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抓捕雁青嶺
武克超他們攻進了雁青嶺的別墅后,卻沒有發現雁青嶺和尼顯東的身影。高山隊長對身邊的助手說:"馬上把情況向市局領導彙報,請局領導協調K市周邊各縣市立即設卡堵截,防止雁青嶺和尼東外逃。同時佈置警力在市區進行地毯式搜尋。"
助手離開后,高山把目光又投向了武克超,想聽聽他的意見,只見武克超陷入了沉思中,並沒有注意到高山在看他。高山知道武克超一定是在思考什麼重要的問題,就沒有打擾他。
武克超正在思考着雁青嶺和尼顯東一起離開后,為什麼只有雁青嶺一個人回來過?他們向什麼方向逃跑了?兩個人是在一起逃跑還是分開逃跑?如何去追擊他們?他們逃跑的最終目的地是金三角,但是中緬邊界線有2185公里,這麼長的邊境線他們會從那裏過境?另外武克超還注意到了一件事,就是一直沒有龐興龍的蹤跡,從他搶走刻有銀行帳號的金牌后就再也沒有露面。這些人到底去了什麼地方?武克超絞盡腦汁在思考着。
雁青嶺攜帶錢財從別墅出來后,直奔與尼顯東分手的地方,他想與尼顯東會合后立即逃離K市,等他到達約定的地點后,卻發現沒有尼顯東的人影。雁青嶺明白這傢伙拋棄自己偷偷溜之大吉了,他在心裏大罵尼顯東這個混蛋,膽小如鼠見到一點危險就開溜,什麼也不顧了。
雁青嶺轉念一想,這也許是件好事,尼顯東一跑會把警察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警察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圍追堵截,自己就在K市藏匿起來,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警察一定想不到自己就在他們眼皮底下。自己還有一處秘密據點,現在正好用上,想到這裏,雁青嶺放棄了外逃,藏身到他的秘密據點裏。
高山和武克超他們在搜索未果的情況下,鳴唫收兵回到了刑警隊,此時天已放亮,經過一晚上的戰鬥,大家都已疲憊不堪了。
高山對武克超說:"武隊長,帶你的人暫時住到我們局內部招待所吧,這樣聯繫起來也方便,你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是給你們增添很多麻煩。"
"一家人就不要客氣了,你們先過去休息一下,有情況我立刻通知你們。"高山說完,讓人領武克超他們去了內部招待所。
武克超這段時間的確累壞了,來到市局招待所后,也沒顧得上吃東西,簡單地洗了洗,倒在床上就睡著了,他一覺睡到下午。
武克超睡了七八個小時,睜開眼睛,發現唐劍鋒和付明濤都在自己房裏,倆人坐在沙發上望着自己偷偷地樂,他不好意思地坐起來,對倆人說:"你們進來多長時間了?怎麼也不叫我一聲。"
唐劍鋒笑着說:"我們也是剛進來,你是不是覺得在公安局裏睡覺安全啊,門也不關。"
"心理上一放鬆睡覺也睡的死,連你們進來都不知道,這要是在金三角是不可能的。"武克超說到這裏,突然又問倆人,"是不是有什麼消息了?"
