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沉默年代
笨笨叫着:“不準睡,小石頭,我們還要爬山了。”我朦朦朧朧看着她謀殺親夫的罪惡嘴臉,兩眼已然閉上。任笨笨推着就是不起來,“你強任你強,清風拂山崗”我躺在她懷裏想,大腦皮層的慣性讓我繼續夢到我是鋤禾,她是當午。之後發生了什麼,我不記得了,只模糊的有個被人拖着走了很遠的記憶,然後就是回到了房間的床上。
我睡了很久,昨日的嶽麓驚魂加上一炮三響讓我身心懼疲,醒來時,大概已經到了中午,我感覺頭還有點生疼,就閉着眼嚷到:“笨笨,抱抱,抱抱。”笨笨沒有回答我,我笑着睜開眼睛左右一看,哪裏還有笨笨的影子?我大驚,呼喊着笨笨的名字,起身要找她,可是幾次都有沒有起得來。冷靜下來一看,居然被人用繩子和床綁在了一起,除了小手臂和頭能自由運動外,其它地方都成了“粽子”,床邊還點着一根快燃盡的紅蠟燭。我有一種“黃粱一夢”的感覺,我笑着柔聲罵到:“死丫頭,別躲了,你要玩女王嗎?也不要玩滴蠟啊,我怕疼。”半餉后還是沒人回答,我的小手臂碰到一塊冷冷的鐵,一看是把剪刀,剪刀下還放着一個信封。我的心頓時比鐵還要冷,多年的庸俗的電視劇告訴我,笨笨可能不辭而別了.
我掙扎着拿起剪刀,將上半身的繩子剪去。趕快拆開信封,那熟悉地用藍鋼筆認真寫出的一坨坨地幼嫩字體,佈滿了我的眼帘:
嘟嘟的小石頭:
我走了,你的笨笨狗老婆要永遠離開你了,我愛你,但我知道你不屬於我,不屬於泗陽。
你昨天太累了吧,從軍凱賓館到嶽麓山愛晚廳,我終於驕傲地把你給榨乾了,哈哈。你真是個糊塗蟲,居然一次都沒想起要帶套套,如果我懷孕了怎麼辦?如果我要挾你結婚怎麼辦?如果我本來就有孕在身,要找個冤大頭,你怎麼辦?嘟嘟的小石頭,下次和其她女人作愛時不要這樣,你這人色色的還講義氣,很容易被人騙的。
其實我是故意不讓你帶套的,影響感覺,哼,我只有兩天不,是一天時間,我才要小氣球來多事呢!說不定啊,我一回南京就生個小小石頭出來,哈哈,又有人可以寫《紅樓夢》了。
磊磊哥哥不知道你能不能成為作家,可惜我不能陪在你身邊,否則,就算你成不了作家,也肯定能成為作愛專家的。請不要罵我OPEN好嗎?在家裏,我可是一個乖乖女啊,可惜後來受了好重好重的傷,傷得我好疼好疼……感謝上蒼,你來了,小石頭,我想你是上天派下來救我的人,是一塊刮痧用的玉!我漸漸沉醉在虛擬的愛戀里一點一點地療傷,直到有一天我再也無法覺得這份愛是虛擬的,正如你所說的這個虛幻卻纏繞着我的現實。我心理掙扎着就來了。在火車上我好怕,你知道嗎?有人說,大學談戀愛的結果是大四了我們一起分手。那麼,網戀呢?他們說結局是見面了我們馬上分手。我不想,真的不想,再受一次傷害。我根本不敢奢望我們的網戀會多麼不俗,那麼至少讓它有些許的美麗吧。我想給自己一個交待,一份感情的交待,一個年輕時故事的交待,一個值得回憶的交待。所以我才會一直引誘着你,小石頭,我要把我最好的一切送給你,我的風情和我的溫存,我的迷戀和我的沉醉,通通在這幾十個小時裏給你。讓你永遠記得我啊,讓你永遠回味着我。這樣至少我不會空手而歸,嘻嘻,我做得還不錯,是不是?(你誇誇笨笨嘛!),哪怕這一切最後都像詩里講的: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了斷井頹垣。
見過你后,我慶幸自己沒有失望,你是一個好人,大大咧咧的沒有機心,清瘦的書生也敢打架,你一笑啊,兩隻小眼睛就眯到了一起,甜得我想咬你。我愛你,真的,一直都愛你,或許會有飽經滄桑的大人嘲笑我們根本不是愛情,網戀見一次面就上床那多像遊戲。可是他們憑什麼給愛情下定義呢?誰又能給愛情下定義呢?戀愛一定要像數學按照某個公式解題嗎?天啊,我最很數學了。我知道我對你愛得多深,我知道,我會經常想你,就算我着了一次電腦聊天的魔吧,這就足夠了,沒有人有資格嘲笑着魔的人,我總覺得,一張白紙的人應該難過而不是驕傲。就在剛才我還準備在你身上滴點蠟玩的(哼,誰叫你昨天讓我……),可是我就是捨不得,我看見你皮鞋的樣子,我哭了。我想起你說你要跟我回泗陽,我又哭了,我走時看了你一眼,天啊,我要把我的眼淚都流幹了……我真的要拒絕再收一封你那甜蜜到死的情書了嗎?
不要怪我吧,我還是走了,你醒來時我應該在車上,我買的是中午十二點的票,走時是十一點二十,你還睡着。我走了,我承擔不了感情的炙熱,我怕你又會問我一些傻問題,我怕你在小縣城裏埋沒后突然對我發脾氣,我怕你後悔了又不肯說出來卻臉上掛着迷茫,我怕……我發過誓我再也不要為感情受傷了啊,我投降,我鴕鳥,我懸崖勒馬。你睡得好甜啊,像個孩子,親親你我走了,我不想讓你送我,讓火車討厭的汽笛嘲笑我的眼淚,讓你痛苦的眼神一層層地揭破着我血跡累累的疥疤。我要走了,我要安靜的走,回南京,回泗陽,相個親,搭個窩。找一個以為自己是我第一個男朋友的人,裝着純情把他變成我的親人,然後躺在屬於自己小屋子的陽台上,一邊想着你,一邊飽飽地聞着那被子被晒乾的味道。你知道的,我最愛被子晒乾后的味道。
忘了我吧,狗狗的小石頭……
永遠愛着你的笨笨
她的小石頭破處之日的第二天
我猛的站起來了,竟然掙脫了腳上的繩子,我將淚漬漣漣的信緊揣在懷裏,我猛地向外面跑去,我叫了一部的士,我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白沙煙,我將第七根煙蒂丟在了的士車上,我趕到了火車站,我看到火蠟燭鐘樓的表指着十二點,我沒有去二樓買包新煙,我發現這一次火車沒有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