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七年
大蚊和小孩
據說,有一隻絕大的蚊蟲,
它經常冒充蜻蜓把人矇混。
有次它追上了一個天真的小孩,
叫着:“嗡……我是益蟲、專吃蚊蠅。”
小孩開始還挺相信,
便笑嘻嘻的把它歡迎。
大蚊一落到小孩身上便原形畢露,
搖着尖嘴開始大咬特叮。
當小孩感到身上又癢又疼,
連忙四下找尋,
卻發現是那隻自稱的“蜻蜓”,
正貪婪地把血吸吮。
小孩又氣又恨
這才把大蚊的面目認清:
“你這狡猾的壞蛋,
專用好聽的名字掩蓋醜行。”
“原來你不是什麼吃蚊的益蟲,
而是一個專門吸血的害人精!”
說罷揮起雙手,
拍死了那狡猾的大蚊。
1997年
呱呱和《蝌蚪問答》
春風揚起溫暖的塵沙
可呱呱不去管它
呱呱是井下聰明的青蛙
他剛出版了一本《蝌蚪問答》——
天有多大?不會比井大
要不,井口會撐炸
天上有啥?有一隻金烏龜
一個玉蛤蜊,在深處
還有一些小銀蝦
那鳥呢?不過是種花蚊子
有點大,是蚯蚓變的,蚯蚓又聾又啞
所以叫聲非常可怕
有海鳥嗎,海是啥?
海是古代謠言,瞎編的
那時科學還不發達
海鳥不是謠言,海鳥是本圖畫
沒有海總有河吧?河么?
河是長形的水窪
長不過五拃,會吐白沫
神經不太正常,會亂叫“嘩嘩”
真的,我舅舅老在河那刷牙
人也刷牙,對人該怎麼評價
人嗎,人是一種青蛙
已經退化,因為留在岸上
頭上就長出了乾草
嘴巴,渴得縮成了一點
只會伸直腳亂抓
他們向我來討水喝,天天來
還想學蛙泳,笨吶,沒有辦法
只有極少人,還保存着
蝌蚪先進的尾巴
那麼井呢,井是誰挖的
自然是我爸,還有我媽
我在肚子裏出主意,分散經營
統一規劃,這,這麼挖,那,那麼挖
結果,生命的泉水沒有遺漏
歷史的地層也沒有倒塌
天還會哭鼻子,雨水滴滴達達
呵,偉大,我爸爸沒有乾兒子
讚美吧,快讚美呀,呵!呱呱
反證
小姐對愛神說:
心要不到處亂跳
一定容易捕獲
愛神說:
你去問聖者
聖者在哪
他正在菩提樹下講課:
獵人發現了獅子
就在四面挖陷阱
布好網羅
過了一百年也沒動靜
為什麼?
學生答道:
獅子是石頭刻的
螳螂的婚事
雌性的大螳螂
在荒草問威武地漫步
不小心遇見了
她可憐的丈夫
瘦小的翅膀
像兩片乾枯的竹葉
綠眼睛很大
像兩顆淚珠
她的小須
掃過他悲傷的額角
他並起雙足
像是求助
他們相愛了
在一個深秋的下午
草木悉悉瑟瑟
太陽在走向深谷
風有些涼了
天色將暮
雌螳螂振動紗衣
束緊肥大的小腹
她轉過頭
像是行最後的親吻
一下子咬下了
丈夫的頭顱
回光還亮着
照着彩色的萬物
散落在草間的斷翅
還想輕輕飛舞
這螳螂的愛情
將永遠從一而終
不像我們人間
總是許多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