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緣分,是緣分”
我曾經差一點嫁給了一位求婚者。他聰明,能幹,學問淵博。他將他薪水的百分之十捐給教會的慈善事業。有一個星期六他帶我去參加義務勞動,在一家罐頭食品廠里製造水果罐頭,然後到馬路上發給無家可歸的窮人。輕鬆愉快的簡單手工卻有着無限的意義,它使我覺得升華了,超然於這個自私、貪婪的物質社會。
我決定嫁給他。我愛促使我成長的人。
我去告訴他我的一切。我這一生犯過的所有的罪惡,和我內心深處最秘密的思想、慾念。他哭了,我以為他為我的誠實而感動。他卻傷心十分地說為什麼要告訴他,為什麼要推他走。他心目中的我多美好,現在他不能再接受我。
他不知道我之所以可愛不是因為我的清白,而是因為我的豐富。他不能愛我的全部,他沒有愛的能力。在我的眼裏,愛的力量是無盡的,不然我不稱之為愛。
門當戶對固然有它的道理,棋逢對手卻是必須的前提。
我要我的愛人愛我剃光了的頭顱,和裝在裏面的全部內容,所有的美夢與所有惡夢、我要他愛我的身體,和身上的每一塊傷疤,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菌。只有這樣,我才能愛他。
愛,以它最純粹、最根本的質量顯示它的意義。我將為它赴湯蹈火。
——陳沖《愛情漫語散思》
一九九三年十月二十五日
陳沖在一九九一年元旦除夕之夜為自己許了個願:“新的一年裏,我要找到個終身伴侶,在年終前和他結婚。”
聽了她這段“傻話”的女友向雪梨對她嗔笑:“熱昏!”而在心裏,她是拿陳沖這話當真的。
向雪梨是陳沖在上海外語學院的同學,對陳沖是足夠了解的:她知道陳沖嚮往美滿的婚姻,知道陳沖把成功的婚姻看做人生的最大成功。
向雪梨開始悄悄為陳沖留心起來。
陳沖並不缺少追求者:但很難有人達到她心目中的標準。她需要心地善良、純潔的、為人樸實厚道的,而這類人往往又缺乏機智。不少機智靈活的人,少的卻是一份純厚的天性。
有人只知道帶她出去野餐,有的只會送禮物——有位男士不知染上了什麼怪癖,總喜歡搜集世界上千奇百怪的襪子。襪子時而綴滿金屬飾件,時而鑲有最精緻的花邊,時而是用不可思議的原料織成。他就把這些舉世珍奇的襪子收藏送給陳沖。沒有同樣嗜好的陳沖,對如此的贈品感到哭笑不得。
飄來泊去的生活使她愈發增強對家庭的嚮往,然而卻總不能如願。
那是與柳青離婚第三年。她剛從外景地回到洛杉磯的家,家冷清清的。想動手為自己燒點晚飯,一轉念,又作了罷。“一個人,費什麼事!”她總這樣想,一袋炸土豆片也塞得飽。
陳沖是個愛做菜的人。卻從不愛做菜給自己一人吃。每回一群朋友相聚,她總做大廚。她明白自己,不是愛烹飪,而是愛那個氣氛。
那個氣氛此時是不存在的。清鍋冷灶,她隨便找出些零嘴填了肚子_,一邊翻閱離家后積累的郵件。
電話鈴響起來。陳沖一愣,對這個不遠的電話是歡迎還是不歡迎,她拿不準自己。
“哈啰!”陳沖應道。
“你回來了?……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報上登了你最近要回來……”
陳沖講不出一句話,她實在沒想到踏進家門便聽到這麼熟悉的聲音,這聲音曾在兩年前對她深深道過一聲“珍重”並從此遠去。這聲音在曾經的四年中對她輕叮嚀慢囑咐過,也對她吼過、嚷過。這聲音此時此刻帶給她的是甜酸苦辣匯總的大潮。
“柳青!……”陳衝心裏喚了一聲,嘴上還是沒一個字。
柳青在電話那端——幾百英里之外問:“你還好嗎?”
