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四月六日星期三至四月七日星期四

莎蘭德憤怒得全身發抖。當天早上她安安靜靜地去了畢爾曼的避暑小屋,從前一晚就沒有打開電腦,白天裏也沒有機會聽新聞報道。其實史塔勒荷曼事故的報道多少已在預料之中,但此刻橫掃電視新聞的風暴卻是她始料未及的。

米莉安在倫達路住所外遭一名彪形大漢攻擊綁架,身受重傷,此刻人正躺在索德醫院,傷勢似乎相當嚴重。

救出她的人是前職業拳擊手羅貝多,至於他怎麼會來到尼克瓦恩的倉庫,並未多作解釋。他走出醫院時,被記者團團圍住,但他不想發表任何意見,他的臉看起來彷彿雙手被反綁戰了十回合似的。在距離米莉安被毆之處不遠的樹林裏,發現兩具埋屍。根據報道,警方即將挖掘第三個地點,而且這可能也不是最後一處。接下來則是搜尋逃犯莎蘭德。

警方正在慢慢收網,他們如是說。這一天,警方已經包圍了史塔勒荷曼鄰近地區。她持有武器,十分危險,先前曾射傷一名地獄天使的飛車黨員,也可能是兩名。打鬥地點在遇害律師畢爾曼的避暑小屋。到了晚上,警方認為她可能已經逃出了警戒區。

埃克斯壯召開了記者會,回答問題時模稜兩可。不,他無法確定莎蘭德與地獄天使有無來往。不,他無法證實莎蘭德曾出現在尼克瓦恩的倉庫的傳聞。不,沒有跡象顯示這是幫派間的火拚。不,目前無法證實莎蘭德獨自犯下安斯基德命案。現在搜尋她只是為了訊問關於命案第二+九章477

的情況。

莎蘭德雙眉深鎖。警方的調查似乎有所變動。

她上網先看了報紙的報道,再一一連上埃克斯壯、阿曼斯基和布隆維斯特的硬盤。

埃克斯壯的電子信箱中有幾封有趣的郵件,尤其是包柏藍斯基於下午五點二十二分送來的備忘錄。這封信以激烈而強硬的口氣,批評埃克斯壯在初步調查中的統御手法,信末那段更堪稱是最後通牒。他要求:一、讓巡官茉迪復職,命令即刻生效;二、將安斯基德命案的調查重點重新導向探索其他可能性;三、立即對名為札拉的人物展開調查。

對莎蘭德的指控僅基於一項直接證據,也就是她留在兇器上的指紋。請容我提醒你,那隻證明她拿過槍,卻不能證明她開槍,更這論朝死者開槍了。

現在我們知道還有其他人涉案。南泰利鄧警方(到目前為止)已在某倉庫附近找到兩具淺埋的屍體,倉庫主人是藍汀的表親。無論莎蘭德何等暴力或處於何種精神狀況,都不太可能與這些死者有任何關係。

包柏藍斯基最後說道,假如檢察官不答應這些要求,他將會大張旗鼓地請辭調查小組。埃克斯壯的答覆是,包柏藍斯基認為怎麼做最好就怎麼做。

莎蘭德從阿曼斯基的硬盤中得知了更驚人的消息。他與人事部往返的幾封簡短的電子郵件,證明了賀斯壯已經離開公司,而且即日生效。他可以領取假日薪資與三個月的遣散費。一封給值班經理的信寫道,假如賀斯壯回到公司,可派人陪他到辦公桌清理個人物品,然後再478玩火的女孩

陪他離開辦公大樓。一封給技術部門的信則建議註銷賀斯壯的卡片鎖。

但最有趣的莫過於阿曼斯基與米爾頓安保的律師法蘭克·阿雷紐斯的通信內容。阿曼斯基詢問倘若莎蘭德受到羈押,該怎麼做對她最有利。阿雷紐斯答覆說米爾頓沒有理由關心一個犯下殺人罪的前員工,要是公司涉人過深,恐怕有損聲譽。阿曼斯基氣沖沖地回答說,莎蘭德有沒有涉嫌殺人都還是個問號,他的關心只是為了向他認為清白的前員工提供支持。

