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豪大廈

第二章 地豪大廈

1

地豪置業大廈。二十四層的藍色玻璃牆大樓在陽光下閃着神秘的光澤。

聶風快步走進大廳,發現已有二十多個媒體記者捷足先登。

不過,這些無冕之王都被攔在一條紅色軟繩護攔前,顯得有些無奈。

一個扛攝象機的電視台攝像模樣的大個子,嘴裏嘟噥着:“又不是軍事要地,為什麼不讓採訪噢!”在他旁邊的一個披肩發的女記者,正和保安在交涉。

胡國豪的意外去世,引起業界的極大震動。僅在一天之間,關於胡國豪死因的各種傳言不脛而走。新聞媒體自然格外關注,都想得到獨家的第一手消息。但是地豪置業的態度異乎尋常的謹慎。

兩個穿保安制服的門衛站在護攔內,態度很不友好。

來採訪的有各方面的媒體記者。除了省市的報社、電台、電視台,還有聞訊從外地趕來的媒體。集團公司似乎對記者們忌諱莫深,一律拒絕接受採訪。

這時,大廳左邊的一個電梯門打開。一位中等個子,身穿咖啡色西服、系黑領帶的男人走出來,後面跟着一個中年人,象是司機。有人認出他是地豪置業的副總裁周正興。記者們一窩蜂圍了上去。

“周總,胡國豪的死因確實是游泳意外嗎?”

“外面傳言胡國豪死得很離奇,請問是真的嗎?”

“請問,胡國豪突然去世,地豪置業誰接替他作總裁?”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有急事要趕去市政府。”

周正興紅黑的臉膛上露出虔誠的微笑,一面點頭道歉,一面疾步向樓外走去。

聶風與周正興擦肩而過。聶風對周的第一印象是耿直、樸實,但又有點大智若愚的感覺。

“周總,為什麼胡國豪會半夜裏到小梅沙游泳喃?……”

那個電視台披肩發女記者追上去問。

周正興的背影擺了擺手,鑽進一輛黑色奧迪。司機砰地關上門,車子絕塵而去。

周正興的神情舉止雖然匆忙,但聶風感覺他並不顯得失措,相反倒像是從容不迫。

“這是一個人物。”聶風腦海里留下一個印記。

大廳里暫時恢復了沉寂。

記者們繼續在紅色軟繩護攔前守侯。怨聲起伏。

驀然,彷彿有口琴的聲音從大廈底層傳來。那琴聲的旋律好像在哪裏聽到過,非常好聽又有些傷感。聶風左右張望了一下,沒有發現誰在吹口琴,也沒有見到喇叭或是播放音樂的錄音機。他有些奇怪。

這時,地豪總裁助理鍾濤帶着兩個辦公室人員,出現在大廳。他穿一身鐵灰西服,系碎花深色領帶。緊跟在後面的一個年輕人,手裏小心地卷着一張黃紙。

記者們圍了上去,紛紛舉起手中的話筒和袖珍錄音機。

鍾濤在軟繩護攔前停了下來,聲音平和地應對記者們的提問。他看上去四十齣頭,人很精幹,劍眉獅鼻,兩眼炯炯有神,腮幫子蓄着淡淡的絡腮鬍,給人厚道、穩重的印象。

鍾濤對提問者的態度相當友善。他解釋說,集團剛開過緊急董事會,目前公司的經營一切正常。但由於公司處於非常時期,上上下下正忙於胡總的善後之事,有怠慢之處,希望媒體界朋友理解和包涵。

在大廳的一側,兩個辦公室人員把一張告示展開貼在大理石牆上。

有記者圍了上去。

黃紙黑字,墨跡還未完全乾:

告示

集團總裁胡國豪先生於6月24日晚游泳時因心臟病發作不幸去世,終年五十八歲。本集團全體員工對其溘然早逝無不表示震驚和深切的哀悼。

胡國豪的去世是地豪置業的巨大損失,但公司的發展戰略不會因此而改變。目前公司的營運均正常進行,董事會將儘快提出合適的接任人選,提請公司股東大會和董事會選舉決定。

胡國豪的追悼會定於7月2日上午在深圳殯儀館舉行。

地豪置業董事會辦公室

6月26日

“7月2日就要舉行追悼會了?”

