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金三角
“金三角”位於東南亞泰國、緬甸和老撾三國邊境地區的一個三角形地帶,因這一地區盛產鴉片等毒品,可謂是世界上主要的毒品產地,而以“金三角”聞名於世。“金三角”的範圍包括緬甸北部的撣邦、克欽邦、泰國的清萊府、清邁府北部及老撾的琅南塔省、豐沙里、烏多姆塞省,及琅勃拉邦省西部,共有大小村鎮3000多個,總面積為19.4萬平方公里。由於“金三角”地區大部分是在海拔在千米以上的崇山峻岭,氣候炎熱,雨量充沛,土壤肥沃,極適宜罌粟的生長,再加上這裏叢林密佈,道路崎嶇,交通閉塞,三國政府鞭長莫及,為種植罌粟提供了政治、經濟以及地理、氣候等方面得天獨厚的條件。
為了與政府對抗,保護自己的鴉片種植業,當地居民把自己武裝起來。在這些武裝中,規模最大的是前緬泰邊境的坤沙集團。他們有着一支實力強大、受過軍事訓練的近3000人的武裝部隊。這支部隊身着軍裝,配備精良武器,富有作戰經驗。
1993年11月,緬甸政府軍開始對坤沙領導的蒙泰武裝發動攻勢,先後佔據了坤沙的一些據點。此時的坤沙年事已高,開始無心戀戰。61歲時,坤沙曾表示願意向緬甸政府投降。1996年1月5日,坤沙領導的蒙泰武裝開始向政府投降,到18日,共有9749人向政府繳械,共交出輕重武器6004件,其中包括地對空導彈。當天,他出席在他總部洪孟舉行的受降儀式。此後,坤沙便隱居於仰光。
2007年10月27日,坤沙因糖尿病和肺氣腫死於緬甸最大城市仰光的自己家中,終年74歲。
在中緬邊境的一個小酒館僻靜的角落裏,周瞳和嚴詠潔面對關於“金三角”和坤沙的資料,一言不發。
嚴詠潔喝了一口杯子裏的當地米酒,跟着微微皺了皺眉頭,顯然她並不能適應這種奇怪的味道。
“你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癒合,最好少喝兩口。”周瞳說話的聲音很低沉。
嚴詠潔卻不理會這些,反而一口把杯中的酒喝了個乾淨,然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坤沙已經死了,他的組織也投降了緬甸政府,即使以前他們資助過巫寨,但我們就因為這個來複仇?何況現在巫寨已經徹底覆滅,我們還有必要冒險到這裏來嗎?”
“你相信我,巫寨雖然毀滅了,但他們也是被人利用,真正的幕後人物就在這裏,而且根治‘糖果’這種毒品的藥物也一定在這裏!”周瞳不容置疑的說道。
“我相信你,所以才和你一起做了這麼多事情,但你現在必須和我解釋清楚……”嚴詠潔有些激動起來。
周瞳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說:“你別急,我現在就告訴你。”
“好,那我就洗耳恭聽。”嚴詠潔有些生氣的掙脫他的手,然後把身體靠在椅背上。
“你還記得‘艾晨’在地下廢棄的軍事基地里所說的話嗎?”
“當然記得,她說他們也是受人控制,但是就憑這句話,又能為我們提供什麼線索?”
“在你治傷的時候,我提前趕到孤兒院,拿出來一些東西。”周瞳還是和以前一個德性,做事情從來都是我行我素,明明是去偷東西,卻偏偏說是拿東西。
嚴詠潔聽他一說,立刻想起來,當日大爆炸之前,自己因為流血過多,昏迷了好幾天才醒過來,而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一家私人醫院。
“你究竟去偷了些什麼東西?”
