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惡棍還是聖徒

第七章 惡棍還是聖徒

卡格斯瞪着兩個孩子。

“啊喲,老子真是笨蛋,”他咆哮道,“他們說有人要來,我竟然沒想到是你們。”

“不錯,你還記得我們?”哈爾說。

“我還以為你們死了呢!”卡格斯嘟嘟噥噥地說。

“你施盡毒計要把我們整死,”哈爾說,“那天你私自把船開走,把我們丟在荒島上等死。打那以後,我們就再也沒見過你了。”

卡格斯陰險地笑了,“好啦,我只不過跟你們開個小玩笑。不管怎麼說,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他盡量裝出和氣的模樣,“我相信,你們不是那種小氣記仇的人。我們沒有理由不能成為朋友。”

他爬進屋,到房裏去脫下潛水服,換上乾衣服。

他從屋裏出來坐下,“現在,孩子們,我想我們該談一談。老闆跟你們說過我在這兒嗎?”

“說了。”

“你們跟他說了你們以前見過我嗎?”

“說了。”

“你們打算——呃,打算把過去發生的事兒告訴他嗎?”

“我們不能保證不說。”哈爾說。

卡格斯沉下臉,“這麼說,你們不能保證不說。呣,我看你們還是保證不說出來為好。我是這兒的人,你們知道,我以前在這些島上搞過珍珠買賣。”

“倒不如說當過盜珠賊,”哈爾說,“現在,你覺得這地方可能有好買賣,所以到這兒來了。在這兒,人們可能會挖出黃金、白銀,甚至可能找到鑽石、珍珠或者裝滿財寶的沉船,到這樣的地方偷盜當然是好買賣羅。何況,還有價值數千美元的珍奇動物活標本呢……”

“哎呀呀,”卡格斯打斷他說,“你可冤枉我了。我知道,你們認識我的時候,我的表現不大好,但我現在改了。過去,我裝扮成傳播聖經的人,可現在,我是一名真正的傳教士。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過去,我是騙子,瞧,我願意坦率地承認這一點,我用阿奇博爾德·約翰牧師的假名到處行騙。但那一切都已成為過去,我沒有對任何人說我兩次殺過人,坐過牢。現在,我用的是我的真名梅林·卡格斯。這難道還不足以使你們相信我已經痛改前非了嗎?現在,我心裏只裝着別人,不再只為自己着想了。難道你不覺得應該給我一個機會嗎?如果你們出賣我,我就完了。我要求你們答應我不說出去。”

“你不覺得你這要求太過分了嗎?為了狄克博士和這兒的其他人不再因為你那些骯髒的勾當而受害,我們應當把我們所了解的情況全說出去。”

“我對你們說過,我已經改好了,”卡格斯爭辯說,“我已經變得像嬰兒一樣純潔無邪。為了紀念我那已經進入天國的父親,你們知道,他是個牧師,從今往後,我只想好好做人。”

“鬼話!”羅傑大吼道。

卡格斯惡狠狠地望着他,“年青人,對主派來的人,可不興這樣說話。我該為你們祈禱。”

說著,他回到自己的房裏。

“我認為,應該把他的情況全部告訴狄克博士。”羅傑說。

哥哥搖搖頭,“我不想這樣做。也許,他說的話只有千分之一是真話,也可能只有百萬分之一,我說不準。但無論如何不能急於下結論。咱們等一等,看看情況再說。”

“情況恐怕只會越來越糟,”弟弟說,“噢,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了,你以為,每個人身上都會有好的一面。莫名其妙!我看,你是跟動物打交道打得太多了。任何動物都會有好的一面,但我認為,人類就不一定是這樣,特別是卡格斯。我想如果我們不肯答應保持沉默,他會把我們幹掉的”

“是福是禍,到時候再說吧。現在先別杞人憂天了。”

不久,哈爾就忙得顧不上去管卡格斯了。他心裏有上百個計劃,並且滿懷實現這些計劃的雄心壯志。

“首先,”他對狄克博士說,“我想去釣魚。”

狄克博士驚訝地揚起了眉毛。這位年輕的博物學家一直都在埋頭從事認真嚴肅的工作,而現在,一開頭他就想逃學去釣魚。

哈爾扮了個鬼臉笑着說,“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其實,我並不是個花花公子,我的確認為釣魚幾乎是我目前所能幹的最重要的事情。大海擁有數以億萬計的優質食用魚,但千百萬人卻還在飢餓線上掙扎。這麼多的魚,我們的漁民卻不能大量地捕撈上來。他們垂下一隻魚鈞,釣起一尾魚,或者,撒下一張網,撈上幾十尾魚。我們的祖先一千多年前就開始這樣幹了,這種捕魚方法早就過時了。”

“我贊成你的看法,”狄克博士說,“你是否認為你能夠發動一場捕魚方法的革命?”

