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講 宋金談判
隨着金軍入主中原,宋朝高度發達的先進文明,也在潛移默化地影響着金國,甚至連金熙宗,都非常崇尚漢文化。所以金熙宗就有了不想再對宋作戰的想法。因此金國大將完顏昌藉此機會,適時地提出與宋議和,並且要歸還宋朝失地。但是此項舉措一經提出,不僅遭到了金國大臣的反對,而且連宋朝的大臣們也堅決不同意。從表面上看,如果金能夠歸還失地,於情於理對南宋都是好事,那為什麼南宋的大臣們會激烈反對呢?在歸還失地的背後,金國人的真實目的會是什麼?宋金談判,金國又會向南宋,提出什麼樣的無禮要求呢?
完顏昌力主跟宋朝議和,在金國朝廷內部有了很激烈的爭論,更令完顏昌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議和的條件一提出來,宋朝的大臣們也紛紛反對,完顏昌覺得自己特別冤,我為兩國和好提這麼一個條件,結果兩邊都不買賬,金國這邊不買賬是有情可原的,那麼宋朝的大臣們為什麼激烈反對,因為金國提出來把河南、陝西之地歸還給宋朝,並且歸還宋徽宗和鄭皇后的棺槨,這對宋朝來講這是好事啊,宋朝人按說看到這條應該很高興,岳飛不一直想着光復中原嗎?現在不用你光復,不動刀兵,金國人把這個地方還給你了,結果宋朝人說,“無功之賞,禍之先也”——《三朝北盟彙編》,對金國沒有什麼功,他為什麼把這個地兒賞給我,他們的國勢強,我們國勢弱,平白無故為什麼把陝西河南還給我們啊,因為金國有陰謀,有什麼陰謀呢?這個地兒原來是被劉豫,偽齊佔着,偽齊在這個地兒折騰了八年,折騰得民困國窮,當時的史籍上說,“東西四千里,兵禍之餘,白骨未殮,幾無人跡”——《建炎以來系年要錄》,當然說得有點過分,偽齊統治下,也不是遍地都是白骨,但是就是說,劉豫把這個地方糟蹋得夠可以,東西四千里,幾無人跡,連人都找不到,白骨蔽平原,一片慘象,如果大宋收回這塊地方,這塊地方對大宋有什麼用?
幾無人跡一塊地方,收回來,我們有什麼用?而且我們收回來之後,絕對不可能像偽齊那樣不憐惜百姓,橫徵暴斂,我們一定要輕徭薄賦,我們一定要愛民,要讓老百姓休養生息,那這樣一來,我們的投入量可就太大了,我們要投入很多的錢,花很多精力才能達到這一點,而且這個地方金國還給咱們了,咱們駐守不駐守,你派不派兵駐守,你肯定要派兵駐守,你派兵駐守出現的結果是什麼?中原四戰之地無險可守,正中金人奸計,他就是因為咱們現在有淮河有長江這兩道天險,女真的騎兵他過不來,他就希望你把部隊調走,如果你調到了中原,調到了河南、陝西,調到平原地帶,那麼這時金國軍隊一來,平原上作戰他騎兵的特長正好發揮出來,我們江淮之險就不存在了,所以這是金人引誘我們,想把我們的主力從江淮一線引誘到中原,好一舉殲之,金國人太壞了,千萬千萬不要上他的當,還給我們河南,還給我們陝西,這是好事,但是他包藏禍心,這金國人沒安好心眼,所以絕以示能夠聽信他的,這個地兒我們寧可不要,要要的話,我們也是自己收回來,絕對不能讓他白給咱們,他白給咱們的話,是誘敵深入啊,誘兵之計啊,本來金國人覺得我把陝西、河南還給你,你應該感恩戴德吧,按照完顏昌的說法“我以地與宋,宋必德我”——《金史·列傳第十五》,我把地兒給你,你肯定感恩戴德,你感念我,完顏昌一個私心眼,就是他看到以前,立劉豫也好,立張邦昌也好,主張立劉豫,立張邦昌的大臣都有好處,尤其劉豫,連宋朝的皇陵都刨了,給宋朝祖墳都刨了,那些財寶孝敬立他的金國大臣,所以完顏昌眼紅,最早主張立劉豫的是我啊,結果劉豫抱上完顏宗翰的粗腿了,把我給蹬了,所以好處我都沒有了,現在乾脆我主張把這地兒還給宋,我讓宋對我感恩戴德,我讓趙構做劉豫第二,他對我感恩戴德,而且呢這樣一來的話,宋對我感恩戴德,有什麼事他都會來找我,找我商量,我在朝廷當中的地位也就更加穩固了,沒想到宋朝這麼不知道好歹,我要把陝西、河南地給他,他說我有陰謀,金國人說我是賣國,宋朝人認為我有奸計,我兩頭不落好,我賣個國都這麼難。
金國大將完顏昌力主與宋議和,提出歸還宋朝失地,但是這個看似仁慈的做法,背後卻隱藏着巨大的貪慾,那麼金國人到底想從南宋朝廷得到什麼好處,他們又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呢?
