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草尾巴的故事
“你們走後,這兒出了很多事,”哈爾說,“又有一個人被殺死了。”
“在哪兒?在村裡?”
“不,在外面的叢林裏。他遭到了一個持長矛的人的襲擊,他堅持着走回村裡,回到家中,在死前將他的遭遇告訴了人們。
“那個人從背後偷襲了他,將矛穿透他的身軀,他跌倒在地,幾乎死過去。他未看清敵人的面目,只注意到敵人的腿是黑色的。”
“你說什麼?黑腿?這裏的人是褐色的,不是黑色。”
“我只是把他說的講給你聽,他說那人的腿自膝蓋向下是黑色的。”
“他想不出是什麼人嗎?”
“很多年以來,這個部落與鄰谷的部落戰爭不斷,他肯定襲擊者是那一個部落的。”
“有人來找我去救被刺的人,發現我動彈不得,於是他們把特得船長帶上岸,看他有什麼辦法。叫特得進來,他會告訴你這之後發生的事。”
羅傑呼叫船長,船長從甲板上下來,穿過升降口進入客艙。
“給羅傑講講昨天被刺的那小夥子。”
“沒什麼可多說的。我也不是醫生,我儘力將血止住,但是我只會做這麼一點點,那個人咕噥了幾句有關黑腿的話,就死了。”
“後來呢?”
“大家發瘋似地亂蹦,男人抄起矛。斧,立刻就要去和干這事的部落決戰。但是有個上年紀的人勸他們等到天黑再動手,這樣可以給敵人來個突然襲擊。
“他們叫我也去——不是去作戰,而是認為我可以給他們帶來好運氣,因為他們以前看到過我變魔術。唉,我又不能推辭,就違心地跟他們去了。
“艱苦地爬上山,又艱苦地從另一側下山,說實在的,我已經累得不行了,可他們卻勁頭十足急不可耐地要開始行動。
“那邊的村子是最奇怪的,所有的房子都離開地面6呎來高,被用東西撐在空中,每個房子都有一個梯子,所以你就可以順梯子爬到門口。我想他們也許認為將房子那樣高高地架起來,就可以在其它部落襲擊時處於有利位置。
“有一間屋子點着燈,從裏面傳出人們的談話聲,我們輕輕地靠過去聽着。好像全村的男人都來了,正在聚會商量如何到咱們這個村來,把村莊一掃而光。有一個大嗓門的傢伙說,不僅要殺死咱們村的男人,而且要把婦女、兒童直至最小的嬰兒全部殺光。
“有一個人說還應該殺死那三個外國人,指咱們仨,理由是我們是這些村民的朋友。這一點,他們都同意了。
“這時候我才真正感到有興趣,我可不想讓這些傢伙把咱們仨的頭砍下來,所以我開始考慮對策。
“我走到房子下面,不用擔心有人會聽到動靜,上面的說話聲大得很。
我看頭上有什麼東西晃來晃去,你們知道那些人穿戴的是草,草尖像尾巴似的。這種草很結實,就像鐵絲一般。房子的地面不是實心的,而是用板條做的,中間露着縫兒。那些人坐在地上,草尾巴正好從板條間耷拉下來。
“我腦子裏冒出個怪想法,把這些尾巴拴在一起,一旦他們想站起來時就會發現自己被拴在地板上了,然後我們的人就可以好好地敲打他們一番,讓他們別再胡恩亂想。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會再來騷擾這個峽谷的人及我們了。這一下得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我跟咱們的人講了這一計劃,他們認為是很好的法術。於是,他們把那些尾巴一個個接起來系牢,隨後他們衝上梯子,蜂擁似地闖進屋子。屋內的那伙人被搞懵了,企圖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被拴在地板上,動彈不得。
“我向咱們的人大喊,不要殺人,只教訓他們一下就行了。可是,咱們的人不這樣想,作戰不能這樣。他們根本不理睬我的話,由於他們剛剛聽完敵人講過要如何將他們及婦女兒童一起殺死,所以他們就開始了不開化的人自然的行動。全部過程只有10分鐘。
“他們將戰利品帶回來,整夜都在狂歡。有一個人繳獲了那兩條黑腿,我看過了——其實是雙過膝膠靴,也許從什麼白人那搞來的。
“他把靴子作戰利品帶回家,打算吃了,但是嚼不爛,他抱怨說敵人的皮太硬,於是將靴子放到石鍋裏面煮,煮了一夜也沒使靴子變軟。
“最後他發現靴子可以脫離開來,所以就將靴子拔下來穿到自己的腿上。現在他正在村裡走來走去炫耀自己呢,他身上只披掛着幾片草,腳上卻踏着一雙厚靴子。”
羅傑和船長登上甲板,望着人們在村前為慶祝勝利而狂舞。
只有男人們在舞,被從死亡危險中挽救的婦女及兒童站立一旁觀看,讚賞他們各自英雄般的丈夫及父親。男子們將面孔徐成紅、藍、綠、黃色;也有人用的是白色,看上去就像鬼一般。其中沒有一種顏色出自油漆罐,都是從村旁的各種泥漿中搞到的。
有人剛剛做過紋身;有人腰部繫着一串串貝殼叮噹作響;所有的人都無一例外地穿着新草裙;每個男人的鼻部都插進巨大的野豬牙,露出一副野獸的面容。
有人佩戴着鱷魚牙做的項鏈;有個男人戴上一隻蛇項圈——一隻活靈活現的真蛇被頭尾縛在一起;另一個人用活蛇作腰帶扎在腰間;更有甚者,雙肩上搭掛着兩個頭顱,並隨着音樂的節拍,擊打那兩個頭顱。
實際上也井非什麼音樂,不過是陣陣有節奏的鬧聲,敲擊大木鼓的聲響可以傳至山崗那邊的敵村。跳舞的人放開喉嚨用各自不同的調門唱着,同時揮舞着矛、箭和石斧。
舞蹈者最主要的裝飾物是那些在不停擺動的羽毛頭飾。這些遇跡聞名的、絢麗多彩的極樂鳥羽毛,只有在此地才能找到。
有生以來,羅傑是第一次看到這樣一片廣闊、美麗、多彩的海洋。他們頭上帶的羽毛有五呎高,亭亭玉立。
“不可能是真的,”羅傑道,“什麼鳥會有這麼長的羽毛?”
“是真的,絕對真的,”船長肯定他說,“當然了,不是所有的極樂鳥都有這麼長的羽毛。實際上,極樂鳥有50多種。不過,他們選的是最好的。”
有一位頭上戴的羽毛如同一大叢彩色灌木,羽毛之多使他無法在風中走穩,他之字形地前進,左擺右晃,像一隻在水上左拐右轉的小帆船。
“為什麼在美洲或歐洲就看不到這種羽毛呢?”羅傑問。
“因為海關禁止。在你出生之前,婦女們常在帽子上佩戴這類羽毛,對於女子來說,這是最好的佩飾了。但是,為了製做女士帽,過多的極樂鳥被競相捕殺,所以就建立法律禁止進口極樂鳥羽毛。現在這種羽毛十分罕見,極為昂貴。一根羽毛值一、二百元。我相信你現在所見羽毛的總值能到一百萬。”
“我有一根就行了。”羅傑說。
“那你就會被判10年監禁。”
“就是說我們一根也不能帶回去?”
“不能,不能帶死鳥羽毛。只有此地的土著才可以捕殺這種鳥。不過有一種辦法可以幫你解決問題,活鳥。你是為動物園乾的,動物園可以擁有活鳥。”
“明白了,”羅傑說,“我和帕瓦要去捕一些活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