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講 康王趙構
北宋滅亡的當年,宋徽宗的第九個兒子康王趙構即皇帝位,改元建炎,這標誌着南宋的開始。趙構就是宋高宗。提起宋高宗,可能大家腦海中浮現出的形象是自私懦弱,忠奸不辨,寵信奸臣,殺害岳飛,不念父兄在北國受苦,偏安於半壁江山,不思恢復中原。他為什麼會這樣?他難道不知道父兄在北國受苦,不知道恢復中原祖宗的基業是他作為一個君王應盡的職責嗎?追根溯源,這些都跟他的經歷有關。
趙構的母親是韋賢妃,這個封號也是直到趙構19歲的時候才得到的宋徽宗是書畫皇帝、風流天子,嬪妃非常多。其中大劉妃和小劉妃艷壓群芳,鄭貴妃和喬貴妃也貌美如花,婉轉多情,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而韋賢妃是宮女出身,地位卑微不說,姿色也很一般,沒什麼才藝,真要找出點過人之處,大概就比較溫柔、善解人意。但是,跟皇帝在一起的嬪妃,沒有敢不溫柔、不善解人意的。所以在徽宗眼裏,這也並不算什麼長項。
韋賢妃能夠生下趙構,也純粹是一件機緣巧合的事。韋賢妃跟喬貴妃關係非常好,當年都在宮裏做宮女,倆人情同姐妹。沒有發達的時候,倆人約定“先貴毋相忘”,誰發達了都別忘了提攜一下對方,有點像義結金蘭的意思。喬貴妃很快就被皇上看中了,於是她便推舉韋賢妃,說皇上是不是也可以寵幸一下她啊。皇上看了看韋賢妃,沒有什麼興趣,但是拗不過喬貴妃,所以就臨幸了她。結果韋賢妃,用老百姓的話講,肚皮很爭氣,一下子就誕育龍種,而且還是男孩,也就是趙構。
在趙構很小的時候,有一幅畫面便定格在了他的腦海當中:每到夕陽西下掌燈時分,母親總是站在宮殿的庭院裏賞花,目光看似盯着花,實際上是在望着宮牆的那一邊,面容憂傷,神色憂鬱,直到紅顏老去,愁眉也未曾舒展過。長大之後趙構逐漸明白了,母親一年一年地等着父皇,可是始終也沒有等來。
宋徽宗後宮美女如雲,皇子公主有幾十個,所以韋賢妃雖然生下了皇子趙構,也並沒有因此得到宋徽宗的寵愛。在宮中的嬪妃中,趙構的母親地位是很低的。母親的失寵和地位的卑微,給童年的趙構帶來了什麼樣的影響呢?
有一件事對幼年的趙構刺激非常大,在他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很深的陰影。趙構6歲那年,韋賢妃過生日,因為不受寵,所以包括韋賢妃自己在內,沒人想到要慶賀一下,也就沒做什麼準備,宮裏像往常一樣冷冷清清的。沒想到那天徽宗皇帝突然駕臨,這使宮裏上上下下亂作一團,大家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當皇帝走進來的時候,韋賢妃不是去接駕,而是怔在當場,目瞪口呆。還是皇上開了句玩笑,說韋娘子,你不認得朕了嗎?韋賢妃這才如夢初醒,趕緊命令宮人接駕備宴。大家都特別高興,宮裏一改往日的沉悶,洋溢着喜慶氣氛。趙構也非常高興,母親每天站那兒賞花,終於把“結果”賞來了。
沒想到,酒席宴擺上之後,宋徽宗的一句話讓趙構母子的心從沸點降到了冰點。他說要不是喬娘子提醒,我都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了。母子倆相顧無言,沒了笑語,只是默默地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宮人來報,說王貴妃臨產。徽宗一聽,站起來就要走。趙構上前抓住父皇的龍袍,說今天是母親的生日,難道父皇不能多陪母親一會兒嗎?這時徽宗一隻腳已經跨出門檻了,他回頭摸了一下趙構的腦袋,說我去去就來,你們娘倆兒等着我。那天王貴妃生的是一個公主,並不是皇子,可徽宗卻一去就沒再回來。
