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距離與儀式
每個人需要的距離不一樣,
有些人覺得朝夕相處才是愛;
有些人,不管有多愛,
你跟他耳鬢廝磨太久,
他就會窒息,想逃走。
現實世界中的悲歡離合,絕對不比電影、小說中推出的要少,波折要小。
荷里活的銀色夫妻布獸斯威利和黛咪摩兒與三個女兒,證明好一陣子“婚姻並不影響事業”后,終於決定勞燕分飛。傳言很多,荷里活記者免費的“捉姦”攝影機居功厥偉(整個荷里活影劇新聞記者集團,對紅牌明星而言,等於一個非常007徵信社)。但媒體細究原因,到底還是發現,兩人真正的分裂原因在於:各忙各的,根本碰不到頭,如何維繫融洽的感情?他們的朋友甚至表示,他們的女兒對父母親離異絕對不會感到不習慣,反正她們已經習慣只看見父親或母親的生活,十足是“單親”家庭子女。
他們離不離、怎麼離是他們家的事,我好奇的仍是一個老問題:距離會創造婚姻的美感,還是製造佳偶的分裂?在婚姻與愛情中,兩人之間的“距離”該保有多少?實在是任何婚姻專家、心理學家都很難測量的問題。
太沒距離易生侮慢,成天如膠似漆不但會妨害雙方發展空間,並會使愛情失去新鮮感。
太長的距離又會使人心思變、寂寞難耐,不必說是王鄲釧苦守寒窖十八年,就是十八天,現代人恐怕也沒有耐性不為感情另尋出路。許多“內在美”“包二奶”的故事,實在說明了許多感情、婚姻根本抵抗不了長距離,即使有線繫着風箏,線放得太長,還是容易斷。
每個人需要的距離不一樣,有些人覺得朝夕相處才是愛;有些人,不管有多愛,你跟他耳鬢廝磨太久,他就會窒息,想逃走。
是的,想“永浴愛河”,兩人之間一定要有距離,但距離要多少,卻是極個人化的問題。最頭痛的是,我們所需的距離會隨時間、環境,以及我們的情緒而轉變。熱戀時可以接受的近距離,時移境遷之後,可能會使你埋怨:你的依賴性怎麼這麼可怕,像鼻涕蟲一樣!
所以最近美國一婚姻諮詢師又為婚姻生活創造“儀式”一辭,也就是說,兩人之間要培養一種共同儀式:每星期六必吃浪漫燭光晚餐,或每半年一起度假,或每早喝咖啡時談心……“儀式”可以挽回我們對“距離”的無奈嗎?你可以試試看!至少,如果雙方還有心,就不該任愛凋零,除非已無心。
但若已經讓時間把愛磨光則一切免談。
分手時閉嘴吧!
兩個緊密相處的人會分離,誰沒有問題?
可是我們常常忽略自己的“問題”,
對別人的缺失添油加醋。
布魯斯威利和黛咪摩兒的婚姻,在大眾傳播業者無所不在的“捉好攝影機”下,裂縫重重,一個令人羨慕的荷里活婚姻,似乎隨時有決堤的可能。
不知道結果如何,關心銀色消息的世人,豎起“三姑六婆”的耳朵,靜侍那些無所不在的攝影機,給我們下回分解。
不是很久以前,在日本,聖子和神田分手了,瓮倩玉和夫婿也分手了。分手的時候已經夠難過,卻“不得不”開記者會,要給大眾一個交代。人家的婚姻,於你何事,身為被燦爛星光包圍的人,私事卻免不了成公事,彷彿看過他們戲,聽過他們歌的部有資格成公婆。
但以上那兩對,卻是很有智慧的。因為他們至少知道,既然決定分手,何必出惡言。過去你對不起我、我對不起你的地方,都譬如昨日死,算了吧!財產私下分清楚,比誰負誰來得重要,既然愛情已經到了盡頭。
