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智取張古山
智取張古山,田漢把張靈甫寫進了劇本
“你如兒戲命令,我就兒戲汝命!”薛岳給俞濟時拍了一封中外戰史上恐怕都少有的“奇電”。
南京失守之前,國民政府雖宣佈遷都重慶,但實際上,除國府主席林森率領一部分工作
人員進駐山城之外,全國各政黨、各文化機構、軍委會機關大多聚集於九省通衢的武漢,武漢成了戰時中國的臨時首都。
日本人的目光當然也瞄準了蔣介石政權的這個新的統治中樞。
1938年7月初,大本營變更華中派遣軍的戰鬥序列,決定調集40萬兵力,各型飛機300餘架,艦艇20餘艘,迅速攻取武漢,迫使國民政府投降。
面對日軍咄咄逼人的進攻態勢,7月,國民政府軍委會授任蔣介石為武漢保衛戰總指揮,重新將全國劃定為九個戰區,並向各戰區下達了《武漢會戰方針及指導要領》。該《作戰方針》明確指出:以李宗仁第五戰區和陳誠第九戰區的部隊為主力,動員總計約100萬兵力,承擔保衛大武漢的作戰任務。其中,第五戰區的作戰區域主要集中在大別山南北兩麓的豫、皖、鄂三省,下轄孫連仲為總司令的第3兵團和李品仙為總司令的第4兵團;第九戰區的作戰區域在鄂、皖兩省的江南地區及贛、湘兩省的全部,其下轄薛岳為總司令的第1兵團和以張發奎為總司令的第2兵團。
第1兵團的防區是長江南岸的江西和湖北地區,74軍隸屬第1兵團指揮,這樣,薛岳把俞濟時從豫東平原又帶到了贛北的崇山峻岭。
武漢保衛戰從安慶打響了。
6月12日,皖省省會安慶失陷,日軍溯江而上,40天內連陷馬壋,彭澤、九江、姑塘,一下子將戰線推到了廬山腳下。
根據日軍的進攻態勢,薛岳將所部之第4軍、8軍、70軍部署於南潯線正面的金官橋一帶;將第25軍、66軍佈陣於星子、東西孤嶺一帶;將第29軍、74軍設防於德安一線。
金官橋是日軍攻打廬山,阻斷南潯鐵路的正面突破點,戰略地位十分重要。薛岳令64軍軍長李漢魂率其統轄的粵軍兩個師和第10軍部隊防守右翼;以第4軍、第73軍、第74軍等部隊防守左翼,第70軍為預備隊,準備迎擊來犯之敵。
7月31日,日軍第106師團主力在10餘架飛機的掩護之下,分兩路沿南潯鐵路、公路南下,集中炮火,猛轟粵軍陣地。
粵軍素以驍勇善戰、敢於犧牲聞名。在日軍的強大攻勢之下,他們前仆後繼,接踵而戰,但低劣的武器使他們不到2天時間裏便傷亡迨盡。薛岳只得將70軍換了上去。
70軍是一支湖南部隊,戰鬥力較差。眼看70軍也支撐不下,金官橋陣地就要被突破的情況下,薛岳給俞濟時連拍了兩封“AAA”級電報,命令他無論如何1日之內趕赴金官橋,守住70軍的陣地。
74軍正在德安一線警戒着日軍101師團的佐枝支隊,突然接到這份軍令,俞濟時很是不快,況從德安到金官橋有300多里的路程,加上啟運裝備,全軍1萬多人,1日之內不吃不喝不睡也未必能按時趕到。上次蘭封之戰中74軍本是攻打野雞崗的主力,但最後的主要戰功卻算在64軍的身上,李漢魂獲得了青天白日勳章,而俞濟時只得了次一等的雲麾勳章。在俞濟時的眼裏,這是薛岳他們廣東人相互捧場擠兌外省人的表現,我俞濟時豈是吃這一套的?憑我與蔣委員長的表舅關係,憑我曾任過委員長的侍衛官的淵源關係,憑我在委員長心目中的分量,你薛岳未免太看輕了我俞某人了。揩屁股的事盡讓我74軍去做,我今天偏偏耍你一耍,看你能把我俞某人怎麼樣?
這樣想來,俞濟時便壓下薛岳的命令,按兵不發。
70軍的右翼陣地已經丟失,薛岳左右等不來74軍,氣得像激怒的叫驢,直跺雙腳。拍電報問74軍現在何處,俞濟時竟推說被敵糾纏,走脫不得。
“你如兒戲命令,我就兒戲汝命!”他給俞濟時拍了一封中外戰史上恐怕都少有的“奇
電”。
俞濟時以一副急煞皇帝閑煞太監的樣子,滿不在乎地跟薛岳玩起文字遊戲來“我敬軍令,更惜性命,奈山重水複,插翅難飛,怎辦?”