趙構母子倆在宮裏地位很低,在皇室中也沒有什麼影響。趙構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對他日後的人生經歷肯定有影響。最起碼我們可以分析出來,他對他的父皇和皇兄,從感情上應該是比較疏遠的。
宋高宗趙構在許多民間評書和野史中,常常被形容成是一個膽小懦弱、貪生怕死、只會逃跑的皇帝。在真實的歷史記載中,趙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根據《宋史》記載,趙構“資性朗悟,博學強記,讀書日誦千餘言,挽弓至一石五斗”。意思是說趙構不僅學問很大,還能拉開一石五斗的強弓,兩隻胳膊各能舉起110斤重的東西,這可是宋朝選拔禁衛軍軍官的最高標準。由此可以看出來,趙構天生神力,按照今天的評價標準,他是運動健將級的水平。作為一個老百姓口中的少爺羔子式的人物,生長在皇宮之中,受教於婦人之手,居然能夠練成超強的武藝,實屬不易。趙構的書法也是相當精湛的,尤其擅長行書。因為他有一個以藝術家自居的父親,想要討得父親的喜歡,引起父親的注意,就也得擅長這個。趙構可以說是文武雙全,不像評書或者野史講的那樣,除了懦弱、逃跑,其他的一無所能。15歲那年,趙構被晉封為康王,但他仍然堅持苦練武功,勤習書畫,等待着出人頭地的機會。
四年後,這個機會終於來了。前面我們講過,公元1126年(宋欽宗靖康元年),金軍一路南下,兵臨汴梁城下。宋朝提出議和,最後達成了賠付500萬兩黃金、5000萬兩白銀、10000頭牛馬,割讓太原、河間、中山三鎮,遣宰相、親王赴金營為人質的條件。面對這樣屈辱的條款,宋欽宗全盤接受,立刻着手搜羅金銀牛馬,準備給金國人送去。人質方面,宰相好說,可讓少宰張邦昌出使,然而親王派誰去呢?皇帝也不好欽點哪一位親王去。於是,欽宗便召開皇族會議,把他的十幾個弟弟叫來,說現在金國提出以親王為人質的條件,你們都是王爺,誰願意去?一聽這話,全場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願意去。宋欽宗非常失望,說你們都是朕的股肱手足,而今國家有難,賢弟們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為朕分憂嗎?話聲未落,大殿外面就有人喊,陛下,臣願往。只見一個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欽宗定睛一眼,正是年僅19歲的康王趙構。宋欽宗特別高興,也非常感動,他走下御座,拉着趙構的手說,金乃虎狼之國,他們不講信義,不像遼國久沾王化,這一去是九死一生,你再好好考慮考慮,真的願意去嗎?說罷充滿期待地看着趙構。趙構說,我身為皇族,國家有難,理當挺身而出,為江山社稷何惜一死?宋欽宗聽后更加感動了,說那好吧,你先回王府跟家人告別,次日起程。
去金國做人質是有生命危險的,很可能有去無回。宋徽宗有31個兒子,卻只有年僅19歲的趙構挺身而出。而正是因為趙構敢於為國赴難,不但在靖康之變時幸免於難,而且徹底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那麼,趙構到了金國之後,都遭遇了些什麼事情呢?
