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這封信是由你所寫併發出的嗎?

29、這封信是由你所寫併發出的嗎?

"他和誰沒談呀?!現在看起來,和那一幫日本人談的最讓他滿意,咱們兩家都是他的backup,萬一那家出局,他也能盆滿缽滿,真不愧是做採購的老手,誰贏都是他贏。"

星期一早晨許克一到公司就去找頭兒,頭兒一見他就是一臉的如喪考妣,許克慘然地問:"你都知道了?"

頭兒點點頭:"老闆告訴我了,他應該是聽Paul講的。"許克問他自己要不要去找VP彙報一下,頭兒看着他半天才說出一句:"Uptoyou."然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許克找到VP,還沒開口老闆已經說:"知道了。"許克站着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不該走,老闆很和善地又說:"和Paul把case好好review一下,輸要輸得明白,輸了也要有個說法。"

許克剛從老闆房間出來,就發現全公司的人已經都知道德塞克項目輸掉了,在他看來每個人臉上浮現出的那點同情與惋惜就像一層透明的紙,掩不住紙下面的幸災樂禍。

一連幾天許克都沒和Paul發生任何聯繫,他覺得沒必再要和Paul談什麼,Paul也沒找過他,但他知道Paul不會閑着,只是他無從了解Paul正在做什麼或者將要做什麼。許克本以為Paul會大肆向他興師問罪,他把成都分公司年底前最為指望的大單子攪黃了,令Paul既折了面子又丟了實惠,其罪當誅是顯而易見的,但Paul並沒有跳出來當面和他交鋒,這種異常的平靜告訴他,大事就快要發生了。

一個星期的煎熬即將過去,但許克再也不必繼續煎熬下去了。周五許克剛吃完午飯回到公司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沒人正眼瞧他但他分明感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寸步不離地跟着他,他剛要拐回座位,頭兒站在自己房間門口叫住他,然後領他走到一間會議室,還沒坐下就又進來三個人——VP、人力資源總監和法務經理。坐下后許克才驚覺自己正處在四個人的對立面,顯然,這是個臨時法庭了。

級別最高的VP卻一語不發,顯然他們都對類似場景比許克熟悉得多也默契得多。人力資源總監是一位看上去溫良恭儉讓的中年婦女,首先是她很平靜地開了口:"Kevin,這個星期你有沒有和成都的德塞克公司有過聯繫?無論是對方的哪個部門或哪個人,也無論你是以個人身份還是以公司名義。"

她這一問倒讓許克意識到自己真的做得很絕,得知項目輸掉后竟然沒再給德塞克的任何人打過一個電話,這未免太實用主義了,過河拆橋固然不妥,河沒過去就更不該拆橋嘛。這麼想着他就答道:"沒聯繫,不過確實應該和他們聯繫一下。"

對面四個人互相交換一下眼色,令許克頓時覺得自己的回答肯定有所失當。HR總監又問:"你確定嗎?"

"確定,沒聯繫過。"許克不敢妄語了。

"但是我們都認為有理由相信你向德塞克公司發出過一封信件。你需要再仔細回想一下嗎?"

"我沒發信給他們,連個電話都沒打過。"

一張紙被推到他面前:"這是信中的一部分內容,你看看能否幫你回想起來。"

許克不敢去碰那張紙,彷彿那張紙被人下了能讓手指潰爛的毒粉,而是抻長脖子低頭去讀,越看眼睛睜得越大、嘴巴張得越開、心臟跳得越亂,這顯然是封檢舉信之類的東西,旨在向德塞克高層揭露路先生的所作所為。許克看得很仔細,深深體會到一句成語的生動和準確,那就是"觸目驚心",信中列明了路先生曾經向他提出的三項條件:第一,格恩公司要向美國的一家小型財務服務公司支付一筆十五萬美元的諮詢費;第二,格恩公司要向一家成都當地的工程公司支付九十萬元人民幣,委託該公司負責部分售後服務和技術支持;第三,格恩公司要授權一家北京的電器設備貿易公司代理格恩公司產品。

"這封信是由你所寫併發出的嗎?"

"我沒寫過。信里的這些內容,德塞克的路先生曾經和我談過,我回來就馬上向……"許克正要說下去就見VP的身子已經挺直起來,法務經理反應更快,立刻阻止道:"我們不是要談信里的內容,我們只是在向你核實這封信是不是你寫的併發出的,請你不要涉及無關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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