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夏候嬰把這個語出驚人的年輕人帶回自己的府第。他這麼做,只是出於好奇。但當他和這個年輕人談上話后,好奇變成了驚訝,隨即又變成了欽佩。
“用間有幾?”
“用間有五,曰:因間、內間、反間、死間、生間。”
“何謂因間?”
“利用敵國的當地人充當間諜。”
“何為內間?”
“利用敵人的官吏作間諜。”
“何謂反間?”
“利用敵方間諜為我所用。”
“何謂死間?”
“通過我方間諜將情報傳給敵方,以生命為代價,換取敵人上當受騙。”
“何謂生間?”
“偵得敵情,並能活着回來報告的人。”
“用間之道如何?”
……
談了足足一天一夜后。夏候嬰興奮地搓着手道:“我這就去見大王!你等着,大王一定會重用你的。”說完就忽忽地去了。
漢王在宮裏,但他很忙。
他忙着看鬥雞。
“上啊!上啊!死銅冠,你瘟啦?快上啊?”漢王又叫又跳。
夏候嬰是漢王的老朋友了,所以才被允許在如此繁忙的情況下打擾他一會兒。
漢王眼睛盯着斗場,心不在焉地聽完夏候嬰的介紹,道:“那升他的官就是了。他現在作什麼?”
夏候嬰道:“連敖。”
漢王道:“那就升他做治粟吧!”
夏候嬰道:“大王,韓信不是普通人……”
漢王猛地興奮地站起來,叫道:“快!快!啄它腦門!幹得好,蹬啊!對,當心……”
夏候嬰愕然地看着漢王,想說什麼,但終於還是無可奈何地退下了。
當夏候嬰懷着歉意把新的任命告訴韓信時,韓信只是笑笑。
除了笑笑,他還能怎樣呢?治粟都尉,秩一千石。這樣的不次撥擢,他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幾天前還和他一起共事的吏役們羨慕地目送他去就任新職。他知道他的奇遇將被他們添油加醋地說上一年。
他開始做一個治粟都尉應該做事的,但他對這一切毫無興趣。
升任治傑都尉的惟一好處,就是現在他有資格查閱相府的圖籍文書了。
丞相蕭何從咸陽秦宮中搜集來的大量圖籍,如今全被堆在一間空房裏,無人過問。韓信找到掌書令史,要他打開來看看。
掌書令史名叫張蒼,個子挺高,臉色白皙,一副精明儒雅的樣子。據說他做過秦朝的御史,熟習律令文書,所以蕭何叫他來管相計的各類文書。
張蒼一邊掏鑰匙開門,一邊道:“像大人您這樣的可真不多,如今邊丞相都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了。”
韓信道:“這些不就是丞相親自收集來的嗎?”
張蒼道:“是啊,可現在又有什麼用呢?困在這……”說話間,門已被打開,張蒼走進去,繼續道:“困在這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鬼地方,這些不都是一堆廢物嗎?”
韓信跟進去。站在房中,看着四周那一卷卷、一層層堆到幾近屋頂的帛書簡冊,心裏油然升起一種奇特的感覺。這裏彙集了天下最珍貴的軍政資料:各地的軍事要塞、戶口多寡、土地肥瘠、城防強弱、百姓貧富……站在這當中,他幾乎能感覺到昔日帝國強勁的權力脈搏的跳動。然而,就是如此珍貴的文件,如今卻冷冷清清地隨意堆放在這裏,無人關心無人過問。
“您要找什麼?”張蒼的問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韓信道:“地圖。”
張蒼道:“嗯,地圖……在這裏。要哪個地方的?這一層是東邊的,這一層是東南……”
韓信道:“我要西南。”
“西南?”張蒼回過頭來,“大人,您要西南的?”
韓信道:“是的。”
張蒼若有所思地看着韓信,道:“如果大人是想替漢王找一條回關中的路,我勸大人還是別費這個心了。”
韓信道:“為什麼?”