就是要讓宋向金稱臣,其實宋向金稱臣,打從趙構心眼裏他是願意的,當年趙構在海上漂的時候,曾經給金國元帥寫信,那信里就說了,我願意削去帝號,奉大金的正朔,我不但可以不當皇帝,我甚至不用自己的年號,我建炎年號我都可以不用,我用你大金的年號,這樣普天之下都是一個大金國,我替你大金國看着江南,他其實是願意的,宋國很多主戰派的大臣,包括那時候的宰相趙鼎對宋金的這種關係他也是看得很清楚的,因為他們明白,實際上是金強宋弱,沒必要跟人家逞口舌之能,跟人去爭,因此趙鼎在跟宋高宗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也說過這種話,君臣名分已定,你看皇上都給人家寫信願意削去帝號,你說大臣們你在底下着什麼急,皇上不急太監急,你着什麼急啊,所以就是君臣名分已定,稱臣就稱臣,沒關係,但是這個東西在中國古代來講,這可是奇恥大辱,這從三皇五帝,甚至從盤古開天,從來沒有過的事,因此大臣們反對是非常激烈,當時宰執之一,樞密副使王庶給皇帝上疏,那更是一針見血,那幾乎就是相當於指着皇上鼻子罵了,他說什麼呢?“陛下何苦不念父母之仇,不思宗廟之恥,不痛宮闈之辱,不恤百姓之冤,逆天違人,以事夷狄乎”——《三朝北盟彙編》,照王庶這麼一講,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你不念父母之仇,你的父母死在了北國,現在你向敵人稱臣,不思宗廟之恥,北宋王朝是被女真給滅了,你等於亡國喪家之痛,不思宮闈之辱,當年金兵南下,你的姐妹們都淪為臣妾,不思宮闈之辱,不恤百姓之冤,女真鐵蹄踏處,屍骨堆山,老百姓傷亡慘重,你不思百姓之冤,而且呢逆天違人,天意民心都不願意跟金講和,都不願決向金稱臣,你就非要這麼干不可,逆天違人,以事夷狄,咱堂堂華夏民族,向夷狄俯首稱臣,這個事絕對不能幹,物議洶洶,反對得非常激烈。
金國人之所以改變對宋策略,並且提出與宋議和,就是希望能夠用談判的手段,從南宋政權的手裏撈到大筆的錢財,那麼金國人會向南宋朝廷索要多少錢呢?