“我不知道,但我實在想試試。我一直在想,想得很多很多。到這兒來之前,我在紐約購置了一些現代化的裝備,用這些裝備捕魚,一次能捕撈成千上萬尾,而不僅僅是一尾或者一百尾。”

“什麼樣的裝備?”

“咂咂槍、穿孔燈、電震捕魚器,超聲波束髮射儀、麻醉劑、擠鯨魚奶的擠奶器、激光射線裝置,還有能把成群的魚抽到船里的真空提升機,它的原理和真空吸塵器相似。”

狄克博士彷彿不認識似地瞪着哈爾,“你所能幹的工作大大超過了我們的期望,我看,僱用你可真合算。你說的那些東西對我來說大都是新東西。有些我曾經聽說過,但做夢也沒想到它們可以用來捕魚。”

“還不一定行,”哈爾老老實實地說,“我們正想搞清楚行不行。”

“它們好像挺貴的,”狄克博士說,“我想,基金會應該提供這筆費用。要是你把賬單給我,我爭取叫他們給你報銷。”

“沒有帳單,”哈爾說,“就算是約翰·亨特父子公司資助你們的科研項目吧。何況,我們目前還不知道它們頂不頂用呢。”

“提個問題,”狄克博士說,“很多魚不能食用,你有什麼辦法能找到你們能成批捕撈的優質食用魚呢?”

“有一個辦法,”哈爾說,“就是讓我們的朋友幫忙。”

“哪一位朋友?卡格斯嗎?”

“不,不是卡格斯。那位正在窗口那兒往裏張望的紳士是我們的新朋友。狄克博士,請讓我把酒瓶先生介紹給您。”

博士瞪着海豚,“怎麼,這隻不過是條海豚罷了,它能幫你什麼忙?”

“聲納。”哈爾說。

狄克博士搖搖頭,“我不懂你的意思,但我完全信任你。干吧,做你的試驗吧,祝你好運!”

哈爾和羅傑又駕着吉普帶上“酒瓶”出發了。這一回,羅傑熟練地操縱着駕駛桿,小心地避開附近房屋的窗戶。馬鮫魚街上的行人和游泳者們用不着擔心被削掉腦袋了。

“我們去找什麼?”羅傑問。

“大魚群。”

“我們身邊到處都是魚呀。”

“對,但它們大都不宜食用,眼下,我們只對能成為佳肴的魚感興趣。”

他們找了很久才找到要找的東西,一大群肥美的魚擠在一塊兒,朝着一個方向游,像正在遷徒的候鳥。

“這就是我們要找的魚,”哈爾說,“金槍魚——美味呀!我們只花了一個多小時就找到了它們。在水面上,漁船要找到一群金槍魚得花好幾天呢。發現魚群后,所有的漁民都用魚鉤和魚絲來釣,每次只能釣一條,這就使冷庫里的金槍魚價格昂貴。如果能簡便快捷地找到金槍魚群,又能大批地而不是一條一條地捕撈、金槍魚的價格就會便宜10倍。到那時,世界上許多吃不起金槍魚或其他肉類的人就買得起了。哦,我得走開一下。”

他跳出吉晉,游到海豚那兒,親熱地摸摸它,然後,用胳膊摟着它的脖子,帶着它向金槍魚群游去。

和大多數魚一樣,金槍魚非常好奇,見到哈爾和海豚,它們都圍攏上去。

“酒瓶”想抓魚,哈爾制止了它,可不能讓它把魚群驚散。他在魚群里呆了很多時間,讓“酒瓶”有足夠的時間在腦里留下這樣一個印象:這是一種特別的魚,對它的人類朋友來說,它們比別的許多魚都重要。

哈爾覺得海豚已經記住了這一點,課上得差不多了,於是,把“酒瓶”

