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第34節

34

葉莎麗當初和陳大富說的沒有錯,同心房地產開發的老闆確實是玩空手道,並不像陳大富那樣實打實地用現金投入,可人家是公子,有背景,背景也是錢啊,而且是含金量更大的錢,所以,陳大富心服口服。如今,他和李小鵬已經成了哥們。

李小鵬就是同心房地產的老闆。他已經明確向陳大富表示,他就是賺一把就走,並沒有打算長期經營同心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所以,等這個填海花園項目開發完成之後,錢賺足了,整個公司就全部留給陳大富,他去重慶,或者去國外。去重慶的理由是繼續圈錢,因為重慶搞直轄市呢,馬上就會有大發展。去國外是圖安全,圖安逸。

李小鵬以看破紅塵洞察世事並且多少有點玩世不恭的口吻對陳大富說:“一任領導一個城市。鄧爺爺在深圳搞了一個特區,江伯伯在上海開發一個浦東,胡大哥肯定也要有所作為。先提出西部大開發,接着又把重慶作為直轄市,你看吧,再過兩年,重慶的機會肯定不比深圳少。”

聽得陳大富一愣一愣,恨不能馬上也跟着他到重慶去。

至於去國外,李小鵬也說了,主要是為了安全。

“我是絕對不會咬別人的,”李小鵬說,“但我怕他們咬我啊。”

雖然李小鵬沒有明說“他們”是誰,但陳大富想也能想得出,肯定是指那些掌握用地和報建實權的人,甚至是有權改變大陸海岸線以及蛇口與香港中間線的人,可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站出來“咬”李小鵬呢?難道他們“咬”李小鵬的同時不也“咬”了自己嗎?

陳大富覺得絕不可能,讓李小鵬不要自己嚇唬自己,大可不必出國,就在國內,繼續發展。

“怎麼不會?”李小鵬說,“他們既然在我這裏得了好處,在其他地方肯定也不會那麼乾淨。夜路走多了,難免不會碰見鬼,人一進去,就犯糊塗,很有可能亂咬。”

李小鵬這樣一說,倒提醒了陳大富,陳大富知道,前不久,汕頭的一個老闆在廣西南寧出了事,從身上搜出一個筆記本,筆記本上有“黑名單”,結果,把深圳的一個大官牽扯進去了,所以,世界上的事情是說不好的,只要做了昧良心的事,說不定哪一天就被咬出來。

這麼想着,陳大富就覺得李小鵬要出國享受也不是沒有道理。

陳大富說行,您到哪都行,到哪我都支持你,到哪你都是我的老闆。

“別,千萬別,”李小鵬說,“咱哥們歸哥們,生意歸生意。走之前,我們去把名字換過來,別到時候你老哥向銀行貸款,他們滿世界追着我要。”

陳大富一聽,正中下懷,頓時有一種得了便宜還能賣乖的機會。

“行,”陳大富說,“我聽您的。一言為定。我就喜歡和您這樣的公子打交道。您看,您這是變着法子成全我,還愣說是怕給您自己添麻煩。行,一切照您說的做。這項目開發完了,您拿錢走人,剩下的攤子交給我,我保證給您收拾的服服帖帖,不出任何亂子。公司法定代表人的名字可以換,但您老闆的身份不能換,您需要的時候,吩咐一聲,我要是耽誤一分鐘,您抽我一巴掌,耽誤十分鐘,您抽我十巴掌。”

說著說著,陳大富嘴巴裏面居然冒出“京味”來了,可見,“孫子”已經當到家了。

陳大富自己都覺得奇怪,在任何大老闆面前,哪怕是那些資產比自己大許多的大老闆面前,他都能保持不卑不亢,怎麼到了真正的“公子”面前,怎麼就顯得那麼氣短甚至卑躬屈膝呢?難道自己的奴性是娘胎裏面帶出來的,見到當官的就腿軟?還是這些年在生意場上混多了,耳聞目睹加上親身經歷,已經深切體味到,只有“官”才是真正的也是最大的老闆?

忽然,陳大富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是不是可以把葉莎麗當成“禮物”送給李小鵬呢?一方面,巴結李小鵬光耍嘴皮子不行,必須來點實際的。另一方面,自己現在真噁心葉莎麗,卻又不能撕破臉,不給她找一個台階不行。憑這個女人對權力和金錢的崇拜程度,陳大富估計只要機會恰當,她一定會主動對李小鵬投懷送抱的。那麼,陳大富想,我所要做的,也就是給她一個合適的理由和機會而已。

這麼想着,陳大富就為自己的天才創意激動起來。

這可真是一箭雙鵰的好主意啊!