“就是這個禮拜日喲!”

有記者臉上露出困惑。人們顯然感到追悼會的時間過於倉促,或許有什麼其他不為人知的原因?

聶風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地豪置業象是急於要把胡國豪這件事了結。如果從公司的利益考慮,要把總裁意外去世造成的震動和影響減低到最小,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但胡國豪的死因總覺得有點撲朔迷離。按報上消息透露的情況,胡國豪的死因究竟是因為溺水還是心臟病發作,尚未最後確定。但《告示》裏卻明確公佈是因心臟病發作身亡的。

清晨讀到的報道內容,他也發現有幾處細節有蹊蹺之處,耐人尋味。

例如,胡國豪分明是在大梅沙海濱游泳,為什麼胡的屍體會出現在四、五公里以外的小梅沙海灘呢?

還有,發現屍體的沙灘附近並沒有死者的其他物品,在大梅沙豪景大酒店204套房和海濱寄存間裏,也沒有找到胡國豪的衣物。

“集團歡迎今天在場的記者朋友參加胡總的追悼會。”

鍾濤提高嗓門宣佈。有的記者散去。

這時,聶風走過去招呼他。

“鍾助理,你好。”

“哦,是聶記者!”

鍾濤和他握手。

聶風上個禮拜採訪胡國豪,就是鍾濤安排的。兩人有一面之緣。

“那篇《採訪記》已經脫稿了,總編叫我再核實幾個數據。”

聶風隨便找了一個理由。

“唔,應該沒有問題。”

鍾濤說。

他給門衛打了個招呼,陪着聶風走進大廈電梯。

高速電梯在二十四層停住,黑底碎金紋裝飾的不鏽鋼門打開。

走出電梯,鍾濤把聶風領到裝修豪華的會客室。

兩人在褐色真皮沙發入座。沏完茶,鍾濤向聶風簡要地介紹了情況。他的話不多。

經法醫驗屍確認,胡國豪死亡原因確為游泳時突然心肌梗塞,溺水而死。死亡時間大約在24日晚午夜時分。在屍體的左胸部位有一條划痕,約三、四厘米長,有點像鋒利的岩石划傷的。警方初步確定,胡國豪是在游泳時因心肌梗塞淹死,再被海水衝到小梅沙海灘的。

聶風問了幾個問題。

“胡國豪常去大梅沙游泳嗎?”

“常去。”

“他的水性怎麼樣?”

“集團的人都知道,胡總水性很好。”

“也就是說,在正常情況下,他是不會輕易溺水而亡的。”

“可以這麼認為。”

“胡國豪在死前幾天裏有沒有什麼反常情況?”

“反常情況,”鍾濤注視着聶風,“聶記者指的是……”

“比如情緒方面,”聶風解釋,“或者有沒有會見過特別的人……”

“應該沒有。”鍾濤作思忖狀。

“唔。”聶風點頭。

這時,有人敲會客室的玻璃門。

鍾濤開門,見是胡國豪的秘書阿英,穿一身鴿灰色職業裝,神情有些黯然。

她瞟了一眼沙發上的聶風,對鍾濤說:

“警方他們又來了解情況。”

聶風向她點頭打招呼。

“你好!”

“哦,你這麼快就到了。”阿英很隨意地應了一句。

鍾濤起身,把警方來人迎進會客室。

領頭入座的是刑警隊長崔大均,表情嚴肅,目光犀利。兩位穿警服的年輕警官殿後,一男一女。男的二十齣頭,胖嘟嘟的,像是剛出道的新手。女的模樣文靜,個子小巧玲瓏。

阿英給三人端來紙杯盛的熱茶。

“我們是例行核實一些情況,”崔隊與鍾濤寒暄后問,“現在公司日常工作由誰負責?”