趙構回家跟夫人告別後,進宮去見母親。宮人報告說韋妃去了太上皇的寢宮,趙構趕緊跟了過去。他剛一進門,就看到母親跪在地上,正抱着太上皇的腿失聲痛哭,頭上的首飾掉了一地。太上皇神色尷尬,還有幾分不耐煩。徽宗說,九哥有膽有識,你應該為生下這樣的兒子感到驕傲,他願意為國盡忠,你幹嗎不讓他去啊?韋妃說,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他要是死了的話,我也沒法活了。言外之意,陛下您有31個兒子,他對您來說只是三十一分之一,就是死了您也不心疼。太上皇說,這樣吧,我現在就晉封你為賢妃,你的寢宮可以安在孤家的寢宮邊上。如果趙構能夠平安回來,封他做太傅,加節度使。可韋妃還是抱着太上皇的腿哭個不停。趙構走過去,向父親行了個禮,又把母親攙扶起來,說孩兒是自願的,能為國盡忠我很高興,母親不要哭,也不要為難父親了。宋徽宗聽到這話,非常高興,尷尬的局面可算解除了。趙構又向徽宗施禮,說兒這一去有可能就回不來了,請父親多保重,說完就告辭了。
第二天,宋欽宗帶着文武百官為趙構送行。分別時趙構跟宋欽宗講:“朝廷若有用兵之機,勿以一親王為念。”如果朝廷有機會出兵,不要管我,該打就打,死了我也認了。跟他一起出使的宰相張邦昌一聽這話,當場就嚇哭了。趙構回過頭,冷冷地看了張邦昌一眼,說相公你這算何意啊?大丈夫報國是理所當然的,我剛19歲,年紀輕輕的都不怕,你那麼大歲數,頭髮鬍子都白了,你哭個什麼勁兒呀?張邦昌一聽,臉上掛不住了,只得赧然一笑,無可奈何地跟着趙構去了金營。
金國人知道宋朝重文輕武,又跟宋軍打了幾場仗,很清楚宋朝領兵的大將們是什麼情況。宰相肯定是文官,親王又才19歲,宮裏長大的毛頭小孩,肯定沒見過大世面,心想一定要嚇唬嚇唬他們。於是金國的武士在大帳門口排成兩列,刀出鞘,箭上弦,橫眉怒目,殺氣騰騰。
金國與宋聯盟滅遼之後,發現宋朝的官員個個怕死,宋軍毫無戰鬥力。所以金國大軍意欲南下滅宋。現在宋朝派年輕的親王來做人質,金軍當然要顯示一下威風。面對金軍殺氣騰騰的“歡迎儀式”,趙構是如何表現的呢?
來到金軍大營,趙構昂首挺胸地往前走,張邦昌哆哆嗦嗦地跟在後面,恨不得躲得別讓金國將帥看見。史書上記載,說“金帥斡離不留之軍中旬日,帝意氣閑暇”,其中用了“意氣閑暇”四個字來形容趙構。金國的統帥完顏斡離不的漢名叫完顏宗望,斡離不是女真語。斡離不把趙構留在軍中十多日,趙構每天該看書看書,該練武練武,一切若無其事。張邦昌則是每天都哭,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
看到趙構整天悠哉游哉地念書,斡離不感到很奇怪,裝作很隨意地踱進帳中,斜着眼看趙構,問他看的是什麼書,趙構說看的是《孫子兵法》,斡離不一聽仰天大笑,說你們宋朝人學什麼兵法都沒有用,就你們那樣的兵將,看什麼也不過是我們的刀下之鬼。趙構反問說,是嗎?然後手指斡離不身後的一張寶弓說,這張弓是你的嗎?斡離不說,是我的這是張鐵胎寶弓,在大金國內除了我沒人能把它拉開。趙構說要試一下,斡離不隨手把弓遞給趙構,說你當心,別把手指頭割下來了。趙構神色自若地搭上箭,拉滿弓,突然間對準了斡離不,嚇得斡離不趕緊竄出帳外。趙構面色不改,將弓豎起,一箭穿透大帳射了出來。