莎蘭德發現,布隆維斯特的電腦打從前一天很早開始便一直沒有開機。所以沒有新消息。

波曼將檔案夾放到阿曼斯基的辦公桌上,一屁股坐了下來。弗雷克倫打開后開始閱讀,阿曼斯基則站在窗戶旁遠眺舊城區。“這是我能交出來的最後一份報告,我被踢出調查小組了。”波曼說。

“不是你的錯。”弗雷克倫說。

“對,不是你的錯。”阿曼斯基說著也坐下來。他已經將波曼過去兩星期來提供的資料,全堆在會議桌上。

“我和包柏藍斯基談過,你做得很好,波曼。少了你,他覺得很可惜,但因為賀斯壯的緣故,他別無選擇。”

“沒關係,我發覺在米爾頓這裏比在國王島自在多了。”“你能略作簡述嗎?”

“這個嘛,如果目的是找到莎蘭德,那麼顯然是失敗了。這次的調查非常混亂,組員間經常爭執不下,包柏藍斯基可能也無法全權掌控調查行動。”

“漢斯·法斯特……”

“法斯特真的是個渾球。但問題並不止在於法斯特和草率的調查。第二十九章479

包柏藍斯基已經儘可能地追蹤所有掌握到的線索。事實上,莎蘭德隱匿行跡確實有一手。”

“不過你的工作不只是找到莎蘭德。”阿曼斯基說。“沒錯,當初你另外吩咐我當眼線,以免莎蘭德遭到誣告,幸好這件事沒有告訴賀斯壯。”

“現在你怎麼想?”

“一開始我很肯定她有罪,但現在我也不太確定了,有太多事情兜不攏……”

“所以呢?”

“我不再認為她是主要嫌犯,也愈來愈覺得布隆維斯特的推測有幾分道理。”

“也就是說我們得確認並找出兇手。該不該從頭展開調查呢?”阿曼斯基邊倒咖啡邊問。

今晚莎蘭德的心情糟透了。她想到自己當年將汽油彈丟進札拉千科車內,從那一刻起所有的噩夢都停止,她內心感受到無比平靜。雖然也有過其他問題,但向來都是自己的事,她處理得來。如今卻牽涉到米莉安。

米莉安被毆打住院。她是無辜的,和這些事毫無關係,錯只錯在她認識莎蘭德。

她不斷詛咒自己,滿,合愧疚。一切都是她的錯,她的地址是秘密,她很安全。然後她說服米莉安住進她的公寓,任何人都能找到的地址。怎麼會這麼粗心?乾脆痛打自己一頓算了。

極度難過的情緒使她熱淚盈眶。但莎蘭德從不哭泣。她一把抹去淚水。

十點半時,她焦躁到在屋裏待不住,便穿上外套、靴子,步入夜色中。她沿着小巷一直走到環城大道,站在索德醫院車道的入口,一心只480玩火的女孩

想進到米莉安的房裏叫醒她,告訴她一切都會沒事。忽然間她看到辛肯附近閃着警車的藍燈,連忙閃進一條巷弄內以免被發現。午夜剛過,她又回到家中,全身都凍僵了,便脫掉衣服鑽進被窩。可是睡不着。到了凌晨一點,她又爬起來,光着身子在未亮燈的屋裏走來走去。後來走進客房,裏面有一張床和一張書桌,她從來沒進來過。她坐在地板上背靠牆壁,在黑暗中發獃。

莉絲·莎蘭德有一間客房。多可笑。

她一直坐到過了兩點,已經冷得不停顫抖,這時才又開始哭起來。天亮前不久,莎蘭德沖了個澡穿上衣服,啟動咖啡壺、準備早餐,並打開電腦。進入布隆維斯特的硬盤后,驚覺他並未更新調查日誌,於是轉而開啟“莉絲·莎蘭德”文件夾。裏頭有個名為“莉絲一重要”的新文檔,查看文檔的內容發現是在午夜零點五十二分建立的。她按了兩下鼠標。

