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祝五一再次來到李子巷,卻見沈紅葉的小屋門上掛着鐵鎖,只好怏怏走開。他走進離小屋不遠的小吃店裏,要了一瓶啤酒,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觀察前方的路口。路口偶有行人過往,始終未見沈紅葉的身影。
此時,沈紅葉正走進一幢居民樓,按響一戶人家的門鈴。門開了。王姐拿着手機,向她做了個“噓”的手勢,繼續打電話:“咱們有五年的承包合同,現在還不到半年。你們要是不讓我幹了,就把承包押金全部退給我,還得賠償我一切損失,否則我告你們去!你要敢翻臉不認人,我就敢把你以前那點糗事全都抖落出來,逼急了我什麼事都……”對方掛斷了電話。王姐余怒未息,又無可奈何,“孫子!真他媽孫子!”
一直站在門廳里的沈紅葉怯怯地叫了一聲:“王姐。”
王姐彷彿這才想起門廳里還站着個人,沒好氣地問道:“什麼事?”
沈紅葉難以啟齒地:“我……我的工資,還有進店押金,您能不能……”
王姐氣不打一處來:“哼,我還以為就你仁義,出了事還過來看我呢。鬧了半天,你也是來討債的。真是人一走,茶就涼,什麼世道!”
沈紅葉想解釋:“王姐,我也是……”
“你不是被他們留下來繼續上班了嗎?你要錢找他們要去呀!”
“他們說您還沒跟他們結算清楚,以前的工資得找您要,還有我的進店押金,說也在您這兒呢。”
“剛才你都聽見啦,他們還欠我錢呢。要不你先幫我要回來,我再給你。”
“我怎麼幫您要啊?”
“那你就等着吧。”
“王姐,我真有急用,工資您不給,就先把我交的押金退給我吧。”
“我告訴你,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要是沒能耐拿我的命,趁早給我走人,別在這兒耽誤工夫!”
沈紅葉生氣了,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你不還我錢,我不能走!”
王姐大怒:“你少跟我來這套,你這一套我見多了,趕緊給我滾!”
沈紅葉哽咽着:“王姐,你也知道,我媽……”
王姐打斷她:“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別動不動拿你媽嚇唬我。我媽當初生病也沒人給我送錢。誰的老娘誰養,誰的孩子誰抱,跟我沒關係!”
“你太狠心了,我沒讓你送錢,我是來拿我自己的錢,你憑什麼不給!”
王姐把沈紅葉拉起來,推向門口:“你們看我倒霉了,都想來叨我一口是不是,休想!我干這行能到今天,能讓你們這種小毛孩嚇唬住嗎?你趕快給我滾!滾!”
王姐推打沈紅葉,沈紅葉被迫反抗。扭打中,王姐被推了個趔趄,她怒不可遏地操起一隻花瓶砸向沈紅葉。沈紅葉低頭躲過,見王姐下此狠手,她急忙退至門口,奪門欲走,卻被王姐拖住。眼見王姐操起另一隻花瓶朝她頭上掄來,沈紅葉將王姐用力一推,轉身逃出門去。王姐腳下不穩,向後摔倒,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祝五一仍然坐在小吃店窗邊,緊盯着路口。面前擺着半碗麵條,已經全無半點熱氣。
三個男子走進小吃店,在祝五一旁邊的桌子邊坐下,高腔大嗓地點菜要酒,議論着剛剛結束的一場足球比賽。他們動作誇張,舉手投足間碰到了祝五一。祝五一反感地挪動椅子,躲開他們。一個男子注意到了他的反感,扭頭看他一眼,滿不在乎地又回頭與同伴說笑,忽然再次轉頭,注意地看着他,頓時滿臉驚訝:“哎,你不是那個……”
祝五一立即否認:“不是!”
對方湊過來,仔細地盯着他看。他厭煩地扭過頭:“什麼情況啊!”
“沒錯,就是你。”對方扭頭向兩個同伴大聲招呼,“快看吶,網絡明星!”
祝五一回頭吼了一聲:“有病吧你?”
另一個男子湊過來,只看了一眼便大呼小叫:“喲,哥們兒,你住這邊呀?”
祝五一站起來向店主走去:“老闆,結賬!”
一個男子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哎,你別走呀。我還沒找你簽名呢。”
祝五一轉身,雙手用力推擊對方的胸部:“有病啊你!”
對方不急反笑:“喲,你還挺大牌!”
祝五一不再理他,掏錢結賬。另一個男子上來,口出不遜:“嘿!你玩女人玩出名了,你還真把自己當名人啦,耍什麼大牌呀!”另一個也上來說:“你算什麼東西呀,動手你是個兒嗎,你牛掰什麼呀……”幾個人在祝五一身上戳戳點點,推推搡搡。
祝五一交完錢,轉身的同時一拳擊出,一個男子猝不及防,瞬間倒下。另兩個男子沖了上來,又一個男子在祝五一的拳頭下重重地摔倒,只剩下一個瘦弱的進退無措。
祝五一併不戀戰,轉身拉開店門,揚長而去。
沈紅葉回到病房,母親已經睡了。她坐在病床邊,一眼看見床頭柜上的果籃,愣了一下,輕聲問鄰床的病友:“阿姨,這是誰送的果籃呀?”
病友輕聲答道:“是你朋友送過來的。”
沈紅葉疑惑地:“大偉?”
“不是。大偉我見過。是另一個,姓祝吧好像……”
“祝……是不是叫祝五一?”沈紅葉緊張起來,“他什麼時候來的,跟我媽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就來看看你媽吧。他還送給你媽一塊睡覺石呢,專門治失眠的。你看,你媽今晚睡得多好!”
沈紅葉這才注意到母親的脖子上有根紅線,她輕輕撥開被頭,露出那顆晶瑩剔透的月亮石。怔忡之際,母親忽然醒了,見沈紅葉盯着自己的脖子,母親解下月亮石:“那個姓祝的小夥子是你什麼朋友啊,這東西很貴吧?你快去還給人家吧。”
沈紅葉接過月亮石,問了一句:“那個姓祝的,他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