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將計就計

37、將計就計

可能她第一次遇到輸了錢還給小費的人,那荷官眼神怪怪地看着我,說:“謝謝。”我擺擺手,轉身離開了那張桌子。那張倒霉的黑桃7就這樣被我處理了。

當時也想着直接離開算了,但是我想搞清楚華子在這裏扮演個什麼角色。我性格里有股犟勁,遇到事情總想搞個清楚,況且得個朋友不易,我不能沒有證據就稀里糊塗地把他想成陷害朋友的人。花2萬塊錢認清一個人,我覺得值得。

我心裏還有另外的盤算,既然知道賭場牌楦里有鬼,那我根據場上的形勢贏一點錢走,也沒什麼不對。大老遠來一趟,空手回去說不過去。我賭贏了錢,又抓不到贓,賭場不敢對我怎麼樣,畢竟他們開業納客,眾目睽睽之下,他們也不敢太過分。

知道賭場有千的情況下還去出千,那就是嫌自己命長了。我的想法是破解開他們作弊的方法。如果知道了賭場如何千人,是很容易贏到錢的,就像在外面的賭局上,知道了別人如何作弊,你就容易撿漏贏錢一個道理。我得贏點再走,既然開了賭場,就不怕客人正常贏錢,是不?

我走到了大忠的台前,挨到桌子邊上,先看了一會兒,正好桌上一個人接電話,可能嫌吵出去接了。他一走開我就坐了下去,賭場的規矩是有人拿着籌碼離開了,任何人都可以坐上去。我把不到2萬籌碼攤在自己跟前,點了根煙,狠狠抽了兩口,裝作認真研究牌路。其實我主要想看他們是如何千這些賭客的,只有研究出了這個,我才能贏到錢。

大忠見我坐到桌子前,好像獵物上鉤一樣,眼神總會意味深長地飄向我這裏,還大聲故意和很多人打趣說笑話。我覺得他主要是說給我聽的,那意思無非是:放心搞吧,快點下手。

我得裝傻到底,研究牌路,只500一門慢慢押着錢,把自己搞得像剛進賭場玩的小凱子一樣,按照牌路去找規律。我得先看看這個桌子是不是殺大賠小,因為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只有殺大賠小賭場才有得賺。

不過高明點的賭場一般不這麼做,總殺大賠小,誰還來玩?應該有更複雜的贏錢方法,常常是賭場內部的人在下邊打配合。押了大概20多手,確實不是殺大賠小,贏錢的只是固定幾個人。可以肯定,這些人打配合宰桌上的凱子,只不過他們做得很巧妙,玩得不大,從來沒有包一門去贏,一點也不囂張,所以很少有人會去懷疑有人搗鬼。

我一直跟了50多手,也沒搞明白他們怎麼配合,牌楦暗格里的牌到底在什麼時候起作用。這時我手裏就剩3000來塊了,他們不是千固定的客人,他們是在千所有的客人。我很煩悶,使勁撓了撓頭,大忠看我一直下小注,表面上看一點也不在意,一邊繼續和大家談笑,一邊監視着桌面。

我又去看那個牌楦,牌楦做得巧妙,裏面需要彈牌出來的時候,外面是看不到的;而且有時候就是補了暗格里的牌,也不一定讓哪一門穩贏,所以要抓他們之間的出千規律很難。我快沒錢了,差點都想放棄了,只帶了2萬多塊錢出來,再輸就沒回家的路費了。於是我把籌碼換成100的,一小注一小注地押。

派碼丫頭有點看不起我,我押庄贏的時候,她總是最後一個給我賠;押庄贏錢要抽水錢,也是給完別人最後才輪到我。我苦笑兩聲,乾脆把所有的100籌碼雷打不動地放到閑家,省得她難受我也難受。

我覺得還是應該從贏錢人那裏找找答案,我觀察那幾個總是贏錢的人,從他們抽煙姿勢、手勢、動作、表情來看,也沒有什麼異常,再看那荷官,也不是能做主的樣子。

看來還有一個大總管在指揮操縱這夥人。那荷官小子也是很鬼,場上無論誰在指揮,總要給他提示,所以他眼神應該有個固定的點。但他的眼神很飄,東看一眼西瞅一下,很難抓到關鍵的東西。看了很久,終於讓我摸出點門道,他的眼神經常去一個他不該去的地方。

玩過的人都知道,荷官的眼神一般在牌上、揭牌人的手上和一些籌碼上。這些地方我都考察過了,包括那幾個經常贏錢客人的籌碼擺放位置,和每次押錢錢數是單是雙我都考慮了進去,都沒有異常。不過這個荷官總有意無意低頭,他低頭能看到哪裏呢?

我也低頭拿眼睛的餘光看着周圍的光景,能看到的東西不多。我發現他的佘光應該可以看到大忠的手。剛開始我也觀察過大忠的手,無論是他喝水、抽煙、雙手交叉還是其他不經意的動作,都沒啥規律。如果我沒想錯,他能給我下套,就應該有資格去指揮枱面上的一切。他能罩着一個檯子,說明在賭場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賭場作弊一般都是出於保證賭場的錢不外流的目的,絕對不會臨時決定該千哪一門,臨時決定漏洞就大了。按照常規,應該是每次押完錢以後,臨時決定千哪一門才對,但是那樣也很不好把握,往往容易演變成總想殺大賠小的局面。這樣一來,賭場開不長久。賭場要長久經營,必須讓一些內部人大贏來刺激外來客人的神經,讓他們前赴後繼地扔錢。我觀察的結果是賭場事先決定千哪一門,下邊人去押錢,荷官讓那一門贏錢。這種作弊手法比較隱蔽,不容易暴露。