再有一個就是反對給金國錢,當時金國提出來,要宋朝給金歲貢,白銀25萬兩,綢緞25萬匹,“歲貢銀絹50萬兩匹”,宋朝給歲幣啊,這個事兒其實是由來已久的,在北宋的時候,宋真宗景德年間,跟遼國澶淵之盟,每年就要給遼白銀10萬兩,綢緞20萬匹,後來跟西砟打仗,又要給西夏每年茶葉3萬斤,白銀7萬兩,綢緞15萬匹,等於當時北宋給遼和西夏每年的歲幣是55萬,這55萬大概相當於北宋兩個縣一年的總收入,那北宋有多少個縣,得有上千個縣吧,你拿出兩個縣的財政收入買一個天下太平,其實在宋朝人看來這是划算的,因為這個錢你不能跟後來說,我們給西方列強給日本的賠款,這不是一個概念,那是給外國,這個呢,遼也好,西夏也好,宋也好,這都是中國,這相當於咱們中國內部的事,我把錢給你,你別來打我,你打我不就為搶點東西嗎?我現在給你東西了,你別搶我了,咱別打了,然後別境上開貿易,邊境上一開貿易,雙方互市,你遼和西夏能給我什麼,你也就給我點土特產品,宋朝最想要的是戰馬,人家兩國也不傻,戰馬屬於軍用物資,不能資敵,你頂多就是給我土特產品,我給你的東西,按照我們今天的話講,那都屬於工業製成品,那顯然我這個東西附加值高,你那個東西附加值低,最後的結果就是每年通過貿易早把這點歲幣賺回來了,所以兩宋的時候給的歲幣,換來跟遼119年相安無事,跟西夏好幾十年相安無事,那麼這個時候給金的歲幣有何不可啊,有皇帝看來,咱們也是50萬兩匹,買個天下太平,還能收回河南、陝西之地,河南、陝西之地只要咱們苦心經營,十年工夫還掙不回這點銀絹嗎?
至於給遼的歲幣史書上說平等的,雙方是平等的,宋朝皇帝很會說,用我的土特產助你的軍費,我們這兒土特產是什麼呢?是銀子是綢緞,你不是每年軍費欠缺嗎?所以我每年給你點土特產,拿銀子拿綢緞助你軍費,給西夏的歲幣叫賜,因為西夏對宋是稱臣的,所以我每年賜給你25萬歲幣,你是小輩,我每年給你點壓歲錢25萬,給金的歲幣不是賜是貢,是你作為小輩,要給長輩進貢那種感覺,你作為藩邦要給宗主進貢,所以宋朝人可能也不是在50萬兩匹上多動心思,就是在這個詞上我堅決不幹,你說要是賜給金50萬,這可以,你要說貢,絕對不可以,咱們今天的人看起來覺得古人好像很有意思,怎麼著都是給50萬,你還在乎一個字嗎?要說賜咱少給10萬那也成,沒有這一說,怎麼著都是50萬,古人看起來的話,這個關乎國本,面子問題比什麼都重要,絕對不能用這個貢字,金國又不可能不讓咱們貢,你稱臣你必須得貢,所以你又不願意貢,那這樣出現的結果就是什麼呢?宋朝人開始挑理了,50萬銀絹沒有,找不到,民生凋敝,百業困頓,我們不像原來在中原的時候那麼富庶了,我們現在國土縮小一半,給遼的白銀一年剛給10萬兩,你獅子大開口一年25萬,哪找去,沒有,不能給,給了之後咱們國家就完了,你要綢緞25萬匹,這個中國古代在宋朝以前絲綢的生產中心是在北方,可能那個時候北方的氣候,也比較溫暖,中國古代氣象學家研究,一千年左右溫暖期跟寒冷期一更迭,所以中唐以前,北方的氣候比較溫暖,適宜蠶蟲生長,因此它絲織中心在北方,從安史之亂以後,經濟重心逐漸開始南移,但是過程還沒有完成,我們今天一想,說絲綢哪兒的最好?蘇杭的絲綢最好,南京,曹雪芹他們家,江寧織造,那兒的絲綢最好,那是明清的時候,絲織業中心才轉移到了那裏,當時我們在宋朝,宋朝的大臣們說,我們南方不產綢緞,產綢的地方讓你們佔了,你們又不會紡織,你又跟我們要綢緞,這個絕對不能答應。
宋金議和的前提本應該是平等的,但是金國卻以歸還失地作為交換條件,提出一、南宋要向金稱臣,二、南宋每年要貢給金歲幣,不僅如此,金國人甚至還提出了更為無禮的要求,那麼金國人的這個無禮要求會是什麼呢?
