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講 奸相輔政

第二講 奸相輔政

宋徽宗繼位初期,本來使朝政氣象為之一新,但是什麼原因令他後來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使他在位的這25年,成為北宋歷史上最黑暗的25年呢?這除了他本人性格輕佻之外,還跟一個人有關。這個人就是宋朝的宰相,宋徽宗藝術上的“知音”,政治上的“導師”,生活上的“良伴”,北宋第一大奸臣蔡京。

蔡京是個非常有本事的人,很早就得中進士,跟他的弟弟蔡卞一起做朝廷的中書舍人,相當於現在的國務院辦公廳副主任,所以他的才能很早就得以顯露。另外,前面提到的北宋四大書法家蘇、黃、米、蔡中,蔡就是這位蔡京,只是他的名聲太臭了,以致“骨朽人間罵未銷”,所以後人就用蔡襄替代了他,實際上蔡京的書法是非常有名的。

當年蔡京在京城做官的時候,每次進到衙署,都有兩個衙役手持白絹團扇給他扇風消暑,口裏還念念有詞,“老爺,看您滿頭大汗的,我們給您扇扇”,對他特別恭敬。時間一長,蔡京也覺得挺感動,有一天一時興起,就把這倆衙役手裏的白絹團扇要了過來,在上面各題了一首杜甫的詩。第二天,蔡京再來上班時,一看這倆衙役靴帽鞋襪穿戴一新,從上到下整個換了一身行頭,而且是一臉的高興。蔡京問:“你們怎麼回事?發財了?”二人回答說:“確實是發財了。我們把您題字的那兩把扇子賣了,足足賣了兩萬錢!”蔡京又問是誰買的,他們說是某位親王給買走了。那位親王就是端王,也就是後來的宋徽宗。端王肯出兩萬錢買蔡京這兩把題了字的扇子,可見蔡京書法藝術的造詣之深。後來宋徽宗做了皇帝,蔡京做了宰相之後,君臣談到這件事,宋徽宗還非常感慨地說,你當年題詩的那兩把扇子至今藏於內府,可見宋徽宗對這兩把扇子的珍愛。

蔡京的書法造詣確實很深,所以被稱為北宋四大書法家之一。但是蔡京為什麼被史書寫入《奸臣傳》?他又是怎麼當上宰相的呢?

蔡京中進士,是在宋神宗在位的時候。當時王安石實行變法,蔡京力主新法,非常得王安石的賞識。後來王安石###失勢,司馬光舊黨當政,蔡京馬上見風使舵,五天之內就把王安石的新法全部廢除。司馬光非常感動,說“使人人奉法如君,何不可行之有”。意思是說,假如天下人都像你這樣奉法,那我什麼幹不成啊?哲宗皇帝繼位以後,比較傾向於新法,所以又用章惇一黨行新法,蔡京馬上又把舊法廢掉了。十年之間,蔡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個人的政治操守由此可見一斑。

徽宗皇帝登基之初,進賢退不肖,蔡京也被貶出京,到杭州去做一個虛職的官員。蔡京很不甘心,經常是西望長安淚不幹。怎麼辦呢?他抓住了一個機會。徽宗皇帝喜歡字畫古玩、奇珍異寶,就在杭州設立供應局,由宦官童貫主持,為他搜羅這些東西。當時蔡京正好貶居杭州,就去拜見童貫,並送上很多金銀珠寶賄賂童貫。宦官就更談不上什麼政治操守了,黑眼珠子盯着白銀子,當然非常開心。蔡京又把自己的一些字畫交給童貫,童貫當然知道蔡京的書法水平之高,所以就收了他的賄賂。這兩個人臭味相投,意氣相吸,很快就沆瀣一氣了。童貫就指導蔡京,告訴他皇上喜歡什麼內容的字,哪些題材的畫。因為如果皇上喜歡李白的詩,你總給他寫杜甫的怎麼能行?他們連騙帶搶搞到一幅徽宗特別想要的古畫,獻給徽宗以投其所好。蔡京還通過童貫的牽線搭橋,賄賂徽宗寵信的宦官和道士,讓這些人在皇上面前替他說好話。因此,蔡京不久就被召回了京城,半年之內連跳三級,官居宰相。

蔡京靠賄賂宦官童貫而討得了宋徽宗的歡心,最後終於如願以償,不僅回到了京城,而且半年之內連升三級,一下子坐上了宰相的位置。那麼蔡京當上宰相之後,都做了些什麼事情呢?