斡離不一看,這麼一個19歲的小孩居然能把鐵胎寶弓拉開,他倍感詫異,又隱隱不服,便說你敢跟我比試比試射箭嗎?趙構欣然應允。斡離不立了一個箭靶,說咱倆一人射三箭,看誰射得准。斡離不先射,他第一箭高於靶心一寸,第二箭正中靶心,第三箭低於靶心一寸,三箭在一條線上。射罷,他將弓遞給趙構,一副勝券在握、得意洋洋的樣子。趙構微微一笑,拉弓扣弦,連發三箭,圍着靶心成“品”字形排列。
當趙構在金營做人質的時候,宋朝各路勤王兵馬雲集京師。有人提出趁着金國人立腳未穩,夜襲金營,打他們個大敗虧輸,並定下由宋將姚平仲率軍襲營。襲營原本是做得越隱蔽越好,可襲營的軍士們認為此去九死一生,歸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所以紛紛跟家人道別。如此一來,襲營之事在開封城內傳得無人不知。金國在開封城裏安插了不少細作,得知了這一消息,早就做好了應對之策。果不其然,宋軍劫營慘敗,幾乎全軍覆沒,統帥也不知所蹤。
這次劫營之後,金國人非常生氣,就來質問趙構和張邦昌。南宋史書記載:“邦昌恐懼啼泣,帝不為動,斡離不異之,更請肅王。”說張邦昌嚇得大哭,而趙構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斡離不感到奇怪,問趙構到底是不是王爺,趙構說當然是。斡離不覺得宋朝在騙他,認為趙構肯定是將門虎子冒充的王爺。所以他跟宋朝說,這個人我不要,你們把徽宗第五子肅王趙樞送過來做人質。趙構因為不怕死而得以免死,回到了宋營。肅王成了人質,留在了金營,最後跟父兄一起死在了北國。
趙構在金營里坦然自若的表現,不僅使自己免於一死,也贏得了金軍統帥斡離不,也就是完顏宗望的敬佩。趙構如此膽氣過人,後來為什麼卻留下了“逃跑皇帝”的惡名呢?趙構回到宋朝後,又經歷了一些什麼事情呢?
趙構一回來,太上皇和他的皇兄都非常高興,晉封趙構為太傅,加封節度使。節度使雖然是一個虛銜,但級別相當高,相當於今天的上將,享受大軍區正級待遇。趙構年僅19歲就官居高位,文封太傅,武封節度,一下子成為了皇族當中的一顆新星。
金軍擒走肅王,撤兵退去。之後,宋朝不割三鎮。金國大怒,斥責宋朝言而無信,打算給宋朝點顏色看看,於是再度揮師南下。宋朝地方財政匱乏,軍隊戰鬥力很差,既無力反攻,又無力防守。金軍突破宋朝邊境,又直奔東京而來。宋欽宗無計可施,只好議和。宋朝就這樣,只要金國人一撤軍,腰桿馬上就硬了起來,不割三鎮,要錢沒有;金國人一來,又窩窩囊囊,趕緊乞和。為了表示隆重,怎麼也得派一個親王去議和吧,派誰去呢?只能是趙構,因為別人都不敢去。於是宋欽宗又召來趙構,說你看金軍又打到這兒來了,國家再一次處在危難之中,賢弟你願不願意再辛苦一趟?趙構心想,反正我也經歷過一回了,金國人什麼樣我也見過了,就又答應了下來。
這一次,趙構跟刑部尚書王雲一起出使。行至磁州,當地守將知州宗澤聞訊趕來,在城外的一個小廟門口拜見二人。宗澤說,金賊狡詐,殿下此番前行,實在不妥。肅王一去便被扣住了,從此杳無音訊。金賊用心叵測,明顯是想把殿下您也扣在那兒。趙構這個時候也明白過來了:已經有一個親王做了人質,而且被帶過了黃河,根本不可能再回來,自己再去確實是白白送死。這次不像第一次,去了恐怕也沒用,趙構陷入了沉思。