這個時候金國的使臣就已經奉旨南下,南下的這兩個金國使臣得意洋洋、傲慢無禮,因為我來到這兒之後,我是奉了我們大金皇帝的命令來詔諭江南,我不是來跟你平等交往的,我是來傳詔書的,傳聖旨的,而且不把宋朝叫宋朝,而稱為江南,我奉皇帝的命令詔諭江南,而且金國使世提出來,宋高宗必須要跪接金國的詔書,我跟宋高宗見面的時候,我們倆不能平等相見,大國這臣當小國之主,我是上邦來使,天朝來使,所以宋高宗必須要跪接金國皇帝的詔書,那這件事更是奇恥大辱,宋朝人更是絕對絕對不能接受,尤其領兵在外的這些大將,跳出來反對,絕對不能幹,像韓世忠啊、楊沂中啊,岳飛啊這些領兵的大將,他們的軍營裏面就是搞萬人大簽名,大家聯名上疏,反對跟金議和,反對向金稱臣,軍營當中的上疏,一份一份就傳到三衙,宋朝實際上最高軍事指揮機關,是三衙、殿前司、馬軍司、步軍司,這三衙,三衙的官員拿到了上疏之後,三衙的官員因為他是武將,他也不願意皇帝那麼屈辱,那我們這些武將的臉面往哪兒擱啊,“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渡陰山”——《出塞?唐?王昌齡》,現在胡馬都要渡長江了,你說我們這些武將臉面往哪兒擱啊,所以他們就去找當時主事的相國,就是秦檜,說你看軍營當中士兵們都上了萬言書了,萬人大簽名,如果我們強要把這件事壓下去的話,那可就不得了,萬一士兵嘩變了的話,這責任誰來負,而且三衙要把自己的責任擇出來,說這個萬言書上疏不是我們的意思,是三個大個子的意思,三個大個子領兵在外,哪三個大個子,岳飛、韓世忠、張俊,這三個大個子領兵在外,我們節制不了這三個大個子,所以您看着辦,秦檜拿過上疏一看,第一眼就看見岳飛的了,岳飛是怎麼說呢?
“金人不可信,和好不可恃,相臣謀國不臧,恐貽後世譏”——《宋史·岳飛傳》,金人不可信,這個好理解,不能相信他,和好不可恃,不能拿金人跟咱和好作為倚仗,金人和好,咱就不用整軍備戰了,相臣謀國不臧,你做宰相的人,你引狼入室,“恐貽後世譏”,那你當心後世你要留下千載罵名,所以秦檜一看這個,恨岳飛入骨啊,你指着鼻子罵他,這就是等於就是點名了,“相臣謀國不臧”,這就是說的秦檜,你指着鼻子罵他,你作為一個武將,在宋朝來講,你沒有權力干政,你就是領兵打仗,政治家決定打仗你就去打,政治家不讓打,你就不能打,你武將是聽命的,你不能干涉朝政,結果岳飛上疏,而且點着名罵,秦檜非常生氣,看完這個之後,冷冷地跟那些武將就說了一句,說我為國家長治久安計,不怕天下誹謗,雖然是誹謗滿身,我也會堅持把和議搞下去,三衙的武將一看,丞相這樣堅決,看來這件事跟丞相是說不通了,只好去找反對最激烈的樞密副使王庶,就是他指關高宗鼻子罵的,咱們從這兒也看出來,宋朝對待文臣態度還確實挺好,像王庶指着高宗鼻子罵到這個份兒上,你不念父母之仇,不思宗廟之恥,都罵到這份兒上了也沒事,而且宋高宗這個人從這裏看,這個皇帝也很幽默,等金使來了之後,他讓王庶去跟金使談,他也有一個什麼心思在裏面呢,如果讓秦檜去跟金使談,秦檜肯定是唯唯諾諾,什麼都答應,因為當時臨安城大街巷都貼了標語,秦相公是姦細,你是金國間諜,當時宋朝人就說秦檜是完顏昌給放回來的,所以秦檜一回來,完顏昌不就提出跟宋議和嗎?秦檜就把條件全答應了,看來你是金國間諜,金國人把人放回來,所以你什麼都答應人家,秦相公是姦細,秦相公是細作,滿臨安城全是這種標語,因此高宗皇帝他不可能說對這種事完全充耳不聞,如果我要讓秦檜跟金使談判的話,恐怕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金使漫天要價,秦檜一口答應下來,那這事兒沒得談了,所以我讓王庶去,指鼻子罵我,他連我都敢罵,他還能不罵金使嗎?