“是周副總,不過他剛去市政府彙報去了,”鍾濤答道,“上午集團召開董事會請朱姐參加了,她還在公司。”

“朱姐?”崔隊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就是胡總的太太朱美鳳,胡總在世時她很少到地豪大廈來,也從不過問公司的事。”

阿英向崔隊解釋。

崔隊注意到了在座的聶風,調頭問鍾濤:“這位是?”

“他是《西部陽光》雜誌的特約記者。”鍾濤介紹。

“我是聶風。”聶風面帶微笑,起身友善地伸出手。

崔隊冷着臉沒有理會,聶風乖乖地收回手,似乎並不介意。

“對新聞媒體,我們一律無可奉告。”崔隊居高臨下地說。

聶風的右手食指在腮邊撓了撓,臉上露出滑稽的表情。

“上星期聶記者剛採訪過胡總,他只是來核對幾個數據。”鍾濤替聶風圓場。

“噢。”崔隊態度依然有點傲慢。

坐在他右邊的男警官,皮球臉,向聶風投來會意的目光。

聶風朝他點頭致意。

“你是四川人吧?”皮球臉輕聲問道。

聽這年輕警官的話音也是“川普”味,聶風笑起來。

“我們是老鄉哦!”聶風與他套近乎。

“我叫王小川,是重慶人。”他與聶風好像挺投緣。

“別閑扯啦!”崔大均揮手制止小川,然後告訴鍾濤,“我們想和朱美鳳談談。”

2

胡國豪太太朱美鳳是一家私營美容院的經理,很有氣質,衣着也很有品味,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非常漂亮,公司的人都稱她為“朱姐”。

在總裁辦公室一角的會客區,她與警官們見了面。一圈米黃色真皮沙發,圍着凝重的長方形玻璃茶几。旁邊立着一株在廣東寫字樓常見的發財樹。

朱美鳳坐在正面的長沙發上,崔隊和姚警官坐在她對面。茶几上擺着一個進口的水晶玻璃煙缸。小川拿着筆記本,筆直地坐在側座單沙發上。

“我們想了解一下胡國豪總裁生前的一些情況,麻煩你啦。”崔隊客氣地說。

“有什麼需要了解的,你們儘管問吧。”朱美鳳很配合。

“聽說胡總有心臟病史,對吧!他平常都服些什麼葯?”崔隊問。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老胡有心臟病,不過老胡本人從來不當回事……”

“‘不當回事’是什麼意思?”坐在側面的小川警官插話。

“他老說自己是鐵打的金剛,”朱美鳳瞟了小川警官一眼,口氣揶揄地說,“這不,再是鐵打的金剛也趴下啦。”

聽她這話,讓人感覺到一種淡淡的嘲諷和無奈。似乎朱美鳳對丈夫的死並沒有多少悲痛,說不定這個胡國豪在家裏也是霸氣十足的主兒。

“那他服什麼葯嗎?”姚警官追問了一句,她的態度沉穩機敏。

“有阿司匹林,一天四粒。還有兩種叫什麼‘酒石酸’、什麼……‘樂克’,名字我忘了,老胡沒服幾天就停了。”

小川在本子上記錄著。

阿司匹林是一種典型的擴張血管葯,臨床常用於預防心肌梗死,或腦缺血發作,這和警方掌握的情況吻合。

崔隊頷首,表示明白了。

“胡國豪有失眠症嗎?”姚警官又問。

“這和他的死有什麼關係嗎?”朱美鳳抬起美麗的眸子,審視着女警官。

“是這樣,我們法醫在他的胃液和心血里檢測到阿司匹林和安眠藥成分,”崔大均解釋說,“阿司匹林的成分和你說的差不多,不過安眠藥的濃度明顯超過了一般含量。”

“老胡確實愛失眠,晚上經常服安眠藥,”胡夫人口氣平和地說,“有時徹夜難眠,心裏煩燥,多服幾粒也是常有的事。”

