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苦覓良機
下午,大家依然玩得謹慎,底錢不知不覺已經增加到3萬多。從局面上看好像誰也摸不到好牌,都不敢去掏底錢,我也不敢。有一把我來了個2和9,我勉強下了2000去,摸出來一個3,贏回來2000。輪到了下家摸牌,瘦子摸了兩張牌,搖搖頭,放棄了,把牌直接放進廢牌。前面說過,為了防止大家記牌,只有底牌鑽進縫隙里才可以亮出來。輪到了那個壯實的中年人,他摸了兩張牌,拿在手裏看了半天,好像猶豫要不要,考慮半天,才拿出1000元放在桌子上。他伸手去底牌拿出一張亮開,是個Q,估計也沒鑽進去,就直接把牌和了進去。底錢又多了1000元。然後是那個小個子摸牌,摸到手以後點了2萬放上去,表示要底錢里的2萬元,然後伸手去底牌拿出一張牌亮開,是個7。他亮了手裏那兩張牌,一個4一個J,他贏走了底錢的2萬元。4和J贏走了2萬不奇怪,賭桌上的人,什麼注都敢下,4和J下更大注也很正常。接着就輪到了那個攤主。他摸了兩張牌,拿出1000放進底錢里,表示要看底牌,結果摸出來一個6,他直接把手裏兩張牌和進了廢牌中,表示沒鑽進去。下邊輪到了大麻子,不知道手裏兩張是什麼牌,他也放上去1000,然後伸手翻開一張底牌,是個8,結果他也表示沒鑽進去,放棄了。輪到了三元的朋友,摸了兩張牌,兩眼放出精光,看來是拿到縫隙較大的牌了,果然他點了1萬,伸手去翻底牌,結果竟然是個K!K就是任何牌都鑽不進去的,當然輸了。
有問題!這一輪過去,我開始懷疑場上有人出千。原因很簡單,填坑這個東西,差不多有縫隙才敢去要牌。6和8都屬於中間張,很容易鑽進縫隙。手裏A和6或者是6和K,底牌是6才會輸,一般人拿到這樣的牌不敢去要。而8鑽不進去的情況只能是A—8或者是8—K,這樣的牌也很少有人敢要。一般想要牌下注的,摸到了6和8之類的中間牌,都是可以鑽進去的。但是攤主和麻子手上的牌縫隙並不大,連中間張都鑽不進去,卻都要了,而且還都是押了小錢把底牌的中間張拿走了。結果到三元的朋友,正好是一張鑽不進去的大牌,一下輸了1萬。這時,我懷疑他們是故意要走了下邊中間張的。
這樣輪了半圈到了眼鏡那裏,也就是我左邊第二個人。前面幾個人都放棄了,眼鏡摸了兩張牌表示要,放了2萬多上去表示底錢他都要了,摸出來一個2,接着他把自己手裏的牌亮了出來:A和10。輪到我左邊那個胖子的時候,大家重新每人下500元底錢。
他們是不是有人認識牌?不認識的話幹嗎要去把底牌的中間張摳走了呢?我又開始琢磨,是撲克的問題嗎?上來玩之前我已經觀察過了,牌上沒有任何記號,要想做了記號不被我發現,那是很難的。這也不是藥水撲克,經過藥水處理的撲克我可以摸出來。
這些年出現很多所謂高科技撲克產品:色差撲克、拉絲撲克、掃描撲克、白光撲克、記號撲克、側光撲克、一對一對比撲克、藥水撲克、隱形長牌撲克、紅外線隱形撲克、電腦分析撲克、激光撲克、紫外線隱形撲克、6-9兩頭撲克、掃邊看邊撲克、送變採花撲克、正面掃描撲克,還有以前寫過的在長沙遇到的遇熱變點撲克,這些都是高科技的老千撲克。賭局上用有毛病的撲克一般是逃不過我的眼睛和雙手的。雖然現在作弊撲克被生產廠家做得和品牌撲克沒什麼兩樣,甚至可以以假亂真,但是我對這些撲克就像對自己的手一樣熟識。最初我經過觀察,確認沒事了才坐了上來和這些人玩的。
我分明感覺得到,他們似乎認得牌,只是我不明白他們是怎麼認識牌的。他們驚到我了,到這時候我已經輸進去4萬左右了。我沒有出千,也沒有其他任何錶示,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樣,繼續一邊玩一邊觀察。
他們下午下班特別早,跟大多數批發市場一樣,石材市場不到3點就全體撤離了。不到3點,我們的局也隨着批發市場的打烊而解散。我還沒找到機會驗證,牌局就散夥了。那天,我輸了4萬左右,三元的朋友輸了5萬左右。從石材市場出來,正下着小雨,瀝瀝拉拉,讓人很是煩躁。
回到住處和三元碰了面,我們四個人一起坐下聊天。三元那個哥們嘴裏嘟囔着啥,聽那意思好像是埋怨三元吹牛,請了我來出千,結果也輸了,看來是撈不回來本錢了啥的。我也懶得和他解釋什麼,一個人想着當天局上的事情。吃完晚飯,我和小海出去溜達。小海是和我一起進去的,場上的形勢他都看到了。我問了小海:“你今天看出點啥沒?裏面可能有人出千了,而且不是一個人,你覺得哪幾個是一夥兒?”