就在趙構沉吟不語的時候,很多百姓漸漸地圍了上來,想聽聽知州大人跟王爺都說了些什麼,直把趙構和王雲的隊伍圍了個水泄不通。王雲可能急於完成使命,想趕緊把皇上的意思轉達到,然後就可以回朝復命,跟家人團聚了。因此,王雲呵斥百姓,說朝廷自有法度在,你們這些人攔住出使的官轎,成何體統,都給我閃開。王雲曾主張採取堅壁清野的辦法抵抗金軍,將城外所有民房都扒掉了,很多老百姓因此被強制拆遷。此時有人認出了王雲,就忿忿嚷道,他當初拆我們房時說是為了抵抗金軍,我也是大宋百姓,為國家做出點犧牲也是應該的,結果現在又去金國大營議和,這叫什麼事?老百姓久經戰火攪擾,疲於奔波,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氣。王雲的呵斥,將百姓心中的積怨一下子引爆了,紛紛大罵王雲。百姓一邊罵著一邊一哄而上,將王雲拽下馬就打。宗澤很鄙視王雲的為人,在旁邊看着不說話,趙構知眾怒難犯,也不說話。結果沒一會兒,王雲被百姓活活打死了。趙構看到這一幕,心想自己如果再堅持前去議和的話,恐怕就成第二個王雲了,不如先在此盤桓幾日,靜觀其變。
王雲的死,深深地刺激了趙構。先不說王雲該不該死,他是堂堂的刑部尚書,就算該死也不該這麼個死法。朝廷自有法度在,他做得不對朝廷自然會依律處置。這下倒好,上來一幫老百姓,一頓拳打腳踢,朝廷命官說打死就給打死了。這在趙構19歲的心靈里,又留下了一個陰影:老百姓太可怕了。這也影響了他以後的很多行為,比如他不相信河北地區的義軍,不相信老百姓自發組織的部隊。
王雲之死使趙構對老百姓產生了深深的恐懼,他後來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是不敢信任老百姓的。也正是因為王雲之死,趙構沒有再去金營。當趙構在磁州盤桓之時,金軍第二次過了黃河,直取東京汴梁,一舉滅了北宋。這國破家亡的悲劇,又對趙構產生了什麼樣的影響呢?
前面我們提到過,金軍萬把來人第二次攻入宋境,在黃河邊上紮下營寨。夜裏,金軍把羊綁在木樁子上,借用羊腿敲了一夜戰鼓。第二天一看,守河的十四萬宋軍不戰而退,金軍從容地用小船渡過了黃河,一直攻到開封城下。這一幕趙構雖然沒有親見,但已聽說。十幾萬軍隊居然連擋都沒擋一下就一鬨而散,可見軍隊是靠不住的。靠老百姓?老百姓把刑部尚書活活打死了,所以老百姓也靠不住。靠朝廷?朝廷官員一見金軍來犯,自個兒先撒大腳丫跑了,哪裏還敢指望他們領軍抵擋。在趙構看來,抵抗金國是一件很冒險、很沒有把握的事情,沒有任何力量是可以作為依靠的。另外,趙構在金營待了那麼多天,射了幾箭就把金人給震住了,還平平安安地回來了。所以他覺得漢人對金國人抱有成見,老覺得金人全是野蠻人,跟他們說話說不明白;其實不然,金國人也是很講道理的,完全可以跟金人以禮相待,不是非得以暴制暴。這個時候,這種觀念恐怕在趙構的心裏已經形成了。
隨着金軍的臨近,磁州也日益危險了。趙構離開磁州,但他不知道要去哪裏,有點流浪的感覺。在這最為危難的時候,相州刺史汪伯彥帶着兵馬來迎請他前往相州,這等於是伸手拉了趙構一把。趙構非常感激,從此對汪伯彥言聽計從。汪伯彥也就成了影響宋高宗的第一個人,被認為是南宋的第一個大奸相。
史學家們評價兩宋,說“北宋缺將,南宋缺相”。北宋名相很多,有范仲淹、王安石、歐陽修、寇準等,但缺少名將,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也就一個出身士兵的狄青。南宋因為戰事連年,名將不少,但缺少賢相,反而奸相倒是一個接一個,其中最有名的當然就是秦檜。這些禍國殃民的奸相,後文都會一一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