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租住處
站在行人熙熙攘攘的廣場上,彷彿人們在夜晚才從睡夢中覺醒,一大群一大群朝我身邊走過,我卻覺得萬分失落,寂寞充滿心頭,難道就真的這樣放手讓靈離開,以後的日子裏還會再見到她嗎?短暫的十幾日就這樣匆匆茫茫的過去了,時間的腳步誰也挽留不住,它把我們的青春揉碎。
“喂,小苒嗎?有什麼事?”我接了電話,靠在衚衕冰冷的的磚牆上,看着對麵灰色的牆體,斑駁脫落,狹長逼仄的衚衕彷彿一段悠遠的歷史,黑夜裏顏色濃重。
“恩,就在十幾分鐘以前”我說道,衚衕里從一頭吹進了夜風,沿着巷子襲來,冰冷潮濕,我將衣領翻上來,脖子像靈臨走時一樣縮了進去。
“親眼看她上車了么?”她問我。
“恩,送她上了車”我呼出一口氣,從褲兜里掏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準備點燃。
“她明年還會來這裏旅行嗎?她不是說她喜歡這個城市嗎?”小苒問我。
“不知道,她沒說,也許來,也許不來吧”我說道。
“哦,那,那你告訴她-你-喜歡-她-么?”她斷斷續續有所顧忌的問我。
“你還有什麼事情嗎?沒有我就掛了,我先回住處了,你趕緊睡覺吧,功課那麼緊”我點燃香煙吸了一口,黑暗裏白色的煙霧緩慢漂浮,慢慢尋不見痕迹。
“哦,那你掛吧”小苒淡淡說道。沒有得到我的回答,我不想因為這個傷害到一個與我愛戀三年的女孩,小苒大四了,馬上要考研究生了,我怕影響到了她。
我掛段電話,站直身體,朝回出租屋的路走去,衚衕里有前幾日下雨時積下的雨水,陽光照射不到,一直蒸發不了,彷彿一個**落進了沒有生靈的暗溝裏。零星的月光灑在上面,看起來波光粼粼。
偶爾一腳踩進了積窪的水裏,濺起的水花就打濕了西褲的邊沿,輕輕推開房東家年久的木門,發出“吱呀”的響聲。院子裏菊花的香氣四下漂浮,清香熏人,慢慢踩着木製樓梯上了二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進去。房東家是城中村的一戶,家裏的建築是以前舊老的,大部是木製的,拆遷的日子已經不遠,在這裏住了一年多的時間,習慣了這裏安逸靜謐的生活環境,沒有街市裏的喧囂和浮華,對於我這樣日復一日奔波勞累工作的上班族需要下班后的清靜。
打開燈往腳上一看,原本油光鋥亮的皮鞋已經沾滿了灰色的泥水,脫下來換上了拖鞋,想起以前和小苒在大學裏的日子,總是一年四季都腳踩一雙運動鞋,喜歡它的舒適,唯獨不喜歡穿皮鞋,太硬了,磨腳,不舒服,但公司不允許上班人員穿運動鞋,必須得打扮的正統,藍色工作西裝,黑色的皮鞋,擦的明光燦燦,再配之以潔白襯衣和深黃色條紋領帶。每天回來,我都會先一把扯掉套在脖子上像夏日圍巾一樣多餘的東西,鬆開脖子上的扣子,脫下僵硬的皮鞋,放水洗澡,然後裸身躺在寬大柔軟的席夢思床上抱着墊子看喜歡的節目,周圍沒有人,不怕誰看見。但到了上班的時候,我又會恢復到外人看起來儀錶堂堂,正規正矩的工作族,有時候覺得自己活着是拿來給別人看的,總不能隨心所欲。
周末小苒沒課的時候就會來我的屋子幫我清洗我換下成堆的臟衣服,打掃凌亂的房間,把一切擺設到位,給我可口的飯菜。
今夜,想起靈,想起我帶她去遠處的海島旅行,撐着一隻小舟,迎着浪花划向孤立在湛藍海面的島嶼,嶙峋的礁石,拍岸濺起幾丈高的浪花。上岸並肩躺在光滑圓潤巨大的卵石上休息,曬着餘暉落盡的暗紅色陽光,釣起幾隻小魚在森林的邊緣生火做飯,沒有調料,卻各自吃的滿嘴溢香。靈笑起來嘴角就會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看起來好看極了。
下起了雨,她躲在我撐起的外套下躲雨,雨越下越大,她抱着我的腰,我們進叢林躲雨,茂密的樹枝在頭頂遮蔽了雨水,她俯身躺在一棵大樹下面沒有雨水落下的地方,靠着我的背說著她的理想,“一個人,背着大大的行囊去周遊這個異彩紛呈的世界,然後在某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死去,不因為她的死影響到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與她有牽連的人,親人或朋友。”,慢慢的睡著了,發出輕微的酣聲。雨停了,已至深夜,我叫醒她,準備出樹林來到海島的邊緣,等待過往的船隻,搭乘回到對岸。
在樹林裏穿行,她跟在我的身後,抓着我的衣襟,突然我發現我們已經迷了路,走不出去,我問她:“你會哭嗎?”
她說:‘不會,我嚮往這樣神秘的生活”
我說:“這裏會有野獸出沒怎麼辦?”
她想了一會說:“如果你願意救我就救,按理說這是應該的,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怪你,只要你能夠活着走去,我也高興,呵呵,誰知道呢”
然後我們找了一處平坦的地方,各自躺下,並肩,我假裝睡着,為了讓她也睡着,那樣就不會害怕了,藉著微弱的光線我看了表,凌晨兩點,她顫抖着蜷縮着身子,我將外套脫下蓋在她的身上,她伸出雙手緊緊的抓着,嘴角漏出可愛的笑容
爬在陽台上看着黑夜,安靜至極,點燃煙抽着,徹夜難眠,想起那些歡快的日子,彷彿發生在很久遠以前,抬頭偶然看見夜航飛機從天空飛過時,照亮高空的三色燈光。
在房間響起,回憶被打斷,回房間一看,是小苒發來的短訊:“我想你現在一定還沒有睡,在回鄉靈在的那些日子。趕緊睡吧,明天你還要上班,還要工作,不好好工作,你拿什麼來養我啊,答應給我的你能得到嗎呵呵,誤回,小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