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1

馬文和李芹之間最尷尬是第一次,李芹給了他一個大號進口的避孕套,十分抱歉地說:“這還是我丈夫留下來的,可能是大了些,你湊合著用吧!”馬文因此很彆扭,一邊做事,一邊走神。到了第二次的時候,堅決不肯用避孕套,李芹有些擔心,馬文說:“我告訴你一個黃段子,說是蔣經國當了總統,到台灣前線去慰問,聽說老兵中性病很嚴重,便問為什麼不使用安全套,一位老兵非常認真地說,蔣總統,你洗腳的時候,是不是穿襪子?蔣經國搖搖頭,老兵笑了,說既然明白這道理,幹嗎還要問呢。”

不久,馬文無意中發現了李芹丈夫的照片,照片上的他根本就不是偉丈夫的模樣,因此向李芹提出疑問。李芹扯的謊被戳穿,老老實實地說:“既然你問了,我可以告訴你,那玩意兒也不是我丈夫留下來的,是他的司機的。”原來李芹丈夫自從有了外室以後,基本上與她沒什麼來往,只是每月派健壯的司機送一次錢來。那司機二十剛出頭,跟着老闆見多識廣,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處在寂寞中的老闆娘給辦了。有一段時間,他每個月都要到這來快活一天,直到有一天,李芹突然發現自己丈夫不僅是知情者,而且是陰謀的總策劃,氣得立刻和那小夥子斷絕了來往。她打電話把丈夫一頓痛罵,她丈夫說,你這是好心當做了驢肝肺,是他媽啞巴討老婆,心裏高興,嘴上說不出,明明自己快活了,偏要裝什麼假正經。

馬文開始沒完沒了地向李芹吹噓自己的艷遇,編了一系列的故事,這種故事讓他感到興奮,感到快活。李芹總是不動聲色地聽着,不發表任何評價。最後馬文有些不好意思,像癟了氣的皮球,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吹牛。李芹說,你吹什麼牛,有女人喜歡你,這才是好事,你看我就喜歡你。馬文無話可說,只好誇獎她是那種不會吃醋的女人。

李芹說:“誰說我不吃醋,憑你我這種關係,我們配吃醋嗎?”

馬文說:“不一定,我就有些吃醋。我一想到你過去丈夫的那個什麼司機,心裏就不自在,尤其不自在的,是你竟然讓我用他剩下的避孕套……”

李芹說她並沒想到他會在乎,既然大家是逢場作戲,也就沒必要太計較。她解釋說自己當時是逼急了,因為她一個單身女人,不可能不考慮到懷孕的嚴重後果。馬文的情緒有些低落,說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男人最忍受不了自己戴綠帽子。李芹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不知道應該如何接碴兒,獃獃地看着他,馬文讓她看得不好意思,情不自禁地透露出了老實話:“我是個沒用的男人,倒是想和很多女人有事,可除了你之外,我沒做過對不起楊欣的事情。”李芹沒有什麼反應,好像早就知道他吹噓的那些風流故事全是假的。馬文又嘆氣說:“我知道你覺得我沒用,男人都是有賊心沒賊膽。”

李芹說:“在我面前,你的賊膽並不小。”

馬文說:“那也是在你鼓勵下。”

李芹臉有些紅,說:“這是什麼話,你的意思是我勾引了你?”

2

馬文的臉上開始按捺不住得意,楊欣和李義迫不及待地問他打算什麼時候搬出去,他很嚴肅地反問:“我為什麼要離開這?”馬文的話讓對方非常失望,李義這一段偶爾把女兒接來,他的前妻新近剛結婚,母女之間的關係有些不融洽。這丫頭像她母親一樣要強,處處都要和馬虎比個高低。一開始,馬虎因為她是客人,還讓着她,漸漸地便不太客氣,於是兩個孩子又吵又鬧,又分別告狀,弄得李義和楊欣也不愉快。

馬文很喜歡坐山觀虎鬥,這好像還不夠亂,他常喊李芹過來玩,來了便是打麻將,四個人正好一桌。有時候玩牌晚了,李芹就住下來,剛開始也做做樣子,李芹和楊欣睡,李義到馬文這屋來,很快就不講這一套。李芹動不動要對馬文做出親熱的樣子,楊欣看在眼裏,心頭很不舒服,有一天,這套房子裏就剩下馬文和楊欣兩個人,楊欣氣鼓鼓說:

“和李芹這樣的老大姐在一起,是不是很有意思?”

馬文似乎一直在等待這種挑釁,他懶洋洋地說:“什麼意思不意思,還不就是這麼回事。”

楊欣追問他是怎麼回事,馬文笑而不答。

“馬文,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變得很壞?”