蔡京一當上宰相,大奸大惡的本相就暴露出來了。他排斥忠良,剷除異己,將他們撤職罷官,流放外地,然後將其家產據為己有。蔡京不僅是一個大奸,而且還是一個大貪,跟乾隆時期的和珅堪有一比,都是累資巨萬,生活奢侈。蔡京愛吃兩樣東西,一樣是鵪鶉羹,另外一樣就是蟹黃包子。他吃一頓鵪鶉羹要殺掉三百隻鵪鶉,可以說是野生動物的超級殺手。他用蟹黃包子待客,一頓飯僅包子一項就要花掉一千三百貫錢,相當於當時五十戶中產階級一年的生活費總和。宋朝有一本《鶴林玉露》的書記載說,東京汴梁有一個讀書人買了一個小妾,這個小妾原來在蔡府廚房包子組工作,就是負責給蔡京做包子的。有一天,這個讀書人可能心血來潮,就跟這個小妾說,你給我露一手,我也想嘗嘗太師府的包子是什麼味道。小妾說她不會,讀書人非常震驚,說你怎麼會不會呢?你原來不是在太師府專門負責包包子的嗎?小妾說,太師府廚房包子組有好幾十人,我當初只是在那裏專門負責切蔥絲的。我們可想而知,蔡京多有錢——專門雇一美女切蔥絲!

蔡京把中國歷史上所有主張節儉的皇帝,一概斥之為“陋”,翻譯成現在的話就是土老帽,土得掉渣。中國古代有很多皇帝是非常注重節儉的,比如開創了“文景之治”的漢文帝,有一次他想造一座露台,一算所需經費,相當於一百戶人家一年的收入,當即決定不造了。所以,在這位吃頓包子都要花五十戶中產階級一年收入的巨貪眼裏,連一座露台都捨不得造的皇帝,當然是土老帽了。

北宋的皇帝都是比較節儉的,宋徽宗剛登基的時候,也比較注意節儉,但是蔡京喜歡追求奢華的生活,皇帝的節儉當然對他不利。那麼蔡京採用了一些什麼樣的手段,使宋徽宗也變得奢侈起來了呢?

北宋的皇帝應該說是比較崇尚節儉的,因為宋太祖是馬上天子。另外,宋朝的皇帝也很有意思,奉行厚養士人的傳統。中國古代知識分子最幸福的朝代,就是宋朝。在兩宋這320年裏,武人最鬱悶,文人最幸福。

宋朝宰相一年的總收入,大概摺合為今天的三百萬人民幣,相當於當時兩萬四千畝土地的總收入。宋朝養兵養官的錢,佔到國家財政總收入的百分之七八十。國家的錢可能都給官員發工資或者養兵了,所以皇帝很節儉。節儉到什麼程度呢?我們知道,歷史上的皇帝一般很早就開始給自己修墓,比如秦始皇十三歲登基,當時還是秦王,就開始給自己修墳康熙也是,八歲繼位,繼位不久也開始給自己建陵。皇帝不死,皇陵不能完工,因為一旦完工了,這話就不好說了,就是該入住了。你想,秦始皇十三歲登基就開始修墳,到他死還沒完工,這規模得有多大,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而北宋的規定是,皇帝活着的時候不許修皇陵,皇上晏駕之後才開始修墳,而且七個月之內必須完工,因此宋朝的皇陵是比較簡陋的。北宋的皇陵在今天的河南鞏縣,我們有機會可以去看看,都比較簡陋,跟漢唐那種因山為陵、跨谷連山沒法比。