“帳簿。”
說著,周瞳就從口袋裏掏出一本藍白相間的小本子。
嚴詠潔翻開小本子,上面竟然密密麻麻記載了一行行的數字和說明文字,全部都是毒品交易的時間、數量、接頭地點和方式。她憑藉著職業本能,一行一行的看了下去,越看越驚心,交易毒品的數量之大,交易方式之詭異,都是她以前聞所未聞。
當她看到最後一行,更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這上面寫的時間地點不就是今天……不就是這裏……你是想……”
周瞳不等嚴詠潔把話說完,就老實的點了點頭。
“根據現在我們了解的情況來看,巫寨不過是‘金三角’某個毒品集團在國內的據點,所以我們一定要挖出這個幕後的大毒瘤,才算真正解決了這個案件。可是你們警方是不可能跨出邊境採取行動的,所以我才布下我們假死的場面,瞞天過海,讓我們兩個人有機會實施這次行動。”
“那你打算怎麼做?”
“秘密!”周瞳一幅輕鬆的神態,伸出食指輕輕碰了一下嚴詠潔的嘴唇。
嚴詠潔正想為周瞳故作神秘的樣子發脾氣,但她一抬頭卻發現有一個駝背的老人晃悠的走了過來。
“豬吃豬仔。”老人經過周瞳和嚴詠潔這桌的時候,輕聲說道。
“鴨吃鴨蛋。”周瞳對着老人的背影,用不輕不重的聲音回道。
老人聞言立刻停了下來,倒退了幾步,然後在周瞳的耳邊輕輕說道:“雨大風大。”
“漏網之魚。”周瞳的聲音嘶啞低沉。
這些台詞全是小本子裏記載的,周瞳早就背的滾瓜爛熟。
老人回過身來看了一眼,這個臉上有一道疤痕的青年,他以前從沒見過。
呆了片刻,老人又看看坐在周瞳對面的嚴詠潔,然後才小聲的說道:“跟我來。”
老人帶着周瞳和嚴詠潔走出了酒館,沿着一條山邊的小路緩緩前行。
這條路非常僻靜,而且走到後面,基本就無路可走了,而是鑽入茂密的叢林裏。老人對地形非常熟悉,帶着他們兩個人左拐右拐,穿前穿后,在叢林迷宮裏進退自如。
三個人在這中緬邊境的叢林裏走了兩個鐘頭,太陽也漸漸快要落山,叢林裏一片猩紅的顏色。這時在叢林裏出現了一塊斑駁的石碑,周瞳撥開石碑上的雜草,才看清這原來是一塊界碑。顯然,再往前面走就要進入緬甸境內。
老人依舊一言不發,跨過界碑,繼續往前走。一旁的嚴詠潔本想出聲詢問,但周瞳卻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開口。於是兩個人繼續跟着老人往叢林深處走去。
大概又過了半個鐘頭,在一片較為開闊的地方,老人忽然停了下來。
周瞳和嚴詠潔也自然停下了腳步,靜觀其變。
老人轉過身,忽然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跟着從叢林的四面八方走出十幾個身着迷彩服的大漢,他們個個手中都拿着槍械。
“你們兩個是什麼人?”老人語調冰冷的問道。
周瞳知道自己如果說的不好,他和嚴詠潔立刻就會變成馬蜂窩。
“我們是巫寨的倖存者。”
“倖存者?”老人眼睛裏明顯是不相信的神情,他抬了抬手,所有的槍立刻舉了起來,對準周瞳和嚴詠潔。
周瞳立刻高聲喊了句:“神蠱之書!”
老人聞言臉色大變,幾乎是一步衝上前,勒住了周瞳的衣領。
“你說什麼?”
“神蠱之書,我們拿到了神蠱之書。”周瞳非常鎮定的說道。
“你們如果想活命的話,立刻把神蠱之書交出來!”老人恐嚇道。
“怕沒命就不來了,既然來了,自然要拿些東西回去,你做的了主嗎?”周瞳輕輕推開老人的手,嘴角微微蹺起。
老人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青年男子竟然反將了他一軍,沉吟了片刻后,他揮了揮手。
“帶他們走!”
