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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建非又來了。這次岳父岳母都在堂屋裏。岳母還是那身油膩的衣裳,叼着香煙,洗着撲克牌。岳父蝦米一般佝僂在一隻小竹椅上,醉醺醺地捧着他的茶杯。
“您們都在家。”庄建非說。
沒人應。
“我是來看吉玲的。”
沒人應。
“吉玲今天不出來我就不走了。”
岳母說,“你知道吉玲回去的條件。”
“我還是認為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最好不要影響父母。”
“已經影響我們了。”岳父說。“我說句直爽話,你父母是太瞧不起人了。花樓街有什麼讓人小看的?沒有它就沒有漢口。你想想,花樓街四周是些什麼地方?全市最老最大的金銀首飾店,海內外聞名的四季美湯包館,海關鍾摟、租界、汪玉霞食品店——”
吉玲的出現截斷了她父親的話。
她站在昏暗狹窄的樓梯上,穿着一件針織長睡裙,頭髮披肩,踩一雙鮮紅閃亮的珠光拖鞋。庄建非彷彿見到了一顆星星。
吉玲冷淡地說:“你上來吧。”
一上樓庄建非就想擁抱妻子,吉玲躲閃開了。“你是來解決問題的。”她說。
“對了。”庄建非一語雙關道,“我的問題可多了。”
他抱住了她,不由分說親了幾口就滾到了床上。他火熱地說:“快讓我解決解決。”
吉玲可不願就這樣一了百了。況且庄建非太猛烈了,她生怕腹中的胎兒受不住。
“我病了!”她叫道。
她叫了幾遍,扭動掙扎,可庄建非不聽。庄建非發燒一般渾身滾燙,悶得吉玲快暈了。吉玲只得用膝蓋頂了庄建非一下。
只是輕輕地一下,庄建非頓時萎縮了身子,捂住疼處滾到了一邊。
他咬緊牙關,不出聲地呻吟着,熬過了一陣陣脹疼。下身的難受好不容易捱過去了,心裏的難受卻膨脹得厲害。沒有誰拒絕過他。況且他是丈夫,他有權利。她憑什麼不讓他看電視?罵他?跑掉?讓他兩次三番來乞憐,還如此這般作踐他!
吉玲坐在窗前的木頭箱子上,毫無歉意。
庄建非梗起脖子,低聲吼道:“你給我回去!”
“我不是故意的。”
她是故意的。只有庄建非才有資格鑒定這種舉動的性質,她是故意而惡毒的。
“你給我回去!”
“我們現在不適合談這個問題。”
“沒什麼適合不適合,你是我妻子就該回我的家。”
“嘿,你的家。”
“那也是你的家。”
“我父母對你說了我回去的條件。我聽我父母的。”
“我再重申一遍,這是我們的私事。”
“可我也是你父母的兒媳婦。”
“辦不到!告訴你,想讓我父母來這兒,辦不到!”
吉玲的臉更冷了。
“那你走吧。”
“我限你兩天之內回家。否則,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後悔的!”
“那咱們走着瞧。”吉玲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