陳沖喃喃地:“你呢?……”
柳青:“我還好。”
她想像得出他說此話時的微笑,以及微笑時微微彎起的眼。她幾乎看得見那雖笑卻酸楚的眼神。她眼睛濕潤起來。
柳青是個能控制感情的人。他馬上有條不紊地告訴陳沖,有一筆錢被寄到他那裏了,他想等陳沖回到家後轉寄過來較安全。一筆數目很小的廣告報酬,他仍像當初一樣認真地替她保管。陳衝心裏猛一陣痛,百感交集的眼淚終於傾出。在這個時候,她覺得柳青像自己家裏人一樣,而這個“家裏人”是失去而不能復得的。
聽不到陳沖的答覆,柳青忙問:“你怎麼了?……你還好吧?”
陳沖直接回答:“不好。”
柳青問來問去沒問出緣由,只好泛泛安慰了她一陣,掛斷電話。
陳沖獨自又流了許久眼淚。她想,為什麼我們這麼輕易就放棄了彼此呢?為什麼我們這樣快就判決一樁婚姻的無救呢?如果我們再堅定些,我們或許會平息所有的衝突、摩擦,過渡到寧靜地帶……
得承認它是樁遺憾,很難再彌補了。
陳沖想,將來一旦走入第二度婚姻,她會成熟得多,會找准一個妻子的位置。
不久陳沖接到向雪梨從三藩市打來的電話。
“唉,這個人肯定般配你!……”
聽了女友興奮的介紹,陳沖忙問:“他什麼樣?!”
“我……沒見過他!”
陳沖又氣又笑:“那你怎麼知道他配我?”
“他是個優秀心臟外科醫生!……”
“我又沒心臟病!……”
“他人特別好;現在這樣的好人真不多見……”
“見也沒見過,你怎麼知道他好?”
這個少年時代的女友接下去講了有關一個胸外科醫牛的故事,故事發生在向雪梨上司身上。一天晚上,他突然發作了心臟病,被作為急診送到了醫院。一位非常年輕的醫生對他進行了急救,保住了他的生命。脫離危險后,這位年輕的醫生放心不下,在他身邊整整守了一夜,沒有回家休息。
“聽我老闆說,他長得還特別帥!”
陳沖想,這麼個年輕有為的醫生,一副好長相,怎麼至今還單身?
“是緣分啦!”向雪梨說。“你看,人家那天晚上本來不值班的,不知怎的,一個同事有急事,他代了班,這才碰上我的老闆。我的老闆恰好又對你熟悉,一出院就回來對我說:這回的媒給陳沖做定了!”
陳沖被說得心動,答應北上三藩市會會這位叫許彼得的華裔胸外科大夫,史丹福大學醫學院的優等畢業生。對陳沖吸引力最大的,是此人的敬業與負責。
雪梨和陳沖商量好,不說陳沖專門來赴約的,那樣會讓倆人有心理負擔,只說陳沖從外景地回美國,路經三藩市,大家碰碰面。這樣即便雙方相不中,也不至於尷尬。
彼得聽說如此這般,便提出請陳沖吃晚飯,地點是家環境幽雅的中國餐館。
彼得一到場便抱歉,說自己當晚仍是值班,隨時隨地會被急診叫回去。
陳沖笑笑,表示理解。
彼得果真是帥氣的。中等個頭,身材勻稱,像是定時去健身房的一族。彼得還有一頭濃密得離奇的黑髮,這使他本來就年輕的模樣簡直少年氣了。陳沖相信自己的直覺:第一眼就看上的人,往後不會有大錯。起碼從外形上,彼得是令她十分滿意的。
果不其然,倆人尚未聊開,彼得的“Beeper”開始呼叫他。他匆匆向陳沖道了歉,奔向一部公用電話,詢問和處理醫院的事之後,才回到座位上。
陳沖也懷歉意,對他說:“你如果有要緊事,就去吧,我們可以再約時間。”
