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第九節

聲東擊西只會製造誤會

和聲東擊西的人說話,你常會聽到嗡嗡聲,於是拿了拍子到處打蒼蠅,卻永遠和打不到蒼蠅的人一樣。

永遠聲東擊西的人,比別人足智多謀,但若遇到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就會得到反效果。

聲東擊西的人,明明要這個東西,表面上卻會告訴你,他不要。

比如說,明明想陞官想得要命,卻要告訴你,他根本不屑。

有一次旅行,在倫敦,我就遇到一個這樣子的人。我和一位女友暫住在一對夫妻家。晚餐時,這對夫妻又邀了另一對夫妻來吃飯。我和女友告知他們,第二天我們要啟程前往蘇格蘭度假時,一起來晚餐的那對夫妻欣然表示,願意和我們一起去。活潑好動的主人之妻也急着說,她也想去,並且可以為我們借到車子。大家談得興高采烈,才想到旁邊還有一個沒表示任何意見的男主人。

“你有空嗎?”我問。

“哦哦哦,我……可能役空,因為……嗯……好多事沒做……雖然……這個月這裏的人都在度假……噢,如果沒出去,有點丟臉……可是……他們是洋人,喜歡度假……我們是……中國人……”

什麼的什麼呀!他到底要不要去?我實在聽不懂。“那你要跟我們去嗎?”

“可能……不方便,也許……”

我以為我已catchthepoint——他不願意去,對吧?為什麼要勉強人家?世界上從沒有人必須“被迫去度假”的。“那沒關係,你忙你的。”

我說。

“呃呃,那……那也好。”他還在咿咿唔唔時,他的妻子已擺出“你不去,我還可以多找一個人去”的表情。

“喂,有些人說不去,不代表他不要去。”來做客人的那位先生,忽然走過來輕聲對我們捎暗語。

我身旁的朋友比我聰明,馬上“狗腿”起來:“你還是去吧!太辛苦工作都沒有休息不好哦,有你去一定……一定……很好玩。”

“真的嗎?噢,那我考慮考慮……”

過了一個小時,他終於宣佈答案,他很勉強地說:“本來我是不想去,不過你們這樣開車去會很累,我去幫你們多一個人開車,那就去好了。”

和聲東擊西的人說話,你常會聽到嗡嗡聲,於是拿了拍子到處打蒼蠅,卻永遠和打不到蒼蠅的人一樣。

只會因疲於奔命而滿身大汗。

辦公室里,小麗常向素不多話的妍妍抱怨。每一次A長官和B長官常要小麗和另一位同事仁慧一起吃飯。

“你就不知道李仁慧那個樣子,個子長得那麼塊,還裝作發嗲撒嬌的樣子,故意在吃飯時跟長官要求這要求那……讓我差點把吃下去的東西部嘔出來——”

“哦!”

“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好痛苦哦!”小麗說。

“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跟他們吃飯,何必呢?不跟他們那些無聊鬼吃飯,他們又不能把你解僱。”妍妍振掙有辭,認為自己講的很有道理。她心想,小麗何必如此呢?她既有高學歷,又有專長,亦非單身女子,家裏還得照顧,何必在下班后還陪長官吃飯?

“你說我們是無聊鬼?”有一天,A長官走過妍妍辦公桌旁,有意無意地問了她一聲。

某些人的抱怨,只需你的耳朵,並不需你的嘴巴。妍妍說者無心,小麗未必有意,但這樣的傳言對妍妍說來相當不利。

以上就是一個BMW加上聲東擊西的真實範例。

聲東擊西,例子與很多。

有一位單身女友的母親,每到周末(女兒好不容易有約會時)就打電話來說她這裏痛那裏病,可憐的女兒於是每個周末搭機由台北返回高雄,做“家族大團圓”——她的哥哥姐姐們當然也被召回。最慘的不是她,一定是那些有家有室,好不容易可以陪先生、老婆、孩子的兄姐……一回去,母親又精神爍爍。

剛開始說是風濕痛、頭痛、高血壓、暈眩,後來就說是心臟病、昏倒或“可能得了癌症”,反正癌症種類還很多。

為什麼有些人總是不願直接說出自己的需要呢?是害怕被拒絕而傷了自尊嗎?

直接要求,也可以有技巧。

還是他們其實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怎樣?

就跟女人想多得到一點愛情肯定時,偏偏問男人:“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一樣,故意和否定問句聲東擊西。

可是否定問句常會把人搞得很煩,會換來另一種否定的答案,比如:“你要我說幾次啊?是不是要我送你一卷錄音帶放給你聽?”