宋徽宗品位比較高,愛好藝術、收藏,哪一樣都是花錢的事兒,再加上有高品位的宰相輔佐,這品位一下就更上去了,花錢如流水一般。蔡京為什麼受皇上寵愛?因為這個奸臣有他的過人之處,能夠給皇上的奢侈無度找出理論依據來。蔡京取了四書五經之一的《易經》上的兩句話,提出一個理論,叫“豐亨豫大”。這個理論說白了就是太平時節皇上要敢花錢,花錢越多越證明國家實力雄厚,這樣才能夠震懾番邦,所以要敢花不要小里小氣給國家丟人。這個理論提出來后,宋徽宗太高興了,心想,原來我花錢是為了顯示國家富強,是為了讓番邦懼怕,不是自己圖享受。

有了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蔡京就開始唆使皇上大興土木,而且還要鑄九鼎。我們知道,最早是夏禹王鑄九鼎,象徵九州。九鼎作為國家的象徵,在夏商周代代相延,傳至秦末不知所終。其實宋朝並沒有完成中國的統一,北邊有契丹族建立的遼,西北有党項族建立的西夏,西夏再往西是回紇諸部,西藏是吐蕃諸部,雲南貴州是大理國。宋朝的疆域,在漢民族建立的中央王朝中,其實是最小的,大概只有300萬平方公里左右。可是蔡京卻唆使宋徽宗鑄九鼎,以象徵九州一統,並建造明堂以供九鼎。結果,九鼎鑄成之後,宋徽宗在給九鼎獻辭獻酒時,出現了一件讓他非常掃興的事。

蔡京唆使宋徽宗大興奢侈之風,鑄九鼎以顯示國家的富強。但就在九鼎建成,舉行供鼎儀式時,卻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而這件事情,也許正是對宋徽宗的一個提醒。那麼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這九個鼎都是有名稱的,中央一個,東南西北各一個,東北、西北、東南、西南各一個,其中北方的鼎稱寶鼎。徽宗正在獻酒的時候,北方的寶鼎突然裂了,裏面裝的酒漿灑了出來,徽宗當時就呆在那兒了。蔡京馬上跪倒在地,說皇上您看,北方的鼎裂開就表示遼國必有內亂,我們可以趁機滅掉他們,大宋就要統一天下了。明明很不吉祥的一件事,蔡京卻說不是我們大宋這兒要亂,而是遼國要亂。徽宗聽蔡京這麼一說,就樂了,覺得簡直再也找不着這麼會說話的人了。

有一次皇宮設宴,擺出了幾件玉杯玉碗,徽宗覺得挺不好意思,因為先帝那麼注重節儉,這些玉器都藏在內府不敢用,現在自己擺出來用,萬一被言官彈劾怎麼辦?這時,蔡京又出來跟皇上說,我當年曾經出使遼國,出席他們國宴的時候,遼國皇帝就是用這樣的玉杯玉碗。他們還洋洋得意地問我,你們中原皇帝用得起這個嗎?所以咱要是不用這個,不是讓番邦給比下去了嗎?

遼國的玉杯玉碗是從哪兒來的呢?應該是五代十國時後晉的舊物,因為後晉被遼國所滅,宮裏的東西可能被遼國皇帝給拿走了。蔡京還跟徽宗說了這樣一段話:“陛下素懷儉德,不敢率陳,今既得此佳制,正好奉觴上壽,哪個敢說不宜用呢?”意思是說,陛下素來節儉,我都看不過去了,我做臣子的真是很難受。現在既然得到這些東西,我們正好用一用,把番邦比下去,哪個敢說不宜用啊?但徽宗皇帝還是有所遲疑,畢竟遼國皇帝用玉杯玉碗,大臣們沒有看到,言官也沒有看到。蔡京繼續勸徽宗說:“事苟當理,何畏人言?”意思是說,只要事情做得對,管別人說什麼呢!又說:“惟闢作福,惟闢作威,惟辟玉食。”“辟”在古漢語中代指天子,比如皇帝講學的地方,就叫“辟雍”。《周禮》當中提到“惟王不會”,意思是天子的花費不能計算,花多少錢都是應該的,因為天下都是他的嘛。所以,“陛下富有四海,正當玉食萬方,區區酒器,何足介懷?”他這話一說完,徽宗說,那就用吧。於是金杯玉盞全上來了,而且越來越豪奢,再也不拿這些當回事兒了。

