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喀擦!
第十四章喀擦!
有鑒於上一篇的篇名叫「割包皮的高手」,可是卻還沒真的割到包皮,我在此鄭重致歉。
為了慎重起事,我將這篇的名字取作「喀擦!」,意味着切掉包皮那一瞬間的感動,跟不再離題的覺悟。
「那是他,他今天碰巧要舉行割禮。」Jim的表哥,綠戰士說道。
村落廣場旁,一間頗大的茅草屋前,一個肚子鼓鼓的中年男子坐在長條椅子上,抽着遠遠就令人嗆鼻的厚重煙草,被一群好事的人給圍住。
我實在是不能接受。
「是那個男子嗎?肚子很大那個?」我很想停下腳步,但身旁兩人一直簇擁着我。
「是的,他的姓氏叫齊歌妹,祖靈是蜈蚣精靈的義子,所以剛剛蜈蚣出現在他家的大瓮里時,就註定了他今天要成為蜈蚣精靈認可的男人。」綠戰士說,Jim翻譯着。
我頭很暈,似乎已經騎虎難下了。
但騎虎難下的人似乎不只我一個。
那位看起來四十多歲的肥肚子男人,手裏抓着的細線綁着一條號稱剛剛在瓮里抓到的蜈蚣,蜈蚣很小、身子抽動。
肥肚子臉色並不頂好,可說是頗為無奈。
「是不是真的啊?」我說的每個字都很艱辛。
我實在不想因為我想看割禮,就有人自告奮勇要割他的陳年包皮給我看。
他窮,想賺錢,可以理解。
但我可不是嗜愛花錢看人割包皮的變態。
「那條蜈蚣就是鐵證,蜈蚣精靈的安排就跟多第里思山(甘比亞境內第一高山)一樣,重的不可更改。」Jim說,拍拍我的背,大聲地向圍觀看好戲的眾人介紹我尊貴的死研究生身分。
圍觀的眾人不停地點頭,議論紛紛。
我的臉一定紅得滾燙。
「如果我現在轉頭就走,那個男人是不是還是得割自己的包皮?」我深深吸了口氣。
「啊?可是你不是想看的嗎?」Jim訝異。
「既然蜈蚣精靈的安排就跟那座多多山一樣有夠重,重到不可更改,那麼我走了也沒關係吧?他割他的吧,我突然不想看了。」我搖搖晃晃的說。
Jim大吃一驚,連忙拉着我,疾呼不可以這樣,那樣的話就
「就怎樣?我聽不懂。」我豎耳傾聽,但真的聽不懂Jim在說什麼。
他似乎不想將話語翻成英文,又來不及說謊,所以乾脆說了一大串我聽不懂的土話,好讓我摸不着邊際,但他的語氣急迫、無奈、好像我犯了什麼大錯。
我中計了!
百分之百,這是個強迫別人付錢看斬包皮的局!
「干,隨便啦!」我投降,要割就割吧!
割死你!
當時我真有一種被丟進流沙里游泳的感覺,而且是被信任的好友當著我的面踹進去的背叛感。
為什麼我要看!為什麼我一定要看這老男人割包皮!
我發誓,Jim,我一定要報仇!要知道惹火變態小說家的代價是很高的!
接下來,在眾人鼓噪之下,肥肚子男人脫掉了褲子,周遭的女人一個也沒有迴避,還高談闊論了好一番,要是脫褲子的人是我,我該有多麼的想死!
