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物語之駿河黑猴子 第二章

化物語之駿河黑猴子 第二章

“啊……啊啦啦木先生”

“是阿良良木”

“對不起,咬舌頭了”

周五放學后回家、在坡道上踩着自行車的時候,我看到前面有個背着背包的雙馬尾小女孩,也就是八九寺真宵,於是就在她身旁剎車向她搭話,結果八九寺眨着眼,被嚇到似的一如既往地喊錯了我的名字。

能有把我名字喊錯的餘力,讓我稍微有些感動呢。我一本正經地給她訂正。

“……我說啊,別把人家的名字不小心說成八兵衛那樣好不好……”

“我覺得那樣挺可愛的”

“可是聽起來超衰的樣子”

“呣~不過,說不定意外地相配呢”

這個小學五年級的傢伙,若無其事地說出傷人的話來。

“阿良良木先生有精神就好。在這見到你好高興哦。怎麼樣,阿良良木先生,那之後沒再發生什麼吧?”

“嗯?啊啊,那倒沒有。那種事哪能輕易就發生啊。日子還是很和平的。哦不,該說是平穩。啊,馬上就是實力測試了,這麼說來,日子不太和平也不太平穩啊”

大概是兩周前——五月十四日,母親節。

在某個公園我遇上了八九寺真宵,然後身陷於一個小事件之中……啊不,那還沒具體到能稱之為事件,也沒抽象到特別值得一提。總之,是稍稍不那麼普通的經歷。

不普通,就是不正常的意思。

嘛,結果當時是藉助那個令人不快的大叔,也就是忍野,和戰場原的力量得以解決——平安無事固然是好,但若五月十四日之事並非偶然而是必然的話,那之後度過兩周和平而平穩日子后現在的我,也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了。

就表面上看,八九寺也是平安無恙——這樣的話,那個母親節發生的事算是得到了圓滿的解決。作為非正常經歷的結果,這是很少有的。對我——或許還有羽川——或許還有戰場原來說,結局都未免太糟糕了,因為那很殘酷,說是殘忍也無妨。

在這點上,我有點羨慕八九寺真宵。

“哎呀,阿良良木先生,用那麼火熱的眼神看着我的身體,真下流”

“……我說啊,火熱的眼神,到底是什麼樣的眼神啊”

而且還下流,真是讓人討厭的火熱啊。

“被那樣的眼神盯着,我會打嗝的”

“那是你的隔膜有問題”

意料之外啊。

不過,將八九寺的苦惱也考慮進去的話,此刻我並不該有單純是羨慕之類的一邊倒的感情。換一個視角來看的話,結局最糟糕最殘忍的並不是我或羽川或戰場原,而是八九寺。這種視角才更理所當然。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兩個高中生從我自行車的左側走了過去。兩人都是女孩子,身上的校服並不是我學校的。見到我和八九寺走在一起,那兩人明顯很詫異,邊走邊悄悄地小聲地說著露骨的話。那兩人的反應還真是讓人心情不愉快啊……果然,高中三年級的阿良良木歷和小學五年級的八九寺真宵交談的情景,在興趣和嗜好都正常的人看來是非常可疑的。

嘛,算了,沒必要在意世間的冷言冷語。

跟八九寺搭話我可是下了不小的決心。只要我和她心知肚明就行了,我們之間的友情並不會因為這種程度的偏見而動搖。

“哎呀呀,那兩人看出你的蘿莉控本質了呢,阿良良木先生。我能體諒你哦”

“你別給我胡說!”

“沒什麼好害臊的。喜歡小女孩這事,本身並不違法,興趣愛好是個人的自由哦。只要不將那種病態的想法付諸行動就可以了”

“就算我喜歡小女孩,你也在我討厭的範圍之內”

看來我們的友情並不牢靠。

我周圍儘是這樣的傢伙。

我回頭瞥了眼,沒看到有誰在那。

但這是暫時的。

“……年紀輕輕說話很厲害嘛,八九寺。說起來,你怎麼在這種時候在這種地方晃蕩。該不會又是想去哪個地方的時候迷路了?”

“真是失禮的說法啊,阿良良木先生。從出生到現在,我可是從來都沒有迷路過哦”

“好了不起的記憶力”

“聽到表揚我會害羞的”

“不,你的記憶力真的很了不起呀,能把不利的事情通通忘記呢”

“哪有哪有。說起來,你是誰啊?”

“被遺忘了!”

好犀利的反擊。

有一手啊,這傢伙。

“……雖然,我知道你是在開玩笑,但是被他人忘記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啊,八九寺……”

“太笨的人都會被我忘掉”

“我還不至於笨到被你數落的地步呢!我才不笨呢!只是對你不利吧!”

“對我不利的人都會被我忘掉”

“對對,這才對……才怪!完全不對!別把他人存在視為對自己不利好不好!”