張蒼道:“沒用的。丞相早就找過了,也早就死心了。現在丞相正在考慮重修棧道。”
韓信搖搖頭,道:“那不是辦法。把地圖給我,我再看看。”
張蒼嘆了口氣,從木架上抽出兩卷帛圖,道:“這是《關中形勢》,這是《褒谷輿圖》,你對照着看吧。”
韓信將圖攤在一張几案上,仔細看了起來。
張蒼看着他,搖了搖頭,拿起一柄拂塵,走到一邊去為簡冊撣灰,順手整理整理。
韓信看了半個時辰,然後將圖捲起,交還給張蒼。
張蒼道:“怎麼樣?”
韓信道:“你說的不錯,是沒辦法了。”
張蒼道:“就是呀,要有路咱們還用窩在這地方?項王已回彭城,正是咱們出兵三秦的好時機啊。”
韓信不由地看了張蒼一眼,覺得這個小小的相府文吏也頗有見識,有心和他多聊幾句,但想想還是住口不言了就算能談出名堂又能怎樣?如今自己算是什麼身份、難道還有資格起用人家?
這樣想着,韓信走到一排排木架前,隨手抽出幾冊簡牘看了看,又放回去。再走幾步,看到一個極高的架子,自上而下擺滿了帛圖。
“這是什麼?也是地圖嗎?”韓信問着,隨手抽了一份展開看看,卻發現是一幅人像。張蒼道:“這些大概是這裏最沒用的東西了――是秦朝緝捕人犯的繪像。我早建議丞相把這些東西清理掉了,丞相懶得管這種小事,讓我自己看着辦。你看,這麼一大堆,叫我一個人怎麼搬?就隨它去了。”
韓信又隨手抽了一份看看,道:“為什麼沒用呢?這些人都是犯過事的,天下安定以後,也許還要查一查吧!”
張蒼道:“嗨!什麼犯過事。偷雞摸狗的小事上不了宮裏的存檔秘圖!能上這圖的,十個有九個是潛藏民間的六國顯貴。三十年風水輪流轉,如今秦朝完了,這些人倒上台了,稱王的稱王,封候的封候,搞得比當年的六國還熱鬧。難道咱們還保存着這些緝捕他們的圖像,等着惹火上身嗎?”
韓信點頭道:“嗯,這倒是。”
張蒼道:“況且,這些圖像有好多只是擺擺樣子的,一點用也沒有。你聽說過張耳陳餘那個笑話嗎?”
韓信道:“沒有,怎麼回事?”
張蒼道:“這兩人原是魏國名士,連始皇帝都聽說過他們的名頭。魏國滅亡后,這兩人當然上了朝廷的緝拿名單,張耳的賞額是千金,陳餘的是五百金。當時他們藏匿在陳縣,改名換姓,還混了個‘里監門’的差使。後來朝廷的詔令和畫像來了,你猜他們怎麼辦?”
韓信道:“先躲起來避避風頭吧?”
“躲起來?”張蒼臉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他們就堂而皇之地拎着那兩幅畫像挨家挨戶去傳令,還疾言厲色地警告大家要注意這兩名‘要犯’!”
韓信一愣:“他們有那麼大膽?”
張蒼笑道:“哪裏是什麼大膽,那畫像跟他們倆的相貌差到不知哪裏去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他們還怕什麼?”
韓信哈哈大笑:“不至於吧,朝廷的畫師就這水平?”
張蒼道:“倒也不是畫師水平臭,實在是這種畫太難畫了。你想,又沒見過真人,光憑着四處打聽來的道聽途說,雜七雜八的拼在一起,能准得了嗎?尤其是他們這種六國遺臣,在民間很受同情,一些口述者往往故意誤導官府,胡說一氣,畫出來當然就更離譜了。”
韓信詫道:“既然不準,還要這些畫像做什麼?不是多餘嗎?”張蒼道:“也不是每一回都不準啊,一些在朝廷露過面的――比如入秦做過‘質子’的六國宗室公子,就畫的挺準的。還有一些本身就以相貌異常而聞名的,也能畫個八九不離十。像張良,出了名的男生女相,滿天下找不出第二個來。就沖這一點,還畫不出么?”