要是我,我想得到愛情肯定時,已學會厚着臉皮問:“你還是很愛我的,對不對?”

他好意思說不對?

聲東擊西的人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到,他們浪費很多時間,但沒有收到多大效果?

有一個女孩抱怨她學理工的男友土土木木,到了情人節,也沒有半點浪漫氣息,氣得她半死。

可是,男孩並不是沒有心的。

“情人節……要送你禮物嗎?”男孩問。

人家是初戀,根本不知道女人喜歡什麼。

“不用啦,不用啦!”

女孩怕一開口就染上“物質主義”的嫌疑。

“哦,真的不要。”

男孩果然沒有送。

是你虛情假意說不要,怎能怪他笨得跟牛似的?

有些人想一魚兩吃,既要清高,又要實質。

工作上也有一些聲東擊西的人。當我還是一隻工作菜鳥時,有一回到大陸東北出外景,帶模特兒、攝影師等等去拍片。天寒地凍,加上大陸當地管制重重,工作進行並不順遂,但大伙兒勉強都還能說笑話,只有我們的領隊大哥一直板著臉,給大家顏色看。

某一天早上他坐在我的旁邊,對我低聲抱怨:“你們一個說東,一個說西,一會兒要求這個,一會兒要求那個,弄得我好累。我不想當領隊了,我還有很多份內工。要做,你來當好不好?”

工作經驗不夠老狐狸地我,沒有懷疑,很認真的答應下來,“好啊,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

他立即沉默下來,臉色如同木乃伊。

我以為他會很高興才對。

如果是我的工作太重,有人義務幫我分擔,我一定會說謝謝。

過不久,有一位模特兒來問他:“可不可……”

他馬上歪着嘴斜眼看着我:“你問她呀,她喜歡當領隊!”

天地良心!(雖然上面這個感嘆詞是BMW常用的,我還是忍不住用了。)我天真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是我喜歡當呢?

“年輕不懂事”的我馬上反擊。結果那趟旅行,和他處得非常不愉快。

一回公司,他還惡人先告狀。他說我很難相處,小姐脾氣太大,警告每位同事不要和我出差。

有些人很喜歡聲東擊西,碰上二愣子,就無轍了。

從前的我就是這樣的二愣子。

現在為了群體和諧,我變得會察言觀色多了。如果他對現在的我抱怨一大堆,說:“……你來當好不好?”

我一定會很狗腿的接語:“別開玩笑了,我的能力怎麼比得上您呢?您都覺得吃力,何況是我這種腦袋不好的人?”

說自己笨叉不會少塊肉。

你讓他聰明亦無損失。

損人未必能利己

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最最損人不利己。

人們常不知道,最大問題出在嘴巴上。

來談談損人不利己的人吧!

“不利己”是比較敦厚的說法,說得嚴重點,就是“害人害己”。

我的手邊有個現成的例子。

一家女性雜誌社,業務代表(就是拉廣告的人)做得很努力,積下不少死忠客戶,雖然該雜誌編輯的內容和其他並沒有什麼區別,但在廣告量上,堪稱一枝獨秀。

同事們相處本來也很融洽,不料,有一天,編輯范美恩在業務代表趙亭如的桌上看見她的薪水單……

“我的天啊,她一個月的薪水……竟然……竟然……有五十多萬,天啊!”

范美恩看了白紙黑字,差點暈倒。她雖然知道拉廣告的人可以抽傭金,薪水一定比別人高些,但她沒想到會高出這麼多。范美恩一個月薪水不到三萬,雖然和其他雜誌社比起來已經算不錯了,可是和趙亭如比起來……她的薪水是自己的二十倍呀!同一個單位,差不多的上班時間,竟然有天壤之別,不公平!絕不公平!范美恩想:我是大學生,趙亭如還是個高職畢業生,怎麼可以這樣!公司把知識看得太廉價了,如果沒有我們這些編輯辛苦地寫字發稿,趙亭如怎麼可能拉到這麼多的廣告?

范美恩馬上把“我們一定要抗議”的不平之鳴灌輸給其他同事。不久,全體同仁(除了趙亭如外)上書總經理,要求大幅加薪,不然,就得把趙亭如的薪水大幅刪減。

總經理也是個耳根軟的人。他一想,對啊,太不公平了,她是我的屬下,薪水竟然比我多五倍。我們雜誌做澆今天這個地步,我的功勞最大,榮耀豈可歸於她一身,太不公平了!