“我就是想變得壞一點。”

“你已經變壞了。”

“那我就謝謝你的誇獎和鼓勵。”

這是六月里的一天,天忽然轉熱,楊欣只穿了一件汗衫,一條白顏色的短裙。因為是在馬文的房間,他想既然是你送上門的,膽子就有些大,兩人有一句無一句地聊着,他突然伸出手去,在楊欣的腰裏撈了一下。楊欣也沒過多抗拒,兩人在房間裏鬧著玩兒似的扭打了一會兒,就重溫了一場舊夢。事後,楊欣說這不好,馬文說有什麼不好,我們本來就是夫妻。楊欣說,本來是,但是現在不是。馬文笑着說,現在不又是了嗎。楊欣說他賴着不肯搬出去,是不懷好意。馬文笑得更得意,說自己當然不懷好意。

李義回來毫無察覺,楊欣照樣有說有笑,馬文也跟什麼事沒發生一樣,跑到他們房間裏去逗兒子玩。楊欣與兒子的關係趨於緊張,現在他在這個家裏,第一是聽李義的話,其次是聽馬文的話,對於楊欣則有一股逆反情緒,越是不讓乾的事,越要干:李義說起自己單位里發生的一件有趣的事情,說得大家開懷大笑,因為故事有些帶葷,馬虎不是十分明白,追着楊欣問,楊欣不理,又問李義。李義說你還是小孩,等大了,自然會明白。馬虎不服氣地說:“你才是小孩呢,我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麼意思。”

馬文說:“知道了你還問?”

馬虎說:“我知道你們說的是下流事。”

於是都笑,馬虎說你們這是陰險的笑,大家笑得更厲害。這之後,水到渠成順理成章,很快又有了下一次機會,楊欣仍然先抗拒,說上次已經屬於意外,應該下不為例。她說這樣對不起李義,你要想報復他,目的也達到了,而且這麼做,也對不起李芹。馬文說他不想報復誰,也不覺得對不起誰,既然事情發生得很自然,就不應該拒絕老天爺的安排,恭敬不如從命。由於這是偷情,是越軌的行為,大家更感到刺激,更感興奮,結果是一而再,再而三,這事竟然沒完沒了。畢竟住在同一套房子裏,想要尋找機會太容易,楊欣又天生是個膽子大的女人,喜歡冒險,有幾次半夜起來上廁所,悄悄地爬到馬文的床上去,抓緊時間溫存一番,速戰速決。有一天,她突然想到似的,不無擔心地問馬文,如今有兩個女人要敷衍,難道他就不覺得累。

馬文說:“兩個男人你都對付得了,我為什麼害怕兩個女人。”

3

中秋節前夕,李芹又來打麻將,打到很晚,李芹讓哈欠連天的馬文送她回去。一路上,當著出租司機的面,她像審賊似的問他,是不是和楊欣有不正當的關係。馬文矢口否定,李芹說你不要裝腔作勢,憑女人的那點直覺,我知道你們之間有問題。馬文說,我現在是有女人的人,如果我沒有你,這麼想也正常,你今天是怎麼了,贏了錢還要找不自在。李芹說她現在終於明白了,李義所以急着要讓馬文搬走,實在是有他擔心的道理。男人都不是東西,即使像馬文這種看上去老實巴交的人,也不是東西。馬文由她去說,說到臨了,知道她昨天

剛去檢查過身體,以為自己有什麼病,結果卻是什麼都沒有。

李芹讓馬文搬到她那裏去住,馬文慢悠悠地說,我們又沒結婚,明目張胆住在一起,怕是不太合適。李芹說,你從來沒跟我提過結婚的事。馬文說,這怨不着我,是你說自己不打算再結婚,你既然不想再婚,我硬逼着也不行。李芹說那是過去,女人沒有不想結婚的,男人是想找個女人玩玩,女人是想找男人過日子。馬文說,那我看錯你了,原來以為你和別的女人不一樣,結果也沒什麼兩樣。李芹頓時有些急,板起臉來生氣,要攆他走,馬文便想趁機溜,李芹真火了,說你若是走了,以後再也別回來。馬文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又不為什麼,幹嗎發這麼大的脾氣。

李芹見他軟了,說:“你走哇。”

馬文說:“我走了,你不讓我回來了,我當然不敢走。”

李芹內心也捨不得他走,嘴上還硬:“走哇,反正遲早還是走。”

結果是和好如初,兩人終於上了床,馬文一邊做小動作,一邊打哈欠。李芹說這事到明天早上再做,你也累了,只要摟着我睡就行。馬文於是順水推舟,不再勉強,李芹一言既出,不能再有什麼表示,只好心不甘地說了一句:“馬文我告訴你,我絕不會逼着你娶我。”不一會兒,馬文已經睡着,輕輕地打着呼嚕。李芹沒有困意,胡思亂想,到天亮才睡着。第二天,李芹問馬文還記不記得昨晚她說過的話,馬文有些迷惑,李芹說我知道你沒往心裏去,馬文說:“你說過的話太多,我怎麼知道是哪一句。”李芹無可奈何,把絕不逼他娶自己的話又說了一遍。

馬文說:“要是我提出和你結婚呢?”