當愛情到了盡頭,懂得“沉默是金”的智慧的人,其實並不是很多。大部分的人都憋不住氣,當好奇的眼光投射過來,問你:“為什麼?”的時候,我們為了怕別人“誤”認為自己是負心人,總是忍不住控訴對方有問題——兩個緊密相處的人會分離,誰沒有問題?可是我們常常忽略自己的“問題”,對別人的缺失添油加醋。聽到的人不傳話是不可能的,一傳十,十傳百,再傳回“曾經最愛”的人的耳朵里,難保兩人不會有不共戴天之仇,心底存的微弱眷戀,在此時也會被撲殺殆盡。
其實,分手就分手了,又不是要選舉,爭取那麼多的同情票做什麼?你的愛情又不會因此加分。
在愛中屢戰屢敗,而且每一次都敗得很慘的人,通常是因不該說的話說太多。第一次說愛人負你,你或許會得到憐憫;繼續控訴下去,人家不免感覺:你這炒冷飯的人實在有點缺點;若你每一次都控訴他人不對,世上每一個聰明人都會暗笑:問題其實是你自己。
分手時少說話,且挽留一點美好記憶。
如果新娘不是我
大家會比較小壓力、沒負報,
也會避開“情投意合時如膠似漆,翻臉時恨不得他死”的尷尬況。
嘴巴大大又有點神經質的朱莉亞羅勃茲,最近以“新娘是不是我?”(MyBestFriend’sWedding),扳回多年的霉氣,票房又開出長紅來。從娛樂片的標準來看,這是一部沒有什麼冷場的電影。電影一開始,keypoint就出現了:在九年不動心的狀況下,想要從“最好的朋友”的婚禮中,把最好的朋友抽出來當自己新郎的茱利亞,會不會成功的幹掉新娘呢?
編劇沒有讓她成功地幹掉新娘,反而讓她在醜態百出之後成人之美,是成功的地方,也使這個通俗劇沒有流入低俗,很有現代感的自圓其說了。
那個男人一直是“備胎”,對她的人生而言似乎不怎麼重要,但“備胎”要去為別的車服務時……每個自恃甚高的女人都會老大不舒服。
一位愛你九年的異性“朋友”,在現實生活中,是比愛你九年的“男朋友”(或女朋友)難求的。事實上,沒有一個現代女人不希望擁有一個“比朋友親,不及愛情”,可以心靈相通,又不必為“假想的未來”而吵吵鬧鬧的“異性”朋友,每個男人應該也是一樣的。如果異性“朋友”只留在“朋友”階段,人家會比較沒壓力、沒負擔,也會避開“情投意合時如膠似漆,翻臉時恨不得他死”的尷尬狀況。友誼只是溫水,愛情常徘徊在沸水與冰霜之間。
在感情失意的時候,你們會忍不住構想出這樣的友人,而我們並不是沒有機會擁有一個異性的朋友。很多人身邊也常有這樣的人:當男(女)友不太對,當朋友是上上之選。
但現實生活中,想要讓異性朋友一直留在“朋友”階段,並非容易的事。不是他把持不住,就是你因不想失去“朋友”而控制不了;不然就是日久生了情,反正身邊白馬王子或白雪公主朱曾出現,“側室”就慢慢變成了“正宮”。往往在名正言順之後,你才發現,兩人其實還是當朋友比較好,過去那一段清清如水、溫潤如泉的日子好令人懷念啊!我們大概都沒辦法“有原則”地守九年而不糊裏糊塗讓朋友變成愛人,如果可以,那種情操等於半個王寶劊,可歌可泣!
通常,要兩人都有共識很難。不管適不適合,我們常情不自禁地要求人家多愛我們一點點。
在聽聞男的朋友有了意中人,將會成為別人的情人之後,你也很難不像朱莉亞一樣大吃一驚,想扳回失土。她忽然發現“愛”了嗎?我想不是,只是自戀或自尊心作祟。
片未同性戀男子出現,在她悲傷時給予她安慰,是否意味着,只有對女人不感興趣的男人,才可能成為女人的“青山至交”,提供最穩定的友誼呢?
