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香煙是壞女人的坐標

(四)香煙是壞女人的坐標

尼采那出眾的外觀和優越的口才無疑讓她充滿了說服力。

可惜我已經是成年女性了——意思就是說我不會像某些心智尚處於未成年階段的孩子一樣對煽動照單全收;也不會像某些雄性成年生物一樣見到美女大腦就變成一鍋煮爛的臭豆腐——我有我的思維我的判斷和我自己的行為模式。

在尼采面前我固然不會傻到讓她看出懷疑的破綻——信任的雞啄米式點頭和感激的笑容才是她想要的。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犯不着和地頭蛇結梁子。

羅素這邊……

尼采們那期盼的目光已然很明確地向我昭示了她們的用意:同在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有千百種方法可以給羅素找不痛快。

可惜我並沒有那麼二缺單憑几個小妮子空口白舌兩句話就把自己送出去給人當槍使:

和羅素同住一屋的人是我若是真的有摩擦在前方承受戰火的也是我。

她們是可以手一收頭一仰說聲“天氣不錯”權當什麼事也沒生。我可是得在最少一年的時間裏和那個人同進一個門同開一扇窗就着同一個小風扇納涼在同一個小陽台上晾衣裳——這年頭換個宿舍可比想從十三層地獄爬上天堂還難。

於是開學期間我頂着一張柔弱溫順的臉在尼采和羅素之間尋找着微妙的平衡點。

我和尼采們一吃飯上下課卻不過多地參與她們的小團體活動——十次裏面總有八次是被我推掉的。她們熱衷於唾沫橫飛地說著我記得的、和我不記得的那些名字背後的奇聞軼事。我總是微笑點頭默坐除了各種語調的“哦這樣啊”和“那麼下面呢”之外連評論也不多給一個。

在宿舍里我保持了最大限度的禮貌、謙和與友善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與羅素和平共處。

我知道這樣危險的平衡保持不了多久——

尼采並不是能夠等待的人她的美貌她的先聲奪人她措辭的肯定她語氣間不經意的居高臨下她言談間優雅的舉止和其間隱藏的不容置疑的意味以及她身邊的人的恭順和服從都在傳遞着這樣一個信息——尼采並不是能夠等待的人。

我不知道她的心理底線在哪裏然我猜測最遲不過期中她就難免要送來最後通諜了。

在我面前擺着這樣一個糟糕的選擇題:

或者加入尼采軍團成為嚼舌根子舔尼采屁股並樂此不疲的傻子;或者……我扭頭看了看那邊穿着背心小熱褲隨着不明音樂——許久之後我知道那是sos團團歌——跳舞跳得很hIgh的羅素……嗯……變成這樣的瘋子。

嘛多少能理解美國人民在填寫選票時候的心情了。

我蜷在椅子上看着面前那條扭動着的小腰歡樂而靈巧——我在觀察。

我需要更多、更確切地事實——來證實、或是推翻尼採的話。

不幸的是羅素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在或多或少地為尼採的說辭做着註解。

在我的知識範圍內所有“不符合好孩子行為規法”的事情她幾乎做了個遍:什麼上課看漫畫啦走路玩掌機啦作息不按時啦通宵打遊戲啦……

就連“當面和人說‘我很討厭你不要和我說話’”這種聽上去匪夷所思百年不遇的場景我都有幸親眼目睹了……而且這句話的對象是我們的班長兼團支書全班為數不多的幾位男性酷帥有型的馬柯思大人。

只有我和她在宿舍里的時候根據心情的不同羅素的態度時冷時熱時好時壞時上時下。

她可以戴着貓耳和貓尾巴穿這可愛的粉紅色的女僕衣服待在宿舍門口聽着我的腳步聲等我摸鑰匙的時候忽然打開門鞠躬說一聲“主人歡迎回來。”——全然不顧我身後樓道里的同學們驚訝的看外星生物似的目光和僵硬獃滯的姿態。