莉絲,馬上和我聯繫。這件事遠比我想像得還措。我知道札拉千科是誰,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找潘格蘭談過,明白了泰勒波利安的角色,以及你被關進精神病院的原因。我想我已經知道是誰殺死達格和米亞了,應該也知道為什麼,但還缺少一些重要信息。我不明白畢爾曼的角色。打電話給我。立刻打給我。我們可以一起解決。麥可

莎蘭德慢慢地又讀了一遍。這個小偵探這陣子挺忙的。勤勞小豬。該死的勤勞小豬。他還是認為有什麼可解決的。他是出於善意。他想幫忙。

他不明白不管發生什麼事,她的一生都完了。

早在她未滿十三歲以前就完了。

第二十九章481

只有一個解決之道。

她建立了一個新文檔,想寫一封回信,但思緒在腦中迴旋,想說的太多了。

莎蘭德陷入情網。笑死人了。

他永遠不會察覺。她不會讓他得意。

她將文檔刪除,瞪着空白屏幕。可是不應該音信全無地對待他。他就像個堅定的小錫兵,忠心耿耿地站在她這邊。於是她又建立了一個新文檔,寫道:

謝謝你願意當我的朋友。

首先她得作幾個後勤方面的決定。她需要交通工具,雖然很想使用仍停在倫達路上那輛酒紅色本田,但絕對不行。埃克斯壯檢察官的筆記本電腦中,毫無跡象顯示警方在調查期間發現她買了一輛車,可能是因為她還沒送出登記的資料與保險文件。但米莉安接受偵訊時可能提到車子的事,而且顯然倫達路偶爾會受到監視。警方知道她有一輛摩托車,要是從倫達路大樓的儲藏室把車弄出來就更張狂了。何況,氣象預報說前些日子像夏日般的氣候即將轉變,她可不想冒險騎摩托車上天雨路滑的公路。

當然還有一個選擇,就是以奈瑟的名義租車,但這麼做也有風險。或許會被人認出來,以後將再也不能使用這個假身份,那麼問題可就大了,因為她得靠這個逃到國外。

這時她忽然暗自一笑,還有另一個方法。她啟動電腦,登人米爾頓安保的網絡系統,瀏覽由米爾頓某位櫃枱秘書負責管理的車輛資料。米爾頓安保公司共有將近四十輛車供員工使用,有些印有公司標誌,專供出差之用,但大多數都是沒有標誌的跟監車,全部都停放在斯魯森附近米爾頓總公司的車庫裏。幾乎轉個彎就到了。482玩火的女孩

她研究員工的檔案后,選定剛開始休假兩星期的馬可斯,柯蘭特。他留了加納利群島一間飯店的電話號碼,作為聯絡之用。莎蘭德改掉飯店名稱,並將他聯絡電話的號碼順序弄亂,然後加註柯蘭特最後一項勤務行動是將某輛車送廠維修。她挑中以前曾經開過的一輛自排的豐田花冠,並記錄車子會在一星期後送回。

最後她進入監視系統,重新設定她會經過的監視器。在凌晨四點半到五點之間,這些監視器會重複播放前半個小時的畫面,但顯示的時間碼卻是改造過的。

四點十五分,她用軟背包裝了兩套換洗衣物、兩罐梅西噴霧器和充飽了電的電擊棒,然後看着自己得來的兩把手槍。她捨棄桑斯壯的科特一九一一政府型,選擇了尼米南那把波蘭制、彈匣里少了一發子彈的八三式瓦納德。這把比較細瘦,拿起來較順手。她把槍放進夾克口袋。

莎蘭德合上強力筆記本電腦,但仍將電腦留在桌上,硬盤裏的資料都已移至某個加密的網絡備份空間,整個硬盤也以自己寫的程式全部刪除,就連她也無法重建。她不想依賴這台強力筆記本電腦,拖看到處跑只是累贅,因此只帶了奔邁掌上電腦。