讓他去,金使漫天要價,王庶可以着地還錢,條件可以往下壓一壓,所以宋高宗想得挺好,趙鼎、秦檜、王庶仨人去跟金使在館驛里談判,趙鼎和秦檜是相國,趙鼎就是宰相,秦檜是參知政事,相當於副相,王庶樞密副使,地位最低,而且有的時候講,殺敵秀才紙上兵,秀才殺敵,紙上談兵,王庶真到了那種場合,他應該不是膽怯,他是跟看不起賭氣還是怎麼著,一言不發,就聽秦檜跟金使一問一答,估計他是,我懶得理你們,我跟夷狄的使臣一問一答傷身份,你提的條件我什麼都不想接受,你要我稱臣我不幹,你讓我給歲幣我不想給,我什麼都不想接受,我跟你沒得談,不是說雙方有一個交集,然後就是多少的問題,稱臣咱別稱了,稱侄兒行嗎?50萬兩匹多點,30萬行嗎?不是這概念,我根本就不想,不想跟你談,所以王庶一言不發,就聽秦檜跟金使一問一答,一問一答,最後這事就敲定了,金歸還河南陝西之地,歸還太上皇、顯肅皇后的梓宮,然後宋向金稱臣,跪受詔書,然後每年給50萬兩匹,還有一條就是說,宋高宗一定要跪接這個詔書,那麼這事等於定下來了,定下來之後皇帝已經同意了,沒有什麼挽回的餘地了,如果要挽回,就是在一件事上爭面子了,就是皇帝絕不能跪接金使的詔書,這太丟人了,如果皇帝跪接了金使的詔書的話,那麼皇帝是金的奴才,是金的臣子,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怎麼辦?我們成奴下奴了,我們變成奴才的奴才了,那以後如果我們出使金國,我們見了金國皇帝又待如何?那沒法辦了,這事我們去了之後,皇上跪着我們怎麼辦?出使金廷我們會怎麼辦?太屈辱了,所以絕對不能允許皇上跪接金使詔書,所以大臣們這回矛頭一致了,既然稱臣免不了了,既然50萬兩匹免不了了,那咱就最後爭點面子,你絕不能跪,三番兩次地給皇帝上疏,在午朝門集合、請願,然後闖宮,搞得宋高宗不勝其煩。
宋金談判已定,對於金國人提出的議和條件宋高宗也統統接受了,他甚至願意跪接金國詔書,但是南宋群臣們反對激烈,紛紛上疏請願,力勸宋高宗堅決不能下跪,那麼對於群臣的勸諫,宋高宗會怎麼回應呢?