"還沒有,我剛從刑警隊那邊回來。"唐劍鋒說。
"哦,"武克超沉思了一下,對唐劍鋒說:"這件事看來一時半會也沒有什麼進展,劍鋒,你來的時間也不少了,是不是抓緊時間回去吧。"
"我來也是想跟你談這件事,這件案子基本差不多了,就是兩個主犯還沒有抓住,處里來電話詢問情況,催我儘快趕回去,那邊還有案子等着我。"
"那你就明天回去吧,反正我們與高隊長他們也很熟悉了。"武克超戀戀不捨地說。
"好吧,那我明天就回去了,你們什麼時間能回濱海趟?到時候我們再聚聚。"唐劍鋒看着武克超和付明濤說。
"一定要回去,但是時間不能確定,很多事情身不由已。"武克超神色沉重地說,武克超站起身來,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幾趟,他停下來,對付明濤說:"明濤,你陪劍鋒聊會,我出去走走,晚上的時候我們一起陪劍鋒吃頓飯,給他送行。"
武克超從招待所出來后,漫無目的沿着街道溜達,腦子裏滿是問題,他不知道從那裏入手解開這些問題。不知從何時起養成了這個習慣,有問題解不開時就一個人靜靜地走,有時靈感會象火花突然閃現在腦海里,可是這一次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靈感總也不出現。
就在武克超準備向回走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閃過,龐興龍,武克超在心裏情不自禁地叫了出來。
武克超急忙躲閃到路邊報刊廳的一側,只見龐興龍走進了一家商店裏。武克超買了一份報紙,然後緊走幾步來到商店門口,假裝看報紙,用報紙擋住自己的臉,側面向店裏張望,看見龐興龍在裏面買了一些吃的東西,還買了兩瓶百酒。武克超知道這傢伙有好喝酒的習慣。與他在一起的那段時間,無論什麼情況龐興龍晚飯總是要喝不少酒。
龐興龍買好東西后,急匆匆出了商店,頭也不回地朝前走。武克超急忙跟在後面。
前面的龐興龍走不遠就拐進了一所學校的大門裏,因為是周末學校里沒有學生,整個校園很安靜,校園裏種植了很多李子樹,大個的雞血李掛滿了枝頭,鮮紅鮮紅的非常好看。武克超藏身在樹影里,見龐興龍走向最裏面的一排老式二層樓,這種樓是單排房屋,門前是走廊,走廊后是一間間的房子,樓的中間位置是樓梯,武克超看到龐興龍上了樓梯,然後轉向右側的走廊,走到第三個門口處停下來,掏出鑰匙開門進了屋裏。
看這些房子的情況象單身教師的宿舍,武克超想了一下,最後決定上去看看,他徑直來到二樓,走到第三間房門前,輕輕地敲了幾下。
房門打開,露出龐興龍驚訝的臉,隨即又是一臉的恐慌,龐興龍不知所措地愣在那裏,他在心裏盤算是跑還是關上門,如果自己與武克超交手不一定能賺到便宜,第一次與武克超見面時倆人曾較過力,讓武克超佔了上風。
見龐興龍舉棋不定的樣子,武克超猜到了他的心裏在想什麼,微微一笑,"你不用怕,我是一個人來的,我可以進去坐會嗎?"
龐興龍一言不發把身子讓開,武克超慢慢走進屋裏,一眼就能看出是體育老師的宿舍,牆壁上貼滿體育海報,運動服扔的到處都是。武克超猜想這一定是他同學或練武時隊友的宿舍。武克超走到床邊坐下,靜靜地看着龐興龍。而龐興龍站在屋子中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武克超看到床頭旁的小桌上擺着龐興龍剛買回來的食品,包裝袋已經打開,白酒也開了蓋,剛倒滿一杯還沒來得及喝。武克超順手從旁邊拿過一個玻璃水杯,抓起酒瓶把水杯倒滿,然後端起杯子對龐興龍說:"來阿龍,我陪你喝。"說完,武克超一仰頭把滿滿一杯酒倒進了嘴裏,象喝涼水一樣咽了下去。
看到武克超的舉動,龐興龍愣了一下然後蹲在地上,雙手抱着頭大哭起來,一邊痛哭一邊大聲說:"我不是人……我對不起師長,我不是人啊……"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男人哭起來卻是驚天動地。
武克超讓龐興龍大哭了一會兒,讓他把內心的壓抑釋放出來,然後走過去,把他拉起來,坐到椅子上,深情地對他說:"阿龍,我知道你沒有做過壞事,你僅僅是從我手裏搶走了那塊金板,其它的事情你沒有做過,所以你不用太內疚。我們在一起經歷過很多事情,奇襲過黑鷹褒,追捕過叛徒崖固,我對你很了解,你本質不壞,一時經不起誘惑做了錯事,我們中國不是有句古話,-浪子回頭金不換-嗎。"
聽了武克超的話,龐興龍抬起頭,激動地看着武克超:"武大哥,你還相信我嗎?"