陳大富已經明顯減少了和葉莎麗見面的次數。但是,減少並不代表沒有。既然沒有撕破臉,並且也不打算撕破臉,那麼,面總是要見的,不然說不過去。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情往往這樣。兩個人的關係沒有發展到床上的時候,即便雙方都有那個意思,卻也不容易突破,主要是不好意思突破。越是熟悉越是不好意思突破。女人不好意思主動突破,怕一主動就賤了。男人也不好意思主動突破,怕一主動形象就倒了。所以,有很多男人和女人兩個人有意思一輩子,最終也沒有上過床。說出來人家還不相信。可是,一旦突破之後,即便其中的一方對另一方沒了興趣,可也不好意思中斷來往,彷彿一中斷來往就顯得自己不講情義了。陳大富和葉莎麗之間本不是這種情況,事實上,他們之間已經不存在情義了,不但不存在情義,而且還充滿着暗算,但既然是“暗”算,那麼表面上大家還是要當朋友處,換句話說,就是表面上還要維持情義。而男女之間,特別是兩個已經多次有過共同床上經歷的男女之間,要想繼續維持“情義”,不繼續上床還能怎麼樣呢?

這就是陳大富的為難之處。男人不比女人,女人對一個男人沒興趣,還能裝着有興趣,而男人一旦對女人厭惡,想裝是裝不出來的。男人需要“硬”功夫啊。尤其是到了床上,不拿出點真材實料是應付不過去的。

陳大富忽然體味到了自己的悲哀。作為男人的悲哀。

為什麼會這樣呢?陳大富想。以前只知道女人為了利益可以出賣自己,現在有很多男人也這樣。比如熊偉業。陳大富已經從私人偵探那裏徹底了解熊偉業。可是,他自己現在不也是這樣嗎?雖然表面上不相同,其實本質上自己和熊偉業一樣,都是為了利益和自己並不喜歡甚至已經厭惡的女人上床。想到自己作為一個大老闆,竟然和“鴨”一樣做這種事情,陳大富頓時悲哀到了極點。

這一天又到了必須和葉莎麗見面的日子。

所謂“必須”有兩層含義。一是他不能總是躲着葉莎麗,除非撕破臉,不然隔一段時間總要見面。二是他已經想好了對策,把葉莎麗作為禮物“推銷”給李小鵬,一箭雙鵰,但要想一箭雙鵰,必須做好葉莎麗的工作,而女人是感性動物,自己不先感化她,這工作沒法做。所以,陳大富今天主動約了葉莎麗。

受私人偵探的影響,陳大富覺得做不光彩的事情最好還是背着點,因此特意把約會地點該在東莞。東莞的名氣沒有深圳大,五星級酒店卻不比深圳少,儘管陳大富一直覺得東莞的五星級酒店像“臭魚”嘴裏的大金牙,金子是真金,可安置的地方不對,總有一種花錢買土的臭美,可自己和葉莎麗約會,本來就不是什麼香噴噴的事情,還是安全第一,鑽到“臭美”裏面,以臭蓋臭,更放心。

陳大富今天做了特別準備,包括物質準備和精神準備。

物質準備是事先吃藥。精神準備是想像“強姦”。

吃藥要理解,要容易做到,如今中國的偉哥比當年的毛主席語錄本還多,幾乎任何地方都能買到。想像“強姦”難度稍微大了一點。陳大富明明已經討厭葉莎麗,可出於某種需要,還必須和她“做愛”,這不是勉為其難嗎?所謂“想像強姦”,是陳大富發明的“置於死地而後生”的辦法,就是首先承認自己討厭她,甚至恨她,然後抱着“報復”的態度,把她想像成日本女人,“強姦”她。

雙管齊下,還真成功了!

陳大富在藥物的作用下,已經具備了基本條件,再把葉莎麗想像成日本女人,應該“強姦”,果然基本恢復到以前的效果。當時,假的就是假的,剛剛做完,特別是看到葉莎麗一副心滿意足面如桃花的樣子,陳大富立刻就清楚自己並不是在“強姦”,而是在“做愛”,於是,立刻就又噁心起來,並且很快就表現在臉上。

畢竟,陳大富不是演員啊。起碼不是一個好演員。

“你怎麼了?”葉莎麗問。

陳大富決定將計就計。他先嘆了一口氣,然後假裝無可奈何地說:“說出來你不要生氣。”

“說,我不生氣。”

“嗨。還是不說了吧。”

“說嘛。”這下,葉莎麗真希望陳大富說了。出於好奇她也希望陳大富說。

“還不是李公子。”陳大富有點氣憤地說。

“李公子怎麼了?”葉莎麗問。

“算了算了,還是不說了。”

“說!”葉莎麗堅持要他說。陳大富彷彿後悔自己說漏嘴了,但既然已經說漏嘴了,那麼就只好說到底。不然葉莎麗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陳大富抵不過,“只好”說了。

“這個李小鵬,他居然說喜歡你。”

葉莎麗一聽,心裏暗自高興,可嘴上卻假裝生氣。

“他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他不知道我們倆的關係嗎?!”

“是啊,”陳大富說,“所以我很氣憤呀。他媽的,以前只知道當官的沒幾個是好東西,現在才知道,他們的兒子也沒幾個是好東西。算了,老子不跟他合作了。”

葉莎麗愣了好長時間,不知道是發傻還是在緊急思考,這樣過了一小會兒之後,說:“不行。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心裏有數就行了。千萬不要因小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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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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