彼得表示,假如醫院那邊需要他到場,他會回去的。目前形勢並不那樣緊迫,他只需與醫院保持聯繫。彼得對陳沖似乎尊重多於傾慕,禮貌多於熱情。
一頓飯吃下來,彼得離席五次,有兩次在電話上講了頗長時間,陳沖被冷落在餐桌上,不時感到隱隱的不安:她完全看不出彼得對她的態度,弄得她也拿不準對於他的態度。有一點很清楚,彼得是個極有分寸感的人,這類人不像荷里活男士,見面便熟,熟了便忘;滿嘴好聽話,沒一句中用的。
彼得第五趟接了電話回來,歉意得臉色也紅了。他嗓門很輕,道歉時也顯得十分誠懇。
陳沖對他說,自己的父母也是醫生,從小就習慣他們常被打斷的進餐。
彼得見陳沖真的是理解他這一行的甘苦,略許寬慰了些。
這餐斷斷續續的晚飯便是陳沖和彼得往後婚姻生活的一個象徵——一切都圓滿、美滿,只是時間永遠不夠。
似乎什麼也未來得及談,倆人就結束了約會。
陳沖匆匆回洛杉磯應付拍片方面的事物。恰巧母親來探望她。見了媽媽,陳沖便忍俊不住地誇起許彼得來。
“媽媽,怎麼會有個這麼好的人,到現在還單身?”
然而,不久在倆人通電話時,彼得告訴陳沖,自己也是離了婚的。
陳沖想問為什麼,但生怕自己太唐突。她已發現彼得有靦腆含蓄的一面。但陳沖感到,了解他離婚的理由,將是了解他性格、他人品的一個捷徑。
出乎她的意料,彼得把離婚的理由歸結為“我的過錯”——他不滿意前妻了,他主動提出了離婚。
倆人在電話上漸漸聊得深了,有了知己感。
陳沖把自己三十年的經歷:好的、壞的,一無保留地告訴了彼得。也從對方了解到這麼一段故事。三十五年前,一個男孩誕生於北京,是家裏第二孩子,被取名叫許毅民。許毅民五歲時,隨父母搬到香港,在香港完成了小學教育后,家裏再一次舉家搬遷,來到美國,這個男孩便從此有了個英文名字,彼得。童年的彼得一向是班級里的優等生,各門功課都是第一名,最終以優異成績考入了史丹福大學的醫學院。
陳沖知道,被斯坦福錄取是極其不易的,何況又是主修醫學。這雙重的競爭使許多人想想便畏退下來。一個沒有足夠智慧、足夠毅力的人是贏不下這場競爭的。
陳沖喜歡事業上不斷進取的男人。
而恰恰彼得也喜歡上進心強的女人。在一切都遁中國傳統的彼得身上,惟有這一點,彼得很不傳統:他不相信“女子無才便是德”;他夢寐以求的女子恰恰如陳沖這樣好強上進,有不息的事業心。
彼得告訴陳沖:他對前妻的不滿,便是始終她是個地道的中國傳統女子。
往複的電話,倆人差不多把自己的“老底”都攤開了。儘管都有不盡悅人之處,但彼此都是百分之百的誠實。倆人都享受到誠實后的舒暢.享受到無論是美德是瑕疵都被對方接受的快悅。
這已是他們首次約會的兩個月之後。
陳沖由於辦事,再次來到三藩市。下榻雪梨家,倆人講了一夜小姐妹話。陳沖對雪梨承認,她直的喜歡上了許彼得。
“不過我還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我。”陳沖說。
“你看不出?”
“他不是那類善於流露真情的人。他好像很認真。”
雪梨說:“這種謹慎的人,一旦有所表示,就是定了終身了!”