何必為愛太瘋狂
愛是非常奇妙的東西,
它只能由你感受,
當受老去,
你創造新鮮感或可維持它,但也並不保證。
為愛瘋狂,絕對是一種痛苦。
梅格萊恩的“為你瘋狂”(AddiciedtoLove),是一部描寫愛情報復狂的電影。男人不相信,故鄉的女友一進了大都會就把他的痴情忘得一乾二淨;女人不甘把男人從法國帶來美國,在有了小成就之後,就想拋棄自己這個“糟糠”未婚妻。偏巧這兩個變心的人愛上了彼此,如膠似漆。於是糟糠男和糟糠女各展神通,在變心的情人們對面找了一棟大樓,偷聽他們的動靜。
接下來的報復行動可就瘋狂了,像在搭雲霄飛車一樣,報復狂全程錄影、錄音在所不疲。女人使盡詭計破壞法國人所開的餐廳,在美食家光顧該餐廳時放出蟑螂,終於使如日中天的餐廳被迫歇業;又深知該法國男子有草莓過敏症,潛入他的房子,把草莓放在他的枕套里,讓他全身紅腫見不了人;又讓新歡懷疑法國人有外遇,兩人一時分道揚鑣。
可是,這兩個報復狂撿回原有的愛人沒有?荷里活的編劇雖然灑狗血,但也不至於為了要讓觀眾看得皆大歡喜而使人家混身雞皮疙瘩。法國人對自己負心的解釋,至少值得那些“你非愛我到死”,或堅持“你現在不要我,過去就是在利用我”的人去深省。他說:“沒錯,是她給我這個機會,帶我來這裏,使我從一個小廚師變成餐廳老闆……那時我以為,只要我讓自己愛上她,一切就可以原諒,可是……”
“但是我不愛她,我還是得尊重自己的愛情直覺啊!”他確實認為自己該“愛”上她,後來發現兩人的感覺只能停留在“喜歡”而已。可是,他還是沒辦法真正愛上她。愛不能勉強。負心就負心吧!
過去被利用的人傻住了。這個理由深入愛情的精髓,你還能怪他嗎?責怪以別人“負心”“利用”又怎麼樣呢?愛真的不能勉強。
即使有愛,愛消失了,也不能勉強。負心的人難免有罪惡感,但怪自己也沒有用。這樣為負心辯解,似乎是在“挑戰社會善良風俗”,但卻是事實。
愛是非常奇妙的東西,它只能由你感受。當愛老去,你創造新鮮感或可維持愛,或者不能。
片中非常讓人捧腹大笑的一段,是男主角聽到前女友與法國人做愛發出“狂嗥”時,不可置信的眼神。因為她和他做愛時總是一聲不響、文文靜靜。這男人直覺地認為,壞男人在欺負她,並沒有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能力”有問題。
有個老笑話是這樣的:某人雇了私家偵探,對他老婆的外遇做全程錄影,看了錄影帶后,他呆住了。“不,我老婆不可能這樣!”
“可是,畫面上的人明明是你老婆!”偵探說。
“不!我是說……她跟我做同樣的事的時候,從不會發出聲音,也不可能那麼開心。她不是我老婆!”
愛在心裏口難開
愛情小說之所以暢銷,
都是一定的公式:
快樂的結局,
溫暖的相擁,
不斷的熱力輸送。
用忍耐、體諒與勇氣呵雪成冰。
“我為什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現在這個樣子,真的是我希望變成的樣子嗎?”