想來我也太背了,離開作弊賭啥輸啥,不一會兒,連100的小籌碼都快輸沒了,我不禁笑了起來(我經常這樣發神經傻笑)。我的笑被大忠捕捉到,他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跟我說:“哥們,你這樣一百一百地押,哪一年能贏錢啊?想贏就瞅准押個大的,這裏贏錢的都是這樣。”我估摸他是催我該作弊了,除了我倆,別人耳朵聽來都是很平常的套話。

我心裏早把他罵了幾百來遍:“媽的,和老子裝純情,我操!”我苦笑着說:“輸光屁股了。”說完雙手一攤,表示沒錢了。桌子上一個籌碼也沒有剩下,真是輸得一個子兒都沒有了。

輸光了我不能腆着臉繼續坐那裏了,只好站在一邊看熱鬧。大忠左一眼右一眼看了我幾次,我故意把臉別開,裝作沒看見他。我是不是高估了自己?本來想着既然你有鬼,找着鬼在哪裏,我上去撿漏,撈幾個,也沒白來。誰知道這麼久也沒有弄明白,場上誰指揮着桌子上的一切,他又是怎麼指揮的。三元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我跟前,看我輸光,問我:“還用不用錢?我這兒還有3000多,要不換了籌碼?”我擺擺手說:“不用了,咱們總得給自己留點吃住和路費錢吧。再說明知道人家有鬼又沒找到鬼在哪裏,還繼續往上沖,除非腦子進水了。咱這麼輸了錢,人家不但不感謝你,還得笑話你。在大街上撒幾把,還能換幾句好話。我還得再觀察觀察,那2萬輸得太冤枉。”三元點點頭,又站到遠處看熱鬧了。

隨便亂押肯定要輸,跟場上贏錢的幾家押錢,也不行。人家可不是傻子,跟一次兩次,賭場就會有所警覺,幾下就能把我帶進死胡同。何況桌上起碼有4個人在打配合,該跟哪家?而且人家戲演得確實很好,一般點的演員根本演不出來,想來應該是很多人經常參與,熟能生巧,演着演着就成了自然而然的動作神情了。

我必須找到場上的中樞,破解了他們的聯絡密碼,根據場上的情況,隨機而動。只要我知道了指揮密碼,就可以先一步押錢。先押錢的話,就不會引起懷疑,同時指揮者決定了千哪一門,很少臨時變動,因為變來變去只會讓自己人亂了陣腳。荷官在操作的時候不可能接收指揮者第二次傳遞的信息,就是接收到了,也會搞得手忙腳亂,容易露餡,而下邊配合的人也會發矇。

焦點就在大忠手上,我再一次確認自己的想法。他坐的位置太好了,正好面對賭客,所有賭客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的手,荷官一低頭也能看得到。他的手有時候拿茶水,有時候擺弄手機上的小繩,有時候自然放在桌上,有時候合攏在一起。都是很隨意的沒有規律性的動作。

我又觀察操作牌楦暗格的荷官。可能站得久了,他總是用一條腿支撐着全身重量,另一條腿休息。有時候左邊腿起主要支撐作用,右邊腿休息,有時候相反。我發現,他左腿起主要支撐作用的時候,那幾個打配合的賭客贏得多,補出來的牌都是有利的牌(牌楦里的暗格一般是兩個格,一個格里全是花牌,一個格里全是2、3這樣的小牌)。我基本能估計出他左邊腿靠桌子補的基本是花牌,右邊腿靠近桌子上的時候基本補小牌。想來兩個暗格的遙控裝置應該在他兩個膝蓋上,需要的時候用膝蓋頂着桌子就可以了。但是這些都是過去式的東西,押了錢后荷官才操作,知道這個好像作用不大。我必須知道押錢以前他們決定搞哪一門的暗號,那樣我才能贏。

看了一會兒,大忠一個不起眼的小動作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喜歡去摸戒指。他的戒指戴在右手上,都說男左女右,按說這個傢伙應該戴在左手上,這就有點不對勁了。我盯着他的戒指好一通細看,終於讓我理順了。

他沒事總去轉那戒指,每次開完牌,在那兩丫頭賠碼、荷官收牌的時候,他會習慣性地動戒指。他動戒指的方式很多,有時候右手大拇指直接去擠中指的戒指,有時候左手看似無意地轉幾下右手的戒指。我連續算了其後10多手牌,對照場上那幾個托的押錢形式和荷官發牌的情況,終於找出場上作弊的暗號。很多時候也不去動,每次他動了戒指,下把雙方的牌發完以後,補出來的牌對莊家相對有利;不動的時候,下把閑家贏的幾率比較高。

“奶奶的,終於讓我看出來了。”我陰陰地笑着,得去押點錢了,找到鬼,不利用鬼撈一點就是傻瓜。雖然不是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可以搏一搏,反正都是賭嘛。

我轉身去找三元,正好看見華子在21點上100一門聚精會神地玩着,我在他側面,他似乎沒有察覺到有人看他,眼睛始終在賭桌上。以前在賭場打工,彼此間稱兄道弟,他對我很是照顧,難道是為了錢?一時間我竟然生出無限感慨來。再看看滿房間裏形形色色的人,每個人都在為幾張花花綠綠的紙大呼小叫,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的獵物,每個人都在算計獵到別人,結果呢?我又發神經似的笑了,我何嘗不是呢?

除了賭客,看場子的人偶爾會經過我身邊,他們看我的眼神很不友好,大概在等大忠一聲令下,抓我現行吧。要不要揭穿他們?不管華子現在怎麼對我,畢竟還有過去的情誼,何況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惹出事來肯定會吃虧。想了10來分鐘,我決定不冒險了,但也不能就這麼走了,一定要贏點錢走,我要讓他知道,我不是冤大頭!

想到這裏我湊了過去,在華子身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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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千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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