"當然相信,否則我還能跟你來到這裏,早就叫人來抓你了。"
"實話說,我這段時間一直受着良心的煎熬,這種滋味真的不好受。我對你太了解了,我知道雁青嶺他們鬥不過你,幾天前我就跑出來了,這是我的一個好朋友的宿舍,他到外地學習一段時間,我就躲在他這裏喝悶酒,我害怕見到熟人,害怕讓人知道我是個出賣朋友的人,我就象老鼠一樣怕見到陽光,唉……"
"雁青嶺的老窩已經被警察端了,還搜出大量毒品,現在雁青嶺和尼顯東都不見了,也不知道他們跑到哪裏了?"
"什麼?雁青嶺和尼顯東跑了?"龐興龍驚訝地問。
"是,昨天晚上我們把他的別墅端了,可以沒有發現雁青嶺和尼顯東。"
龐興龍沒有說話,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對武克超說:"在我去金三角之前,雁青嶺曾找過我,讓我入他們的斧頭幫被我拒絕了,後來跟我在一起練功的師兄弟被他拉進去了兩個,成了他的親信,所以我對雁青嶺的一些底細很清楚。這次回來,我聽師兄弟們說過,雁青嶺在K市還有幾個窩點,如果他沒有逃走就一定藏匿在這幾個窩點裏。"
"你知道他的這些窩點的位置嗎?"武克超高興地問。
"知道,師兄弟曾領我去過。"
"太好了,我有一種直覺,雁青嶺還在K市,他不甘心就這麼跑掉,他跟尼顯東不同,他在K市經營了這些年一定捨不得走。"武克超肯定地說。
"我領你們去抓他。"龐興龍立即站起來。
"好,我們馬上趕到刑警隊,快走。"武克超也急忙站起來,與龐興龍一起向外走。
高山正坐鎮在刑警隊,指揮和調動各組人馬在全城搜查雁青嶺,已經過去一天時間了,還沒有一點消息,正在着急,見武克超陪着一個人走了進來。
高隊長急忙站起來,熱情同武克超打招呼,"休息的怎麼樣了?武隊長。"
"非常好,高隊長,我給你帶來了一位朋友,他知道雁青嶺藏在什麼地方。"武克超話音剛落,高隊長就大聲說:"是嗎?太好了,我正在為這事犯愁。"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市刑警隊大隊長高山。"武克超又指着龐興龍說:"我的朋友龐興龍。"
武克超的話讓高山愣了一下,"龐興龍?"緊接着又反問:"就是搶走你銀行帳號的哪個龐興龍?"
"人那能不犯點錯位,現在不是來將功補過嗎,高隊長,趕緊安排人跟阿龍走,千萬不能讓他們再跑了。"武克超笑着說。
高隊長立即叫上人去抓雁青嶺,武克超也跳上車跟着一起去了,把陪唐劍鋒吃飯的事情忘的一乾二淨。
付明濤陪唐劍鋒聊了一會兒,見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就到其它房間把隊員們都招呼起來,一起到樓下的餐廳。
付明濤特意預訂了一個雅間,想讓大夥痛快喝一頓,這一次與唐劍鋒分手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聚到一起,所以準備好一醉方休。
菜已經上齊了,大家就等武克超來開宴,可是左等不來,右等還不來,已經過去開飯時間一個小時了,還不見武克超的人影。付明濤感覺事情不對,武克超是個守時講信的人,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決不會忘記,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唐劍鋒忽然想起來,急忙說:"打電話到刑警隊。"
"對呀。"付明濤趕緊跑出去打電話,不到一分鐘就跑回來,站在雅間門口對着裏面說:"快走,大哥跟刑警隊一起去抓雁青嶺了。"
大夥一聽,飯也不吃了,起來趕往刑警隊。等到大家來到刑警隊后,高山和武克超他剛好回來。
看到武克超他們興高采烈的樣子,大家猜想這次一定有收穫,果然不出所料,從後面車上押下了幾個人,隊員們雖然不認識雁青嶺,但是都猜到前面那個中年人一定就是雁青嶺。
武克超從車上下來,忽然看見門口站着的突擊隊員,忽然想起來約好給唐劍鋒送行,急忙過去對大家說:"太對不起了,只顧抓雁青嶺了,把給劍鋒送行的事給忘了。一定讓大家等躁了,真對不起。"
"你也真是,自己偷偷去抓雁青嶺,把我們兄弟幾個扔在一邊,想立功也不能這樣。"唐劍鋒開玩笑地說。
"哈哈,不好意思啊,下次一定補上,我們趕快進去吧,等着突審雁青嶺,看看有什麼結果。"武克超說著話就往樓里走。
就在這時候,大家才注意到跟在武克超身後的龐興龍。付明濤一步竄上去,抓住阿龍的衣領,問武克超,"大哥,這是怎麼回事?這小子怎麼沒有押進去?"