“那不是你自己說的么”

“閉嘴,不許挑我話碴”

“阿良良木先生真是要求多多啊。那好吧,我就照顧一下你,換個說法吧”

“怎麼說……”

“不利的人真好”

“……”

好歡樂的對話。

說實話,對於能和小學五年級生平等交流的,身為高校生的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想法。嘛,怎麼說呢,感覺這跟我與中學生的妹妹們交談差不多。而且,因為中學生和小學生是有所差別的,跟八九寺的交談更為流暢。因為八九寺不會莫名其妙地生氣或鬧彆扭。

“唉……”

我嘆口氣,下了自行車,然後推着車徒步前進。

跟八九寺說話雖愉快,但也得適可而止。接下來我還有事,不能一直站在這裏跟她閑扯。不過,時間倒也不是那麼的緊張,於是我就推着車邊走邊跟八九寺聊了。八九寺的閒蕩似乎沒有明確目的地,所以她也沒說什麼,自然而然地啪撻啪撻跟在我後面。這傢伙大概很閑吧。

開始走動的理由還有一個。

——我再次回頭一瞥。目前似乎還不用擔心,那裏暫時沒人。

“阿良良木先生去哪啊?”

“嗯,回家一趟”

“一趟?也就是說,之後要出去嘍”

“對,就是那樣。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馬上就是實力測試了”

“阿良良木先生的實力,也就是要測量真正價值么”

“沒那麼誇張啦……只是測一下能不能畢業”

“這樣啊,只是測一下阿良良木先生會不會沒法畢業啊”

“……”

同樣的意思,卻有着微妙的差別。

日語還真是奧妙呢。

“因為阿良良木先生頭腦有些麻煩呢”

“你還是直接說我笨得了,那樣我更好受些”

“不不,就算是真相,也分可以說,和不用說的”

“是不可以說才對吧!”

“啊,那個,不用擔心,我的成績也不怎麼樂觀,所以我和阿良良木先生是夥伴哦夥伴”

“……”

被一個小學生安慰了。

成了一個小學生的夥伴。

而且,在描述自己的時候不說“笨”而用“成績不怎麼樂觀”來代替,我感受到了八九寺那不露聲色的狡猾。

“……呃,不過,那個是相當現實的。在實力測試中表現太糟糕的話,真的會很不妙”

“退學處分嗎”

“那倒不至於。我的學校雖然是升學學校,卻並不是那種本末倒置,以考試分數低為由,把學生退學的升學學校。話說回來,世上有那種荒唐的升學學校嗎?嘛,所以呢,成績再怎麼糟糕也不過是留級啦……但我還是不想留級啊”

如果可以的話。

啊不,是不能留級。

“呣,那阿良良木先生今天不是不該出去了嗎?應該把自己關在家裏為考試複習才對呀”

“沒想到你說了句正經話呢,八九寺”

“阿良良木先生,“你說了句正經話”是多餘的”

“那光說沒想到就行了啊!?”

我好像成了街頭說相聲的。

“不過,不用你擔心,而且外出反而是關鍵哦,八九寺。我出去又不是玩或者買東西,而是為了學習”

“嗯?”

煞有介事地,八九寺擺出個最八九寺的歪頭。

“也就是說,去圖書館之類的地方學習嗎?嗯,就個人而言,我覺得在熟悉的自己房間裏學習才最有效率……啊啊,還是說,阿良良木先生參加了什麼補習班?”

“圖書館和補習班的話,那裏比較接近補習班吧”

我說道,

“那個戰場原你還記得吧?她的成績在學校里可是頂尖的,今天我就是去她家裏接受她的輔導”

“戰場原姐姐……”

八九寺抱起胳膊,輕快地低下了頭。

該不會,忘了吧。

這大概不是因為遇上倒霉鬼之類,而是出於恐懼吧。

“全名是戰場原黑儀……就是上次和我在一起的那個扎馬尾的姐姐,背過你的……”

“……啊啊,傲嬌的那位啊”

“……”

貌似她還記得。

戰場原這傢伙,似乎不管在哪,對她的認識,都固定在以“傲”開頭“嬌”結尾的詞組上……這樣好嗎?看來有必要問一下她本人對此作何感想,然後根據她的答案,我再改變對策。

“她是心胸寬廣的完美人物呢。一直背着我,還為我指路”

“過去的記憶被美化的喲!?”

看來,戰場原想必是給八九寺留下了心理創傷了呢。嘛,將那兩人各自的情況考慮在內的話,也是極有可能的……

八九寺依舊抱着胳膊。

“嗯嗯”

低吟着。

“嗯,但是……阿良良木先生和戰場原姐姐是……那個,怎麼說呢”

八九寺想問什麼我大概猜到了。她似乎在慎重地選擇用詞——可能是因為不願直接說出來,於是就想換個表達吧。以一個小學五年級的詞彙量,八九寺到底會作出何種取捨呢。這於我而言,雖然還沒到好奇心被勾起的程度,但興趣還是有的。於是我便沒有幫忙,只是靜待結果。

“……訂下了戀愛契約,對吧?”