她環顧工作室一周,感覺似乎不會再回到摩塞巴克這間公寓,也知道自己留下了應該要銷毀的秘密。但瞥了一眼手錶,發現沒時間了,於是將桌燈熄滅。

她走到米爾頓安保的地下室,搭電梯來到行政樓層,空蕩蕩的走廊上一個人也沒碰見,從服務台未上鎖的櫥櫃取出車鑰匙也易如反掌。三十秒后她已經在地下車庫,打開花冠的車門鎖,將軟背包丟到副駕駛座,調整好駕駛座與後視鏡。最後用她舊的卡片鎖開啟車庫的門。快五點的時候,她出現在梅拉斯特蘭南路與西橋相接處。天色第二十九章483

漸亮。

布隆維斯特於六點半醒來,沒有設鬧鐘卻也只睡了三個小時。起床后激活筆記本電腦,打開“莉絲·莎蘭德”文件夾看看有無回復。謝謝你願意當我的朋友。

他頓時感覺到脊背上一股寒意竄了上來。這絕非他所期待的答案,看起來像訣別信。莎蘭德獨力對抗全世界。他先到廚房煮咖啡,然後沖澡,換上一件破舊的牛仔褲時才發現已經好幾星期沒時間洗衣服了,沒有乾淨的襯衫可穿,便在灰色夾克底下套上一件酒紅色運動衫。在廚房準備早餐時,忽然瞅見微波爐後面的流理台上似乎有金屬在閃閃發光。他拿叉子勾出一個鑰匙圈。

是莎蘭德的鑰匙。倫達路攻擊事件發生當天找到以後,便連同她的肩背包放在微波爐上面。當初忘了把鑰匙和袋子一起交給茉迪巡官,肯定是無意間掉落在後面。

他瞪着這串鑰匙,大小各有三把,三把大的應該分別是人口大門與兩把公寓門鑰匙。她的公寓。顯然不是倫達路那間。那麼她到底住在哪裏?

他更加仔細地檢視三把小鑰匙,一把很可能是她川崎摩托車的,一把看似保險箱或儲藏櫃的鑰匙,接着拿起第三把,上頭蓋了一個號碼:二四九一四。他忽然想通了。

郵政信箱。莎蘭德有郵政信箱。

他拿出電話簿查看索德馬爾姆地區的郵局所在。她曾住過倫達路,環城大道太遠。也許在霍恩斯路,或是羅森倫德街。他關掉咖啡壺,丟下早餐,立刻開着愛莉卡的寶馬到羅森倫德街去。鑰匙不符。接着開到霍恩斯路,鑰匙對着二四九一四號信箱一插484玩火的女孩

就進。打開以後,裏頭有二十二封郵件,他隨手塞進手提電腦袋的外側口袋。

他繼續沿着霍恩斯路開,將車停在街區戲院旁,然後到貝松斯特蘭路上的科帕小館吃早餐。等店家準備拿鐵的時候,他一一檢視那些信。全部都是寄給黃蜂企業的,其中九封來自瑞士、八封來自開曼群島、一封來自海峽群島、四封來自直布羅陀。隨後他毫不愧疚地撕開信封。前二十一封是關於各個賬戶與基金的銀行明細與報告,莎蘭德簡直富甲一方。

第二十二封稍厚一些。收件人地址是手寫的,信封上印着“布坎南房屋”的標誌以及直布羅陀皇后道碼頭的回郵地址,裏面的信則是用麥米倫律師的信紙寫的。律師的字跡工整。

莎蘭德女士惠鑒:謹此確認閣下購屋尾款已於一月二十日級清,隨信附上所有文件副本,原件則由敝人保留。相信應能滿足閣下所望。

另祝願閣下一切安好。去夏意外來訪,敝人甚感驚喜,亦深覺閣下性情清新宜人。亞盼日後再有機會為閣下效勞。敬頌時綏

傑瑞米·麥米倫謹上

寄信日期是一月二十四日,莎蘭德顯然不常開信箱。布隆維斯特看着信中所附,有關購買摩塞巴克區菲斯卡街九號一間公寓的文件。他邊看邊喝咖啡,差點嗆着了。成交價是兩千五百萬克朗,分兩期繳款,其間相隔一年。