"明濤,快鬆手,阿龍已經悔過自新了,雁青嶺就是阿龍領我們去抓得,雁青嶺這傢伙藏在市政府的家屬大院裏,如果不是阿龍短時間內根本抓不到他。阿龍已經將功補過了,希望大家能夠原諒他。"聽到武克超的話,付明濤鬆開手,但是仍然不相信地對武克超說:"大哥,你就這麼相信他?出賣人格的人什麼樣的事情做不來?"
武克超理解付明濤的心情,輕輕地對他說:"誰沒有做過錯事?再說就是沒有阿龍,鮑有祥也會想其它辦法對付車將軍,阿龍只是一時糊塗被包用祥利用了。他僅僅是從我們手裏騙走了銀行帳號,其它事情並沒有做,就這點事情難道我們不能原諒他嗎?"
武克超的一席話說的大家無言以對,都用真誠的目光看着龐興龍。
"我對不起大家,我給大家道歉了。"阿龍說完,向大夥深深地鞠了一躬。
隊員們上前圍住阿龍,有的用手拍着他的肩膀,有的拉着他的手,七嘴八舌地說:"回來就是好兄弟,我們大家歡迎你。"大家的話讓阿龍感動的熱淚盈眶,深深感受到真情的可貴。如果一個人的生活里失去了真情,即使他得到了整個世界,那他的人生也是失敗的人生。
武克超他們在辦公室等着審訊雁青嶺的結果,他們想從雁青嶺嘴裏到達尼顯東的下落。
整整一個晚上,雁青嶺隻字未吐。
高山精神疲憊地回到辦公室,對正在等待消息的武克超說:"這老傢伙,死豬不怕開水燙,隨便你怎麼樣就是不開口。"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嗎?"武克超問。
"就說過一句話,-我知道躲在K市不走,早晚會被你們抓住-既然知道會被抓住為什麼還不逃跑?這人還真怪。"高山不解地說。
"其實也不奇怪,因為人的行為是受情感控制的,而不是理智和思維。為什麼很多罪犯的行為讓大多數人不能理解,關鍵就在這裏,他們的很多行為就是為了獲得情感上的快感,從不考慮其它事情,所以我們不能用自己的思維去考慮他們的行為,我們認為會帶來痛苦的行為,在他們看來恰恰能給他們帶來快感。雁青嶺在K市經營多年,讓他一下子離開,在情感上他難以接受,再說逃亡的痛苦也阻止了他的行動,這就是他暫時沒有離開K市的原因,我一直有種直覺,雁青嶺不會離開,果然讓我猜到了。"
"哈哈,佩服,佩服,想不到武隊長對犯罪心理學還有這麼深的研究,抽時間跟你好好交流一下。"高山笑着說。
"高隊長就不要抬舉我了,我哪裏研究什麼犯罪心理學,我只是有感而發,"說到這裏,武克超很認真地對高山說:"高隊長,跟你商量件事。"
"什麼事情?儘管說。"
"讓我去試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要能讓雁青嶺開口,我歡迎還來不及怎麼能反對。"高隊長高興地說,實話說他越來越佩服武克超,在武克超的身上總是能讓人看到希望。
"我去審問雁青嶺的時候,高隊長在旁邊幫我圓場。"
"好,沒問題。"高山痛快地說。
武克超和高隊長走進了審訊室,只留下了記錄員,其他人都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