“最糟糕的選項啊!”

我正如自己所料般喊了起來。

教科書般你來我往的流暢對話。

“哈?阿良良木先生,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表面上沒什麼不妥,可不論是誰都會聽出隱含在話里的糟糕意思……”

“契約……不行的話,那就交易可以吧,阿良良木先生,戀愛交易”

“這個更過分了!拜託,換普通的說法行不!”

“哦,是嗎。那我就照你的要求,換個普通的說法吧。只要我願意,普通的說法對我來說根本小菜一碟。那我就說了喲,阿良良木先生和戰場原姐姐是男女交際的關係吧”

“……嗯,嘛”

男女交際,好古老的說法啊。

這就是你所謂的普通嗎……

“那樣的話,說是輔導學習,其實只是你們幽會的借口吧”

“……”

幽會,又是古老的詞……(hiiragiyukito註:這裏的“幽會”,八九寺用的是“乳繰り合う”。總感覺這原文的字面意思挺糟糕的)

這傢伙的詞庫絕對不正常。

“馬上就是決定留級的實力測試了,竟然還去女朋友家幽會。我覺得,這是自殺行為,阿良良木先生”

“是決定會不會留級才對吧”

在她眼裏,我似乎笨的可以啊。

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憐。

“還有,不準說這是自殺行為”

“那,我覺得那就是自殺”

看來自己被一個小學生欺負了。

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憐。

“總有一天,你也會不得不挺起胸膛做個了結……”

“挺起胸膛?是指胸部和屁股嗎?阿良良木先生對一個小學生的身體要求些什麼啊”

“住口,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我敲了敲八九寺的腦瓜。

八九寺還我以下段小腿踢。

好痛。

彼此彼此。

“嘛,不過啊,那方面無需擔心喲,八九寺……戰場原那傢伙,在那方面嚴格得不得了”

“嚴格,是指學習嗎?斯巴達啊。啊啊,對了,她好像討厭笨蛋呢”

“嗯,是說過討厭”

所以戰場原不喜歡小孩,包括八九寺在內。

也許也討厭我。

……嘛,優等生在學習方面都那樣吧。不過,我所說的嚴格,並不單單指學習方面。

“簡直就是真心軍曹啊”

“為什麼是那個很像好人的陸軍下士”

“說起來,戰場原姐姐的家,是在上次那個公園的——”

“不,戰場原很久前就從那般走了,我還以跟你說過了呢。在遇到你的不久前我曾經去她家拜訪過一次。相當遠啊,我要先回家,然後換自行車,騎到那裏……啊啊,這樣一來,時間並不是很充裕啊”

“這麼急的話,我就不浪費你時間了”

“不,也沒那麼緊張”

而且,去戰場原家是為了學習,所以我也不怎麼起勁。這些雖然是我的真實想法……但卻不能透露給戰場原。要是被她知道了,天知道我要承受哪種毒舌的攻擊呢。

不過,嘛。

戰場原黑儀。

八九寺雖然也很毒,但比起戰場原——

“我說,八九寺,你……”

話說到一半,我聽到背後有聲音。

聲音。

是腳步聲。

細碎而急促的節奏,“嗒、嗒、嗒、嗒、嗒、嗒”,與其說是跑,還不如說是一步一步地跳,那樣的聲音。

事到如今已無需回頭確認。

就是那麼一回事……

從某種意義上說,除了實力測試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頭疼的問題,使得我的生活不和平也不平穩。

還以為把她甩掉了。

嗒、嗒、嗒、嗒、嗒、嗒。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雖說已無需確認——

卻不能不回頭看看。

騰!

等到我心不甘,情不願地慢慢轉過身來時,她跳了起來。

她,神原駿河,跳了起來。

一個漂亮的飛躍飛過了遠不止一米、兩米的距離,就像是萬有引力法則失效了一樣,神原駿河以理想的飛行軌道,凌空從我的右側、非常靠近臉的地方飛了過去——

然後落地。

眨眼間,亂飄的頭髮,迅速落下。

身上穿的是校服。

不用說,這當然是我學校的校服。

領帶是二年級的黃色。

順帶一提,因為穿着那樣的校服跳躍,所以順應當今潮流而被改短的裙子完全掀了起來。不過,她裏面還穿着及膝的褲襪,所以我一點幸福的感覺都沒有。

緊接着,裙子也爽快地歸位了。

不經意間,我聞到了橡膠的氣味。

那是她腳上穿着的看上去非常高級的帆布運動鞋與柏油路激烈摩擦后的結果……這傢伙的運動能力到底有多超常啊。

然後,籃球部的王牌——神原駿河轉而面向我。

看上去不太成熟的臉卻有着三年級學生都很少會有的凜然表情,而且還有稜角分明的眼睛——筆直地看着我。

又不是在宣誓,她卻把手放在了胸前。

接着莞爾一笑。

“呀,阿良良木前輩,真巧啊”