陳沖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正因為彼得把愛情和婚姻看得事關重大,他才不輕易表態。這和荷里活嫻熟於求偶遊戲的男性們是天壤之別。
第二次與陳沖會面,彼得不值班,一身便裝,更顯出他的質樸溫厚。陳沖也是便裝,像個大大咧咧的女學生。
彼得告訴陳沖真心話:當那位媒人慫恿他與她見面時,他並不太情願。他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沒有荷里活的喧嘩與豪華;是個徹底求實的世界,因為一絲一毫的虛誇都會導致生命的得失。假如說人們對荷里活懷一定歧見,像彼得這樣的求實的科學家,對荷里活幾乎懷有惡見。他在見陳沖之前想:我這輩子怎麼會和女演員結緣呢?她們中一多半膚淺可笑,一小半油滑瘋狂。與荷里活聯繫在一塊的,似乎不是悲劇就是醜聞。
彼得對陳沖的態度是從與她見面時開始轉變的。他從對她的敬而遠之轉變為尊重加親切。他完全沒有想到陳沖的樸素——她甚至比街上隨便撿出的一個女子樸素。(日後他幾乎對她的樸素抗議了)他也沒想到陳沖的真切——她把自己的優處劣處統統展示給你,由你來鑒定;她對時事世事都有非常獨到深刻的見解,決不是一般女子隨大潮,或連大潮也跟不上的態度。讓彼得印象最深的,是陳沖的廣博學識;她讀書的廣度遠遠超過了他。這一點決定了陳沖的個性:好強、獨立,有一腔男子漢似的拼搏精神。
當陳沖聽了彼得的這番剖白,心裏感到彼得是有眼光的人,將自己看得極准。
“你現在對荷里活女演員看法怎樣?”陳沖帶戲謔地問。
“我過去太籠統……”彼得微笑地承認道:“不過也許你是個例外。”
再接着談下去,雙方都覺得明確關係的必要了。
彼得很坦率地告訴陳沖,在見她之前,許多人張羅過為他介紹女友,他也見了其中一些,最後跟一個姑娘基本定下男女朋友關係。
陳沖略有吃驚,轉念又想,這是個難得的好人,這樣誠懇坦蕩,即便不能與他發展成愛情關係,也應和他成為好朋友。
這是陳沖在回洛杉磯的路上思考的結論。
她也向彼得坦白,自己也有一位熱烈的追求者,是個律師,她和他已談論過結婚。
然而,因為彼得的出現,陳沖發現自己不能再心平氣和地接受那位律師的求婚。彼得對於她有更強的吸引力;雖然與彼得從未言及愛情,但倆人在一塊的時光卻美好,這種美好陳沖是從未體驗過的。
不久,陳沖向那位求婚的律師說了實活:她心裏有了另一個人,一個引起她更多激情的人。
彼得突然來電話,告訴陳沖,他的一位在洛杉磯的親戚過生日,他將前來祝壽,問陳沖是否有空,他們可在生日晚會之前見一面。
陳沖一陣驚喜,但情緒仍被嚴嚴地控制着。她在電話上說:“當然好,我星期六正好沒事。”
倆人又商量了見面時間和地點。陳沖保持穩重的談話腔調,而剛一掛斷電話,她便大喊道:“媽!……媽媽!他要來了!”
媽媽被女兒的喊聲驚動,走下樓:“什麼事?”
“他要來了………被你講准了!”
媽媽這才明白這個“他”是誰。陳沖第二次從三藩市回來,媽媽曾半打趣地預言:“看看他會不會到洛杉磯來看你;如果他來了,他就是你的了。”陳沖追問媽媽這番推斷的道理,媽媽卻笑而不答,表情像是說:我自有道理。
現在彼得真的要來了。
見面后,倆人幾乎同時宣佈:自己已和曾經的戀人吹了。原因不言而喻,倆人都發現對方更理想,更適合心目中一個無形的標準。更主要的是,倆人發現自己真正地戀愛了。
彼得不是個滿嘴“愛”的人。而他吐出的“愛”是誓言。
陳沖聽夠了各種荷里活人無動於衷的“愛”,聽到彼得的“愛”,她立刻辨出質的不同。
他們相互傾吐了內心的秘密:“愛上了,就是愛上了。沒法子了。”
彼得回到三藩市,倆人仍以頻繁的長途電話交談,加深了解。有次彼得忽然漫不經心地說了句:“為什麼我們不結婚呢?”