“胡總平常服的是什麼安眠藥?”姚警官問。

“以前服過‘利眠靈’,後來不大管用,就改服‘冬眠靈’了。”

姚莉和崔隊會意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唔,是這樣。”崔隊釋然。

“胡太!”小川警官還想問什麼,崔隊示意制止了他。

“謝謝你的配合,胡太!”崔隊客氣地對朱美鳳說,“我們對胡總的意外去世表示哀悼,以後需要了解情況,我們會再找你。”

“好,沒有問題。如果沒有事,我現在回去了。”

朱美鳳高雅地點點頭,起身離開了總裁辦公室。

待朱美鳳走出辦公室后,小川低聲咕噥道:“師傅,怎麼你不讓我再問了?”

“還問什麼?明擺着是心臟病突發嘛,”崔隊訓斥自己的徒弟,“你小子不要好大喜功,把簡單的問題給弄複雜了!”

“我瞧這個胡太死了老公,並沒有多傷心的樣子。”小川似乎不服氣。

“她傷不傷心,要作秀給你看吶?大款的太太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崔隊頓了頓,一本正經地問面前的年輕警官,“你知道深圳這座天堂有多少怨婦和二奶嗎?”

“不知道。”小川老實回答。

“我也不知道,但朱美鳳肯定是其中的一個。這不結了嗎!”

“你說她是一個‘怨婦’?”

“未必她是‘二奶’?你小子的腦子怎麼少根弦!”崔隊搶白道。

“唔。”小川警官撓撓後腦勺,仍然一頭霧水。

姚警官捂着嘴笑。

“我認為,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基本可排除胡國豪不是‘游泳意外死亡’的因素。”崔隊沉吟道,“除非……”

“除非什麼?”小川警官期待地問。

“除非發現有新的疑點。”姚警官搶先回答。

崔隊沒有吭聲。

“明白了,頭兒!”小川恍然。

3

待警方的人都離開地豪大廈后,聶風在會客室向阿英詳細了解到事情的某些內幕。

阿英全名叫馮雪英,是一位漂亮的白領麗人,廣州J大公共關係專業畢業生,未婚,給胡國豪作秘書已有四年。此刻,她的眼圈有點紅腫,臉色蒼白,表情失落。看得出,她對胡國豪意外去世的悲傷和震驚是真的。直覺告訴聶風這位心理學碩士,從胡國豪身邊最接近的人和仰慕者口中,也許可以得到一些別人不知道的隱情。

關鍵是要創造一種坦露心事的氣氛。一個人處在痛苦和失落的孤獨中,是需要向人傾訴的。但她一般不會向熟悉的人談,甚至不會向親人吐露。有時反而會向陌生人談起,一個擦肩而過又不讓人反感的陌生人,往往是最安全的傾訴對象。

聶風選擇了一個有利的切入口,他從採訪胡國豪的印象談起。

“胡總對西部房地產的開發見解,令人耳目一新,而且非常具有前瞻性,確實令人佩服!我採訪過許多着名的企業家,像胡總這樣有個性和魄力的並不多見。”

阿英抬起眸子瞅了他一眼。

“這一期的《西部陽光》雜誌,就準備用胡國豪的照片作封面。”聶風繼續說,然後嘆息了一聲,“可惜胡總本人看不到了!沒想到人的生命如此脆弱……”

也許是聶風的誠懇表示打動了阿英,至少是獲得了她的好感。在聶風懇談的牽動下,她隨後談了很多胡國豪的事情,話語中流露出對胡的死因的某種疑惑。

“我總覺得,胡總死得有些奇怪。”

“為什麼呢?”

