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張山拿了錢就走,范晶晶送他出來,又一次問起李斯。張山說,李斯覺得她是那種女人,所以不願意來見她。范晶晶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說我是什麼女人。張山說李斯這人脾氣倔,犯不着跟他生氣。范晶晶還是有些生氣,眼見着張山就要開車走了,又喊住他,問以後要是用他的車,怎麼聯繫。張山連聲說自己有手機,她如果要車,只要打個電話就行。范晶晶想找支筆記下號碼,張山一本正經地從口袋裏摸了張名片出來:“上面都寫着呢,我和李斯不管誰開車,誰開車誰帶着手機,不瞞你說,我們還真有不少老客戶。如果你經常用我們的車,我們可以優惠,可以打折。”
范晶晶忍不住笑起來。
張山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笑,也跟着傻笑。
范晶晶上課,三天打魚,兩天晒網,想到了,就去聽兩節課。余彬彬把她像金絲鳥一樣養着,她呢,逮着機會就糟踏錢。有的男人很會掙錢,掙錢都是給女人用的,范晶晶去上課,總是打出租去,而且從來不在學校的食堂吃飯。有一陣,范晶晶突然改掉了睡懶覺的習慣,差不多天天都去上課。她的目的很簡單,只是要和李斯見一面,報復他一下,可是每次都是張山來接她,她心裏因此很不痛快。
有一天晚上,李斯接到范晶晶的電話,說是要去同學那取什麼東西,讓他趕快去接她。李斯已經聽張山多次說起她的事情,心裏有些猶豫,但是有生意絕不放過。此外,李斯也想跟她見面,因為心裏畢竟好奇。在接頭地點,范晶晶上了他的車子,也不多說話,開到學校門口,她關照他在那等她,然後去學生宿舍取東西。因為她平時根本就不在學校住,宿舍里也沒有她的床鋪,她不過是去轉一圈,與同學聊了幾句話,很快又回到李斯的車上。
“我以為你不等我了。”范晶晶隨口說著。
“說好等,怎麼能不等。”
“你不怕我不付錢”范晶晶用挑釁的口吻說著,說完就笑起來,“我身上可是又沒錢了。”
李斯無話可說,只好笑。
范晶晶說:“你笑什麼”
李斯還是笑。
范晶晶自己也忍不住笑:“有什麼好笑的。”
這一天,范晶晶突然心血來潮,下了課不願意回家,卻對張山提出來,要去他住的地方看看。張山這時候與范晶晶也很熟悉了,立刻受寵若驚,連聲說自己住的地方很糟糕,像貧民窟。他不知道範晶晶的興趣,只是想見見李斯。不一會兒,張山已讓范晶晶的想法變成了現實。因為事先沒打任何招呼,范晶晶突然駕到,首先感到震驚的是朱春麗,她帶着些敵意看着眼前這位衣着時髦的小女人。張山一味的討好,讓她隱隱地感到醋意,憑着女人的直覺,她能感到張山的不懷好意。另一個感到震驚的是李斯。范晶晶敲了敲門,大大咧咧地走進來的時候,他還在床上蒙頭睡覺。是從夢中驚醒的,他看到范晶晶,一時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張山不知好歹地在一旁窮咋呼,說:“看看誰來了,別他媽睡了。”
李斯從床上坐了起來,因為是光着膀子,用被子遮住上身。張山還在不識相地口羅嗦,說李斯那裏又亂又臟。李斯有些不高興,板臉說你們能不能先出去,讓我把衣服穿好。范晶晶被他這麼一說,熱情遭到了打擊,彷彿被潑了盆冷水,連忙退出去。李斯懶洋洋地穿衣服,心裏仍然不明白怎麼回事,小聲問張山:
“她怎麼會來”
張山傻乎乎地說:“她說要來,就把她帶來了。”
李斯於是趕緊刷牙,又去了一趟公共廁所。差不多是吃中飯的時候,朱春麗禮節性地邀請范晶晶在這吃飯。張山吃不准她會不會留下來,涎着臉看看她,見她的意思似乎也不反對,便關照朱春麗多炒幾個雞蛋。吃飯的時候,范晶晶對熱心過度的張山愛理不理,卻不停地跟李斯說話,問他為什麼總上夜班。范晶晶說:“是不是你人老實,他們就欺負你。”朱春麗在一旁冷笑,說:“你看他像老實人嗎”
范晶晶說:“當然不像。”
范晶晶坐張山的車走了,房間裏只剩下朱春麗和李斯,她笑着對李斯說,這丫頭主動送上門來,可能是看上他了。李斯說,憑什麼說看上我,她可是張山帶回來的,現在又是張山帶走的。朱春麗說,人家明明是來看你的。李斯冷笑,說他才不會上鉤,又再次說范晶晶即使看上誰,也是看上張山。他警告朱春麗,對張山倒是要看緊一些,他意志並不堅定,范晶晶來路不正,別真弄出什麼事來。
或許是范晶晶的話起了作用,李斯現在白天也開車了。范晶晶開始頻繁地用李斯的車子,她本來不是讀書的料,課堂上不是打瞌睡,就是漫無邊際地走神。她的大專文憑已經混到手,目前正在讀專升本,依然不肯好好用功。《國際政治》的老師姚莉一再提醒范晶晶,她缺課的次數實在太多,如果再這樣下去,最後很可能拿不到學分。姚莉是一名年輕的副教授,人長得還算漂亮,戴着一副與年齡不相稱的眼鏡,講課時不時喜歡夾上幾個生硬的英文單詞。她屬於那種學生不太喜歡的老師,或許已經聽說過范晶晶的一些什麼故事,對她很不友好。在姚莉的課堂上,范晶晶又一次不拘小節地睡著了。姚莉十分惱火,不點名地說:“有人想睡覺,請回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