宋徽宗後來到蔡京、王黼這些巨奸的宅子一看,居然一個比一個窮奢極欲,豪華的程度完全超乎他的想像。徽宗心想,我的臣子們都這樣,那不把我這個皇帝比下去了?其實這要是在別的朝代,這倆奸賊就得掉腦袋。我們看嘉慶皇帝殺和珅時羅列了許多罪狀,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兩個字——逾制,說穿了就是嘉慶嫉妒和珅:你居然比我還富,很多東西我都沒有,你居然有!實際上蔡京、王黼這些大奸臣都是逾制,但是宋徽宗不但不生氣,反而還想跟他們比一比,自己也要這樣做。所以,蔡京才能唆使皇帝大興土木,完全背離了先帝的節儉之風。

蔡京倚仗皇帝對他的寵信,為所欲為,經常逾制,所以導致言官多次彈劾。宋徽宗顧及祖制,曾在無奈中四次罷免蔡京。但是每一次罷了蔡京之後,宋徽宗都會非常想念他,就找個借口再把他召回來。那麼,得到皇帝如此寵信的蔡京,最後的結局是什麼樣的呢?

蔡京到了晚年,眼也花了,牙也掉了,就跟他的侄子說,你找個品德比較高、學問比較大的人來府當家庭教師,也好教導一下我的孫輩。於是蔡京的侄子找了一個姓張的新科進士。張進士就跟蔡京的孫子們說,你們也別學什麼琴棋書畫、天文歷算了,你們學逃跑好了,將來看誰跑得快。蔡京的孫子們聽了都非常詫異,問我們幹嗎要學逃跑呢?張進士說,你們的爺爺作惡多端,早晚必遭報應。等到朝廷明正典刑,滿門抄斬的時候,誰跑得快誰可以不死。這幫孩子一聽嚇哭了,回去跟蔡京說,我們先生說將來您得明正典刑,讓我們學逃跑。蔡京當然很不高興,就把張進士叫來,倆人吃飯的時候蔡京感嘆道,其實你說得也對,那你能告訴我怎麼避免這件事嗎?張進士也實在,說這事你是避免不了了,因為你以前作惡太多,只能是現在少作點惡,為子孫積點福,就當修來世吧。說完之後,辭掉蔡府的教席之職而去。徽宗皇帝退位之後,欽宗繼位,蔡京果然出事了,被貶出朝廷,一門子孫流放的流放,充軍的充軍,殺頭的殺頭。蔡京作惡多端,最後不僅禍及自身,而且還禍及子孫。

蔡京被史書稱為北宋最貪瀆的權相,他任相期間,巧取豪奪,民怨沸騰。太學生陳東上書,稱蔡京、童貫等人為六賊,蔡京更為“六賊之首”。宋欽宗即位后,蔡京被貶廣東,病死途中。蔡京曾四度被罷相,而在他罷相期間,宋徽宗任用的宰相叫王黼。那麼這個王黼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蔡京曾經四度被罷相,他被罷之後,徽宗為什麼用王黼做宰相呢?因為這個小夥子長得非常好看。宋徽宗儒雅風流,被傳說是李後主轉世,又是個藝術家,而王黼長得面如敷粉,長身玉立,金髮金睛(可能有胡人的血統),又是進士及第,所以徽宗自然非常看中他。王黼這個人更是一個典型的小人,甚至連蔡京都看不上他。王黼有位姓何的同事,其父在朝中擔任宰執一職。在這位同事父親的舉薦下,王黼的官職從“副局級”,直接升到“正部級”。後來王黼傍上了蔡京,知道蔡京跟這位何宰執不是特別對付,就列出了二十條大罪,上奏彈劾自己昔日的恩公。蔡京鄙視王黼的為人,有一次在朝房跟何宰執聊天,就問他覺得王黼這個人怎麼樣。何宰執大加讚賞,說這個小夥子如何如何的好。蔡京不動聲色,把王黼彈劾他的奏章拿給他看。何宰執看完之後,大罵“畜生安敢爾”,說沒想到王黼居然陰險到這種程度!