“有這種策劃好的巧合么”

明顯是看準時機跑過來的。

我朝周圍一看,發現八九寺早已不見了。跟我說話時明明一點都不留情面,卻意外的是個怯生的小孩啊,八九寺真宵。反應夠快,腳法也夠高明。不過,就算不是八九寺,看到有個不認識的女人以那種速度奔過來的話,不管是誰,一般都會逃的吧。而且,在八九寺的位置來看,神原就是朝着她衝過來的。

然而話說回來,八九寺真不夠義氣,關鍵時刻竟然拋下我,自己逃了。

嘛,算了。

視線回到神原身上,卻發現她神情恍惚的樣子不時的點點頭,彷彿是對什麼深有感悟似的。

“……你怎麼了啊”

“不,沒什麼。為了把阿良良木前輩的話銘記在心,我正在仔細回味呢。“有這種策劃好的巧合么”,看似不經心實則並非隨便就能想到,完美地結合了現場狀況的發言。這就是所謂的臨機應變啊”

“……”

“嗯,就是這樣”

然後神原又說道,

“其實,我是跟在阿良良木前輩後面追上來的”

“……我想也是”

“這樣啊,知道的啊。不愧是阿良良木前輩,像我這樣小傢伙的打算,全被看穿了啊。好難為情,感覺無地自容,然而又不得不對阿良良木前輩心悅誠服啊”

“……”

這傢伙真棘手……

我不知道我現在臉上的什麼表情,然而神原駿河卻毫不在意,朝我活潑地笑着。

三天前。

我在走廊里走着的時候,神原駿河踩着響亮的腳步聲來到我跟前,理所當然地向我搭話了。因為她的舉止過於自然,我一不小心就把她當成普通人來對待了。然而,對方可是二年級的明星,超有名的人物。就算我再怎麼不熟悉傳聞,也不可能不知道她是誰。不過,她和我沒有任何交界點啊。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毫無干係,所以當她向我搭話時我吃驚不小。

然而,真正讓我吃驚的,是她的性格。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總之,很不可思議。那種性格的人物,神原駿河是我出生以來遇上的第一個。

之後。

從那以來,也就是三天前到今天的這個瞬間為止,神原駿河就這樣的,纏上了我。不論什麼時候,不論什麼地點,只要看到我,神原駿河就“嗒、嗒、嗒、嗒、嗒、嗒、嗒”地跑到我跟前,也不管周圍人對她有何想法。

“……課間也就算了,神原你放學后不是有社團活動嗎,跑這裏來妥當么?”

“呵呵,果然是很敏銳啊,阿良良木前輩,微小的疑點都不看漏。簡直就是偵探小說里的主人公,就算是PhilipMarlowe,見到阿良良木前輩也要落荒而逃吧”(註:RaymondChandler筆下偵探小說的主人公)

“我說的不過是進入全國高校籃球大賽中的選手在這種時間出現在這種地方的不自然,用得着被誇獎成那樣嗎”

主人公這麼簡單就被嚇跑了,這種偵探小說看都不想看。

“將謙虛作為僅次於生命的武器,決不在讚揚聲中迷失自己,言語中折射出高度的謹慎和自我約束……像我這種動不動就誤解自己的人正該積極學習這種精神啊。自古以來就有近朱者赤之說,跟阿良良木前輩說幾句話我能就感覺自身修為的提高。阿良良木前輩就是我的榜樣啊”

神原笑眯眯地說到。

笑容中完全找不到惡意。

……以前,我認為所謂的好人就是指羽川那樣的傢伙,而究極形態,說不定是這個神原駿河才對。

簡單來說,她比羽川還嚴重。

比羽川還麻煩。

“不過呀,看,因為我的手——”

神原說著,將她的左腕抬起來給我看。

上面嚴嚴實實地纏着潔白的繃帶,從手指指尖到手腕腕關節,一點縫隙都沒有。手臂隱藏在長袖的校服中,我看不到,不過我想繃帶大概一直包到肘關節吧。聽說是前些時候,在自發的個人訓練中奇怪地將手給扭了。嘛,在神原向我搭話稍稍之前我就聽說了這事。

傳聞終究只是傳聞。

就算有一半是真的,可那個運動能力超常且身體柔韌的神原駿河會在自發的個人訓練中扭傷手,誰信啊。不過他手上的確纏着繃帶,所以那大概是真的吧。弘法大師都會寫錯字,河童都會被淹死,猴子也會從樹上掉下來。(註:這三個都是日本熟語中的“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打不了籃球還待在體育館,只會妨礙別人罷了。所以我現在不參加社團活動了”

