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第二節

他挺身起立,布魯姆繞着火堆疾走如飛。他們對峙了一陣,然後布魯姆揮劍上前,發起進攻。伊拉龍眼看他衝過來,伸手欲格,無奈說時遲那時快,躲避不及,肋骨上已經中了一招。他一聲痛叫,蹬蹬蹬連退數步。

伊拉龍不假思索,揉身直上,挺劍就刺。但布魯姆輕輕一閃,已經躲了開去。伊拉龍轉而作勢一揮,木劍向布魯姆頭上猛掃,卻在中途手腕一翻,突然襲向他的身體。卻聽見兩劍相交,布魯姆於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攔住了這一擊,卜卜之聲迴響在宿營地上。“靈活機變,好!”布魯姆一聲暴喝,兩眼精光大盛,手臂一揮。伊拉龍只覺眼前一花,隨即頭上轟然傳來一陣劇痛。他像一隻掏空的口袋一樣癱軟下去,暈倒在地上。

臉上一陣冰冷徹骨,伊拉龍一激靈,氣急敗壞地坐了起來,腦袋裏面還在嗡嗡作響,臉上血跡已干。布魯姆捧着一鍋融化的雪水居高臨下站在面前。“你怎麼能這樣!”伊拉龍憤憤地喊了一聲,站起身來,猶自頭重腳輕,天旋地轉。

布魯姆長眉一軒:“哦?一個真正的敵人是絕不會手軟的,我也不會。難道我應該遷就你的……無能,讓你好過一些?我不這樣認為。”他拾起伊拉龍扔在地上的木劍,伸向他:“現在,接招!”

伊拉龍無動於衷地看着劍,大搖其頭:“算了吧,我夠了。”他轉身就走,但背上卻狠狠地吃了一記悶棍,打得他一個踉蹌,哇哇大叫地轉回身來。

“永遠不要背對你敵人!”布魯姆厲聲喝道,把木劍朝他一扔,旋即發起進攻。伊拉龍繞着火堆步步後退,全身受制於他凌厲的攻勢。“手臂縮回去,膝蓋彎曲!”布魯姆喊道。他不斷地出聲指點,停住身形向伊拉龍示範動作的要領。“再來一次,慢一點!”他們用誇張緩慢的動作進行練習,然後繼續投入激烈的對抗。伊拉龍進步迅速,但無論如何努力,總是擋不住布魯姆的三招兩式。

雙方罷手后,伊拉龍砰地一聲栽倒在自己的毯子上,嘴裏哼哼唧唧。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地方——布魯姆劍下毫不留情。藍兒發出一聲長長的、像咳嗽一樣的聲音,嘴唇上掀,露出森森利齒。

你搞什麼鬼?伊拉龍沒好氣地問。

沒啥,她回答說,看到你這樣一個雛兒被老頭兒打敗實在是太好玩了。她又發出一陣那樣的聲音,伊拉龍這才意識到,那是她在笑,於是不禁面紅耳熱。為了保住一點尊嚴,他側過身去睡著了。

第二天感覺更糟,手臂塊塊淤青,全身酸痛得無法舉步。布魯姆正在分粥,他的視線從碗上射過來,咧嘴一笑:“感覺怎樣?”伊拉龍含糊地應了一句,狼吞虎咽吃完早餐。

踏上大路,他們走得飛快,以便在中午之前趕到特林斯福德。走了一里格之後,道路變寬了,遠方隱隱可見人煙。“你最好告訴藍兒飛到前面去,在特林斯福德的另一頭等我們,”布魯姆說,“她在那裏必須小心,否則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你幹嘛不自己對她說?”伊拉龍挑戰地問。

“和別人的龍交流被認為是無禮之舉。”

“在卡沃荷可不見你有這個顧慮。”

布魯姆嘴邊泛起笑意:“我只是做了必須做的事。”