立刻上前四個大漢,用鐵拷拷住周瞳和嚴詠潔的雙手,然後用槍抵住他們的背脊。
周瞳向來是隨遇而安,嚴詠潔卻是不習慣這樣的待遇,不過她有傷在身,加上雙方實力懸殊,就算反抗也是徒勞,所以也只好乖乖就範。
大約又走了半個多鐘頭,一行人走出了叢林。在叢林外顛簸不平的土路上,停着三輛軍用吉普車。
老人坐上了前面的第一輛吉普車,而周瞳和嚴詠潔被押上了中間一輛車。
三輛車沿着這條坑坑窪窪的土路行駛了約莫一個鐘頭,終於抵達了他們的營地,這個時候,天早已經暗了下來。
營地很大,不過因為是夜晚,周瞳和嚴詠潔看得並不清楚。營地的四周都有木頭搭建的高塔,每個塔上都有兩到三名持重武器的守衛,還有十分刺眼的探照燈。除此之外,散落在營地外圍的地方還有一些巡邏的守衛和工事。整個營地完全是處於一種戰爭警戒狀態。
車進入營地后,停在了一幢平房的門口。
老人對車上的手下交待了幾句,然後就下了車,看也不看周瞳和嚴詠潔一眼,就徑直的走進了平房。
過了大約有十來分鐘,老人才走了出來。
這個時候周瞳和嚴詠潔也被從車上拖了下來,然後被兩個武裝人員推到了老人的面前。
老人犀利的目光再一次掃過兩人的面龐。
“可以進去了嗎?”周瞳一邊說一邊活動着筋骨,他在車上窩了好一陣,再加上剛才一路的顛簸,渾身上下都酸痛的要命。
倒是嚴詠潔越來越有耐心,她沉着冷靜的觀察着四周,以防待會有所不測。
老人冷冷“哼“了一聲,然後說道:“帶他們進去!”
周瞳和嚴詠潔被兩個武裝人員押進了平房。
平房內守衛森嚴,每穿過一間房都有人盤查,周瞳和嚴詠潔至少被搜了三次身,才被帶到最裏面的房間。
這個房間裏的擺設完全是按照中國古典家居的風格,室內也全部是仿明清式樣的紅木傢具。
如果周瞳和嚴詠潔不是親眼看到過界碑,他們絕對很難相信自己現在是身處緬甸。
在房間的正中,一個身着中山裝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張書桌的後面,手裏端着一杯冒着淡淡清香的綠茶。
周瞳仔細打量眼前這個男人,年紀大約在五十多歲左右,面色白凈,滿臉的書生氣,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學者。
中年男人也看着周瞳和嚴詠潔,目光里閃過一絲驚訝。
“兩位請坐。”中年男人終於語氣溫和的開口說道。
周瞳和嚴詠潔也不客氣,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
“幫他們打開手銬。”中年男子威嚴的向手下下令。
負責押送周瞳和嚴詠潔的兩名武裝人員不敢違抗,立刻走上前,為他們解開了手銬。
周瞳和嚴詠潔對於中年男人這樣的舉動,倒是有些吃驚。
“兩位一路顛簸,先喝口茶吧。”中年男人話音一落,立刻有人端了兩杯茶送上來。
周瞳和嚴詠潔看着茶杯里的茶水,只覺胃裏一陣翻騰,差點就嘔吐出來。看似碧綠的茶水中,竟然蠕動着無數細小的白色小蟲,別說讓他們喝了,即使是看一眼,也再沒有勇氣。
中年男子彷彿早就預料到他們的反應,卻也不說什麼,只是把自己手上的茶水往地上一倒。
茶水一落地,立刻冒出一股白煙,白煙下許多小蟲痛苦的扭動着,然後慢慢死去。
“蠱術沒你們想像中那麼可怕,水可載舟亦可覆舟,蠱術本來就是醫術,善於利用也是養生之道。如果要殺你們也不用這麼麻煩!”中年男子毫不在意的輕巧說道。
周瞳和嚴詠潔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中年男子自己竟然也喝的是這種茶水,雖然他說的好聽,但周瞳和嚴詠潔也不敢去碰一下那茶水。
“我真是非常佩服兩位,竟然能從大爆炸中逃生,而且還能摸到我這裏來,不過……”中年男人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把目光投向周瞳和嚴詠潔,才接著說:“周瞳、嚴詠潔,你們兩個這麼做,豈不是自投羅網?”