“可你不是隊長嗎?就算不是隊長,你不在的話,隊員們的士氣會下降吧”

“真意外啊,沒想到阿良良木前輩以為球隊是靠我一個人在支撐起來的。我們隊並不是沒了我就提不起士氣的軟弱球隊”

神原加強了語氣,說道,

“籃球是一項殘酷的運動,僅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行的。我承認,就所處的位置,也就是分擔的任務而言,我的確是比較顯眼的,但這也是靠大家齊心合力得來的。所以,我所收到的讚揚應該分給球隊的每個人”

“……啊啊,也對啊”

這傢伙……怎麼講呢。

該說是正直,還是善良,還是其他呢。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據球隊裏隊員們背地裏說(雖然她們並非有意),神原似乎對這件事很敏感,據說在她一年級接受新聞部的採訪時,新聞部員對她當時的前輩說了些難聽話,結果她立即把桌子給掀翻了。順帶一提,這個傳聞只是謠言級別的,不過,神原她似乎干過類似的事。

哼哼——神原笑了起來。

“我知道的哦,阿良良木前輩是在試探現我有沒有資格當隊長吧?”

“……”

像立了功似的,我的後輩滿臉得意地說什麼呢。

還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將阿良良木前輩的話記錄下來流傳後世的時候,得讓執筆者把所有字都用粗體表示,還要加下劃線,不然其中的深意就無法傳達給讀者啊,因為阿良良木前輩說的每一個字都很深奧。“有沒有說服力取決於說話的人而不是所說的話”這句本來是貶義,可唯有用在阿良良木前輩身上時就可取褒義了。放心吧,我還沒有自大到如此怠慢,放棄身為隊長的職務。好歹也是王牌,我有那個自覺。我可是有好好地給大家安排好練習的內容后才來這的。而且,我不在的話她們練習時也可以輕鬆自在些。這就是所謂的趁鬼不在的時候洗衣服”(註:趁鬼不在的時候洗衣服/鬼のいぬまに洗濯,趁可怕或者是嚴厲的人不在的時候放輕鬆些,日語中常常用鬼來來比喻可怕或是嚴厲的人)

“鬼啊……嘛,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安心了些”

“雖說是競技運動,終歸只是社團活動罷了,而且我們的學校還是升學學校。所以,這不過是為以後留下少女時期的快樂回憶罷了。社團活動中大家能夠坦誠相待輕鬆自在不受約束才是最重要的。不過,我的人際關係甚至還有隊友們的事與阿良良木前輩本是乾的,阿良良木前輩卻肯為這些事操心,真是體貼的人啊。無微不至的關懷,讓我受寵若驚。阿良良木前輩實在是高瞻遠矚、深謀遠慮,為了籃球部,竟然不辭犧牲自己來扮黑臉,唯有真正體恤後輩的人才能做到啊。以前我從來沒遇見過阿良良木前輩這樣的人”

“你這樣的人我也從沒遇見到過……”

大概是新品種吧,如此天然而又過分溜須拍馬的角色。

“是嗎,被阿良良木前輩這麼說,真是光榮之至啊。能得到阿良良木前輩那樣傑出之人的讚揚,我的幹勁都被激發出來了,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感覺原來沒有的勇氣正噴涌而出,現在的我無論什麼事都能辦到。以後我情緒低落的時候就拜訪阿良良木前輩吧。僅僅是聆聽阿良良木前輩的教誨,無論什麼事我肯定都能再努力堅持下去”

始終面帶微笑的神原。

就笑容來看,她幾乎是不設防的。然而,我卻能感受到她不設防的外表之下巋然不動的強大。那是,唯有對自己持有絕對自信的人才會有的笑容。

和我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和我完全不是同一個類型的人。

並不是指性格方面。我的意思是,神原是運動少女,也是學校的明星,和我阿良良木歷是不同世界的人、不同類型的人。這些我都非常明白,可問題是,那個傳說中的神原駿河為什麼就向我搭話了呢。

而且還不止一次。

像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搭話。

跑過來……一而再再而三地跑過來。

因為情緒低落,就會來找我,這樣就可以得到繼續努力下去的動力了——雖不是原話,差不多就這意思吧。但這怎麼可能呢,我哪有那種神力啊,有的話我肯定就毫不吝嗇地用在自己身上了。

“我說,神原。今天找我有什麼事?”

自三天前開始,我都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問神原這個問題了。

“啊啊,這個……”

之前還明朗流暢地和我對答如流的神原,於此刻第一次結巴了。不過這也僅僅持續了一瞬間,神原臉上馬上又洋溢出笑容。

“……今天早報的國際版面看了嗎?關於俄羅斯今後的政治局勢,我想聽聽阿良良木前輩的看法”

“為什麼是時事啊!”