伊拉龍不遜地看着他,然後向藍兒轉達了布魯姆的意思。藍兒提醒他說,留神,國王的爪牙可能無處不在。

路上車轍變深,伊拉龍發現了更多的腳印。周圍的農田說明特林斯福德就在前面,這個村子比卡沃荷大,但全無秩序,房屋搭建得雜亂無章。

“真是一團糟。”伊拉龍說,他沒看到丹普頓的磨坊。波多爾和艾伯瑞眼下應該已經找到若倫。他怎麼都不願意親自面對錶哥。

“不說別的,至少是難看。”布魯姆同意道。

阿諾拉河攔在他們和村莊之間,一座結實的矮橋跨河而過。他們走到橋邊,樹后突然閃出一個腸肥腦滿的傢伙,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他的上衣太短,遮不住凸出在褲腰帶上的髒兮兮的肚皮,乾裂的嘴唇後面,每一顆牙齒都像一塊風化崩裂的墓碑。“你們不能呆在這兒,這是我的橋,要過就給錢。”

“多少?”布魯姆溫順地問道。他掏出一隻錢袋,橋主人馬上面孔放光。

“五克朗。”他咧嘴笑得很歡。這個昂貴的價錢讓伊拉龍按捺不住,正想怒聲訓斥,卻被布魯姆暗暗地用眼色制止了,錢幣一言不發地交了出去。那人把錢收進褲腰上吊著的口袋裏。“太謝謝啦!”他的語氣裏帶着嘲弄,讓到一邊。

布魯姆朝前走去,突然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全靠抓住橋主人的胳膊才穩住了身子。“看好你的路!”那鄙俗漢子粗聲喝了一句,側身甩開了。

“對不住。”布魯姆道了個歉,和伊拉龍一起過了橋。

“你為什麼不還個價?這人簡直在活宰你呢!”一走到那人聽不到的地方,伊拉龍就發作了,“他也許根本不是什麼橋主人,我們可以不理他,照往前走。”

“也許。”布魯姆贊同地說。

“那你為什麼還把錢給他?!”

“因為你不可能和世界上所有的傻子都理論一番。省心些的辦法是隨他們去,然後讓他們在不留意的時候吃點兒虧。”布魯姆攤開手掌,裏面赫然是一小堆亮晶晶的錢幣。

“你割開了他的錢袋!”伊拉龍不敢置信地大聲嚷嚷起來。

布魯姆擠擠眼睛,把錢裝好。“而且收穫居然還豐富得很呢!他真不該無知到把所有的雞蛋都裝在一個籃子裏。”這時,河對岸傳來一聲暴怒的嚎叫。“我敢說,我們的朋友一定是發現自己的損失啦。你如果看到崗哨,趕緊告訴我。”街上有個小孩跑得飛快,布魯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問道:“你知道哪裏有馬賣嗎?”小孩嚴肅地看着他們,用手一指村邊上一座大牲口棚。“謝謝你。”布魯姆說完拋給他一個小錢。

牲口棚對開的大門敞開着,裏面是長長的兩排畜欄。對面牆上掛滿了馬鞍、挽具等器物。一個雙臂強壯有力的男人站在裏頭,給一匹雪白的牡馬刷身。他揚手招呼他們進去。

倆人向他走去,布魯姆喝了一聲彩:“好俊的馬兒!”

“確實如此。它的名字叫雪火(Snowfire),我叫哈伯斯(Haberth)。”哈伯斯伸出一隻粗糙有力的手掌,大力地跟布魯姆和伊拉龍握了握。過後是一陣禮節性的停頓,好讓來客介紹自己的名字,卻沒有下文,於是哈伯斯問道:“有什麼可為二位效勞嗎?”

布魯姆點點頭:“我們需要兩匹馬,配好全套馬具。一定要腳頭好,身強體壯,我們有遠路要趕。”

哈伯斯想了想,說:“這樣的貨色可不多,價錢也不便宜。”牡馬有些許躁動,他輕輕拍它幾下讓它安穩下來。

“價錢不是問題,我要最好的。”布魯姆說。哈伯斯點點頭,沒再說話,把牡馬拴在柱子上,從牆上解下馬鞍等物件,很快就配好了一模一樣的兩副。接着他沿着畜欄往前走,牽了兩匹馬回來。一匹是淺栗色的公馬,另一匹是花馬。栗馬一路拉拉扯扯自己的韁繩。

“它有點兒野,不過手勁夠的話就沒問題。”哈伯斯說著把栗馬的韁繩遞給布魯姆。

布魯姆伸出手掌讓它聞了聞,它溫馴地任他撫摸頸部。

“我們要它,”他說,然後看了看花馬,“不過另一匹,可就有點拿不準了。”

“它腳程挺快。”

“唔……雪火的身價是多少?”