周瞳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急於答話。而嚴詠潔卻暗自做好準備,只要這個中年男人稍有異動,她就立刻出手擒住他做為人質,然後帶周瞳離開這裏。
“我們雖然命大,但卻也不會嫌棄自己命長,既然來了,自然有所準備。”周瞳雖然身份被揭穿,但依舊一幅若無其事的表情。
“好,非常好,看來你們真的是有持無恐,不過我很好奇你們冒着如此大的風險來這裏的目的?”中年男人揮手又叫來一杯茶水。
“很簡單,毒品‘糖果’的解藥!”周瞳說話的語氣不急不慢。
不過這句話卻讓中年男子原本祥和的臉色一時大變,‘嗖’的一聲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
“毒品‘糖果’的解藥。”周瞳一字一句的說道。
中年男子幾乎像泄氣的皮球一樣,坐倒在椅子上。
“這麼說來,你們根本沒有拿到‘神蠱之書’?”
嚴詠潔不免冷“哼”了一聲后說:“大爆炸之後,別說是一本書了,就是銅牆鐵壁也都支離破碎!”
“那你們憑什麼來拿解藥?”中年男子已經沒有耐心,他幾乎咆哮着揮動了手臂。
頃刻間,從房間前後的門內衝出四個手持微沖槍的守衛。
嚴詠潔本想出手擒住這個中年男子,但終究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只好作罷。
倒是周瞳絲毫沒有慌亂的神情,只是淡淡的說:“紙人還活着。”
就在守衛要扣動扳機前的一瞬間,周瞳這句話彷彿是從天而降的一道閃電,擊中了眼前這個中年男子。
“住手!”中年男子急忙抬起手,阻止自己的手下開槍。
“她……她真的還活着嗎?”中年男子的眼睛裏竟然一片濕潤。
周瞳從貼身的地方掏出一塊綠色的玉佩,這塊玉佩顏色自然通透,一看就知道是一塊上好的緬甸玉,而且在玉佩的中央刻着一個“楊”字。
中年男人幾乎是一把從周瞳的手裏把玉佩搶了過來,握在手中久久不願意放開。
“大爆炸的時候,艾晨……不,應該是叫楊若蘭,她就在我身邊,所以我也順手把她救了。”
嚴詠潔站在一旁,完全是墜入雲裏霧裏,不知道周瞳葫蘆里究竟是賣的什麼葯。
中年男子聽周瞳叫出了名字,更加深信不疑。
“她在哪裏?快帶我去見她!”
“你放心,她在很安全的位置,她讓我轉告你,希望你能放手,這麼多年來,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就算是坤將軍也都投降了,現在她只想好好陪在你身邊,陪你安度晚年。”
周瞳這番話說完,中年男人的淚水終於止不住滑落了出來,不過僅僅只是一瞬間,他便立刻擦去了眼角的淚水,又恢復到一幅冷酷的模樣,說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楊將軍,如果你不放心,就讓我留在這裏,你把解藥給嚴詠潔,然後讓她帶你去找你女兒,等你們父女安全回到緬甸,再放我不遲。”
“周瞳,你……”嚴詠潔根本不知道還有一個什麼叫楊若蘭的人,更不知道這個人在什麼地方,她知道周瞳是打算用自己來交換,立刻出言阻止,但卻被周瞳打斷。
“我留在這裏沒事,你記得帶將軍去‘老地方’見楊若蘭。”
楊將軍一隻手不停的撫摸着玉佩,沉吟了良久,終於咬咬牙,點頭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樣,否則我一定把你碎屍萬段!”
“我很珍惜我這條小命的,你放心。”周瞳嬉皮笑臉的說道。
楊將軍指着周瞳,跟着交待手下說:“你們聽着,如果我一個星期沒回來,你們就把這個人身上的肉給我一刀一刀的切下來!”
