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男二:什麼話?
姐姐:什麼時間,空間的?一個很有名的作家的話。
男二:那不是我經常說的話,那是他經常說的話。
男一:如果你戰勝了時間,只有現在;如果你戰勝了空間,只有這裏。在現在和這裏之間,我們經常相遇。
姐姐:這句話應該改為:如果你戰勝了時間,你沒有現在;如果你戰勝了空間,你沒有這裏。在現在和這裏之間,我們還能相遇嗎?
三輛車開在楊浦高架上。
姐姐想着葬禮上的陌生男人。
他走過來。他開着車。他摟着她出電梯。他拉着她的手。他吻她。
他跟她說:Kissme.Holdme!
一家像古羅馬教堂似的卡拉OK夜總會。
房間內,一個長得很像棉棉的風塵氣很濃的小姐,化着很濃的妝,頭上戴着花,在唱《是否》。
姐姐和這兩個男人坐在那裏。兩個男人身邊各有兩個女孩子。
姐姐:你們覺得對講機最大的特點是什麼?
男二:最大的特點是你必須得等到對方把話說完了你才能說話。
一個女孩指着姐姐問男二:她是誰?
男二說:她是我老婆,他是她男朋友。
女孩回答:她很漂亮。
男二笑:別告訴我,告訴他。
姐姐坐了一會兒,拿起包要走。
男一:你別走,你不是一直很酷嗎?
姐姐:你說我不是你的食物,我是你的朋友。你應該把“找食物”的時間和跟朋友在一起的時間安排好。
男一:好吧,我等會兒打電話給你。
姐姐的臉色有點難看,但還是非常平靜。
姐姐:我妹妹打了好多電話找我,她有點事,所以,你們還是待在你們的床上吧,今晚別打電話給我。
男一很嚴肅地說:你生氣啦?你可以不好,但你必須有趣。
姐姐毫無表情地:我把車和司機留給你們。
姐姐走了出去,自己開動了車。車裏放起了她一直放的那首歌。
第三章上午,北外灘花園公寓
5.上午,北外灘花園公寓
晚上,Lino和贊助商在床上。
贊助商輕輕地叫了一聲,Lino把手指放在嘴邊,調皮地示意贊助商別出聲。
贊助商:我們做愛吧!
Lino笑着:我們不是在做嗎?
贊助商:Lino,你知道你最迷人的地方在哪裏嗎?你又是個大男人,又是個小孩子。我做你所有喜歡做的事情,你教我這樣,教我那樣,今天讓我來教你好嗎?
Lino:告訴我!
贊助商:吻我的背,把你的手給我……
贊助商:什麼時候你才可以吻到我的心。
Lino:很快了!
第三章北外灘花園樓頂
6.北外灘花園樓頂
夜晚,半空中的上海。
東大名路北外灘花園某棟高樓32樓的樓頂。
一些人已經在那裏了。
他們穿着萬聖節的衣服,每個人的妝化得都有些悲傷。
ABC頭頂着一根燃燒過的蠟燭,眼睛下面畫著兩根長長的紅色眼淚,穿着白色的紗裙白色的大衣。
ABC:把那些暖氣拿過來,這邊很冷,風太大了。
一個戴面具的男人不小心踩到了ABC。
ABC:你看,你看,你會殺了我!
ABC伸出她奇高的高跟鞋。
男人拿起她的腳吻了一下。
男人:這些天我感覺十分脆弱,又在吃那些安眠藥,我叫他們“棉花俱樂部”。我的內部有一些東西在喧鬧,恐嚇着我的生命,我睡不好覺。
ABC:你是誰?哦,我的天啊,是你!歡迎來我的Party,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還在吃那些安眠藥啊!
男人:聽說你公司的客戶在做一種很奇怪的電視機。
ABC:現在是試用期。每次我碰到一個漂亮的男人,如果他讓我很快樂,我就送他一台這樣的電視機。但是把它送給讓我快樂的男人卻不是一個好主意。因為男人愛機器一定是超過愛女人的。比如,有的男人拿了電視機就再也不要我了。
妹妹來到屋頂,慢慢地走進Party。
她沒有穿萬聖節的衣服,她戴了一條鮮艷的綠色圍巾。
她在面具中慢慢地穿來穿去。
她出現在Lino的攝像機里。
Lino拿着攝像機站在她面前。
Lino邊拍邊說:小母貓,怎麼這麼晚才來?
妹妹看着周圍說:你知道我不喜歡這個圈子的。
Lino:你往左邊走一下,左邊左邊。
妹妹:你讓我覺得你很臟,你知道嗎?
Lino繼續看着他的攝像機。
Lino繼續拍着。
妹妹:在少教所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們會這樣?
Lino:那時懂什麼?那時就想着出去要賺很多錢給你。
妹妹:還有呢?
Lino:想你是我的女朋友。
妹妹:為什麼我是你的女朋友?
Lino:因為你碰巧就是我的女朋友。不可能是別人。
妹妹:你不覺得你不應該跟另一個女人拉着手睡在一起嗎?
Lino繼續在拍。
妹妹朝四周看了一會兒,把目光回到Lino的攝像機。
妹妹:你是不是要我踢爆你的攝像機啊?