他把趙亭如找來,讓她看看“一群憤怒員工的抗議信”,問她:“你是不是願意顧及大局……”

一個業務高手到哪裏都是搖錢樹,趙亭如愣了一響后,撇嘴一笑:“既然公司認為請誰都可以做到一樣的業績,那就另請高明好了。”

趙亭如就是這樣跳槽到另一家性質相同的雜誌做業務,把大部分的客戶都帶過去。總經理想,肥水不落外人田,自己找親戚做業務。由於態度高傲,對此行了解也不夠,不到半年的時間,廣告頁數剩不到十頁。第十個月,雜誌社關門大吉,范美恩等人連資遣費都沒領到。

損人不利己的事,只看眼前得失,反而得不償失。

有人有張損人不利己的嘴巴。

嘴能消災,也能惹禍,“載舟覆舟,所宜深慎”這句話,用來形容嘴再好不過了。

很多人吃虧全吃在嘴上。

偏偏那些嘴巴厲害的人,心最柔軟,或最彷徨無主。所謂刀子嘴,豆腐心。

有個朋友說起她的上司:“她那人心地好,就是嘴巴不好。我有個同事的先生剛過世不到一年,自己又得了癌症,住在醫院裏,她去探病,對病人說:”我看你們家一而再、再而三發生不幸,一定是祖宗造了什麼孽!‘“

“她先生做生意失敗,曾瀕臨破產,幸虧她能幹,撐起家計,但她的先生卻有了外遇。每天我們進辦公室,常會聽到她在電話這頭對她先生咆哮:”喂,你別過河拆橋,你以為你有今天,都是你的能力啊?騙人!如果不是老娘我神通廣大,你老早就完了你!你這麼忘恩負義,將來一定會給車撞死!‘“

“可是她又極在乎她先生。有天她問我們那個負責醫藥新聞的同事,哪裏的整型手術比較可靠啊!我同事問她要做什麼,她說她要去做陰道整型手術,恢復少女的彈性,看她先生是不是會回心轉意。”

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最最損人不利己。

他們常不知道,最大問題出在嘴巴上。

不會全世界都喜歡你

其實全世界都反對你,有什麼關係?

如果你還是願意為自己的理想堅持,並承擔一切結果,你會證明“全世界”是錯的。

不該說的話說得太多,確實屬於損人不利己的行為。

每一次我看見有“天真”的男生當著大家的面,且在現任女友面前,談前任女友的種種好與壞時,我總是為他們的坦率直言捏了把冷汗。

寬宏大量的女友說不在乎、沒關係,她講她的,我當作沒聽見。

但人類的記恨能力是此一時、彼一時的,誰知道她哪時候又在乎起來了呢?

在男友面前大聲談論前任男友,或從前誰誰誰追得自己好緊的女人,也不算是智者。

只是這種女人比較少。因為男人比較喜怒形於色,一有醋意,就不會給女人好臉色。女人比較知道警訊何時響起,以及自己是否該閉嘴了。

念大學時,我曾經犯過一個“毛病”:有意無意對自己喜歡的男性,滔滔說另一位男同學對我的好。

我誠實的分析自己的動機,發現我說這話的真實意思是:“我很不錯喲,你看,那麼多人看上我,你這獃頭鵝,怎麼不來追我?”

若在“現役”男友面前講這句話,真義則為:“你可不要以為我已經是死定了,我還是很有人要的,你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哦!”

我一直沒有察覺這種戰術的錯誤。

直到有一天,某個男性朋友打電話來扯淡,聊到A女子時,他說:“她對我很有意思,常常要拿小事麻煩我,似乎只要能看到我一下子也是好的。”說到B女時他又說:“她每次看我的樣子,都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你說她是不是在暗戀我呀?”

我一律回答“嗯嗯嗯”,但心中真正想說的話是:“你臭美!”

這應該是正常人對自以為是萬人迷的傢伙,最想說出的話了。

我忽然想到從前的我。那種自以為是萬人迷、沾沾自喜的樣子,一定也很惹人厭。

實應將心比心才對。

我們總喜歡當一個“全世界都喜歡、全世界都贊成的人”。

其實全世界都反對你,有什麼關係?(何況根本不可能有全世界的人認識你。)如果你還是願意為自己的理想堅持,並承擔一切結果,你會證明“全世界”是錯的。

貝章銘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他在羅浮宮蓋玻璃金字塔,不知曾招來多少“衛道人士”的唾罵。自認為全世界最優雅的民族——法國人,還曾當街對他吐口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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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未必悅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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