薛岳被噎得半死,黃埔嫡系的驕橫他今天算是從骨子裏領教到了。看來,奴才還是聽主子的,他薛岳要想讓74軍聽令,就不能不搬動蔣委員長了!
他連忙給蔣介石拍電述說了情況。蔣介石見俞濟時鬧得也實在過分,當即令74軍沿德(安)潯(九江)鐵路連夜趕赴金官橋陣地,“抗令當以韓向方為鑒!”1938年初,第三集團軍總司令韓復榘(字向方)對第五戰區長官李宗仁抗令不遵,最終被蔣介石處死。蔣介石搛出韓復榘的事當然是做給薛岳看的:你看我蔣某人,關鍵時刻還是會不論親疏的。
薛岳當然心裏也清楚蔣的把戲,但此時他要的是援軍,74軍能來就行,你逗什麼心眼我就顧不了這麼多了!
有了蔣介石的“嚴令”,俞濟時極不情願地趕到了金官橋前線。從此之後,他與薛岳,包括64軍的李漢魄等便結下了一個解不開的疙瘩。
當然,一上戰場之後,俞濟時是不曾兒戲的,74軍到底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隊伍,他們把70軍的殘部往後一拉,自己往前幾個衝鋒,即把金官橋丟失的陣地又給奪了回來!
薛岳三次“修正”蔣介石的來電
106師團啃不動74軍,南潯線上敵我呈虎視端端的膠着狀態。同時,東、西孤嶺一線,101師團也被25軍、66軍粘在那裏望“嶺”興嘆。
這種狀態對我有利,它拖住了日軍,為保衛武漢贏得了時間,但讓第11軍司令官岡村寧茨如坐針氈,焦躁不安!
武漢會戰之初,大本營對他寄予的希望最大,把他從關東軍第2師團長提拔到現在這個位置,他不能不明白這對一個軍人來說意味着什麼。在進攻武漢三路人馬中,他目前握有的兵力最多,但2個多月過去了,天氣從酷熱轉到了秋涼,他竟被廬山的峻岭峰巒和甩不掉打不垮的薛岳兵團纏在這裏,整天和血腥與屍臭為伍。廬山,這座魅力十足的天下名山,已在他的心裏失去了秀色,他感到的只有煩悶、焦慮和頭疼!
讓他稍感安慰的是,第27師團在強悍的波田支隊的支援之下,將瑞武線上的中國人打得頗為被動。於是,駐在九江城內的岡村寧茨就在8月下旬乘機往返於瑞武與九江之間,來回指揮兩地的戰事,以期以瑞武線的攻勢打亂薛岳的整個陣線。
也許是思慮所及靈光顯現吧,某日正午,當岡村寧茨飛臨廬山上空時,見我守南潯線(南昌——九江)與瑞武線(瑞昌——武寧)兩支部隊陣地之間的接合部空隙甚大,遂以為找到了破陣之法,便以101師團接替106師團,加緊攻擊中國人的金官橋線,吸引中國人的注意力,而調106師團,乘隙穿過中國第20兵團商震和第9兵團吳奇偉兩支大部隊的防地,佔領馬回嶺、萬家嶺一帶,以實現前後夾擊金官橋線的戰略意圖。
馬回嶺是德安以北的一個不大的盆地。它的西面是白雲山高地,東面是廬山的西麓,南面是博陽河以北的山地,只有北面的沙河鎮至馬回嶺鐵路沿線地勢比較平坦。
9月3日,106師攻佔馬回嶺后,中國軍隊已經識破了日本人的陰謀,薛岳於9月5日即將金官橋一線的守軍撤下來,以第4、第74、第27軍佔領左起白雲山,中經烏石門、戴家山,東至廬山西麓的反八字形陣地(簡稱烏石門線);以第64軍控制德安西南地區,將第70軍調至靖安補訓。
106師團是3個月前才在日本熊本編練成軍的,總兵力不足1萬1千人,主要由青年學生組
成。這批受軍國主義熏陶出來的年青人,以武士為榜樣,以“殺伐”為滿足,以戰死為榮光,打起仗來很少有退縮的。師團長松浦淳六郞,日本士官學校的“優等生”,一副矮短身材,健壯結實,他極崇拜條東條英機。所以,他蓄起的鬍子也同東條英機一樣,濃而黑硬。
對106師團薛岳自然不敢稍存輕心,他除了將手下精兵部署在反八字這種收合自如的陣地之外,還將重機槍架設在馬回嶺的盆沿上,炮兵集中於烏石白線之後,以使重型火力能組成嚴密火網罩住整個馬回嶺地區。