Lino收起攝像機笑着過來抱妹妹。
Lino:我們不是說好不談論這些事情,也不為這些事情不開心的嗎?
妹妹:你不可以跟別的女人睡在一起。
Lino:好的,我以後知道了。
妹妹:我可以忍受當我在家等你的時候你在外面鬼混,但我不能忍受你不打電話回來打個招呼。我也不能忍受你跟另一個女孩睡在一起。我了解你。這真的太不好了。我真不知道那些女孩子怎麼想的,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大家都是女人,她們為什麼不內疚呢?
Lino:她們不需要內疚。男人不懂自己。
Lino:我也不能忍受你跟那意大利佬在一起,但我想只要他可以讓你有感覺,雖然只是暫時的,那我也應該支持。生命很長,我不急。而且你還為他哭過那麼多次,我可從來沒為任何別的女人哭過。
妹妹:我已經跟他說再見了。
Lino:你已經跟他說過很多次再見了。
妹妹:他有女朋友了。所以我們也應該結束了。
妹妹:你知道上海缺什麼?上海就缺大海。我想坐在沙灘上,有藍色的天空,我的好朋友坐在我身邊看書,我在那裏曬太陽,發獃,什麼也不想。
Lino:我們的生活會越來越簡單的。
妹妹:我要去買一袋熱巧克力粉來沖,我前天還在羅森看見的,我想我好像最近不需要哭吧,所以就沒買。等回兒我就去買,沖一杯喝下去,可能就哭出來了,哭出來了就好了。
Lino:對不起,我讓你難過。
Lino:我們都知道,性只是遊戲。如果沒有遊戲,那就不是性,那是做愛。我從沒有跟你以外的女人做過愛。
Lino笑着:我是殘酷世界裏的純潔。
妹妹:但是我們已經不再做愛了。每天我看着你,就會對自己說他已不再對我的身體有興趣了。你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的感覺。這種感覺不會讓我變得更漂亮。
Lino:我當然對你的身體有興趣,我們已經談過無數次這個問題了。我們只是沒法再得到完美的性了,因為我們太敏感,因為我們相愛。
Lino:我怕你。比如,上次你給我打電話,你說十五分鐘我剛離開一個女孩。其實我沒告訴你,那真的是十分鐘以前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得那麼清楚?
妹妹:因為我是你的愛人,我們是拍檔,我的身體告訴我你在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
妹妹:也許,我們只有死一次,才能重新感覺性的新鮮。
妹妹:我最高興的事情就是你設計出聰明的衣服,有很多人喜歡你,尊重你。你臉上總有燦爛的笑容,你性感地跟所有的人開玩笑。你告訴我你做過的奇怪的夢,有一天你成為某個金字塔上的國王,我們有一個孩子,我們三個是最好的朋友。為了這我可以做所有的事情。
Lino: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你會為我驕傲的。
妹妹:我已經為你驕傲了。
妹妹指着周圍:我不要你在這個圈子裏太久太熟。
Lino:我也不喜歡你的賭場。我也不喜歡麻將。
妹妹:麻將怎麼了?麻將很政治!麻將做人家不做的牌。
妹妹:起碼賭場裏的人都很真。沒那麼空虛。
Lino嚴肅地:你錯了,這裏並不空虛,這裏只是速度很快。這裏的人都很有計劃,再過一段時間,大家都會在不一樣的地點。
妹妹靠在Lino肩上:最近做的一個夢是什麼?
Lino:我夢見地獄,夢裏我走過的地獄至少有3個:一個是地上都是火,人們在裏面被烤,還有乳鴿在被烤;一個是人們被包裹在黏膜里被腐蝕但還被養殖着的地獄;還有一個地獄,是人們不斷地被吞噬着,被甩到空中吞下,經過一條都是利刃的喉嚨,和攪拌機一樣的腸道,然後被支離破碎奄奄一息地排出,接着等待痊癒以後再被吞下。後來的地獄的畫面我都忘記了,不過還夢到一些神明在飛行,然後我就好了。可以夢到地獄的畫面是很不容易的,你說不是嗎?
妹妹摸着Lino:你的夢好辛苦啊!今天早上我看到天上的雲,我覺得那團雲就是龍,後來它一路向東方移動着,還是保持着原樣。那天我還看到和天使一樣的雲呢!
遠處飄來贊助商的聲音。
贊助商:大多數情況下,人跟人之間其實沒有尊重,只有禮貌。只有壞人才有朋友,我沒有朋友,只有愛人。結婚嘛就算了,在婚姻的這個鎖鏈下面,溝通是不可能的。而且,婚姻實在是像做生意。上海是個容易讓人陷入情網的地方。但是我們這種圈子,大多數的愛情,都會被浪費掉。這也只是陰錯陽差的事情,誰都不容易。一個女人如果太懂事了,就會被男人太尊重,這種女人在男人這方面通常運氣不太好。但是我還是更願意相信命,愛情這種事情都是命里早就寫好的。我每次都想把跟我上床的男人變成男朋友,可到最後他們都只是玩具。要是命里沒有,你再叫也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多做點生意,多賺點錢。
贊助商:藝術家?大多數藝術家在性上面都是很脆弱的。反正,我是不會跟藝術家睡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