哈伯斯鍾愛地看着那牡馬。“我不想賣它,它是我養過的最棒的馬——我還想用它配種,把它的血統傳下去呢。”

“如果要賣,我們該付多少錢?”布魯姆問。

伊拉龍想學着他的樣子,摸摸那匹栗色馬,但它卻躲開了。他自然而然地在心裏安撫它,沒想到卻突然感覺到了馬的意識,頓時不由得呆了。他們的接觸不像和藍兒的那麼清晰強烈,但卻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互通心意。他試探性地向它說明自己是善意的,馬兒安心了,用水汪汪的棕色大眼瞧着他。

哈伯斯掰着手指頭計算總價:“二百克朗,不講價。”他笑眯眯地,顯然是算定了不會有人肯出這個高價。布魯姆不置一辭,打開錢袋就數錢。

“這些夠嗎?”他問道。

哈伯斯輪流瞧一眼雪火,又瞧一眼那堆錢幣,半晌沒有言語,然後一聲長嘆:“它是你的了,雖然我實在是不情願。”

“我會視它如珠如寶,當它是吉丁特爾(Gildintor),傳說中最神駿的馬的後裔一樣對待。”布魯姆說。

“你的話寬了我的心。”哈伯斯微微俯首道。他幫着他們給馬匹上鞍,臨別之際,他說:“那麼,再會了。為了雪火的緣故,我祝你吉星高照。”

“別擔心,我會好好照料它。”布魯姆邊走邊保證。“拿着,”他把雪火的韁繩遞給伊拉龍,“那村子的另一頭去等我。”

“為什麼?”伊拉龍問,但布魯姆已經走了。伊拉龍惱火地牽馬走出村子,站在路邊等他。南邊朦朧可見烏特加峰的輪廓,像一塊龐然巨石蹲踞在山谷盡頭。它直插蒼天,峰頂出沒雲海,凌駕於周圍一眾矮峰之上,其陰森、兇險的氣勢讓伊拉龍不禁頭皮發麻。

布魯姆很快趕來,示意伊拉龍跟着他走。一直走到特林斯福德消失在樹林背後,他才開腔說:“拉薩克肯定是從這條路走的。他們很明顯在此停留過,找到馬匹代步,就和我們一樣。我還找到一個見過他們的人,他驚魂未定地描述了他們的模樣,說他們從特林斯福德疾馳而去,就像逃避聖徒的惡魔一樣。”

“這印像可不怎麼地。”

“確實夠嗆。”

伊拉龍拍拍馬兒:“在牲口棚的時候,我偶然感應到了這匹馬的意識,我不知道還能這樣呢。”

布魯姆眉頭一蹙:“對你這個年紀的人來說,這種能力非同尋常。大部分龍騎士都要經過數年的訓練,才能與自己的龍以外的生物進行交流。”他沉吟着端詳雪火,“把你背囊里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放到鞍囊里去,然後把蓋子蓋好。”伊拉龍照他的吩咐做了,布魯姆跨上雪火。

伊拉龍猶疑地看着栗色馬,它比藍兒可是小得太多了,讓他杞人憂天地懷疑它是否能負得起自己。嘆了一口氣,他艱難地爬上馬。伊拉龍以前沒用過馬鞍子,而且騎馬從來沒有跑遠過。“這次會像藍兒一樣折磨我的腿嗎?”

“你現在覺得怎樣?”