而且,偏偏還是這品味。

我連連日本的政治都不熟悉,海外的俄羅斯就更不用說了。

“啊啊,難道阿良良木前輩喜歡的有關印度的話題?只是,可惜啊,正如前輩所見,我是體育系戶外系的人,對IT方面不是很懂耶。對我來說還是剛才俄羅斯的問題更實際點”

“……今天早報我沒看”

我找了個連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的借口。老實說,看是看了,但我卻還沒有愛好時事到可以跟人討論一番的地步……

然而,神原對此卻,

“這樣啊”

僅僅是緩緩地眯起了眼睛。

“阿良良木前輩那麼繁忙,沒空看早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冒失地說出不注意的話,真是對不起。那這個話題就推遲到明天吧,怎麼樣,阿良良木前輩”

“好啊……”

“真是心胸寬廣啊,沒想到竟然能這麼輕易就得到許諾。對我如此淺薄的發言,阿良良木前輩不可能沒有想法,但前輩卻能不露聲色而又落落大方地應對。不分清濁來者不拒的寬容——我更加喜歡阿良良木前輩了”

“是嗎,謝謝……”

“不必道謝,這是我真實的想法,不是恭維”

“……”

不過,這傢伙腦袋還可以的啊。

擅長體育且又頭腦聰明,作為人類可是相當地犯規啊……羽川也好戰場原也好,雖然運動能力不低,跟這個後輩卻也完全不能相提並論。雖然戰場原在初中時是田徑部的主將,但進入高中以來已經有了很長的空白期,還要再加上戰場原個人的特殊情況。

不過,我當然不會相信,神原真的只是為了跟我討論俄羅斯的政治局勢而來的——那明顯只是個便利的借口。

關於她找我有什麼事,不管我問多少次,她都是這樣搪塞過去的。

我想她肯定是有目的的,卻又猜不到是什麼。

這傢伙到底是為什麼,突然就這樣纏上我了呢。學校明星神原和弔兒郎當的三年級學生的我,之間明明沒有任何交界點。

八竿子都打不着邊。

“說起來,阿良良木前輩,今天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嗎?”

“啊?沒有啊……很普通的一天”

除了你以外。

不過,我也差不多快習慣了。

“實力測試就快到了,感覺稍稍有些頭痛……”

“實力測試啊。呣,我對這也很頭疼。考試對參加了社團活動的學生來說是相當麻煩的。因為考試前一周學校就會禁止社團活動,我們就只好自己練習了”

“哦”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被禁止了就好好休息唄,何必自己再一個人練習呢,真是難以理解。嘛,因為是不同世界的人嘛。

“不過,這對你來說不正好嗎?這段時間就用來養傷吧”

“嗯?啊啊……啊啊,對啊”

神原垂下視線去看左手。

“到底是阿良良木前輩啊,能夠換個角度看問題,總是想方設法讓其他人幸福。真是了不起的樂觀啊”

“要說樂觀的話,我覺得讓再修鍊一百年都比不上你……”

究竟是怎樣的教育才能調教出這樣的人才啊。

非常不可思議。

“不過,套用一句大家經常說的話,學生的職責就是學習。實力測試雖然可惡,但還是要努力去備考的”

“還好傷的不是右手”

“不,我慣用的是左手”

神原說道。

“左撇子在日常生活的大部分場合下都很不便,但在體育競技中世界中卻往往是一項優勢。所以左撇子選手很受重視”

“哦,是么?”

“嗯,這是人與人競技的常識。在當今的日本,生下來就是左撇子的人大多都被矯正了,所以左撇子選手出現的概率只有十分之一。阿良良木前輩,如果把這個概率套用到籃球運動中,又會怎麼樣呢?籃球是五對五的球類競技,也就是說,球場上的左撇子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我能成為王牌,這也是原因之一”

“嗯……”

似乎聽懂了,似乎又沒聽懂。

“不過,正是因為這樣,一不小心把左手傷了可就麻煩了”

“左撇子耶……嘛,我不參加體育活動所以不是很清楚,只是單純地覺得左撇子好酷”

真實的感想。

個人覺得左撇子的動作很拉風,嘛,這已經是偏見級別的認知了。

“說這樣的話的阿良良木前輩也是左撇子吧?呵呵,看到前輩的手錶戴在右手上時我就發現了。左撇子的人對同類很敏感的”

“……”

手錶只是我無意間戴在右手的,可現在我卻怎麼說不出口了……以後我是否在這個傢伙面前,都得用左手寫字、用左手握筷子嗎?雖然那樣很拉風,我卻不想付出更換慣用手的代價……

“那考試的時候很辛苦吧。慣用手都這個樣子了,肯定沒法考國語了”

“嘛,雖然手不方便,但那也是實力測試啊,不管哪門科目都不用寫論文,字稍微寫的歪扭些,嗯,也沒關係。老師考慮到我的情況也會通融一下的。說話不注意表達方式,讓阿良良木前輩又為我操不必要的心了,對不起。不過,阿良良木前輩還真是體恤後輩啊,馬上就要考試了還能分出餘力來為我這樣的人擔心,不是一般人就能做到的。我只能說是佩服之至”

“……呃,我可沒什麼餘力”

這是真的……

先不說即便有餘力,我也不會去照顧一下後輩,眼下我確確實實沒有任何餘力。

“我馬上要去參加學習會了”

“學習會?”