王黼做了宰相之後,跟徽宗在一起,就像倆哥們兒,整天嘻笑怒罵,全無君臣之體。他經常唆使徽宗微服出宮,千方百計地引導皇上作惡。聖駕出宮,百官隨行,本來有嚴格制度的。可他們出宮是胡鬧,當然不想讓別人知道,怎麼辦呢?翻牆。徽宗翻牆的時候,王黼就在底下當墊背的。有一次徽宗翻牆過來了,可能腳沒踩着他,徽宗就喊:“司馬光司馬光,你把背聳上來。”因為王黼是宰相,徽宗拿他比作前朝的賢相司馬光,所以喊他司馬光。結果這個王黼也對着徽宗喊:“神宗皇帝神宗皇帝,您把腳伸下來。”宋神宗和司馬光勤於朝政,是明君賢臣治理天下,如果他們知道後輩這對昏君和賊臣拿他們這樣取樂,准能氣活了。

徽宗皇帝在宮裏開了一條買賣街,自己青衣小帽,扮成肉鋪掌柜賣肉做買賣。王黼則扮成乞丐,走到肉鋪前向皇帝乞討:“掌柜的,您行行好吧……”就算小孩玩過家家,恐怕也沒有扮乞丐的,怎麼也得裝個將軍,可見他們不顧君臣之體到何種程度。

王黼志大才疏,沒有什麼本事,但還總想當大官,甚至做了宰相都覺得不過癮。有一次他去一座寺廟進香,看到裏面有一塊蔡京題字的碑,最後的落款署着蔡京的官銜:太師、魯國公、上書左兼中書侍郎、開府儀、同三司等,加起來一大串。中國古代的官銜非常長,有好幾十個字,實銜虛銜加在一起,最長的有兩百多個字,這叫做節銜。王黼看完之後非常羨慕地說,沒想到蔡元長有這麼多官銜,我什麼時候能跟他比肩呢?

元長是蔡京的字。古代的人既有名也有字,但同輩直呼別人的名是很粗俗的表現,跟罵人差不多,所以只能稱呼字,否則就是自己沒文化、沒修養了。有些古裝劇直呼人名是不對的,比如林則徐,名則徐,字少穆他的長輩比如父母可以稱呼他“則徐”,夫人一般只能稱呼他“老爺”,若是同僚則稱呼“少穆”或“少穆兄”。所以,王黼稱呼蔡京為蔡元長。

這時,有好事者給王黼獻計:先帝爺立有遺詔,說誰能收復幽雲十六州可賜王爵。蔡京不就一個魯國公嗎?你要能收復幽雲十六州,便可封王了呀!王黼一想,這個主意好,立下這天大功勞的機會就擺在面前了。原來,此刻女真族建立的金國正在同遼國作戰,而且把遼打得節節敗退,有人便提出跟金國聯合滅遼,趁機收復幽雲十六州。這種想法是很不明智的,當時有很多人反對,可王黼出於私心,卻力贊此事。