“那我就得好好地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實話實說,別繞彎子。”

“我想可以有個孩子,有個我們自己的孩子。”

4

李芹買了一輛小車,馬文和楊欣離婚前,曾學過一陣駕駛,因為有基礎,很快就拿到了駕照,於是三天兩頭載着李芹出去兜風。李芹是個很有錢的女人,有多少錢,馬文沒有問過,反正知道她有錢,因此讓她花錢心安理得。剛有車那陣很熱鬧,東奔西跑,到處亂竄,還常常開着車子去上班,一起上班的同事羨慕地對馬文說:“了不得,你現在是有私車的人,再干保安這差事,怕是不合適了。”

馬文說:“怎麼不合適,前幾天經過一個農民私設的收費站,見誰攔誰,可是一看到我這身制服,屁都沒敢吭一個。”

“人家要知道你是保安,饒不了你。”

“什麼叫饒不了我,我不上中央電視台的《東方時空》告他們,就算是便宜的,你說這是不是可以上電視曝光。”

馬文成為大家眼裏快樂幸福的人,他的得意揚揚就在臉上大明大白寫着,走到哪兒都帶着。可惜這種快樂幸福的生活,臨了被楊欣和李芹的一次談話,活生生地給打斷了。在一場看似無意的談話中,楊欣不懷好意地坦白了她和馬文之間發生的事情,這顯然是經過精心策劃的,李芹做出一切都在預料中的樣子,儘可能地想保持平靜,但是還是有些剋制不住。她不知道自己說什麼才好,板著臉問楊欣是否覺得對不住李義。

楊欣說:“如果李義和他的前妻有什麼事,我想我能夠容忍。”

李芹眼睛瞪多大的,說:“別說容忍不容忍,問題是李義和前妻有沒有事?”

“我想是沒有。”

“既然沒有,說這話就沒意思。”

“如果你覺得沒意思,當然就沒意思。”

事後李芹才想明白這次談話中的潛台詞,她覺得楊欣的做法很無理,自己沒有任何歉意,卻還在暗示李芹應該容忍這種事。真虧她說得出口,李芹覺得自己有理由和馬文大鬧一場,罵他個狗血噴頭。很多事都是事後越想越窩囊,李芹完全有理由把楊欣也痛罵一頓,因為她顯然在暗示,馬文所以會和她好,只是看中了她的錢。換句話說,作為女人,李芹並不可愛,可愛的不過是她的錢。有了這樣的看法,楊欣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她那樣的女人從來都不在乎會傷害誰。今天她這麼對李芹說,很可能明天又會理直氣壯地去告訴李義。

由於馬文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對李芹的又一次質問守口如瓶,既然有上一次搪塞的成功經驗,他打定主意堅決抵賴。但是這一次李芹並不准備放過他,先是好言相哄,接着是惡語相加,最後大罵他是個吃軟飯的傢伙。馬文被她罵急了,說我確實是個沒用的男人,打人不打臉,你何苦用這種話來傷我。李芹說你臉皮厚,傷不了的。

“怎麼傷不了,我已經很受傷。”

“那是別人讓你受的傷,跟我沒關係。你知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什麼事,當初你老婆為什麼要跟你分手,就是因為你不像個男人!”

“我是不太像男人。”

“你當然不像男人。”

“我沒說我像男人。”

馬文一味服軟,李芹只好再來軟的:“楊欣都承認了,你還一口抵賴,這有什麼用?”

“她承認是她的事,我就是不承認。”

“你們原來是夫妻,真有事,我也不會太吃醋。”

“你不吃醋,我也不會說有。不說,打死我也不說有。”

馬文還是不肯老實就範,李芹便再一次暴跳如雷,能想到的狠話都說了,扔了一個熱水瓶,打碎兩個茶杯,還撕了幾張報紙,然而他仍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李芹沒辦法,只好請他滾蛋。馬文賴着不肯走,李芹說你再不走,我就打電話喊110來。馬文讓她快喊,說110來,他省得叫出租車回去。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李芹感到累了,火也發得差不多,心也有些軟下來,想馬文如果真認個錯,或許還可以原諒他,她於是很傷感地說:

“我們反正是一對野鴛鴦,說分手就可以分手,你不應該這樣傷我,你並不是那麼壞的人。”