神原迷惑起來。

大概是沒能理解學習會這個詞。

“嗯——那個,簡單地說,我之前的成績不怎麼光彩……而且,一年級和二年級的時候出勤率也有些糟糕……”

為什麼我要作出這樣的說明啊。

對方雖說是明星,卻也是比我小的後輩呀。

“也就是說,實力測試就是反敗為勝的機會”

到頭來,為了面子我竟把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深深地體會到自己有多庸俗了。

“呣,原來如此”

神原頷首。

“我不是那種會專心備考的人,所以不太清楚。嘛,說起來,班上的同學也會在考試之前聚到某個同學的家裏……就是這回事吧?”

“嗯,差不多就那樣”

“哦,那阿良良木前輩前輩接下來要去同學家了嘍,那就再見吧。不過……”

神原稍微有些吞吞吐吐。

“學習和運動不同,並不是集合眾人的力量就能出成果的吧……”

“這點不用擔心。雖說是學習會,但總共也就兩個人,而我完全是被教的那一方。班上有個成績好得沒話說的同學,我就是去接受輔導的,這就像是請家教”

“哦……啊啊”

神原突然想到了什麼。

“是戰場原前輩嗎”

“……哦?你認識?”

“我早就聽說過,阿良良木前輩班上成績好的人,除了戰場原前輩就沒其他人了吧”

“呣……嘛,倒也沒錯”

戰場原那傢伙果然是名人啊,連這個低年級學生都知道她,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嗯?

但是,說到成績好且有名的人,首先想到的應該是那個從來沒把年級第一讓給別人過的羽川才對吧,至少,不是“除了戰場原前輩就沒其他人了”吧。再者,從“學習會”這個詞的語感來看,第一反應應該是同性同學,在這個場合也就該列舉男生的名字,這樣才合理啊。

“那麼,我就不浪費前輩的時間了,今天我先告辭了”

走的時候神原駿河深有感觸地嘰咕着,還不忘加上個“今天”才離去。

猛地放低重心,把腿伸展開。

預備動作。

穩穩地繃緊跟腱——

“阿良良木前輩,願勝利與您同在”

剛說完,神原立馬就踩着“嗒、嗒、嗒、嗒、嗒、嗒”的腳步聲,沿着來的路跑回去了。腳勁不錯嘛——並不單單指她速度快,還包括那短的異常的起跑後到達最高速的時間。在一百米或是二百米跑步中掐表的話也許她的成績不會太出色,但若是十米二十米的超短距離的話,田徑部的正式隊員未必是她的對手。那是身為籃球運動員的神原駿河,為了在有限的場地里自由自在地移動而專門強化后的能力,而眼前的情景正是那能力的真實體現……轉瞬之間,她的身影就已經在幾米開外了。因為動作過於激烈,短短的裙子迎風亂舞,慷慨地出賣了裙底風光。不過,穿着幾乎比裙擺還長的褲襪的神原對此毫不在意。

……但是,我覺得,跑步的時候還是穿運動服比較好,這樣看着的人也就用不着動邪念了。

唉,這傢伙……

感覺就像是肩上的重負被卸下來似的。

這次還算是結束得比較快……但是,既然無法在短時間內弄清她為什麼這樣纏着我的理由,那以後這種事情還將持續下去,還真是讓我悠閑不得啊。雖然也沒什麼實際的危害災害,置之不理也是可以的,但我這樣的人稍微有些受不了神原的那種性格。不過,並不是所有人在跟都神原交談時都會感到疲憊,例外還是有的。

比如說,戰場原那樣的人。

“良良良木先生”

“……跟剛才相比雖然非常接近正確答案了,但是八九寺啊,不要把我的名字像音樂劇那樣唱起來好不好。我的名字是阿良良木”

“對不起,咬到舌頭了”

“不對,你是故意的……”

“咬舌頭了”

“不是故意咬的!?”

“我偷看到了喲”

“偷看到我才能的冰山一角么!?”

不知何時起八九寺又站在我的身旁。

看到神原走了,她就回來了。從她這麼快的動作來看,應該是對拋下我一個人逃走這事抱有一定的罪惡感吧,而這次把我名字喊錯,也是唯一一次的故意行為,為了掩飾她自己的羞愧。不過她畢竟是八九寺,所以以上純屬猜測。

“剛才的人是誰啊?”