韓信點點頭。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這話用在張良身上正合適。這樣一個有膽識、有魅力的才智之士,卻長了一張秀美如女子的臉,實在叫人難以想像。而正因為難以想像,這又成了張良的標誌逼得他不得不在博浪沙一擊后東躲西藏,流亡多年。於是嘆道:“是啊,子房就是被他的相貌拖累了。”張蒼一怔,他注意到韓信很自然地稱了張良的字而不是姓名,彷彿知交似的,不由得微感詫異。他見過這個新任都尉的履歷,在項王那邊,只是一個執戟郎中,在漢王這邊,也不過是只當過連敖,怎麼會和名滿天下的張良相識呢?
韓信發現了張蒼臉上的詫異之色,倒是有點自悔失言。雖說自己心懷坦蕩,但既已抱定主意暫時不公開張良與自己的密約,又何必在言語中落下痕迹呢?便沿着那排木架緩步走去,有心岔開話題。只見架上的畫卷越來越少,但封緘越來越嚴密,想必是被圖繪者的身份越來越重要,伸手取看了幾份,果然都是六國宗室公卿,賞額動輒上千金。走到盡頭,只見這列木架上空空蕩蕩,只在角落裏擺了只顏色陳舊的漆金木匣,便道:“這裏面是什麼?也是畫像嗎?”說著便要拿那隻木匣。
“啪”一聲,張蒼的手一下按在那木匣上。“大人,”張蒼的聲音變得有些異樣,“別看!”韓信詫異地回過頭來,道:“怎麼了?裏面是什麼東西?”
張蒼道:“一幅……畫像。”
韓信笑道:“那有什麼好緊張的?秦朝已經滅亡了,還有什麼人的畫像要搞得這麼隱秘?打開給我看看啊!”
張蒼道:“不!不!大人,聽我一句話,真的別看。”
韓信越發奇怪,道:“為什麼?”
張蒼道:“因為他……他不是人,是妖孽。”
韓信道:“你說什麼?”
張蒼兩眼望着前方,用一種奇特的、混和了恐懼和憎惡的聲音道:“他是一個妖孽,真正的妖孽。他會帶來最可怕的厄運。我……我不想再見到他,甚至他的畫像。我曾想把這畫像燒毀的,可終究還是不敢。他是有着真正神通的,我怕連他的畫像也帶有邪異之力……”
韓信注視着張蒼。
這個剛才還談笑風生的儒雅之吏,此刻臉色蒼白,眼中流露出一種強烈的恐懼之色,簡直和剛才判若兩人。
韓信心中一動,道:“你說的那個‘他’叫什麼名字?”
張蒼道:“不,我……我不想提到他…….”
韓信道:“‘他’叫什麼名字?”
張蒼道:“大人,你別問了…….”
韓信道:“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
張蒼驚訝地抬頭。韓信看着他,目光中有某種堅定的東西。
“沒人知道他的真名,”張蒼咽了口唾沫,艱難的道:“他用的是化名,自稱叫……東海君。”
治粟都尉內室。
几案上靜靜地放着那隻顏色陳舊的漆金木匣,韓信坐在几案前看着。
匣子還沒打開,開啟匣子的鑰匙就在他手裏。是張蒼給他的。
如果大人一定要看,張蒼誠懇地道,也最好看后就把它忘掉。大人,相信我,那妖孽真的會帶來厄運。
真的么?這個神秘的術士真有那麼可怕?秦始皇真的是因為他而日益昏聵?帝國真是因為他而走向滅亡了?
