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第8節

第二章國定路,2046唱片店門口

3.國定路,2046唱片店門口

晚上,姐姐的唱片公司。

整個唱片公司都在一個地下室里。

姐姐在錄音棚,一個上海樂隊TheLanterns正在錄音。

一個高個兒小臉美人,姐姐的女助手進來。她們很輕地說話。

助手:沒事了吧?

姐姐:徹底檢查過了,地上真的連一個麻將都沒有了。謝謝。

助手:有媒體在說摩幻天空越來越商業,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地下先鋒”了。

姐姐依然看着在錄音的樂隊:“地下”本來就沒有“先鋒”。他們總是喜歡說“地下”“地下”,那是因為他們老了。

助手:我們是否應該有所回應。而且……

姐姐:什麼?

助手:有媒體在說,你做紅了一批地下搖滾樂隊,其實是

姐姐:什麼?那是我的工作。

助手笑:有人說你真正的目的是培養一批上海的高級公關。

姐姐:什麼意思?

助手:因為他們越來越多地出現在各種商業酒會上,他們的意思是你做這個公司還有其他的目的。

姐姐:什麼意思?人跟人之間的溝通是永遠不可能的,所以,公關非常有必要。

助手:但是,我們不是公關,我們是創造者。

姐姐突然笑出來,開玩笑地壓低嗓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做盜版生意。

助手也笑着靠近姐姐,壓低嗓音:做盜版是為了更有力地推廣文化。

姐姐:那創造者吃什麼?

助手:藝術家就應該窮,富了就做不出好作品。

姐姐:你這是什麼邏輯?

助手:有記者問你,你為什麼要開唱片公司?

姐姐想了想:你就跟他們說,這些在我看來只是灰塵。就這麼說。

助手笑:他們聽不懂。我也聽不懂。

姐姐:你告訴他們,我們家樓下的大餅油條很好吃,我每天都去買。我所要做的,就是讓喜歡這些音樂的人可以在商店裏買到這些音樂。我不會說這些音樂有多麼好多麼“地下”。這不是我應該關心的。

姐姐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看着正在錄音的樂隊。

助手:你就不能說點可以感動人的東西嗎?

姐姐想了想:那你就告訴他們,我從小就有表達的困難,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人相處,所以,我喜歡開這個唱片公司,喜歡跟那些很會表達自己的人一起工作。

助手笑着:再感動點!

姐姐:我不在乎“地下”或者“地上”。這種概念對我不存在。從我個人來說,我認為不完美的世界更有意思,我在那些絕望沮喪的人中看到最多的美麗,我從不會在乎那些擁有金色生活的VIP。但是,工作就是工作。

助手:謝謝。

第二章出租車上:從五角場到茂名南路

4.出租車上:從五角場到茂名南路

姐姐一個人在大碗魚(注29)吃飯。

姐姐:買單。

店主走過來結賬,桌上有一堆毛蟹炒年糕的毛蟹殼。

姐姐開着她的吉普車離開,車上放着“聲音的碎片”樂隊的歌《狂歡》。

有一些會找到新歡

另一些陰鬱地離開

他們都無力再狂歡

只有你還躲在暗處

姐姐的電話鈴一直在響。她沒有接。

姐姐來到一家臨街的玩具店。

姐姐在那裏選玩具。

老闆:要不要坐會兒?我給你泡杯茶。今晚我也不準備出去玩,星期五晚上,都是失魂落魄的人在外面。

老闆:你喜歡這個嗎?

姐姐玩弄着每一個玩具,最後拿着一個鴨子:我喜歡看上去比較弱的玩具。

姐姐拿着鴨子坐下來:我記得以前看一本漫畫,只記住裏面的一句話:所謂的弱,本來就是一種罪。這是一句很偏激但講求效率的信條,這句話的本身就是某種殘酷。

姐姐拿起一個玩具魚:看完《加勒比海盜》,我夢見了大型的水族館和巨大的圓形海水魚缸,在那個夢裏,我半夜裏和朋友們參觀水族館,看到很多魚,海豹,有好多穿社團黑西服的男女工作人員。還好沒有講解員。我喜歡有水的夢,也喜歡有飛行的夢。我很久沒有做有水和飛行的夢了,生活和夢越來越統一。你必須把事情反覆地做兩遍,不在同一天裏,你會把生活里的事情再在夢裏過一遍,有時候很自然地會覺得你在生活中被迫去做夢裏的事情。

老闆:有人在傳,說你妹妹在K的私人Party上吸毒過量……

姐姐抬起頭:麻煩你告訴大家,真的不是這樣。而且,K早就不開私人Party了。

老闆:我就是覺得這些出來玩的人都很沒意思,到處亂傳。

姐姐玩着玩具:我不能再說話了,我的腦子不工作了。

老闆:今天天氣很好,白天的時候艷陽有風。所謂正常生活的標誌就是事情很多,而且都要去做。

第二章午夜以後,二十四小時咖啡館YY’S(1)

5.午夜以後,二十四小時咖啡館YY-S(注30)

南昌路,近瑞金路,YingYang俱樂部門口。有月亮。

電視播音員跟YY-S的老闆Kenny站在一輛黑色伏爾加車面前。

Kenny:喏,這就是我的俄羅斯老婆。

電視播音員笑:你老婆不錯啊。

Kenny:有人要用皇冠跟我換,我說啊呀,我不是那麼隨便的。

電視播音員笑:有人要皇冠跟你換,你說你不是那麼隨便的。你做夢吧,別人不是那麼隨便的吧。

Kenny:今天怎麼會過來啊,是不是為了那個案子?

電視播音員不說話。

Kenny嘆了口氣:那麼亂啦。

他們走進YY-S一樓的咖啡館。

K和一些朋友坐在那裏。

旁邊還有幾張桌子有客人。

YY-S放着YY-S的音樂。

K跟電視播音員互相看着對方。

K:又是你,這兩天天天都碰到你。我沒有殺人,你這麼跟着我真的像一個鬼。過來坐坐,我們喝一杯。

電視播音員和Kenny沒有理睬K。

他們同時邊看着窗外邊坐了下來。

窗外的月光下有一個女孩邊走路邊看着一本書。

K笑了出來。

他們三個莫名其妙地笑了一會兒。

K對着播音員:為什麼你會從播音員變成警察?這是誰的主意?

播音員警察:你作為嫌疑人有什麼感想?

K:以後再也不敢對有女朋友的男人有意思了。

法蘭克也在。他在另外一張桌子插話過來:你要記住,如果你愛上了一個有女朋友的男人,那麼第一,你永遠就不要去想他的女朋友,二,永遠不要問“為什麼”。

K笑着:不想他的女朋友,那不可能。總是會有些內疚的。

K指着播音員:他這兩天天天盯着我,好像我跟Lino之間有什麼陰謀而把Lion的女朋友給害死了。多麼恐怖的事情!

K說到這裏開始笑起來,好像有什麼讓她說不下去了。

K:真的,這很荒唐!

K身邊的意大利女孩Anto好奇地說:你怎麼就變成播音員和警察了呢?

播音員警察笑:因為,我很LAOLUAN,XIAQILAOLUAN。

K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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