“你不是偷看了嗎”

“嗯,根據她稱阿良良木先生為前輩來推理,她應該是阿良良木先生的後輩”

“……好厲害的推理”

如果是神原的話,這種情況下她應該會先羅列出那啥Marlowe的古典偵探角色,把八九寺吹捧一番再說吧。可我就不行了,雖然一瞬間有過想要模仿她的念頭,但我靈魂卻不允許我這麼做……

“不過,阿良良木先生。你們的對話我在暗處聽得稀里糊塗,到最後都沒能弄清話題的主題。那個人是為了和阿良良木先生聊天才追上來的嗎?”

“嗯……不,八九寺,你這樣問我,我也不是很明白啊……”

“不明白呢,那是畫水彩畫的見解”

“我是美術部成員啊?”

也就是說,欠缺精彩。

“其實,這幾天我被她跟蹤了”

我實話實說了。

“跟蹤(ストーキング)?也就是女性下半身穿的……”

“那是長筒襪(ストッキング)”(註:日語中跟蹤與長筒襪的發音相近)

“哦,是那樣么”

“不理解跟蹤是什麼意思嗎?簡單地說,就是跟蹤”

“跟蹤狂(ストーカー)?也就是女性下半身穿的……那是裙子(スカート)啊!阿良良木先生怎麼對女性下半身的穿着那麼感興趣啊”(註:日語中跟蹤狂與裙子的發音相近)

我稍微想了想還有什麼單詞能讓八九寺跟褲襪搞錯的,可惜以我的詞彙量沒能找到那樣的詞。於是就放棄了,這樣繼續和她說下去。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從三天前開始她就明目張胆地纏上我了。總之,等我回過神來,她就站在那裏了,然後就單方面地向我搭話。而且,就像你說的那樣,話題亂七八糟的……閑聊也好不是閑聊也好,老實說,我完全不知道她想要幹嗎”

目的……應該是有的,但我又抓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大概被她隱藏得很好。

三年級學生和二年級學生之間,活動範圍重合的地方就只有操場,頻繁的不期而遇幾乎是不可能的。反過來也就意味着神原是有意利用短短的課間時間無孔不入地找我的。不過……雖然這點是明白了,但能推測出來的卻也僅有這個。

“呣,但是,阿良良木先生用不着想得太複雜,或許那個人只是正常地喜歡上了阿良良木先生呢”

“哈?”

“我記得她的確說過那樣的話”

“……啊啊,是耶。呃,怎麼可能啊,那句話只不過是恭維罷了……我又不是美少女遊戲裏的男主,怎麼可能突然有一天就變得受歡迎了呢”

“也對啊。如果阿良良木先生真是美少女遊戲的主人公,那我也成了攻略對象。我才不要呢”

“……”

連我都沒玩過的美少女遊戲,但小學生居然知道這個詞。

“不過,真是那樣的話,我肯定是攻略難度很高的角色”

“不,應該是很容易攻略才對”

只要解除了怯生的屬性,之後只要按部就班就行了……女主角有六名的話,八九寺的攻略難度大概排第四吧。

不過,要是把年齡也考慮在內,那確實難度很高。

“神原不是那樣的……啊啊,不過,說起來,是有說她戀愛時很瘋狂的傳聞來着。但就算是那樣,神原和我之間真的是沒有任何交點啊!我和她們……和神原不一樣,根本就是默默無聞的人”

不過,仔細一想我才意識到,那傢伙在樓梯第一次找上我的時候,至少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字和班級之類的了。

為什麼啊。

到底是從誰那打聽的啊……?

“可能撿起被遺棄的貓的時候,被她看到了吧”

“我沒到撿過”

就連見都沒見過,被遺棄的貓。

哪有會安安靜靜地呆在寫着“請收養我吧”的紙箱裏的貓啊。

這傢伙究竟被灌輸了多少這樣的東西。

“那麼,撿垃圾的時候被看到了?”

“你剛才,把貓和垃圾相提並論了吧?”

“請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來找碴。阿良良木先生居然熱衷於刁難弱小的女孩子,真是惡趣味啊”

“向貓道歉!貓可是很可怕的哦”

“就算不是這樣,阿良良木先生,一見鍾情可是實際存在的喲。據說,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其實往往是第一印象決定的。這樣的話,那個人纏上阿良良木先生的現象也就解釋得通了”

八九寺咯咯笑着開心地說。

到底還是小學生啊。

“不會有錯的。我的女性直覺告訴我,事情就是這樣。怎麼辦?阿良良木先生。雖然現在還只是想要了解你的階段,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個人近期內也許就要向阿良良木先生告白了喲!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別鬧了。這種無論什麼事都用戀愛感情來解釋的做法我不怎麼喜歡。如果一切都可以用以前外國電影裏宣揚的那種天真的愛的力量來解決的話,世間不知會有多美好,所以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單純說她別有用心或者,討論尋找真相的方法,還還更容易接受。而且……”

我說道,

“另一個原因就是,難度最高的角色,已經被我攻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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