“我只是感覺……”

在繼續深入的交談中,阿英無意間透露了一個情況。

“胡總在出事前幾天,有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聶風問。

“有一件事……”阿英回憶道。

事發前一天的早晨,阿英給胡總送文件時,發現大班台上有一張紙,上面畫著一個紅色的奇怪符號,形狀像一個空心的“山”,但下面帶弧形,所有又有點像“元寶”。在符號的下面有一排打印的數字,筆劃很粗,有初號黑體字那麼大。胡總當時剛進門坐下來,拿起紙瞄了一眼那個符號,表情起初有些困惑。他眯縫着小眼,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那排數字,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立刻把紙收了起來。

“是什麼樣的紙?”

“一張普通的紙,像是A4打印紙。”阿英說。

“你記得那排數字嗎?”聶風追問。

“我只瞟了一眼,沒怎麼在意。好象最後三個字是791。”

“791?……”聶風沉吟道。

“你覺得胡國豪當時是什麼心情?”

“說不出來,感覺胡總的表情有點怪怪的,好象見到什麼可怕的咒語……”。阿英思索着。

暗藏殺機?——聶風腦海里突然閃過這個念頭。

“你給警方說過這件事沒有?”他問。

“沒有。”

“為什麼喃?”

“他們沒有問起過,”阿英回答,“我不知道該不該講。因為……”

“那張紙不在了!”聶風接過話說。

“對,胡總出事後我在辦公室找過,但是沒有找到。”

“胡總的大班台抽屜呢?”

“所有抽屜都找過了,沒有。”

“胡總辦公室有保險柜嗎?”

“沒有。”阿英答道。

聶風覺得她的口氣好象有些遲疑。

但阿英接着補充了一句:“所有能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

看她的表情,這句話應該是真的。聶風隱約覺得,她話中的“所有能找的地方”,似乎有所指。這只是感覺,他沒有再問。此外,聶風感覺到阿英的情緒和話中有一種傷感。而且在傷感之外,好像還有點……,但是是什麼,還說不準。

“我能再看看胡總的辦公室嗎?”他禮貌地問。

“可以。”

阿英帶聶風到胡國豪的豪華辦公室。阿英的秘書室就在相鄰的外屋。

高檔布料牆,如意紋地毯。木雕鱷魚,水晶玻璃煙缸。一切依舊,但已經物是人非。大班台後面的高背沙發空着,牆上的地豪巨幅照寂寥地懸在高處。

原地巡視了一下,果然不見有保險柜。

透過寬敞的大玻璃窗,可以鳥瞰地平線遠方的建築森林,整個鵬城的樓宇盡收眼底。

四天前採訪胡國豪的情景仍像在眼前一樣。當時還有五、六個人坐在外面大廳的皮沙發上,都是排隊等候胡國豪會見或是要向他彙報工作的人。給人一個強烈的印象,整個地豪這艘航空母艦都在他一人的掌控之中。如今胡國豪已不在人世,走出總裁辦公室,外面大廳顯得空蕩蕩的。令人有種豪華似夢,世事無常的感覺。

當晚,聶風向《西部陽光》吳總編報告情況。

“你好!吳總,是我,聶風。”

“啊,情況怎麼樣?”話筒里傳來關切的聲音。

“情況撲朔迷離,需要進一步跟蹤採訪。”

“那可不行,家裏採訪任務很忙。”吳總編不同意。

“胡國豪死得的確蹊蹺,”聶風竭力解釋,“這背後很可能隱藏着巨大的秘密,你想……一個地產大鱷突然去世,而又真相不明,這可是所有新聞單位緊追不放的題材哦。”

吳總編在電話那頭猶豫着。

“我已經發現了蛛絲馬跡……”聶風加了點籌碼。

“那好,給你一個禮拜時間,寫一篇追蹤報道。”

“一個禮拜可能不夠,哪能這麼快就破案呀!”

“唔,……那就十天吧。”

老報頭作了最大讓步。

“謝謝老總。我發回去的採訪稿,您看到了嗎?”

“看了,挺不錯!明天就發稿。”

“我建議標題稍微改一下。”

“改標題,為什麼?”

“最好加個副標題——胡國豪生前最後一次接受媒體採訪。”

“妙!這能更吸引讀者的眼球。”

怪不得聶風深得吳總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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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燒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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