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情何以堪
時光波瀾不驚的邁進,期間傅恆又通過琉璃約過我多次,還不時的帶些宮外的東西給我,對於魏公公的事倒沒有再提過。時間長了,也就漸漸的淡忘了。
這一日,琉璃應太后的旨意出宮,被我知道以後,也軟磨硬泡着要求同往,太后欣然應允后,我同琉璃喬裝打扮了一番,興高采烈的出門。
這還是我在宮內居住了大半年後首度呼吸到宮外的空氣,皇宮中的生活呆板又無趣,好不容易得了這個機會,自然是要物盡其用。
琉璃此番出宮不為旁事,單就為給太后購買一味她最愛吃的鳳梨酥。鳳梨酥乃京城最有名的老字號一品堂的特色小吃,入口芬香四溢,酥脆可口,味道醇厚又不沾齒,據說其配料還依照祖傳秘方而來,因此更是添上一層神秘的色彩。太后的飲食素來很有規律,但有一次在皇后那裏無意間品嘗到鳳梨酥后,讚不絕口,可御膳房的太監無論怎麼搗鼓始終不能令太后滿意,因此才隔三差五的派人出宮採辦。
一品堂是百年老店,口碑甚好,生意也十分興隆。其招牌鳳梨酥更是搶手貨,要是當天去買一準沒貨,琉璃駕輕就熟,在三日前就預定了一盒,不致空手而歸。
除卻鳳梨酥,石花糕、牛舌餅也是一品堂的特色糕點,遠遠的就瞧見門前接起了長龍。琉璃看來是老主顧了,掌柜直接把我們迎到了裏間,笑呵呵的從中揀了一盒遞到了琉璃的手中。
琉璃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一雙翦水明眸笑的眯起一條縫。,更新最快
“柳姑娘,我們一品堂新做地芙蓉酥。你要不要試試?或許老夫人也會喜歡。”掌柜不愧是生意人,不放過任何的機會。他端上一個精巧的玉碟,碟中有兩塊小巧粉色地糕餅。煞是可愛,還沒吃。我就被其吸引住。拈起一小塊放入口中,入口即化,酸酸甜甜,與從前所吃過的糕點不太相同。
“姑娘,你覺得怎麼樣?”許是掌柜也看出琉璃對我地敬意。先來徵求我的意見。
“不錯。”我笑着眨眨眼睛。“替我準備一些給……老夫人。她一定也會喜歡的。”
掌柜忙不迭的應承下來,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樂開了花。
我拍拍手,琉璃品嘗過後也頗為中意,她忽而嬌笑一聲,湊近我咬起了耳朵,“姑娘,你喜歡吃這個,等你出嫁地時候,我就把這芙蓉酥給你做喜餅。”
我的臉頰瞬間滾燙一片。嗔道:“叫你胡說,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
我們笑罵著抱作了一團,掌柜看着我倆瘋瘋癲癲的模樣。只好不停的搖頭。
鬧夠了,也笑累了。才住手。兩人對望着又是好一陣子的傻笑。一人提着一盒糕點走出一品堂,望着越排越長的隊伍。相互聳了聳肩。
金菊飄香,桂子送馨,明凈天空,萬里無雲。與同仁堂擦身而過,我回望幾眼,又回想起前事,狠命的晃了晃腦袋,他都已經娶親,為何自己還要不爭氣的想起他。
我背轉身去,偷偷抹了抹潮濕地雙眼,不經意間,與一雙不遠處的眼睛撞了個正着,眼底如水如墨般的黑,無波無瀾,情緒深深地埋藏起來,見我與之對望,立刻隱去目光,看向別處。我手中提着的糕餅盒應聲落地,淚水潸然滑落。
“姑娘,你怎麼了?”琉璃扯了扯我地衣袖,順着我地視線看去。我眼中此刻已然沒有旁人,只剩下令我魂牽夢縈之人。他與我不過幾步的距離,我卻怎麼都抬不起腳。
他眼底掠過複雜情緒,深深地凝視着我,忽然轉身就走,“紀昀,”我終於呼喚出聲,腳步踉蹌的追過去,他越走越快,漸漸的我就跟不上他的腳步,最終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紀昀,不要走。”他的出現和離去揪的我心狠狠的一痛。我頹然摔倒在地,伏在自己臂上啜泣,要將這多日以來壓抑的傷痛都哭訴出來。
感覺一雙手溫柔的撫在我的背部,輕輕的拍着,我驚喜的抬頭,卻是失望的垂首。“姑娘,可是又想到了傷心事?”是琉璃關懷備至的問候,我不願讓她看見自己紅腫的雙目,扭頭避開。
她扶着我依然微顫的雙肩,掏出絹帕給我,我稍稍猶豫了一下,接過來飛快的拭去淚水,畢竟還是在人多眼雜的大街之上,已經有好些錯愕和不懷好意的目光往我們這兒投射而來。
“我沒事,我們趕緊回去,太后該等急了。”芙蓉糕被我摔翻在地,已不可能再帶回宮去,幸好琉璃手中那盒安然無恙,尚能交差。
我往紀昀消失的街角又注目片刻,他如浮雲般從我身邊飄過,我們只能擦肩又錯過,聚首又別離,甚至讓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苦澀酸甜,一瞬間漲滿心
回到慈寧宮,原本以為太后已等的不耐煩,卻不料她愁容滿面,根本無心過問我們的晚歸。她的手支撐着頭部上,雙眼緊闔,眉頭微蹙。
“太后您這是怎麼了?”我用指腹在她太陽穴上輕輕打轉,“您哪裏不舒服,我去喚太醫來看看可好?”
“不必,”她拉我到她身旁坐下,我討好的捧起鳳梨酥給她,“那您嘗嘗這個。”
太后擺擺手,示意我放下。“雅兒,你替哀家去坤寧宮瞧瞧永琮這孩子,然後據實回報給哀家。”
我微怔,也不敢多問,只低頭稱是。
太后仍是憂心忡忡,“快去快回。”
永琮是皇兄嫡子,平日裏身子就弱,莫不是秋冬季節又開始犯病,他常年如此,按理說太后不該這般驚慌。思前想後,腳下的步子不敢有絲毫遲疑。
坤寧宮外,侍衛們正襟站立,守護森嚴,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我大步跨入,因我是太後身邊的人,守衛瞅我幾眼后,就放我入內。
身邊太監和宮女們手中端着各式物品,往來頻繁。拐角處,我差點與一人撞個滿懷,站定后,我認得他是太醫院的左院判曹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