324【101】你不想要
千城坐在鸞轎裏面,說不出來的感覺,猶覺得像是在夢裏一般不真實。
側首就能看到那個男人,他一直騎着馬兒走在自己的鸞轎邊上,與她同步。
隔着彩色的帷幔,他好看的側臉被陽光籠罩着,迷了她的眼,她喜歡這種朦朧又幸福的感覺。
在這個寒葉庵呆了將近一年,離開了,其實心裏還真有些不舍。
特別是靜文,雖然是個話嘮,但是,心腸真的很好,一直也對她像個長輩一樣照顧芑。
還有很多姑子,相互照應的姑子,如同姐妹一般相處。
唯一讓她不能釋懷的是靜魚,明裡暗裏,靜魚確實讓她吃過不少苦。
只是,她沒有想到,最後蘇墨沉會如此對靜魚蝟。
看來,她在寒葉庵中的生活,這個男人都知道,他肯定暗地裏調查過。
他對靜魚如此,也是想給她出氣而已吧?
這樣一個男人!
輕輕撩起帷幔,他側首正好望到她,眸子裏瞬間映入陽光的顏色,他伸手將她撩着帷幔的手裹住,輕聲問道:“累不累?”
要是平時,她肯定會抵他一句,哪有坐轎還累的?那那些抬轎的還活不活?
可是,今日沒有,她覺得自己心裏柔軟得不行,就像春日的湖面,盈盈漾着。
她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柔柔地叫着他:“蘇墨沉……”
“嗯?”男人以為她有話說。
其實她沒有,“我只是想叫叫你!”
“叫叫我?”男人黑眸馬上晶亮起來,笑容也變得邪魅,低頭湊到她的耳邊,哈着熱氣,“是不是想我進來跟你一起坐?”
不知是不是他的笑容太壞,還是見他目光太邪惡,她怎麼聽怎麼覺得,他的那句話最後一個字,是‘做’,而不是‘坐’。
這般想着便臉上一熱,連忙將帷幔放了下來。
果然,外面就傳來他低低的笑聲。
一路下山很順利。
此時她才知道,蘇墨風先帶兵上來是在開路,也就是負責清理山路的障礙,以防鸞轎不能過。
可是下了山,卻遇到了點小狀況,路被堵了。
蘇墨沉跟靜文說,山下有百姓萬民,還真的一點都不誇張,烏泱烏泱都是人,也不知他們從哪裏得到的消息,一早就在這裏等着,就為了一睹這對傳奇帝后的仙姿。
所幸,有三千禁衛開路,雖然花費了點時間,卻也沒造成什麼混亂。
到達宮門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不過,宮燈已盡數點起,亮如白晝,門口站着很多人,都是迎接他們的。
有文武百官、各家王爺,透過帷幔,千城看到,文帝和梅妃也來了。
雖然眼睛看不到了,文帝依舊身姿挺拔,梅萍小鳥依人一般立在他的邊上,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看起來似是男人在攬着女人,她知道,那是梅萍在攙扶着文帝。
那一刻,千城忽然生出許多感慨來。
或許這才叫夫妻,相濡以沫、相互扶持、共患難、同悲喜、不離不棄!
眾人跪拜。
蘇墨沉、蘇墨風、蘇墨逸紛紛下馬,來至文帝和梅萍前行禮。
千城的鸞轎沒有停,所以她也沒有下來。
她聽到蘇墨沉對着文帝和梅萍行禮時,喊着“父皇、母妃!”,她也看到了文帝眼角眉梢綿長的笑意,梅萍看着蘇墨沉時眸中泛起的晶瑩。
那一刻,她也淚濕了眼睛,為文帝、為梅萍,也為蘇墨沉。
終於走出來了嗎?這三個人。
鸞轎一直抬到龍吟宮門口,才停下。
蘇墨沉將千城抱了下來,千城想去看看瑾兒,卻被蘇墨沉止住了,他說,這麼晚了,瑾兒怕是已經睡了,明日一早再去看她,今夜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哪裏都不能去。而且,他們雖成親多時,卻還沒有拜過堂,今日也要一併補回來。
他說這話的時候,蘇墨風、文帝他們都在,她頓時就兩頰滾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龍吟宮,一殿紅燭。
沒有高朋滿座,沒有文武百官,沒有喜娘小童。
只有文帝和梅萍,蘇墨風和蘇墨逸。
文帝和梅萍端坐在主座之上,蘇墨風和蘇墨逸立在旁邊。
梅萍笑吟吟地看着蘇墨沉牽着千城走近,心中澎湃滿足到了極致,連忙示意邊上的蘇墨逸,蘇墨逸一見二人站定,朗聲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禮成!”
簡簡單單的三拜,卻又重如千鈞的三拜,也是所有新婚夫妻都要經歷的三拜。
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幾個禮節,卻不知走到最後的禮成,需要經過怎樣的千山萬水,經過怎樣的血淚苦痛,才能最終兩手握。
梅萍哭了,看得出她在極力隱忍,可還是禁不住淚流滿面。
文帝就笑她,笑她在晚輩面前丟臉,一邊取笑,一邊摸索着替她拭着眼淚。
千城也哭了,邊笑邊哭,還拿鳳袍的袍袖抹着眼淚鼻涕,毫不顧忌形象的樣子。
蘇墨沉就搖頭,無奈搖頭,說,千城,你知道不知道那鳳袍多貴。
千城回他,沒事,反正你是昏君一個。
一句話引得所有人都笑了。
笑聲中,千城看到了所有人眼中的晶瑩,蘇墨沉的、蘇墨風的、蘇墨逸的。
等眾人走後,兩人又沐浴盥洗,洗漱完畢,已是下半夜。
千城走浴室走出來的時候,蘇墨沉正負手立在桌案邊上,一動不動,不知在想着什麼。
千城走過去,輕輕從後面抱住他,將臉靠在他的背上。
熟悉的身子,熟悉的溫度,真真切切蘊貼到心底的溫暖。
原來,對的時間,對的人,對的感覺,幸福就是一件觸手可及的事。
蘇墨沉反手將她拉至跟前,將她環腰抱住,輕聲道:“我們還有一件事沒有做。”
“什麼?”
千城疑惑地看着他。
不同於以往,今夜的他們都着了一件大紅的寢衣,紅燭搖曳,打在男人的身上,除了顯得人愈發俊美,更平添了一分邪魅。
他薄唇一弩,朝桌案上指了指。
千城一看,是兩個杯盞,也已經被斟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