她也可以連續一個周末都蜷在電腦前——為了坐得舒服她在開學的第二天就搬了一張標準網吧用大型黑色軟質可旋轉扶手椅來宿舍——無日無夜地對着屏幕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除了手指不斷操作着鍵盤和鼠標出機械的碰撞聲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其他地方可以表明她是一個正在呼吸的生命體。

宿舍名單上的另外兩個成員家住市內往返方便只是掛個名。

這三十多平方米的空間裏往往只有我和羅素兩個人。

不可否認羅素的情緒主導着這個空間裏的氣氛。

要是她一天不說話整個房間裏的溫度都會下降三度。

這讓我更加踟躕了——要真和這傢伙鬧翻了保不定難受的是我是她呢。

就在我徘徊在人生的岔路口上舉棋不定的時候一件小事給了我臨門一腳……

那是開學一個月後的一個星期六難得的大太陽我看看天再看看床決定抱被子上天台去晒晒。

剛推開天台的門一股嗆人的煙味迎面而來。——都誰啊?今天檢查教導主任可就在樓下轉悠着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巡視的還沒走呢小煙兒就抽起來了?

我把被子往橫竿上隨便一扔探頭過去瞧。

一個削瘦的背影白襯衫長直攏在背後束作一束若狼毫大筆飽滿的一豎——偶爾在微風的撩撥下晃蕩出幾縷悠閑的青絲。

秋日下午三點鐘的陽光打在這濃墨的筆畫上折射出飽滿的光華……

是……有男生偷上女生樓?因為教導主任查房就躲上來了?

這種事說起來也算普遍了……

聽說三樓有個女生開學第二天就帶男人回來了。

還有五樓那個……

啊這個不知道是誰家的呢。

這身條這長這淡淡的煙味和憂鬱的背影……

我的腦中那種名叫“少女情懷”的毒素開始酵——一個從天台邂逅開始的浪漫故事在我沒有澆水也沒有施肥的情況下擅自在我腦中瘋狂滋長起來了!

就在它快要開花結果的時候——

一陣風吹來。

掀上來一片華貴的棗紅色——是……裙擺?!

花的生命很短。

我那愛情的小花啊還沒有盛開就已經枯萎——在這個世界上會在襯衫、T-shirt、背心、夾克b1ab1ab1a等等其他所有類型的上裝下面都死硬地搭配長裙的還有其他人嗎?

有嗎!?

沒有。

於是

果然——

轉過來的就是那張每天在宿舍里看到的那張挖鼻孔打噴嚏瞌睡一天裏總有半天在放空狀態的臉。

——羅素。

“啊不好意思”羅素看到我連忙把煙掐滅了扔在地上“我沒想到——這裏會有人來……那個……曬被子?”

“嗯。”

“呃煙味一會就散了真是不好意思。”

大概是看到我表情不善羅素沖我羞澀地一齜牙揮手開溜——卻又轉回頭把那半截煙撿起來才跑下了樓梯。

我立在原地嗅着空氣里的煙味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漸漸地蹙緊了眉:

抽煙的女人在我的常識範圍內和“特務”、“妓女”、“二奶”、“沒正經”之類的負面詞彙直接的聯繫在一起我條件反射地就想到了她那身總是過度張揚的打扮……

“什麼嘛。”

我狠狠踢了一下地板——腳很痛。

“好人家的女孩子哪裏會去學人家抽煙的。”——不知為什麼明明是我自己嘴裏出來的話聽起來卻莫名地像媽媽。

決定了。

為了表達我對她污染大氣的憤怒以及悼念我那三分鐘就結束的幻象戀愛我要——

anTI她!(注一)

注一:anTI就是反對的意思。當然在反對之外還包含了過激的行動的意思在裏面——比如韓國的藝人anTI組織還有xQ的熱血聲優anTI樓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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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裙過踝半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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