但106師團進入馬回嶺地區后不久,101師團在東面受到我軍重創,日軍原先的戰略部署難以實施,這樣,106師團只好獃在原地,坐等觀望,徘徊不前。為防止我軍狙擊,他們白天總是躲在工事內不大出來,就連糧彈物資,他們多是利用裝甲車從黃老門等處運來,南潯線戰況一度沉寂。
9月中旬,蔣介石來電,要調74軍到長沙休整。
大敵當前,蔣介石不是不清楚一兵一卒的重要,但他的私心也太明顯,在這節骨眼上抽走精幹部隊豈不是要下掉薛岳的臂膀?白崇禧說薛岳作戰“果敢決斷”,但薛岳對蔣介石的這道命令卻是思忖再三的。最後,他決定來一個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複電蔣說:“調不下來”。蔣暗自吃驚,自已的愛將竟會給他難堪!所以再來電說:“第74軍傷亡甚大,應予調下整補”。薛岳到底就是薛岳,他寸步不讓地發電給蔣說:“贛北各軍作戰時間都比74軍長,傷亡都比74軍大,各軍都未調下整補,對74軍也請緩予調下整補!”蔣介石沒法,其命令只得讓薛岳給“修正”了!這時,廣東方面情況吃緊,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又來電調64軍赴粵作戰,薛岳這次真的難辦。64軍是一支廣東部隊,現在家鄉危急,調他們回去保衛家園,名正言順,況且俗話說,事不過三,倘使薛岳一再堅持已見,只怕蔣介石對他就有看法了,所以權衡之後,薛岳放走了64軍,卻將187師強留了下來!
戰爭的勝敗往往存乎一念之間。歷史有時是在看似偶然中寫下的。倘使薛岳完全聽從了蔣介石和軍委會的意見,下面的萬家嶺之戰恐怕就很難說是中國人的勝利了。
正當薛岳布重兵於馬回嶺一帶,準備張網羅雀之時,瑞武線外日軍第27師團卻在師團長本間稚清的指揮下,由瑞昌向武寧發起了大規模的進攻,欲藉此衝破中國人的防線,實現與106師團會合,以將廬山地區中國人的軍事部署全盤打亂,再逐一加以消滅。
9月23日,日軍27師團與張發奎的第2兵團激戰於小坳地區,戰罷一天,第2兵團漸感不支。次日,軍委會急電薛岳,令其率一切機動部隊趕赴武寧,替代張發奎指揮瑞武路作戰。
形勢如此急迫,讓一向沉穩的薛岳也急得抓耳搔腮:馬回嶺周圍的部隊是不可調動的,他能抽出來作機動的隊伍少之又少。不得已,薛岳再一次“修改”了軍委會的命令:對來勢迅猛的27師團,與其迎頭拒止,不如拊背側攻,擾其小坳後方,圍魏以救趙。軍委會一看薛岳此招合乎情理,立即來電同意了他的作戰方案。
於是,薛岳一面將兵團總部連夜轉到德安西南一小村,靠近前線指揮作戰。一面率部在瑞武路西側向東逆襲敵人。
這一着棋立即奏效,27師團不僅前進遭阻,且小坳也頻頻告急,它就像一頭陷進泥潭的鬥牛,進不得、退亦不得了。
岡村寧茨沒有想到,自已的如意算盤竟被薛岳給攪得稀亂,他下令106師團長松浦淳六郎,設法解救27師團的困境。松浦對中國人發明的“孫子兵法”是爛熟如胸的。這一回,他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用“圍魏救趙”之法,破解27師團的小坳之圍。
9月25日,靜呆馬回嶺20餘天的106師團除以小部隊留在原地之外,其餘主力輕裝疾進,繞過我烏石門線陣地之左翼白雲山地,偷偷摸摸地竄到了萬家嶺一帶。很明顯,松浦這一招就是通過攻擊烏石門線反八字形陣地之左翼,迫使中國人從瑞武線撤兵,以達一石兩鳥之效,只是狡猾的松浦沒有預察到,他的這般孤軍深入,冒險一搏,無異於自投羅網、自尋死路——他鑽入了我南潯線與瑞武線兩大主力包裹而成的夾袋之中了!