周瞳雖然膽大妄為,但聽到他這麼說,也不禁冒出幾滴冷汗。
嚴詠潔卻不願意留下周瞳在這裏冒險,她急切的對周瞳說:“我留下來,你帶他去。”
周瞳認真的搖了搖頭,說:“那樣我們的楊將軍恐怕不會答應。”
楊將軍“哼”了一聲,算是默認了他的話。
周瞳上前兩步,握住嚴詠潔的手,若無旁人的把她拉入到自己的懷裏。
嚴詠潔還來不及反應,或許根本就不想反應,自己的臉龐已經貼上了他的胸膛。
周瞳低下頭,把嘴貼到她的耳邊,輕輕的說道:“能否拿到‘糖果’的解藥就靠你了,許多人的生命都在你的手中,不用擔心我,我會有辦法的,還有一件事情,如果……如果我這次能平安回去,我要你……”
嚴詠潔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緊緊抱住周瞳,抬起頭,忘情的咬住了他的唇。
吻,猶如輕柔的微風,又似無盡的糾纏,千言萬語,情絲縈繞,所有的所有都在這一吻里。時間停止了,世界安靜了,兩個人的身體貼在一起,兩個人的嘴唇粘在一起,彷彿雕像,那樣的唯美,不管是誰,也沒有勇氣去分開這兩個人,去阻止這個吻。
“我會等你,每天,在我的床上。”嚴詠潔第一次說出如此大膽而又挑逗的話語,一向潑辣幹練的她,這一刻,風情萬種。
四天後,香草咖啡館。
嚴詠潔還是坐在靠牆角的位置,不過原本應該是周瞳坐的位置,卻坐着另外一個中年男人,正是‘金三角’最大的毒販,叛亂武裝集團首腦楊世榮。
不過此時的楊世榮卻沒有半點梟雄的樣子,彷彿第一次出來約會的小男生,緊張而又局促不安。
“若蘭怎麼還沒來?”楊世榮焦急的問道。
“放心,周瞳說他告訴過若蘭今天十點準時到這裏,現在才九點半而已。”嚴詠潔說著喝了一口剛上來不久的咖啡,其實她心裏也沒有底,究竟這個楊若蘭會不會來,不過周瞳的性命可是全壓在這個人身上了。
楊世榮稍稍安心了一些,他想起周瞳還在自己的手裏,眼前這個女人絕對不敢玩花樣。
“為什麼?”嚴詠潔看着現在猶如慈父一般的楊世榮問道。
楊世榮愣了以下,然後也盯着嚴詠潔。
“既然你這麼擔心自己的女兒,為什麼讓她冒險做這樣的事情?”
楊世榮聞言,目光里竟然流露出一絲無奈,不過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恢復往日的霸氣。
“你懂些什麼,我們既做不了中國人,也做不了緬甸人,要生存下來,只有靠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來。只要拿到‘神蠱之書’,我就有辦法對抗緬甸政府軍,重建撣邦王國……可惜……”楊世榮說到這裏不由狠狠的瞪了嚴詠潔一眼。
“你真的相信一本書能有那麼大得作用嗎?”嚴詠潔對這一點深感懷疑。
楊世榮看着嚴詠潔,早就知道她會這麼問,但他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們到過那個山谷,應該看到很多軍人的屍體吧?”
