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國時,常見到李先生的印度師兄。他是我的系主任,又是我的導師。所以嚴格的講,他既是我師父,李先生就是我師叔,線條就是我師嬸。我和李先生稱兄道弟,已是亂了輩分,何況我還對李先生說:線條原該是我老婆。不過在美國可不講究這個。我早把導師的名字忘了,而且從來就沒記住。他的名字着實難念,第一次去見他,我在他辦公室外看了半天牌子,然後進去說:老師,您的名字我會拼了,能教教我怎麼念嗎?每回去見他,都要請他教我念名字,到現在也不會念。好在我根本不認他是我師父——這樣線條也不是我的師嬸。

我不認這位印度師父,還因為他實在古怪,和你說著話,忽然就會入定,叫也叫不醒。上課時講科學,下了課聚一幫老美念喇嘛教的經,還老讓別人摸他的腦袋,因為達賴喇嘛給他摸過項。雖然這麼胡鬧,學校還是拿他當寶貝。這是因為人家出過有名的書。照我看他書出得越多,就越可疑。李先生疑他和龜頭血腫有關係,不是沒有道理。

李先生告訴我說,他在大陸的遭遇,最叫人大惑不解的是在幹校挨老農民的打。當時人家叫他去守夜,待別關照說,附近的農民老來偷糞,如果遇上了,一定要扭住,看看誰在干這不屙而獲的事。李先生堅決執行,結果在腰上挨了一扁擔,幾乎打癱瘓了。事後想起來,這件事好不古怪。堂堂一個doctor,居然會為了爭東西和人打起來,而這些東西居然是些屎,shit!回到大陸來,保衛東,保衛西,最後保衛大糞。“如果這不是做噩夢,那我一定是屎殼郎轉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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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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