他從來就沒有相信過這世上真有什麼神仙鬼怪。當初聽仲修講那個離奇的故事,他就認定那只是一出幻術與技巧雜糅的騙局。那術士可以騙過秦始皇,騙過仲修,甚至騙過師傅尉繚的眼睛,但一定騙不過他的。他相信產,只要有足夠多的資料,他就能找出這個術士的破綻,戳穿這出騙局。然而沒過多久,咸陽就被項羽焚燒劫掠一空,一切可尋的線索就此中斷,他以為真相將永遠埋沒在宮殿的廢墟下了。
不料,就像冥冥之中真有天意安排似的,僅僅幾個月後,就在這偏遠的南鄭,他再次接近了真相。
機會來的那麼快,這麼輕易,以致他幾乎有些來不及接受。漆金木匣放在眼前,匣面的雲氣玄鳥依然繁複精緻,只是顏色已有些暗淡。這種在許多宮廷器物上都可以見到的圖案,此刻看來竟有些詭異。
真相也許就在這木匣之中,而開啟它的權力,就在他手中。那術士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讓這木匣憑空消失吧?然而他一時竟有些不敢動手。
怎麼回事?難道他內心深處竟也開始相信那個東海君的妖術了?
不!不會的!怪力亂神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叫他害怕過。他理智而冷靜,對於這個世界向來有自己的看法和信仰,堅信人的智慧終能解開一切謎團。那他究竟在害怕什麼?
他不知道。
他終於將鑰匙插入了木匣匙孔,小心的旋轉。
“嗒”的一聲輕響,匣鎖鬆開了。他掀開匣蓋。
匣中放着一幅疊得很平整的帛畫,那絲帛一望而知是最上等的,質地光澤明顯比在相府看到的那些別的帛畫要好。
他將手伸入匣內,取出帛畫,猶豫了一下,一拎一展,鋪在了几案上。
那是一幅筆致生動、惟妙惟肖的全身像。畫中人一身黑衣,神情冷漠,面容瘦削,冷冷的目光似已透出畫面,與他相對視。
他感到口唇開始發乾,手腳有些冰冷。
如果大人一定要看,張蒼誠懇的道,也最好看后就把它忘掉。
晚了,太晚了,他不可能忘掉這個人了。因為這個東海君,就是滄海客。
丞相蕭何對這個新任的治粟很不滿意。
這個年輕人乍得高位也不知道珍惜,成天一幅懶洋洋提不起勁的樣子。上朝三天兩天遲到,廷議時也總是心不在焉的,有時居然還會閉目假寐起來。
忍了幾天,終於忍無可忍,遂把這個年輕人召進相府,疾言厲色的訓誡了一遍。
韓信一言不發的聽着,等蕭何訓完后,才慢吞吞的說了句:“丞相明示,屬下到底有哪件公事辦錯了?”
“就你這態度能不出錯?”蕭何真火了,“好,我現在就找給你看!”
蕭何怒氣沖沖的翻開有關軍糧的賬冊公文。找個差錯還不容易?他自己就是吏掾出身,對公事上的積弊漏洞最清楚不過。
真沒見過這麼不識相的年輕人!
一小半翻下來,蕭何吃驚的看了看韓信。
年輕人站在那裏,依然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低着頭,百無聊賴的剝着自己的指甲。
蕭何低下頭去,放慢了速度仔細往下看。
一遍看完,蕭何驚呆了。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從頭開始看。
這次他看得更慢了。
慢慢的,第二遍也看完了。
蕭何抬起頭,吃驚得看着韓信。
他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人能把公事辦得這麼漂亮!漢軍的軍糧管理向來混亂,連素有經驗的人都沒弄好過。眼前這個一臉懶散之色的年輕人,才上任十多天,居然就把這個爛攤子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切數據都精確異常,無可挑剔。他是怎麼做到的?
韓信見蕭何不語,編導:“如果丞相沒有別的事情,屬下就先告退了。”
“等一等,”蕭何猶豫了一下,道:“你先坐下,我……有話跟你談。”
韓信淡淡一笑,依言坐下。
蕭何疑疑惑惑的上下打量着韓信,隔了好一會兒,才道:“聽夏侯嬰說,你能將兵法倒背如流,是真的嗎?”