“確實發現很多解放前國民黨部隊的屍體,不過從現場環境來看,我們曾經還推斷他們是產生了內訌,所以互相攻擊而死。”
“他們是互相攻擊殘殺而死,但卻不是起了內訌,而是中了一種蠱術,而這種蠱術就是來至‘神蠱之書’。正是這種可怕的蠱術讓五百多人的部隊,只有三十二個人活着逃了出來。”楊世榮說到這裏,彷彿想起了什麼可怕的回憶。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
“五十多年前,國民黨第三軍軍長李文煥的部隊發現了這本‘神蠱之書’,他對裏面所記載的蠱術也非常有興趣,並打算批量的配製,然後作為生化武器投入到戰場,但是這個計劃還來不及實施,他的部隊就不斷敗退,甚至被圍困,他怕被敵人奪走這本奇書,於是安排了一支親信部隊突出包圍,把‘神蠱之書’隱藏到深山叢林之中一個國軍的秘密軍事基地里。而我的父親就是這支親信部隊的指揮官。”
“那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嚴詠潔好奇的問道。
“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也並不十分清楚,但我永遠記得父親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僵硬蒼白充滿恐懼的神情。我後來也問過父親,但每次一問起,他就大發雷霆,始終不肯多說。但後來我依舊從父親的老部下那裏知道了一些情況,原來李文煥非常擔心這批護送‘神蠱之書’的親信部隊會堅守自盜,所以在‘神蠱之書’上下了一種奇特的蠱毒,一旦部隊中有人敢不聽命令,擅自打開鐵盒拿出‘神蠱之書’,蠱毒會立刻感染旁邊的人,而且不但打開的人會中蠱,就算是周圍接觸到他的人也會受到牽連。當年執行任務的時候,雖然我父親一再嚴令不準打開鐵盒,但當時人心大亂,有個士官以為盒子裏裝的是寶物,起了貪念,他偷偷跑進密室,打開鐵盒卻發現只是一本破書,也沒多想,罵了幾句,就扔下書溜回到部隊裏,哪知道卻由此闖下大禍。當部隊修整完畢,陸續撤出軍事基地的時候,這個時候蠱毒突然發作,感染了蠱毒的人都好像瘋了一樣失去控制,胡亂的開槍射殺,於是可怕的一幕發生了。”
嚴詠潔聽到這裏心裏也不僅暗暗驚嘆,這‘神蠱之書’中記載的蠱術實在是駭人聽聞,幸好現在已經在大爆炸中毀掉,不然不知道還會害死多少人。
“為了一本書,就可以犧牲那麼多人嗎?”
“一將功成萬骨骷!”楊世榮語氣冰冷的說道。
“甚至你女兒?”嚴詠潔不緩不急的問道。
楊世榮眼角的肌肉抽動了兩下,他沉默了片刻,才淡淡的說道:“有些東西是沒有辦法逃避和選擇的,一切都是命運,嚴小姐,我也希望她和你一樣,可是她卻生在了‘金三角’,生在了一個必須為生存而不擇手段的地方,在那裏只有恐怖和強權的存在,誰有更強大的力量,誰就可以生存下去。”
楊世榮說到這裏,忽然沉默了,他的回憶一下子飄到了很多年前。
那個時候,他的部隊遭到政府武裝的包圍,形勢非常危急,無奈之下,他只有把女兒託付給自己最信任的副官。
“帶她去巫寨!”
才六歲大的女兒卻抓着父親的胳膊,彷彿知道要離開親人一般,哇哇大哭,一刻也不願意放開。
一旁的母親偷偷的抹淚,趕緊抱過女兒,在她脖子上掛了一塊玉佩,又親了親她的臉蛋,然後才不舍的把她送到副官的手上。
“記住,一定要想辦法找到‘神蠱之書’,線索就在這個紙人里。”說完,楊世榮從身上摸出一個紙紮的小人,遞給了副官。
本來還在苦惱的孩子看到紙人忽然笑了起來,伸出小手,也想去抓住紙人。
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顆子彈打來,擊中了孩子母親的頭顱,血飛濺而出,染紅了白色的紙人……
“噠、噠……”一雙紫色的高跟鞋踏在咖啡館木地板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音,打斷了楊世榮的回憶。
他猛然回過頭,一個身穿長裙的女孩正向自己緩緩走來,但咖啡館裏的光線實在太暗,看不清女孩的面容,不過從身形上來看,像極了自己的女兒。
“蘭兒?”楊世榮的聲音幾乎有些顫抖,他忍不住站起來,向著女孩快速邁出了幾步,來到她的面前。
女孩緩緩的抬起頭……
楊世榮想藉著昏暗的光線看清除,但忽然一陣眩暈傳來,整個人被電擊了一下,癱倒在地。
咖啡館的燈光被全部打開,一群特警涌了進來,而他們中間帶隊的正是特別刑偵組組長孫耀明。
2007年11月1日,‘金三角’最大的毒販,緬甸叛亂武裝集團首腦楊世榮將軍被中國警方逮捕。
這次行動由特別刑偵組組長孫耀明親自指揮,整個行動佈置周詳,果斷迅速,沒有造成任何人員的傷亡。
但嚴詠潔卻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出現的人不應該是一個叫楊若蘭的人嗎?如果楊世榮被抓了,那周瞳怎麼辦?