莎蘭德在埃斯基爾斯蒂納看着一個身材結實、發色深暗的男子打開了“汽車專家”租車中心的側門,那裏除了出租汽車,還提供維修服第二十九章485

務,是間典型的車廠。此時是早上六點五十分,掛在店門口的手寫招牌上註明七點半才開門。她過街跟着那名男子從側門進入店內,那人聽見聲響轉過身來。

“是雷菲克·奧巴嗎?”她問道。

“我是,請問你是哪位?我們還沒開門。”

她舉起尼米南那把波蘭制八三式瓦納德,雙手握住,瞄準他的臉。“我不想和你多說廢話,只想看看你們的租車客戶名單,現在就要看,我給你十秒鐘的時間準備。”

奧巴現年四十二歲,是出生在土耳其迪亞巴克爾的庫德人,對槍支早已生膩。他僵立不動,緊接着便尋思道,這個女瘋子持槍闖進車廠來,應該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

“在電腦裏面。”他說。

“打開。”

他乖乖地照做。

“那扇門後面是什麼?”電腦啟動后,見屏幕開始閃動,她問道。“只是一個柜子。”

“打開。”

裏面放了幾件工作服。

“好,你到柜子裏面去,別出聲,我就不會傷害你。”他毫無異議地遵從。

“手機拿出來放在地上,踢到我這邊來。”

他又照做不誤。

“很好,現在關上你後面的門。”

店裏用的是一台老舊的個人電腦,用的是Windo.ws95作業系統,硬盤容量二八OMB,光是打開租車名單的Excel文檔就花了好長時間。那輛白色沃爾沃曾出租過兩次,第一次在一月為時兩星期,第二次在三月一日,至今尚未歸還。客戶是長期租用,每星期付費。486玩火的女孩

登記的姓名為羅納德·尼德曼。

她掃視過電腦上方架子上的文件夾,其中一個卷脊上簡潔地印着“身份”兩字。她取下文件夾,翻到尼德曼那頁。一月租車時,他出示了護照證明身份,奧巴也留下了影本。她一眼就認出是那個金髮巨人。根據護照資料,他是德國人,三十五歲,生於漢堡。既然奧巴複印了護照,可見尼德曼只是客戶而非朋友。

奧巴在那頁底部寫了一個手機號碼,和一個歌德堡的郵政信箱。莎蘭德將文件夾放回原位,關上電腦。四下張望之後,在前門旁邊發現一個橡膠門擋,便撿起來走回柜子前面,用槍柄敲敲門。“你在裏面聽得到我說話嗎?”

“可以。”

“你知道我是誰嗎?”

沒有作聲。

除非是瞎子才會認不得我。

“好,你知道我是誰,那你怕我嗎?”

“怕。”

“別害怕,奧巴先生,我不會傷害你。這裏的事我辦得差不多了,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

“呢……沒關係。”

“在裏面呼吸沒問題吧?”

“沒有·一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看看兩年前有沒有一個女人向你們租過車。”她回答道:“沒找到,但不是你的錯。再過幾分鐘我就要走了,我會在櫃門這裏放個門擋,這門不厚實,你可以撞得出來,只不過需要點時間。你以後再也不會看到我,所以不必報警,今天也可以照常開門營業,就當什麼也沒發生。”

他不報警的幾率微乎其微,但提出另一個選擇供他參考無妨。她第二十九章487

離開車廠走向停在轉角的花冠后,迅速變成奈瑟。沒能找到尼德曼在斯德哥爾摩地區的確切地址,卻只有一個位於瑞典另一端的郵政信箱,實在令人氣惱。但這是唯一查到的線索。所以呢,上歌德堡去。

她開上E20公路,轉往西邊的阿爾博加方向。打開收音機時,剛好播完新聞,只聽到一些廣告。她聽着大衛·鮑伊唱到“以汽油滅火”(puttingOutfirewithgaSOllne),雖然不知道歌名,卻覺得這句歌詞未卜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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