我們多半比較希望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心裏是什麼樣子,常常忘了,或幾乎沒有問過自己上述的問題。
“愛在心裏口難開”的電影中,傑克尼柯遜所扮演的后中年期作家,就是一個“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人。他很敏感很專註於他的工作,也渴望被愛,因為太敏感了,所以他知道自己實在很惹人討厭;因為他真的很專註於他的工作,所以他閉門謝客,變得很自閉、很有潔癖,而且發展出一套近乎“強迫性精神宮能症”的行為:比如,香皂只洗一次就丟垃圾桶,鎖門一定要鎖五次,走紅磚道也有既定的模式,到同樣的餐廳,非要同一個侍者點菜。他用各種規則與儀式把自己保護起來,但當城廊太高,而渴望愛的人也等不到愛,因為他用冷漠當防空罩密封了自己,杜絕了愛的往來。
多麼諷刺啊!他是一位暢銷的愛情小說家,愛情小說之所以暢銷,都有一定的公式:快樂的結局,溫暖的相擁,不斷的熱力輸送,用忍耐、體諒與勇氣呵雪成冰。
可是他都沒有,現實生活中,他一點溫暖都沒有,他讓自己變成一個機械人,按模式活在自己孤獨世界的機械人。
完全合乎蘇格拉底的嘲笑,專家都是訓練有素的狗。這隻狗像作家彼得·梅爾所寫的,在法國普羅旺斯被訓練去尋找名貴松露的狗一樣,它們有嗅覺,可以很靈敏地為人找尋到他們要的“黑金”,但卻無緣品嘗松露真正的清新滋味。
就好像紀伯倫在《沙與泡沫》中說的,許多理論都像一扇窗戶,我們通過它看到真理,但是它也把我們與真理隔開。
我的觀察、我的理論是否也把我和生活的真實感覺隔開了呢?一邊看着傑克尼柯遜生動的演出(其實早在看過他的《鬼店》被嚇得魂飛魄散時,我就發誓他的電影演得再好我都不要看,便還是來看了啊!)我一邊思索的這個問題。
是的,如果我一直忘記提高自身生命的熱度,我確實也會和他一樣,變成一個冷靜而失溫的旁觀者;如果自絕與真實世界的情感交流,我會變得自私自閉而死氣沉沉,變得渴望愛而口難開。
人生時光稍縱即逝,這種分裂,最好適可而止。
為什麼你要旅行
旅行中的基本快樂,來自於行動。
人生不能只有一直做計劃。沉思、
論電、掙扎和拖延。
旅行,讓腦袋停一停。
我們為什麼要旅行?
為什麼要過“不一樣”的生活?
為什麼我不能只回答,是的,我旅行是因為我愛旅行。正如,我寫作是因為我愛寫作。沒有“為什麼”。我的腦袋,有時太愛管閑事。
現代人“追根究底”的科學精神常把自己搞得崩潰了。在我們小小的腦袋裏每天所川流的情緒與問題,動不動就會洪水泛濫。是我的問題,也可能是你的問題。
這是在《巴黎情人、紐約沙發》(這是本地《絕色影展》的譯名,原名應為《紐約公寓》)中,斯廉赫特所飾演的精神醫生,所面臨的“職業病”問題,也是每個現代人可能遇見的問題。
我們聰明的腦袋長於分析、觀察和思索,竟日復一日壓抑自己的情緒,甚至忘了自己的不快樂;我們在自己的生活中建立許多法則,卻忽略天然的性情。所以他想要逃掉(你的旅行也是一種脫逃嗎?),到巴黎,和朱麗葉許諾玩“交換公寓”的遊戲,闖進了別人的生活空間,和自己完全不同個性的人的生活模式里。畢諾許演的巴黎女舞者也一樣,她無意間假扮起精神分析師,走人一個不滅的定律里:越懂得分析別人的時候,越不能看清自己。
我們“為什麼”要旅行?黑暗中,畫面、聲音,影像流動着,我問自己這個問題。喘口氣?看看自己在不同的空間中是什麼樣子?還是換一換生活方式?
其實,還是想看清自己。回復成一個人,一個暫時沒有那麼多“為什麼”的人。
但也常常只是逃避一下,出走一下,回來又坐在同樣的籠子裏。
旅行中基本的快樂,來自於行動。人生不能只是一直做計劃、沉思、論辯、掙扎和拖延。
雖然我們總又像回到精神醫師長沙發上原來的位置,叨叨不休地分析自己的問題,但好歹享受過離開長沙發、舒展筋骨的時光。
旅行,讓腦袋停一停。
我喜歡旅行,不管去哪裏,暫時離開我的長沙發。黑暗中,我對自己微笑。旅行就像看電影,暫時離開一下軌道,只是時間短長而已。
離開一下吧!也許會把自己看得清楚一些。
離開,也是為了回來走更長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