小海一臉的茫然,說:“三哥,你這麼一說,我也感覺不對,但具體哪裏有毛病我沒看出來呀。”
我心裏那個氣啊,狠狠剜了他一眼:“這個話還用你說啊?!”
我並不着急,我得先研究一下,看看他們是不是有人在出千。如果最後證實是我多疑了,那我自然會千他們一把,爭取把賭桌上的錢都拿來。如果證實了我的懷疑,有人在上面出千了,我還真沒想好應該怎麼辦。或許去找那個出千的人談談,分一杯羹?
晚上回去我和三元商量,讓他告訴他的哥們第二天就別上去玩了,就我自己上去玩。那哥們一聽就不樂意了,之前我們達成的口頭協議是他出本錢,贏了錢平分。他本來以為我們來了肯定很快就能贏大錢,可誰知道第一天就出師不利,輸得一塌糊塗,換誰都不樂意。沒法兒,我們好一個勸,最後,我說:“白天輸出去的4萬元算我自己的,明天上去輸了的錢也都我自己掏,你就答應,明天別上去就行了。”
他這才低下頭,不再說什麼,看來是答應了。三元在旁邊聽了不樂意了,和他那個哥們吵了起來。
我也懶得去聽,回自己房間睡覺去了,外面還在下雨。
第二天,我、小海,還有三元的那個哥們早早就去了,輸了錢早早去趕場子是所有賭徒都會做的事情。桌上還是昨天那些人,三元那個朋友沒上場,加我正好有10個人參戰,只是坐的次序有些變化。
除了拿場上的錢,我還想看看這裏面到底是怎樣一回事。是我太敏感嗎?人們常說藝高人膽大,雖然我對自己的技術很自信,但還是很小心地去懷疑一切我認為不正常的東西。可能是我多年賭博生涯養成的習慣吧,反正我也說不清楚,又或許我天生就是個多疑的傢伙,誰知道呢。
我早早趕場就是想爭取動一下撲克。填大坑的規則里誰都可以洗牌和切牌,所以不是很好去把握。如果我洗完了別人又拿去洗,又亂切一通,那我就是神仙也枉然,所以我得把握最好的時機。就算不能通過洗牌作弊,也沒關係,我帶了一種東西,同樣可以出千贏錢。
大家坐好以後,攤主就在辦公桌子上的一疊撲克里隨手抽出來兩副撲克,丟到了桌子上。那個麻子臉很自然地開封,去掉了兩幅牌的大小王,然後在桌子上隨意地大把大把地划拉着洗。其他人邊等邊聊,有人見三元那個朋友看眼,就問:“今天怎麼不來玩?”他有點尷尬,說:“最近輸得猛,一時沒錢了,等我借上再來翻本。”
我的全部精神都在牌上,心裏估摸着誰可能是最後一個去洗牌的人。我隨意地看着每個人的表情,想從他們的表情上找到點蛛絲馬跡。可是大家好像對洗牌並不在意,有的在清點自己的本錢,有的跟旁邊的人討論自己最近的輸贏,有的在談論為了來玩把工作都耽誤了之類的話題,總之,這八九個人看上去對撲克以及洗牌的人都很信任。
麻子洗完牌以後,把牌理整齊了,放在桌子中間,問:“有切的沒有?”那個中年人說:“老闆,你切一刀,大家跟你沾沾手氣,最近你可是贏了不少錢。”戴眼鏡的也跟着附和說:“對,叫老闆切,大家跟着贏點,都像老闆這樣贏,還賣什麼大理石?”
老闆聽了很受用,懶洋洋地伸手出來搬了一下牌,說:“來,誰還繼續切?”那個50多歲的小個子男人也伸手去搬了一下,笑呵呵地說:“都叫老闆贏了我可不幹。”大家都在笑,我也裝成傻子樣跟着笑,心裏盤算着,看樣子我再去洗牌就有點過分了。當時大家都在急不可耐地等着開局,一個個猴急猴急的,但是我還是伸手去搬了一下牌,說:“我叫你們手氣好,昨天我輸了,臭臭你們。”大家聽着都樂了,那個頭髮上有髮蠟的年輕人對我大聲說:“大哥,你這樣的大老闆輸那幾個錢叫錢啊?我是給人打工的,輸了錢回家就慘嘍。”有人接他的話問:“怎麼慘了?是不是老婆不讓進被窩?”大家笑做一團,那年輕人沒搭話,也跟着樂。在一片鬨笑中,開局了。
我沒有得到洗牌的機會。其實我拿過來洗幾下也沒有問題,不過我不想讓別人起疑,不想讓別人注意我,反正時間還有一大把不是?
大家依次每人下了500元,照例從坐在最正東的人開始摸牌。
我也跟着大家下底錢,等着輪到自己摸牌。別人都仔細地盯着牌和場上的錢,而我,則很仔細地觀察着場上所有人。到底那裏不對勁呢?我還是沒看出來。
10個人玩兩幅牌是很快的。頭一圈輸贏不大,底錢一直在萬八千左右,總沒有人陷進去,大家你2000我3000地要着。有了就鑽,沒有就放棄,不到半個小時,兩副牌就摸完了。看局面沒有什麼不妥,莫非是我多疑了?
或許是下手的時候了,我心裏想着。看看手裏的8和J,輕輕摩擦了一下左手虎口地方的創可貼——那裏有我出千的道具,一個小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