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殺的，到底什麼是金融衍生工具

斯坦福是學“季”制，十月初開學。但為了幫助同學在未來兩年打好基礎，所以有預備課程。九月中，“QPEP”開始(QuantitativePre-EnrollmentProgram，數量化先修課程)，簡單地說，就是數學夏令營。這是專門為之前沒有商業背景、數學比較差的同學開的。那年錄取的350多位同學，有70幾位自願報名參加。這些剛被錄取、意興風發的同學，還沒開學就得低頭承認自己數學不好，並不容易。但我注意到參加的同學，沒有人有羞愧的表情。笑什麼？我數學不好，但我會寫文章啊！你會嗎？

在四天的營隊中，老師雖然聲明任何問題都可以問，但大家還是會顧及顏面，怕自己問出蠢問題。一位勇敢的同學起義：“天殺的！可不可以請你用白話文解釋，到底什麼叫‘金融衍生工具’！”此語一發，全場響起熱烈掌聲。大家長久敢怒不敢言的疑問，被他一槍打爛！

於是我們才發現：原來不是只有我對媒體上的術語半知半解，不是只有我是如此心虛地在上

班。承認自己的無知和脆弱，原來是這樣解脫的感覺！

預備課程中另一個課題，是培養同學的商業道德。2001年美國爆發“安然案”，安然公司利用與子公司之間的交易把帳面利潤灌水，期騙投資人。最後導致CEO被起訴、公司倒閉。安然案后，一般民眾對CEO的誠信大打折扣，也促使商學院更重視道德教育。在預備課程中，

老師跟我們討論經理人常會碰到的道德難題。他強調MBA不能只是一群精打細算的機器，更

應該有超越數字的良心。

當時我覺得這堂課真無聊，怎麼念MBA還要上公民與道德？畢業后我才慢慢知道：雖然是預備課程，這卻是MBA最該學的東西！多少經理人絕頂聰明，卻吃干抹盡。多少經理人業績亮麗，帳本卻有不同Copy。做一個MBA很簡單，做個經理人也不難。最難的是，在MBA和經理人的責任之下，做一個“好人”！一個誠實、體貼、有感情、有規矩的好人！

參加預備課程，也讓我第一次看到斯坦福校園。斯坦福在三藩市南邊四十分鐘車程、一個名叫“PaloAlto”的小鎮。三藩市、PaloAlto，和更南邊的SanJose這一段，就是有名的矽谷。矽谷雖然發達，但PaloAlto是典型的鄉下地方。斯坦福俗稱“農場”，整個校區像一座森林公園，起伏的山坡上儘是草地、樹木、松鼠、鹿。商學院大樓在學校椰林大道的盡頭，簡稱“G”(GraduateSchoolofBusine)。我站在G門口，猛力吸一口新鮮空氣，

想起梭羅的話：“我搬到森林，是因為我想要認真地生活……”我求仁得仁，終於來到了可以吸干生命精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