淪落六
“一日才子帶着夫人出席官家舉行的宴會。會上他大出風頭一時興起喝的爛醉如泥被宴會的主人安排在客房休息。
他的夫人在前往主人處致謝途中被酒醉的賓客誤會成青樓歌伎被他強行玷污。
蹂躪她的是一位位高權重的大人碰巧也是才子的頂頭上司。顧及到才子的仕途和自己的名譽夫人含淚咽下了這個恥辱裝作什麼事都不曾生。
她原以為自己的忍氣吞聲能換回平靜的日子不料那位大人為了掩飾自己的罪行同時也為了剷除對自己構成威脅的才子尋了個借口將才子貶至七品配到了遙遠的江南。
才子眼見仕途無望又無意間獲悉妻子那一夜的遭遇倍受打擊。從此他性情大變原本謙和的君子變的暴虐無比整日眠花卧柳嗜酒如命喝的神志不清。
酒醉后便對妻女暴力相向那年幼的女兒更是經常被打的體無完膚遍體鱗傷。”
姚錦瑟一字一句的說著聲音很輕柔很遲緩目光卻滿是悲寂和哀傷。
要她回憶那段不堪回的過往無疑是在她已鮮血淋漓的心上再度扎刀。
蘇怡卻如同被五雷轟頂聰明如她心中早就猜到了答案。巨大的打擊使她腦中一片空白半天回不過神來。
“難道那位大人……他是……他是……”
蘇怡失神的喃喃自語如此殘酷的往事幾乎要使她崩潰她戰戰兢兢的盯着姚錦瑟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從她口中聽到自己不能接受的答案。.更新最快.
姚錦瑟卻置若罔聞。她依然低聲述說著往事面無表情。
“有一日那女兒經過卧室。從半敞地窗口看見了她的父親正在毒打母親。她聽到了母親壓抑的哭泣和低低地哀求聲。她忍不住撲過去。緊緊抱住父親卻因此更加觸怒了他。
暴虐的拳頭瘋狂地落在女孩稚嫩的身體上就在她幾乎要被打死時她聽見了父親的慘叫聲慘叫過後。是母親驚恐萬狀的臉。
父親的胸口深深插着一枝鋒利地簪子鮮血正不停的從金簪上汩汩流出。那簪子曾是他們恩愛的見證卻被母親用來親手結束了父親的生命!”
錦瑟的聲音漸漸低沉幾乎弱不可聞她將手緊緊抵在胸口以減輕難耐承受的痛楚。
聽到這裏蘇怡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愧疚眼淚奪眶而出。她緊緊捂住耳朵低聲哀求着:“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姚錦瑟怔怔的盯着蘇怡繼而。瘋狂的大笑起來,笑着笑着落下了兩行淚水。
“我怎麼能夠不說。你只是聽就受不了了。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這十幾年我是如何過地?”
“女孩望着父親倒在血泊中。驚恐的大聲尖叫。她的母親卻是一臉平靜。她伸手將女兒攬在懷中輕輕替她梳理着凌亂地頭神情安詳寧靜。
瑟兒你要記住無論以後要受多大的苦都要忍耐着活下去。一步一步無論多麼地艱辛都要成為那人上人。
只有這樣才能將別人地命運操縱在手中。只有這樣才不會像娘一般活的辛苦……
話才說著她凄然一笑雙手突然一松一頭朝牆上撞去瞬時鮮血四濺氣絕身亡。
女孩受此打擊竟然哭不出聲她只是傻傻地望着躺在地上父母的屍體和那滿室的血腥和無盡的絕望!”
錦瑟一口氣說完轉頭去望已經泣不成聲的蘇怡心頭湧上無比的快意。
十年了她終於能在今天將糾纏了自己無數個日夜的夢魘還給蘇怡。她終於可以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場。
而蘇怡卻要背着無盡的愧疚過此一生。
她又恢復了一貫的平靜拾起案上的茶盞輕嘗了一
“這以後女孩逃離了那個令她無法面對的家四處流浪。為了活下去她要過飯偷過東西甚至差一點被乞丐侮辱。最後終於被叔父找到收留了她。”
她輕輕擱下手中的茶盞緩步走至蘇怡身邊俯身在她耳邊低語。
“到了這裏你應該猜到那個女孩就是我。而那個人面獸心喪心病狂的大人便是當朝的內閣大學士你的父親---蘇越!”
蘇怡只覺得天旋地轉全身的力氣一點點流失虛弱的連話都說不出。她只能不停的搖頭口中喃喃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是說謊騙我的是不是……”
姚錦瑟連連冷笑:“你不是一直自侍出身名門用悲憫的目光看待着我嗎?決想不到你父親居然會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不僅淫人妻子還偽善的掩飾着醜惡的嘴臉。身為他的女兒是你一輩子洗刷不去的恥辱!”
蘇怡淚流滿面心碎一地。
她縱然也曾抱怨着父母對自己的冷淡卻一直對父親充滿敬畏。錦瑟的一番話不僅打碎了她心中對父親的敬重更深深在她的心裏烙下了羞辱的印記。
她從來沒受過如此大的打擊以至於竟無法去面對。
“你出去出去……”
她哭的聲嘶力竭不再是往日那淡定的模樣雙目微紅淚水縱橫。如同受了傷的小獸蜷曲在暖閣一角將頭深深埋進了雙膝中。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就這樣消失不用再去面對讓她無法忍受的過往。
望着不停哭泣着的蘇怡姚錦瑟湧上一種異樣的感覺只覺得心裏五味雜陳艱澀難言。
良久她才冷冷道:“這才只是剛剛開始。蘇家欠我的我會從你身上一一討回來!”
夜色越加深沉紗窗上隱隱透着疏離的竹影夜風拂過搖碎了一地的傷心。
昏黃幽暗的空間裏落針可聞只聽的到蘇怡低低的啜泣聲。眼淚不斷的自眼角滑落悄無聲息浸透了衣襟。
蘇怡怔怔的坐着將自己隔離在另一個世界。連錦瑟離去的聲響佟兒和玲瓏焦急的呼喚聲全部充耳不聞。
就這樣無聲的落着淚直到把所有的眼淚流盡才抵不住濃濃的倦意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