帶回吉普那兒去。

幾分鐘之後,他讓他的夥伴回過頭,再次向魚群游去。金槍魚群一直在慢慢移動,已經不在老地方了。這一回,哈爾讓“酒瓶”當嚮導,海豚徑直朝魚群所在的新位置游去。它不等人帶領,拖着它的朋友游得飛快,哈爾無需遊動,只要緊緊抓住不撒手就行了。後來,他們又到魚群中走了一趟,然後,又回吉普那兒去。最後,兄弟倆進了小屋,不過,沒把吉普開進車庫。

在屋裏呆了十來分鐘后,哈爾說,“好了,咱們去看看它到底學會了什麼。你上吉普作好出發準備,我過一會兒就來。”

他游出去,又一次用胳膊摟住“酒瓶”的脖子,開始把它帶往魚群最早所在的位置和後來曾經呆過的位置。

但“酒瓶”不肯往那兩個地方游,它掙脫了哈爾,向另一個方向游去。

哈爾放開它,爬上吉普跟在它後面。

“沒用,”羅傑說,“它在朝錯誤的方向游,它不知道你要求它幹什麼。”

“走着瞧吧,”哈爾說,“也許它更清楚自己該往哪兒游。加大油門!”

海豚一邊游一邊不斷地發出卡嗒聲。

“它幹嘛卡嗒卡嗒地叫呀?”羅傑奇怪地問。

“聲納,”哈爾說。他還沒來得及仔細解釋,那群金槍魚已經在他們眼前了。

開頭,他們花了一個鐘頭才找到這群金槍魚,現在,兩分鐘就找到了。羅傑困惑不解,“它怎麼不往魚群原先的位置游呢?它游的完全是另外一個方向啊。”

“答案是聲納,”哈爾說,“聲納是利用回聲的一種辦法。你知道,蝙蝠為什麼能在黑暗中飛翔而不會撞上岩石、樹木或者別的障礙物?它不斷地發出輕微的聲音,這聲音碰上任何東西都會被反彈回來,蝙蝠就依靠這些回聲調整飛行的方向。根據回聲的強弱,蝙蝠能判斷物體離它有多遠。海豚跟蝙蝠一樣需要回聲為它指引方向,所以它一直卡嗒卡嗒地叫,這也是它朝另一個方向遊動的原因,魚群一直在移動,已經不在老地方了。”

羅傑反駁說:“可是,它周圍的回聲成千上萬,它怎麼知道哪一種回聲是金槍魚反射的呢?”

哈爾搖搖頭,“你提出的是一個價值一百萬美元的問題,沒人能回答,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為了解答這個問題,美國海軍每年耗資一百萬美元。”

“這問題怎麼那麼重要?”

“因為一旦弄清了海豚回聲系統的工作原理,我們就能製造出具有同樣功能的機器。那可能得花很多年的功夫。不過,他們目前已經了解了一些有關海豚的令人驚嘆的情況。他們的一位研究人員溫索羅珀·凱洛格博士已經發現,海豚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就能找到它所找尋的東西。凱洛格博士把一條海豚的眼睛蒙起來,然後,往水裏扔了條魚,海豚便徑直向魚游去,一口把它吞掉。”

“真令人難以相信。”羅傑說。

“確實難以相信,但更令人難以相信的還在後頭呢。凱洛格還證明了海豚矇著眼也能把一種魚和另一種魚區分開來。他把一條愛吃鯔魚不愛吃西鯡魚的海豚的眼睛蒙上,然後把它放到一個兩種魚都有的魚池裏,海豚毫不遲疑地繞開西鯡魚,大口大口地吞吃鯔魚。

“他又把這條仍然矇著眼的海豚放進另一個魚池,池子裏有一條真鯔魚和一條塑料鯔魚。塑料鯔魚做得惟妙惟肖,模樣、大小都跟真的一樣。但海豚卻向真魚直撲過去,完全不去理會假魚。

“還有人教一條海豚玩一種球類遊戲。他們把一個鋼球給這條海豚看,同時給它一條魚吃。接着,又讓它看一個稍微小一點兒的鋼球卻不給它魚吃。隨後,他們蒙上海豚的眼睛,把大小兩個鋼球都扔進水裏。海豚躍入水中,撈起大球,又吃到了一條魚。它就這樣反覆了二十次,每次都撈起大鋼球,一次也沒弄錯。那兩個鋼球大小差異極小,連訓練者本人都必須藉助卡尺才分得清,可海豚的聲納系統卻能每次都把它帶往它想要的鋼球”

羅傑自豪地看着他的海豚,“老天,它簡直比我們還要精明。”

哈爾表示同意,“在某些方面——精明得多。”

“但是,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羅傑說,“一條漁船花很多個小時甚至好幾天才能找到的魚群,海豚只花幾秒鐘就能找到,這一點,你已經證實了。可魚群找到以後,怎麼往船上弄呢?”