韓信又是一笑。那天夏侯嬰為了摸他的底,拿了書房裏的所有兵書來考他,從《六韜》、《司馬法》、到《孔子》、《吳子》,甚至連頗為冷僻的《鬼谷子》都問過來了,也沒能難倒塌,於是就激動得不得了,趕忙進宮薦賢。然而這樣的測試是很可笑的,他從來未引以為榮過。“為將之道,最重要的不在於熟讀兵書,”他道,“而在於將兵法的原理靈活的運用於實戰,以取得勝利。”
蕭何聞言精神一振,肅容道:“嘿,請說的具體點。”
韓信道:“如今的為將者,能背出《孫武子十三篇》的也不在少數,可是有幾個人有孫子那樣的成就?說來說去,他們只是把兵法停留在口頭上,一逢戰場廝殺,還是只靠死拼硬打,根本不懂奇正虛實之用。”
蕭何點頭道:“是的,我也發現了這一點。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如果兵法有效,為什麼會沒人用呢?”
韓信道:“不用的原因有兩種。一種是根本就沒讀懂。有些人背了《孫子》,只是為了時尚,顯得自己有深度,實則連辭句的意思都沒弄懂,又怎麼談得上使用?另一種則是讀懂了,但只懂了一半。上乘兵法都是大道,而大道也往往是最簡單的。膚淺者於是就認為它只是毫無實用價值的空談,淺嘗輒止,不願深究。像項羽就是這樣。”
蕭何皺了皺眉,道:“你說別的我都贊成,可你要說項羽膚淺,我難以苟同。他從起事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這是人所共見的。尤其是巨鹿一役,以少勝多,威震天下。以秦之強大,他只用三年時間,就率諸侯滅之,其勢何等赫赫奕!說這樣的人兵法不行,還有誰行?”
韓信淡淡一笑。對項羽有這樣誤識的人實在太多了,從他棄楚歸漢以來,三天兩頭有人一臉崇拜的向他打聽這位力能扛鼎的傳奇式人物。他嘆了口氣,耐心的解釋道:“滅亡秦國的不是項羽,而是秦國的統治者。始皇暴虐,二世昏庸,刑法嚴苛,賦役沉重。當此之時,民間積怨已久,猶如乾柴遍地,只需一星火花,便可燃成燎原之勢。再加上陳勝起義,席捲關東,事雖不成,也已將秦朝的統治衝擊得搖搖欲墜了。在這種情況下滅掉秦國,簡直不需要技巧。這就是以項羽之淺薄也能成事的原因。這樣的勝利,又有什麼可稱道的呢?他打倒了一個巨人,只是這個巨人早已病入膏肓了。”
說到這裏,韓信心中一動。
顯赫一時的秦朝到底為什麼這麼快就從內部開始糜爛?這正常嗎?此前哪個朝代的興衰周期有這麼短?難道那個神秘的東海君——或者叫滄海客……真在其中起了關鍵作用?那他所圖的有是什麼?天下大亂對他有什麼好處?這些事情之間有沒有聯繫……
蕭何沒有注意到韓新的心事,他已經聽得完全入迷。對時局這樣別開生面的分析,他還是頭一回聽到,又是新奇,又是佩服,連連催韓信繼續談下去。
談完時局,再談治軍,又談治國……
談到天黑,蕭何喜不自勝的道:“漢國有你這樣的人才,何愁不興?我要進宮!我要立刻去見大王!”
蕭何興沖沖的走了。韓信看着他的背影,搖搖頭,嘆了口氣。沒有用的。
蕭何現在的反應,就和夏侯嬰與他進行過那番長談之後一樣。但他知道,沒有用的。
漢王東歸無望,早已懶得繼續扮演一個禮賢下士的明君了。如今就算管、樂再生,他也不會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