“組長,放了他!”嚴詠潔不顧一切的想阻止孫耀明帶走楊世榮。
“詠潔,你別激動,這是周瞳寫給我的信,我前兩天才收到,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你看過以後就明白了。”孫耀明一把拉住激動的嚴詠潔,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一封信。
嚴詠潔立刻接過信,然後迫不及待的打開,她認識周瞳的字跡,這封信確實是他親筆所寫。
孫老大:
看見我的信,你一定很高興吧,呵呵,至少說明我還活着,而且不光是我,嚴詠潔也活蹦亂跳呢!知道這樣的消息,你可千萬別又痛哭流涕啊!
非常抱歉要騙你這麼久,但是事出有因,實在迫於無奈。先給你說說我們是怎麼從大爆炸里逃出來的吧。其實非常簡單,你知道有一張神蠱地圖吧?那張地圖是由文字和圖案重疊后顯現出來的,但是你只要把文字倒過來重疊上去,顯現出來的就是那座軍事基地的地圖。正因為我看過那份地圖,所以知道在“十二黃道鎖”的門外,還藏着一個地下暗室。在大爆炸的那一瞬間,我拖着嚴詠潔滾下了暗室,所以才能僥倖逃過一劫。
相信關於巫寨的大部分情況你都了解,不過在大爆炸之後,我在眾多的屍體上找到到許多大火沒有燒毀的遺物,並先期潛入孤兒院進行了深入的調查。調查后發現巫寨不過是“金三角”一個武裝販毒集團在國內設立的分支機構,更可怕的是一種叫做“糖果”的毒品已經大量流入黑市。而且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還沒有什麼藥物或治療方法可以剋制這種毒品對人體的危害。為了找出幕後的元兇,找到解開毒品“糖果”的藥物,我必須冒險去一趟“金三角”。不過好在還有一件事情讓我查到,那就是冒充艾晨的人竟然是這個販毒集團首腦的女兒,真名叫做楊若蘭,然而當時的情況實在太過突然,我沒有任何機會再去救其她人,雖然如此,但是我在楊若蘭的身上找到一塊玉佩,相信只要處理得當,應該能讓幕後元兇顯身。如果計劃順利,我會讓嚴詠潔帶着這個人去香草咖啡館,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請務必在那裏佈置妥當,只要抓住這個人,逼他說出“糖果”毒品的解藥相信不難,屆時就可以挽救許多人的生命。
如果一早告訴你這個計劃,你一定會極力反對,所以我才佈置下假死的一幕。不過坦率的講,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萬一計劃失敗,那麼老大你也算沒有白忙活。
另外,我沒有把整個計劃告訴嚴詠潔,否則她絕對不會讓我去冒險,所以當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她一定會很激動,請你幫我照顧好她。
至於我自己我會想辦法脫身,能否成功就要看運氣了。好了,不多說了,保重!
此致
敬禮
周瞳
2007年10月20日
嚴詠潔看完信信,早已經淚流兩面,原來周瞳早就打算犧牲自己,所以才讓她一起去,卻留下自己做人質。
“相信周瞳,他一定有辦法脫離險境的。”孫耀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安慰道。
嚴詠潔卻根本聽不進任何話,她瘋了一樣衝到楊世榮的面前,勒住他的衣領叫道:“立刻和你的營地聯繫,讓他們放人!”
楊世榮卻冷“哼”一聲,然後惡狠狠的說道:“見不到我的人,他們是不會放人的,你等着收屍吧!”
嚴詠潔見他嘴硬,拳頭猶如雨點般打了上去。
孫耀明怕她一時激動,真會打死楊世榮,立刻吩咐特警人員上前拉開嚴詠潔。
“把犯罪嫌疑人帶走!”