“問得好,”哈爾說,“我們馬上就來找答案。把無線電話遞給我。”

他拿着電話呼叫:“飛雲號,特德·墨菲船長,是您嗎?特德船長,玻璃吉普在呼叫。”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回答,“我是墨菲,是哈爾·亨特嗎?”

“是!特德,我們想送點兒魚上去,請把大池的水裝滿。我們馬上向您靠攏,送一面系在繩頭上的信號旗上去。跟着那面小旗,我們會把您帶到魚群里。請準備把真空提升機放下來。”

“明白,”特德船長回答,“完畢。”

“什麼是真空提升機?”羅傑問。

“就是真空吸塵器。知道嗎?就是我們在紐約買的那根大空吸軟管。”

羅傑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但他不再問下去,他願意等等看。

“酒瓶”幫着吉普把飛雲號帶到一大群金槍魚的上方。

“好了,特德,放下來吧。開動水泵。”一條粗大的黑軟管像蛇似地溜下來。“打開探照燈,”哈爾說。明亮的燈光能把魚群引來,這一點,漁民們在好幾個世紀以前就知道了。羅傑擰亮探照燈。金槍魚立刻圍攏過來。

哈爾從吉普里游出去拿起軟管頭。在水泵巨大的吸力下,軟管劇烈地震動,哈爾得非常小心。手臂千萬不能挨着管口,不然,胳膊就沒了。真空有極大的吸力,據說能透過皮膚把人的血吸出來。

真空管不算什麼新玩意兒,多年以來,尋寶人一直用它吸掉覆蓋在沉船上的那些泥沙。但是。從來沒有人想到用它來捕魚。這辦法是哈爾自己想出來的,到底行不行他自己心裏也沒底。

魚飛快地湧進軟管,哈爾根本數不清。他把軟管口拖到魚最密集的地方,魚像流水似地湧上去,湧進上頭的魚池。一十、二十,三十……幾分鐘之內,成百成百的魚上了船。剩下的魚取代了它們的位置爭先恐後地向燈光游去,它們顯然對那條巨大的黑蛇很感興趣,但是,它們還沒來得及擺擺尾巴,就被那條“蛇”吞噬了。

10分鐘后,好幾千尾的一大群魚全部登上了飛雲號。一艘小漁船得花很多天甚至好幾個星期才能達到這一紀錄。

哈爾返回吉普,拿起電話,“特德,行了。”

“上帝,”電話里傳來船長驚訝的聲音,“那一池子的魚擠得像沙丁魚罐頭。”

“好哇,”哈爾說,“把它們運到凱恩斯,送往水產公司。告訴他們這些金槍魚是怎麼樣捕到的。”

哈爾去向狄克博士彙報,狄克聽得目瞪口呆。

“我一輩子也沒聽說過這樣的事,”他說,“知道嗎?年輕人,你發動了一場漁業革命。用海豚和真空吸塵器捕魚!我要把這件事寫成簡報寄給科學雜誌和美聯社,美聯社會通過報業辛迪加在全世界的報紙上同時發表這一消息。總有一天,所有漁民都會用海豚和真空管去捕魚,而不再沿用魚鈞或魚網。不過,有那麼多金槍魚供他們捕撈嗎?”

“這方法不僅局限於金槍魚,”哈爾說,“在海里,很多優質食用魚是

成群結隊的——長鰭金槍、鯔魚、鱸魚、鱈魚、油鯡、馬鮫、軍曹魚、石首魚、刺鮁、鯕鰍,還有上百種其他魚。當然,對那些不成群結隊或體型大不能進入真空管的魚,我的這個辦法是不能取得預期效果的,比如,箭魚、鋸鰩、鯊魚、太平洋海鱸等等。我正在考慮用別的辦法去捕撈。”

“你的腦袋瓜是一部很好的智囊機,”狄克博士說,“我相信,這個問題你也一定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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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羅傑歷險記11:神秘海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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