陳沖一愣,問道:“你有把握嗎?”
彼得說:“當然。”他雙倍地加重語氣:“我覺得我們應該結婚。”
從他們認識到此時,不過才幾個月時間。結婚,會不會太倉促?陳沖為彼得突然的求婚喜不自禁——她一向以為婚姻是愛情最高尚最莊嚴的形式,她還是免不了一絲顧慮。
她向彼得表白了這番顧慮:他倆都是婚姻的過來人,都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生活,再度進入婚姻,是不是該更慎重些,多考察了解對方一陣?
彼得認為陳沖的思考不無道理。
陳沖這時鄭重地說:“現在答覆你的求婚:我願意嫁給你。”
陳沖感到自己在說此話時的莊重。
彼得同意陳沖的想法,在結婚前讓她獨自與他的前妻交談一次。或許因為初戀對於陳沖的傷害,陳沖對彼得主動放棄前妻尚懷有蹊蹺。
陳衝來到彼得前妻的辦公室。事先已說好,彼得不出面這次會談。陳沖感到心跳得很猛,她怕聽到一個與她願望相反的故事。
不一會兒,從一間辦公室走來一位文秀俊逸的年輕女子,自我介紹她正是彼得的前妻。
陳沖馬上迎上去,握住她的手,同時也向她做了自我介紹。她卻真誠地笑笑說,她一眼便認出了陳沖。
陳沖打量着這個生長於美國的中國姑娘。她比印象中的更娟秀美麗。陳沖幾乎脫口問出:這麼標緻個人兒,彼得怎麼舍下了呢?
倆人坐下來。她們事先在電話中已預定了談話範圍、內容。一旦見面,她們雙方都感到一定的壓力。
陳沖坦率地對她說,她非常漂亮;比想像中的更漂亮。
她說她也沒想到陳沖如此樸實直爽。
陳沖將話轉入正題,問她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她和彼得的婚姻失敗。她卻傷心地哭起來。
她的淚水使陳沖感到一陣內疚,感到她是女性中的女性,而自己與她比,顯得過分強壯了,陳沖還感到懊悔:這場談話似乎重新揭開一塊已漸愈的傷痕,她不該來刺激這個心很柔弱的女子。陳沖惱恨自己,一個勁想着怎樣“為我好”,卻沒想怎樣“為她好”。歉意而慌亂地,陳沖轉而開始安慰未婚夫的前妻,對她再輕聲說:“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了……”
姑娘終於還是對陳沖說:彼得是個極好的人,只是跟她自己太不同了,她不能達到他的標準。
陳沖從姑娘的眼淚中,從姑娘斷續的話語中已悟出她對彼得還有那樣多的不舍,陳沖再次感到自己對她的刺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陳沖第一次發現所有的安慰之詞都那樣蒼白空洞。
一九九二年一月,陳沖和彼得在朋友家的庭院舉行了婚禮。場面不大,只請了彼得的父母、兄妹,以及雙方最親近的朋友。不巧陳沖的父母又脫不開身,不能參加婚禮,好在有哥哥陳川陪伴妹妹。
陳沖自己精心地化了妝,穿上了自己設計,請一位有名的服裝師製作的禮服,披着面紗走來。禮服是白底,綴滿紫色玫瑰花,非常雍容。
陳沖被一群女伴擁着,等待儀式的開始。
她說:“從來沒這麼花過!”她指自己的禮服。
“從來沒這麼開心過!”一個女伴揶揄她。
“你倒厲害呀——”另一女伴輕聲對陳沖說。
“怎麼啦?”陳沖反唇。
“捉住個好人就不放了!……”
陳沖愣愣地道:“從來沒想到結婚會這麼開心!……”
幫她整理衣裙的女伴們全樂了,她們看出陳沖一臉的幸福。踏進這次婚姻,她似乎把握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