特警立刻押解着楊世榮離開了。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等着,我要回去找他!”嚴詠潔不由分說,摔開拉住她的兩個特警,就往外跑去,把孫耀明的喊叫聲遠遠的拋在腦後。
然而,嚴詠潔剛下飛機,就收到孫耀明的消息,緬甸政府軍已經向楊世榮叛亂部隊的營地發動了攻擊,叛軍被剿滅,死傷無數,目前他們正在通過各種渠道向緬甸政府查詢周瞳的下落,但暫時還沒有消息。
嚴詠潔知道這個消息后,更加心急如焚,來不及休息,立刻租車連夜趕往中緬邊境。
由於緬甸政府軍清剿叛亂部隊,所以邊境線上的封鎖和部隊巡邏比往常增加了許多。嚴詠潔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繞過各個哨卡,穿過邊境線,往楊世榮叛軍的營地急奔。
嚴詠潔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在她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周瞳,即使是用盡所有的力氣,即使就這麼倒在路上,也在所不辭。
可當她找到楊世榮叛軍營地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片廢墟,到處是冒着青煙的焦土,還有散發著臭味的屍體。
“周瞳!周瞳!你出來!我知道,你還在,你出來啊!周瞳!”嚴詠潔瘋了一樣的在廢墟上叫喊着,嘶聲力竭,淚水猶如決堤的大壩,一發不可收拾。
終於,嚴詠潔再也堅持不住,眼前一黑,人“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十二月二十四日,聖誕平安夜,周瞳失蹤的日子已經足足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城市裏燈火通明,許多年輕的情侶和朋友在大街上放肆的歡笑,而遠處的焰火也不時的衝上高空,絢麗的綻放,把黑夜照亮。
而此時在一家喧鬧的酒吧里,一個美麗的女人獨自坐在一個角落裏,拚命喝着酒。
看起來她已經喝了不少酒,人歪歪倒倒,眼睛迷茫,臉蛋緋紅,不過卻更顯媚態。
兩個好事的小流氓早就盯上了女人,他們看女孩醉意漸濃,於是見機圍了上去。
“美女,一個人啊?”一個長相頗有些抱歉的男人上前先摟住了女人。
女人雖然有些醉了,但還是本能的用胳膊肘推開了男人。可是另外一邊一個長的斯文,但人面獸心的男人又抱了上去。這次女人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兩隻手奮力推開她周圍的男人。
“你們幹什麼……走開……”女人實在喝了太多,說話的時候已經在搖搖晃晃。
“美女,交個朋友而已,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兩個流氓邊說邊又圍了上去。
女人再次張開手臂,推開這兩個人,踉蹌着往酒吧外走去。
兩個流氓立刻跟着女人也走了出來。
女人根本沒有辦法走路了,一直靠着牆,慢慢往外摸着走。
兩個流氓立刻上前攙扶住女孩,然後把她外後巷帶。
後巷空無一人,只有冬夜裏冰冷的寒風刮過。
兩個流氓開始對女人動手動腳,女人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眼看就要被人猥褻。
忽然就在這個時候,從兩個流氓身後衝出一個男青年來,一手抓住一個流氓的頭髮,把他們猛力往後一扯。
這兩個流氓正是歡喜的時候,忽然被人這麼一搗亂,立刻老羞成怒,揮拳向這個青年打過去。
男青年卻並不畏懼,立刻也擺拳迎上。雖然對方是兩個人,但男青年似乎有很豐富的打架經驗,三下五下就把這兩個流氓打的頭破血流,落荒而逃。
女人這個時候卻靠着牆,坐在地上,她勉強把眼睛拉出一條縫隙來,往青年看過去,一張熟悉的臉龐晃動在她的面前,不過她實在沒有氣力去看個清楚,一陣醉意襲來,終於慢慢合上了眼。
男青年看着醉倒在地上的女孩,忍不住苦笑一聲,說道:“真是的,你以前在這條後巷打得日本第一的劍道高手都要逃跑,現在卻被兩個小流氓欺負!”
但是女人卻什麼也沒聽到,她翻個身“哼”了一下,彷彿在夢中,又彷彿是聽到了男青年柔聲的話語,眼睛裏竟然滾出熱淚。
男青年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彎下腰,輕輕抹了抹女人臉上的淚珠,然後心痛的抱起她,便頭也不回的往着煙花綻放的方向緩緩走了出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