馬文將身上的車鑰匙掏了出來,又拿出皮夾子,和李芹算賬,今天他在超市為她買了不少東西,多下來的錢必須還給她。李芹看出馬文這是真要走人的意思,而且很可能一去不返。她喊住了他,讓他把屋子收拾乾淨再走。馬文看了看地上,拿了把掃帚過來,將地上的碎玻璃先打掃乾淨,然後又用拖把將地面仔仔細細地拖了一遍。他似乎是賭氣干這些事,和楊欣做夫妻的時候,他什麼事都做,但是和李芹在一起,他最恨的就是做家務,因為在這套豪華的宅子裏做家務很傷男子漢的自尊,坐實了他是個愛人錢財的傢伙。若在平時,馬文說什麼也不能容忍吃軟飯這種話,人窮志不窮,他的忍耐早就到了極致,把拖把放回衛生間的時候,他的火氣也開始大起來。

李芹說:“今天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馬文怒不可遏地說:“我當然不回來!”

出乎馬文意外的,是在最後關頭,李芹突然在門口攔住了他,她的眼淚直流下來,像孩子一樣哭着說:“我不讓你走,知道你早就想走了,你別走。”

5

馬文於是成了一塊楊欣和李芹都要爭的肉骨頭,這肉骨頭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往日的平靜已不復存在,現在,兩個女人各用各的手段,為爭奪馬文這個並不起眼的男人,你死我活不可開交。楊欣的辦法是明爭,就像當年大鬧離婚一樣,她索性和李義把話挑明了,把種種細節都說出來,甚至連床上的刺激和興奮也沒放過。李義眼神頓時就直了,彷彿已經不認識她,對着她從上到下看了好一陣,說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當初讓你別離婚,你非要離,自己離了,又逼着我離,我離了,又糾纏着要結婚,一切還沒完全安頓好,你又玩花樣了.

楊欣說:“我覺得這種事,瞞着你也不道德。”

“瞞着人是不道德,就這麼沒事似的,對我打個招呼,就道德了?”

“我也不想這麼做——”

“但是你做了,已經做了。”

“我知道這是個傷害。”

“這是往刀口上撒鹽。”

“我只能說對不起。”

“撒鹽好哇,鹽可以殺菌。疼算什麼,算個狗屎。我後悔自己當初不該離婚,現在好了,原來好端端的那個家,早沒了。最對不起的是我女兒,她不像你那兒子,誰對他好誰就是他爹。”

“我真的覺得很對不起。”

“對得起,你誰都對得起,一點錯都沒有。說你有錯那是冤枉你,你就是你,不這麼稱心去做,也不是你了。瞧着我姐和馬文好,心裏就不舒服,不舒服你就要做怪。一做怪,就什麼事都能幹出來。跟我說說看,下一步你還想怎麼折騰?反正你生來就喜歡讓男人戴綠帽子。”

和楊欣的明爭不同,李芹的手段是暗鬥。事情既然已經鬧開,馬文只能從自己的那套房子裏搬出來,搬出來容易,往哪卻是個問題,結果只好住到李芹這來。李芹再也不和他鬧了,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連楊欣的名字也從來不提。她現在是一味地對他好,侍候大老爺一樣地對待他,臨了,弄得馬文感到不好意思。馬文說,我不是不想說真話,只是說了真話,這太傷你。李芹說,你別說了,我知道你和她之間沒事。馬文說,不,有事,真有事。李芹說,有事也沒關係,有事就跟沒事一樣,你們本來就是夫妻嘛。

李芹跑到另外一個房間去哭了一場,馬文手足無措,不知道是否應該進去哄哄她。現在的事情真有些麻煩,楊欣偷偷地給他打過幾次電話,知道他住在李芹這裏,大發脾氣。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雖然是別人的老婆,吃李芹的醋卻非常厲害,一定要他趕快搬走。馬文問她往哪搬,楊欣蠻橫地說,往哪搬我不管,反正立刻得搬。就在李芹傷心欲絕的時候,楊欣又打了個電話過來,口氣更嚴厲,沒有一點商量餘地。馬文掛了電話,有些六神無主,李芹也哭完了,走出來,問是誰的電話。馬文如實交待,李芹怔了一下,說你要離開我,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馬文問是什麼樣的條件,李芹說,讓她有一個他們的孩子。她說多少年來,自己一直想要個孩子,原來那個丈夫這方面有點問題,看了好幾家醫院都不行,為此丈夫一直覺得對不起她,因此分手時,才留這麼一套房子給李芹。

“知道你遲早都會離開,我也無所謂,只要個孩子,這不過分吧?”

李芹說自己對男人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不相信天底下還會有什麼好男人。她已經對前途沒有信心,只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好好地撫育他,安安逸逸度過一生。馬文被她說得好感動,突然發現自己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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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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