當時,冒進到萬家嶺的主力是青木旅團。見敵人已進了口袋,薛岳以張網捕雀之勢,斷然收縮瑞武和南潯一線兵力於萬家嶺地區,將青木旅團圍了個嚴嚴實實。
但9月30日,當我90師、102師與敵酣戰之時,106師團的山地部隊突然衝破重圍,趕到萬家嶺,對我來了個反包圍,戰局驟然大變。
好在薛岳有備在先,他手下尚有足可調遣的兵力。於是,在日軍包圍我一線部隊之後,他下令第74軍、32軍及91師四下合圍,又對日軍實施了一個再包圍。這樣,猶如兩條巨龍在萬家嶺地區糾纏撕咬,左衝右突,兩軍互相滲透,處處夾擊,戰況至為緊張慘烈。
74軍58師的當面之敵是147聯隊。面對敵人飛機貼近地面丟下的燃燒彈和地面日軍的拚死衝鋒,58師橫屍遍野,傷兵滿營。眼看着敵人就要從他那裏撕開裂口,馮聖法蹲在彈坑裏抱着電話機向俞濟時哭喊着請求援兵,俞濟時將軍帽使勁地向桌上一摜:“娘的,警衛營跟我上!”結果,多虧2連警衛營士兵的支持才把敵人的氣焰給打了下去!警衛營200來號人是74軍的精兵,也是俞濟時手中惟一的一點機動力量,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動用的,現在到了節骨眼上的時候,他自然也不會顧惜。
這下岡村寧茨急了,10月1日,他下令101師團,要伊東師團長不惜一切代價救援106師團。101師團之149聯隊遂衝破重圍,殺到萬家嶺地區,又將我第二次圍困日軍的部隊包圍了起來,萬家嶺之戰至此達到了空前緊急與複雜的階段。
很明顯,包圍與反包圍目的就在於搶佔外線的優勢,誰佔據了外線,誰就握住了致勝的先機和縛住蒼龍的繩索,那麼兵力呢?兵力從何而來?現在日本人佔有外圍之利,我們呢?薛岳手上能用的兵全用上了!
而薛岳之所以為薛岳也就在於他除了是蔣介石的親信之外,還因為他具備了其它人所不具備的那種膽識。危急之時,他敢於“修正”甚至“違抗”軍令,包括蔣介石的命令!這一次,他的這種膽識又一次成全了他的威名。所謂性格決定命運,這話大有嚼頭!
他想到了駐守廬山的66軍。
葉肇的66軍是蔣介石親自指定留在廬山打游擊的部隊,以便在國軍放棄贛北時,能襲擾日軍的後方陣地。既然是蔣介石手中的一枚棋子,通過常規途徑請求調其下山作戰,即便是他薛岳,恐怕也難辦到。但薛岳畢竟是將軍本色,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邊報告,一邊將66軍調來投入戰鬥。
66軍是廣東人組成的部隊,在廬山與當地人言語不通,生怕留在廬山打游擊,現在得到這麼個下山的機會,自然十分高興,於是,精神抖擻地參加了萬家嶺的合圍之戰。這樣,中國人又第三次將日本人圍了起來!