看着肥肚子男人跨下的那頭老包莖,我的心情好多了。因為小鳥被眾人如此品頭論足的他,心裏一定是很機歪吧,看着他飽受風霜的奸詐嘴臉,我嘆了一口氣。
「真是服了你。早不割,晚不割,等待四十年的你今天終於下定決心。」我拿出五十盾,交給了Jim。
臨時串通好的割禮當然沒什麼排場,不過刀子無論如何都還是有一把。
那是把柴刀。
不消說,上面也是銹跡斑斑,好不爽快。
「在蜈蚣精靈還是他的祖靈的安排里,他的包皮應該要怎麼割的好?」我問:「是村子裏有智慧的智者,還是他的父兄?母舅?還是跟你一樣,得自己來?」
「這我可不懂,我問問看。」Jim隨即跟綠戰士討論了起來。
此時肥肚子男子卻直盯着我瞧,瞧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表哥說,蜈蚣精靈安排的規矩是,他可以指定任何一個想替他割包皮的人為他割包皮,通常是他眼中最尊敬的長輩,會是村子裏的英雄,這樣他會感到很榮幸,蜈蚣精靈也會禮讚他。」Jim說,我卻感到渾身發毛。
我原本就是個膽子很小的人,此時此刻更是感到一股寒意襲上背脊。
果不其然,肥肚子男子站了起來,畢恭畢敬地將柴刀遞了給我。
我勉強接了,誰都看得出柴刀在顫抖。
「干你娘咧我何德何能?」我用台語干罵著,臉色和善。
我轉頭看着Jim,Jim也感到訝異,隨即問了身邊的人。
他跟我說肥肚子男子認為我初到該村,蜈蚣就爬進了他家的大瓮,顯然是他命中注定的貴人,要不是我,他也不會在今日成為被大家認證的男人,在村子裏的地位從包皮斷掉開始就會大大提高,他也才有資格娶第二個老婆。
「這樣啊?干你娘喔~~呵呵呵呵~~~」我心底完全傻了,臉上卻笑得厲害。
眾人一陣吆喝,一個女人急急地跑了過來,大家趕忙讓了條縫讓她進來。
女人拿着一隻木碗,裏頭藥草辛辣得刺鼻,肥肚子男子挖了滿手指藥草塗在皺皺的包皮上,然後嘴裏含着剛剛從樹上拔下的大片不知名葉子,大概是麻藥。
一個似乎精通割包皮的老人蹲下,幹練地拉住肥肚子男子的包皮,一扯,再扯,然後將緊繃的包皮按在一個木樁上,拿起一個釘子,叮咚一聲將包皮前端釘在樁上。
整個釘包皮的過程我都喪失意識地看着,完全來不及反應。
等到我抬頭,才看見肥肚子男子咬着牙、漲紅着臉的硬漢模樣,整團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大家都在等你呢。」Jim大聲鼓舞着我,說叫我別客氣、一刀下去就對了!
「Jim!你釣過水鬼嗎?」我微笑,看着Jim。
「啊?我聽不懂!」Jim搖搖頭,要我快一點。
但我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就這麼爽快的砍下去!我很怕砍歪了或是砍短了,把雞巴給切掉了。
切雞巴賠雞巴,我可賠不起。
但肥肚子男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斗大的汗珠不斷自額上、鼻上、臉頰滾落,眼睛裏充滿血絲。
他的忍耐已經快到了極限,跟醬爆一樣就快要爆了,隨時可能從我的手中奪回柴刀自割!
「快!我要剪刀!」我大聲說,比手畫腳。
剛剛那位拿葯碗衝來的女人拔身而起!飛快衝出人群!
「一定要剪刀嗎?」Jim着急地問,那種包皮極度拉扯的痛苦他三個月前才受過,絕對能設身處地。
「一定!」我堅持。
要不切短了,拿你的雞巴來賠要不要!
肥肚子男子五官扭曲,原本大嚼有麻醉療效葉片的嘴巴也停了,緊緊咬牙,我完全感受到他全身神經正快速收縮着,肌肉也繃緊,似乎一個放鬆,包皮就會硬生生「啪!」斷裂。
我很抱歉,但,沒辦法,最多我再貼五十盾給你。
畢竟,我也是個有堅持的男人。
有所堅持的男人才能活出自己的格調,有格調的男人,每個女人都喜歡。
肥肚子男子焦躁又瀕臨抓狂的情緒快速在方圓十公尺內渲染開來。
一個小孩子哭了。
一個胖大女人掩面不忍卒睹。
蹲在地上負責釘包皮的老人假裝在想事情。
Jim小妹太用力抱着香吉士,香吉士痛苦地聒聒叫。
然後第二個、第三個小孩子也哭了。
眾人都感到瘋狂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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