“還不壞。不過我想只要跑快一點,就會撕裂創口。”

“我們慢慢來。”布魯姆回答說。他指點了幾個騎馬的要領,然後倆人緩轡而行。很快,村外的景色就不一樣了,耕地被荒地所取代,黑莓和雜草沿路生長,還有時時牽人衣衫的大蓬野薔薇。巨石斜斜伸出地面——猶如灰白的眼睛見證他們的出現。這兒有一種極不友好的氣氛,對闖入者充滿敵意和抗拒。

俯視着他們,隨着他們前進的步伐,越來越大、彷彿在向他們逼近的,是烏特加峰。這座拔地而起的孤峰上崖壁陡峭,密佈覆雪的深溝。黑沉沉的山體像海綿吸水一樣,吞噬投射於其上的光線,使整個周圍地區相形之下顯得陰暗而慘淡。在烏特加峰和帕倫卡谷東面的一列山峰之間,是一道深深的裂谷,這是走出山谷唯一可行的道路,他們腳下的路正是指向此處。

蹄聲得得,敲在礫石地上,大路很快變成羊腸小徑,繞行在烏特加峰腳下。伊拉龍抬頭仰望壓迫在頭頂上方的山峰,驚奇地發現居然還有一座尖塔兀立其上。塔樓已經年久失修,崩塌敗壞,但卻餘威猶在,如衛兵緊守山谷。“那是什麼?”他用手一指。

布魯姆頭也不抬,語氣中充滿悲涼和苦澀。“龍騎士的一個前哨——從他們興起之初便存在。這兒就是維瑞爾劣勢中藏身的所在,也正是他被陰謀背叛后,行蹤泄露,罹難於加巴多里克斯暗算之下的地方。維瑞爾殞落後,這個地方也就衰敗了。Edoc’sil,“不可征服”之意,原本是這個堡壘的名字,因為這座山峰如此陡峭,除非背生雙翅,否則無法逾越。維瑞爾死後,人們稱之為烏特加,但它還有另一個名字,Ristvak’baen——悲愁之地,最後的龍騎士在被國王殺害以前一直這樣稱呼它。”

敬畏之情在伊拉龍心中油然升起。這座堡壘是龍騎士昔日榮耀的餘輝,雖然歷經時光沖刷,已不再燦爛輝煌。光是想到龍騎士歷史的久遠,就足以叫他為之震撼。在他的身上,一種源自歷史深處的古老的英雄主義突然重生。

他們繞烏特加峰走了好幾個時辰,進入了那條裂谷。烏特加峰壁立千仞,像屏風一樣攔在他們的右邊。伊拉龍踩在腳鐙子上,站起來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帕倫卡山谷之外,到底是怎樣一個世界,但它還是遠在目力可及之外。他們沿着阿諾拉河,在一條盤繞于山坡和溪谷之間的小徑上走了一陣,攀上了高處,背對沉沉落日,視線越過腳下的叢林,極目遠眺。

伊拉龍屏住了呼吸。眼前群山聳峙,山腳下卻是萬里平疇,一直延伸到與天空相接的地平線,滿目蒼黃,宛如草木凋萎枯敗之色。與大地同樣坦蕩無垠的天空上勁風疾吹,一絲絲雲彩倏忽飄遠。

他這才明白為什麼布魯姆堅持要騎馬。如果徒步穿越這片曠野,非花數周乃至數月的時間不可。藍兒盤旋在雲天深處,高得足以讓人以為她是一隻鳥兒。

“我們明天再下山,”布魯姆說,“得花大半天的時間,所以現在可以紮營了。”

“這片平地有多寬?”伊拉龍問道,依然為眼前的壯闊景像驚嘆不已。

“要走兩三天到超過半個月不等,取決於我們的方向。除了在附近有些游牧部落,這片平原就像東部的哈德瑞克沙漠一樣荒無人煙,因此我們不會遇到很多村莊。但是,平原南部相對來說較為濕潤,人口也稠密一些。”

他們離開小路,在阿諾拉河邊下馬紮營。解下馬鞍時,布魯姆指指栗馬:“你該給它取個名字。”

伊拉龍從選了這匹馬後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嗯,我想不出像雪火那樣氣派的名字,不過有一個也許可以一用。”他輕撫馬身說,“我叫你做卡多克(Cadoc),這是我外祖父的名字。好好接受它吧。”布魯姆讚賞地點點頭,但伊拉龍卻覺得自己有點傻兮兮。

藍兒落下來,他問,這片曠野看上去如何?