最後高宗皇帝冷冷地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高宗皇帝講,“士大夫但為身謀,向使在明州時,朕雖百拜而不復問矣”——《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士大夫但為身謀,你們就為自己打算,向使在明州時,假如當年我在明州,金國人追他,完顏兀朮搜山檢海捉趙構,追到明州,皇上沒地兒跑,就駕船出海了,假如我是在明州的時候,如果被金國人逮着了的話,那我就是一百次磕頭下跪,你們也不會問的,現在咱們安定下來了,咱們有點實力了,你們腰桿硬了,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們不讓拜,不拜也可以啊,那你們說這件事怎麼辦?你們去把這件事給解決了,咱們不要他的地兒,不稱臣,不給錢,直搗黃龍,搗一個試試,所以你們“但為身謀”,皇上覺得你們這些讀書人空言誤國,你們就會坐在那兒談些風月的事情,根本就治國無方,治國無策,你說不拜、不磕頭、不稱臣,怎麼辦?你拿出具體措施來,皇上話說到這麼狠了,皇上心裏隱痛又被勾起來了,你們沒拿我當正統啊,你們認為正統是誰?是我爸是我哥,是北國坐井觀天那爺倆兒,那倆是正統,所以我被逮着,你們不會心疼,現在我做了皇帝了,我這個位子坐穩了,我向金朝下拜你們不幹了,我爸跟我哥在北國有一天不下跪的嗎?從來都沒站起來過,怎麼整天收復中原,迎回二聖,怎麼整天你們說這個,那你不覺得他們屈辱,我這苦心經營半壁河山,為了國家的利益我下個跪,拜一下,意思一下,糊弄走金人不就完了,他一走咱關上門,照樣稱孤道寡,誰理他啊,這都不可以,高宗皇帝生氣,非常生氣,以後大臣不見了,再提這件事,對不起,沒空接見,後來這大臣一看,皇上急了,這事怎麼辦?不好整了,這事怎麼辦?
後來有一個大臣就出主意了,說這樣得了,皇上是絕對不能跪的,但是皇上不跪的話呢,這個金人不答應,乾脆這樣,金人不是把太上皇和顯肅皇后的梓宮送回來了嘛,不是把棺材送回來了,證明什麼呢?證明陛下熱孝在身,這一送來看不起就得服孝啊,就得穿孝袍,皇上熱孝在身的話,就不理朝政,他應該守孝,中國古代官員死了父母都得回家守孝三年,你何況皇上,原來太上皇、皇后在北國,咱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現在明確知道已經駕崩了,而且棺槨都送回來了,所以皇上守孝,皇上守孝的時候,就不理朝政,不理朝政就不見金使,不見金使當然就不能下跪,所以皇上不就不跪了嘛,皇上不跪那誰去跪下呢?讓秦檜去,他不要臉讓他去,這餿主意都是秦檜給出的,所以乾脆讓他去跪,論級嗢他是宰相,可以代替皇帝去跪,這件事一說出來,幾方都皆大歡喜,皇上也願意,秦檜也願意,給誰跪不是跪,這麼重要的外交使命交給我了,你想想,那這也得虧就是我,我這兒一拜,推金山倒玉柱,這國家就安定了,我也願意,金使也挑不出理來,我們不是不跪你,我們皇上守孝呢,如果非逼着皇上去下跪,你也太滅絕人倫了吧,你也太沒人性了吧,所以皇上可以不去跪了,讓秦檜去跪,去接旨意,接完了之後,你要宴請金使啊,國事處理完畢了,該召開晚上的盛大晚宴啊,你得宴請金使,宴請金使又出問題了,出什麼問題了呢?