王黼跟徽宗建議說,宋遼兩國雖然和好百年,但是累朝以來,遼國都非常輕慢我們。“兼弱攻昧,武之善經也”,咱們就得打弱的和傻的,這樣才算是會打仗。如果我們此刻不動手的話,女真必強,中原之地將不復歸我所有。徽宗表示贊同,說這種便宜不能不佔,一定要趁機攻打遼國。可是平時宋朝的錢財都花在養官養兵上了,根本沒有同遼國開戰的軍費。王黼說,別著急,這件事我來辦。他專門組建了一個經撫房,下令全國按人口捐獻,結果一下就弄來了6200萬貫。徽宗一看,覺得王黼真是個人才,能弄來這麼多錢,看來我們大宋帝國是真有錢。這6200萬貫是不是全部用于軍費不得而知,可能多數是落入王黼的口袋裏了。但是這種所謂的捐獻無異於殺雞取卵,老百姓口袋裏的最後一個銅板都被榨光了,一時間舉國騷然,結果必然是官逼民反,遍地刀兵,烽火頻年,把國家推向了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

王黼這個人毫無遠略,禍國殃民,北宋最後的滅亡他要負直接責任。以前宋遼兩國使臣往來的時候,宋使帶領遼使前往宋都汴梁都是繞道而行,哪裏不好走就走哪裏,什麼路不好記就走什麼路,否則一旦被摸清了山川路徑,遼人回去畫一張地圖出來,那豈不是麻煩?在宴請遼使的時候,飲食和食器也很一般,以免遼人認為宋朝富有,覬覦天朝。但是王黼為了能夠封王進爵,急於要跟金國聯合,因此他帶領金使專走大路,七天就到了汴京,後來金國鐵蹄就是沿着這條大路一路南下,大隊騎兵直取國都。他宴請金使的時候,金杯玉盞,山珍海味,女真族剛走出原始社會沒多久,一看到宋朝汴京的壯麗,飲食的精美,能不動心嗎?於是就有了攻打宋朝的念頭,所以說王黼禍國殃民,是亘古未有的一個大奸賊。

宋徽宗即位當皇帝時,北宋是非常富庶的,然而蔡京、王黼等人欺下瞞上,變着花樣往自己口袋裏撈錢,結果鬧得國勢衰微,民不聊生,那麼這個王黼最後是怎麼丟掉相位的?而接替他的李邦彥又是怎麼輔佐宋徽宗的呢?

後來王黼幹了一件特別丟人的事,他對徽宗說自己家的柱子上長了株靈芝,請皇上到他的府邸去看看,其實估計也就是雨後冒出來的狗尿苔之類的東西。徽宗到他家后,對靈芝沒留下什麼印象,卻發現他家的後門跟大宦官梁師成的住宅是通着的。宋徽宗並不傻,一看就明白了,難怪王黼總能猜透自己的心思,就是因為他交結內侍。這在任何朝代都是最忌諱的。所以徽宗回去之後就下詔,讓王黼致仕,也就是讓他退休。

王黼退休之後,接他班的宰相叫李邦彥,人稱“浪子宰相”。聽了這個綽號,我們就不難想像這個人怎麼樣。李邦彥有句“名言”,說自己要“賞盡天下花,踢盡天下球,做盡天下官”。他跟皇帝在一起的時候,滿口的污言穢詞,市井俚語,跟倡優、侏儒雜坐,完全不顧君臣之體。玩得興起,甚至當著大臣、嬪妃的面脫光衣服,露出自己一身的刺青。大臣們忍俊不止,皇帝拿着棍子追着打他,這位堂堂的宰相居然爬到樹上躲起來。皇上不會爬樹,笑着讓太監傳旨說,行了行了,你可以下來了。李邦彥卻學着女人的聲音嬌滴滴地說:“黃鶯偷眼覷,不敢下枝來。”然後才翻身下來。這時,皇后正巧打此經過,看到這一幕後哀嘆道:“宰相如此,國焉得不亡?”這就是宋朝的文臣,三個宰相一個不如一個,所以朝政是一塌糊塗。那宋朝的武臣又是怎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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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宋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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