沉悶極了。除了兔子和灌木,就沒有別的東西。

晚餐過後,布魯姆站起來喝道:“接着!”伊拉龍毫無防備,手忙腳亂接住木劍,差一點被它砸中腦袋。另一支木劍指在眼前,他不由呻吟起來。

“別再來啦。”他抱怨地說。布魯姆卻只是笑,一隻手在招他過去。伊拉龍百般不情願地站起來。木劍疾揮,呼呼有聲,倆人在風聲中鬥成一團。很快伊拉龍便臂上中劍,連連後退。

這次的訓練比第一次短,但也足以令伊拉龍又添新傷。博擊結束后,他憤憤拋下木劍,大踏步走到火堆邊料理傷口。

第二天早上,伊拉龍極力不去回想家中的慘變,這一切痛苦得不堪回首。他把自己的心思全部集中在盤算如何找到並殺死拉薩克上。我要用我的弩來結果他們,他下定決心,設想着箭簇從那些裹着黑斗篷的身體裏戳出來,是個什麼景像。

他連站起來都費力,哪怕做個最微小的動作,肌肉也會痛得抽筋。還有,他的一個指頭腫了,摸起來燙燙的。他們收拾行裝準備出發,伊拉龍跨上卡多克,滿肚子不高興地說:“再這樣下去,你會把我拆成一塊一塊的。”

“如果不是算定你受得了,我是不會對你這麼狠的。”

“就這一次,我不介意被人小瞧。”伊拉喃喃地說。

藍兒往這邊來了,卡多克大受驚嚇,前足騰空,人立起來。藍兒帶着一種類似厭惡的神情看着那匹馬。平原上沒有藏身之地,所以我也用不着費心躲開視線了。從現在開始,我就飛在你們頭頂上。

她展翅飛走,他們開始下山。山路陡峭,常常無跡可尋,不得不摸索前進。還有許多地方無法策馬,他們只能一手牽馬,一手緊緊抓住樹技以防失足滾落山下。地面的石塊很松,落腳時步步都得小心。雖然天氣寒冷,但路途的艱難還是讓他們的脾氣變得很是火爆易怒。

下到山底,他們停下來休息。阿諾拉河轉了個大彎,在他們左邊波濤滾滾,直奔北方而去。原野上烈風浩蕩,毫不留情地鞭打在他們身上。地面很乾燥,揚起萬里風沙,迷人雙眼。

廣袤空闊的平原讓伊拉龍有些惶恐不安。眼前一個小山包或者小土墩都看不到,唯有平地綿延無際。他一直生活在群山環抱之中,如今四周空空蕩蕩,他只覺得無遮無攔地沒有安全感,就像一隻老鼠暴露在鷹眼銳利的注視之下。

小路來到曠野便一分為三,一條向北,通往最大的北部城市賽隆(Ceunon);居中一條指向前方,深入平野;最後一條伸向南方。他們在三條路上認真查看拉薩克的蛛絲馬跡,最後確定他們踏上了正中的道路,一直往前。

“看來他們往亞茲科(Yazuac)去了。”布魯姆帶着幾分不解說。

“那是什麼地方?”

“正東方,如果順利的話,四天可以到達,是位於尼諾河(NinorRiver)邊的一個小村子。”他指指北向而去的阿諾拉河,“這是我們唯一的水源,走進曠野以前我們得灌滿水袋,一路上再也沒有其它池塘或河流了。”

伊拉龍心裏升起一股狩獵的興奮。過幾天,也許不超過一個星期,他就能用自己的弩為加羅報仇。然後……他不願考慮在這之後又會發生些什麼。

他們灌水、飲馬,自己也在河裏喝得飽飽的,藍兒過來也喝了幾大口。之後他們重整精神,向東方進發,開始了穿越曠野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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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龍(遺產三部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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