南宋朝廷,群臣和議,為了顧及國體,挽回面子,決定讓宰相秦檜代替宋高宗跪接金國詔書,對此金國人也無疑義,但是當南宋朝廷宴請金國使臣的時候,金國人又提出了一個過分的要求。
金使要求南面而坐,我們知道中國古代南面為君,北面稱臣,所以金使要求南面而坐,大國之臣當下國之主,我是天朝來使,上邦來使,所以我得坐在正中間,南面而坐,那你宋朝的大臣也好,宰執也好,全得在底下北向衝著我,這樣一來的話,宋朝大臣又不幹了,憑什麼你南面而坐啊,你又不是皇上,這事眼瞅就要談崩,後來到這種情況下,就又有人出來跟宋高宗說,說看來陛下這事還得麻煩您一下,金國這個使臣太不像話了,這個金國的使臣也是漢人,他可能不是降金的宋人,應該是降金的遼人,他對這一套典章禮儀了解得非常清楚,因此他要求你必須這樣,中原禮法,我很清楚,你必須得這麼著,說您還得出來,讓皇上出來,你出來之後,你跟金使進行一番交涉,你以天子之尊跟他交涉一番,最後交涉的結果,東西向面對而坐,這樣就變成了雙方平等的了,就相當於兩國,你看兩國談判的時候,一定是東西向坐着,沒有南北各坐着,南北有高下,東西可以講是平等的,你可以東西向坐,東西向一坐,這個議和基本上就已經定來了,這個議和定下來之後,因為這件事發生在宋高宗的紹興八年,紹興十一年,又跟金議了一次和,所以在宋朝的史書上,這叫紹興第一次和議,紹興十一年那一次叫紹興第二次和議,所以這倆經常被人搞混,按照金國的年號,這個時候是金熙宗天眷年間,所以這次議和叫天眷議和,雙方定下來了,我還給你地兒,還給你爸你媽的屍首,你要稱臣,你要給我銀子和綢子,這事就定來了,然後金使就回去復命,既然辦完了嘛,就回去復命,金使這一回去復命,發現問題了,發現什麼問題呢?
宋金談判結束,金國人是意滿志得,賺足便宜,他們帶着炫耀而又狂妄的心情,啟程回金復命,但是當他們走到宋金邊境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南宋這邊正在秘密謀划著一件事情,這一下徹底激怒了金國使臣,那麼金國使臣到底發現了什麼呢?
金國使臣在回來的過程中,發現一點什麼呢?你竟然在我剛剛退還的土地上挖戰壕,修碉堡,佈置守戌,這個金使一下就急了,你這麼做是何居心啊?而且我們完顏昌大王,魯王完顏昌,魯國王不是說把地給了宋,宋必德我嗎?我看不出來這樣朝怎麼德我來啊,我把土地給你了,你竟然在這兒駐軍,要跟我為敵,你這是什麼意思?所以當時金國這個使臣就責問宋朝,他說“天子列壤地益南國,南國當思圖報大恩,今輒置守戌,自取嫌疑,若興師問罪將何以為辭,江左且不保,況齊乎”——《金史·卷八十三》,我們天子把地兒還給你,你應該感謝我們天子,他說天子把土地給南國,南國當感謝大恩,我沒說宋朝,你就是江南,你那麼一個小政權,我把地兒給你,你就應該感謝我,你不但不感謝我,你現在竟然在這兒佈置軍隊,擅自做守戌,自取嫌疑,本來我們朝廷內部包括我本人都不願意把這地兒給你,你現在還自取嫌疑,佈置軍隊,好,你佈置軍隊的話,一旦我們大軍發兵,你連長江、淮河都保不住,這新占的這地兒你能保得住嗎?這個金使義正詞嚴地責問宋使,宋使趕緊跟宋高宗彙報了,宋高宗一聽,是,說得對,不能自取嫌疑,好,軍隊不要佈置了,挖了戰壕填上,修的碉堡拆了,不要自取嫌疑,不要讓金使生疑,咱們只要把這個地兒收回來,東京汴染我也收回來了,故都我收回來了,祖宗的陵寢我也收回來了,雖然已經被劉豫刨了,但是我也收回來了,我可以告慰祖宗在天之靈,這事就可以了,咱不要再打仗,所以這樣一來的話,宋朝就開始撤守戌,宋朝以為自己一撤守戌,這個事兒就完了,就完結了,但是遠遠沒有那麼簡單,這次宋金議和,可以說這個協議,是雙方雙輸的一個協議,是金也不高興,是宋也不痛快,特別是在金和宋激怒了兩個人,在金激怒了完顏兀朮,在宋激怒了岳飛,這兩個人可以講都是兩國最堅定的主戰派,而且是天字第一號的人物,這兩個人一被激怒,宋金的和議我看也就瓦解冰消,一場大戰就在所難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