10月2日,中國軍隊採取分割包圍之法,以數倍於敵的兵力逐個山頭驅趕、追殲、擊破106師團。106師團自入中國以來,從來沒遭到過這種鐵桶般的圍困戰術,他們向來狂妄跋扈,
以為3天即可突破萬家嶺陣地,所以自馬回嶺出發之時,官兵每人僅分發5天的給養,180發子彈,2枚手榴彈,而此時已戰至7天,他們不僅未走出萬家嶺一步,反而陷入中國軍隊的追擊痛打之中,糧、彈已所剩無幾。
在這種情況下,日軍一方面動用飛機空投糧彈,一方面在華中派遣軍司令官畑俊六大將的親自組織、指揮下,先後派出了3個支隊來救援奄奄待斃的106師團。在此節骨眼上,薛岳只得調出正在萬家嶺作戰的部隊阻敵東進。3天之後,日軍漸感不支,我以優勢兵力趁勢兜擊,遠遠地將增援之敵擋在了萬家嶺的西面。
至此,日軍已無援兵可調,106師團已處於四面楚歌聲中。松浦師團長絕望地第一次發出了“三A”急電,請求岡村寧茨派飛機支持。
敵機也不濟事。由於敵我雙方每個山頭、每個村莊,都要反覆搏殺,一日數易其手,至使敵前來助戰的飛機,有時因雙方絞成一團而不敢投彈,甚至逞威的敵機還有被我戲弄的時候。有幾次敵機空投彈藥和糧食時,第4軍和第74軍的官兵在白布中間貼上紅布圓心,做成假太陽旗,鋪在地面,引誘日機將給養空投到我軍陣地上,這就使106師團愈發陷入悲觀絕望之中。
10月7日早晨6時整,東山的山頂上微微露出幾瓣曙色,第1兵團的各個陣地就同時吹響了嘹亮的衝鋒號,我官兵從戰壕里,防空洞裏,樹林裏及簡陋的掩體內吶喊着沖將出來,全體將士均抱着滅此朝食的決心,向敵人盤踞的最後幾個據點發起了攻擊。一時間,159師從北,51師和58師從南,90師從東、61師從西,把106師團的殘部裡外外圍了三層,昔日驕狂無比的106師團至此真正成了“瓮中之鱉”。
張靈甫奇襲張古山,田漢將其事迹編成話劇在長沙演出,劇中人的名字就叫張靈甫
張古山之北的鷹絕嶺是山地旅團把守的要地,此據點山勢陡峭,工事堅固,易守難攻,51師兩次攻山,兩次失利,且損失不小。這時,305團團長張靈甫向師長王耀武建議說:《三國演義》中有鄧等偷渡陰平攻西蜀的戰例,可以仿效。王耀武認為有理,不妨“古為今用”,遂命張靈甫率兩支突擊隊於8日晚上,沿南面無人防守的陡峰攀藤附葛而上。日軍根本沒料到中國人會在這黑燈瞎火的黑夜爬上鳥獸絕跡的鷹絕嶺,所以當中國人的大刀砍到他們頭上的時候,他們中的許多人還在睡夢之中打着呼嚕,說著夢話,這次奇襲使陣前日軍遺屍七八百具之多。而張靈甫從此聲名大噪,旋即被提升為旅長。1939年冬,劇作家田漢將張古山之戰編成話劇《德安大捷》在長沙演出,張靈甫自然就成了劇中的主角。
田漢還揮筆作詞,與著名作曲家任光一起創作了74軍軍歌:起來,弟兄們,是時候了,我們向日本強盜反攻。他,強佔我們國土,殘殺婦女兒童。我們保衛過京滬,大戰過開封,南潯線,顯精忠,張古山,血染紅。我們是人民的武力,抗日的先鋒。人民的武力,抗日的先鋒!我們在戰鬥中成長,我們在炮火里相從。我們死守過羅店,保衛過首都,馳援過徐州,大戰過開封!南潯線,顯精忠,張古山,血染紅。我們是國家的武力,我們是民族的先鋒!起來!弟兄們,是時候了。跟着先烈的血跡,瞄準敵人的心胸,我們愈戰愈能,愈殺愈能。抗戰必定勝利!殺!建國必定成功!殺!
與張靈甫夜襲張古山的同時,楊家嶺、老虎尖、筆架山、背溪街、蔡家橋、箭樓蘇等地,敵我也展開了大規模的肉搏戰,雙方整營、整團的部隊多以拼刺刀來解決戰鬥。當日日軍被殲3000餘人,大金山的我90師炮兵,還利用地勢之利,將106師團的司令部轟了個桌底朝天。
戰至10月9日,我包圍圈進一步縮小,106師團只能龜縮於南田鋪、劉挽鼓一帶。面積只
有三四平方公里的地方,附近山頭滿目所見均是中國的青天白日旗幟。
上午9時,敵機10餘架,一邊轟炸我方陣地,一邊空投下200餘名士官,以圖拚死一搏。我90師官兵以絕對優勢迅即蕩平了這股增援之敵。
是夜20時,薛岳下達總攻擊令,1兵團全體官兵以猛虎撲食之勢,潮水般齊向106師團展開最後的攻擊,頓時,萬家嶺上空殺聲與哭聲激蕩,火光與星輝齊耀。據俘虜說:“(你們)幾次衝到師團部附近,司令部勤務人員,全都出動參加戰鬥,師團長手中也持槍了,如你們前進100公尺,松浦就被俘或者切腹了”。至次日凌晨,除松浦師團長率殘部二、三百人向西北方向趁夜幕掩護逃竄以外,餘下1000餘人均被殲滅。
至此,萬家嶺大戰以我方全勝而告終,薛岳率部殲敵10000餘人,贏得了正面戰場繼台兒庄戰役之後的又一次重大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