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收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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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去了。而且只有去。
津山等人不是因對鑽石的慾望心才去掠奪祝融星的。其中有一個目的,要查清此項計劃中的奧秘,同霧中出現的敵人戰鬥,保住以刀根教授為首的三條人命。
第二天的晚上,津山等人做完全部準備工作之後,已是傍晚七點鐘。
啤酒桶朝南西方向被運走,海盜們也朝南西方向進發了。費盡心血好不容易將貨運抵東京,而又要把這些用生命換來的東西輕易地還給敵人,真叫人怒火填胸,但是,形勢只能允許這樣。因為只要能拯救失蹤的生命這比什麼都重要。
這意味着,同敵人決戰的時間很快就要到了。河島泰介和谷端千三以及多布魯依林也拚命想取回裝進桶里的鑽石,所以他們把絞殺全部海盜的地方定為伊豆,以使他們不能進行最後的反擊。
東京高速公路上很少有汽車行駛。
駕駛汽車的津山嘴邊含着一支又短又細的百靈鳥牌香煙。多門雙臂抱在胸前坐在一邊。黑田和朝倉等人以及幾名攝影師象到達東北路時那樣,在後面的車棚里,圍在三個啤酒桶旁邊,手裏的獵槍一刻不離手。
“準備時,該沒什麼漏洞吧?”
“嗯。與北斗丸取得了聯繫,自動槍和獵槍全帶上了,啤酒桶也照吩咐整理好,沒有一絲差錯。”
敵人所要的鑽石,是指保管在芝浦倉庫里的啤酒桶中的一個,多虧敵人並沒有發現北斗丸的存在。當然如果敵人得到倉庫里的鑽石之後,很快就會發覺這批鑽石被分為三份,還有一份肯定會繼續査找。
不過,桶底部分儘是砂石,因為將砂石裝在上面部分很容易被檢查出來,所以就把鑽石裝在上面。啤酒桶的材料是很結實地,想要揭開蓋子,不費點勁是不行的,只允許在桶口處檢查鑽石,即使用機槍掃射也不過揚起一層恃灰。進行交易之時,敵人如有過度的檢查苗頭,他們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尋找戰機。
同貫幸平也同他們聯絡上了。他的北斗丸現已進入葉山小坪港。昨晚就開始準備從那裏向伊登的川奈航行,所以現在大概到了川奈的峽谷中,裝成漁船的樣子悄悄地隱藏在山崖下。
北斗丸從北海道的紋別越過津輕海峽,沿日本列島到達遙遠的伊豆半島。船上載有著名的獵槍神射手,外加數挺重機槍,這對津山等人來說是一種鼓舞人心的力量,它將在最後的反擊中發揮決定性的作用。
由津山駕駛的卡車駛出大和、海老名,隨後又駛過原木。夜色更暗了,明亮的車燈,象一把巨大的利箭,刺向那無底的黑暗。
“哦,還有一件事忘了報告。不過這事對刀根有一個壞的預兆,所以不知道該不該說。……”
多門望着前面的黑暗說。
“是什麼事,管它是好是壞,說給我聽聽。”
“嗯。它有關含羞草公館吉智子暗示的第三個事情。兩年前,曾發生了這樣的事,帝京大學工學院的秋吉猛久的屍體在靠日本海的富山縣雨晴海岸處被打榜上來。她讓我去銀座玻璃語飯店俱樂部,打聽那女人的事。昨天晚上,我去了那個俱樂部。”
多門向津山談着打聽到的事。
玻璃語是一個設在七丁目雜居大樓三層上的小型俱樂部。其實叫它是櫃枱酒吧最合適。渡邊留美還有些年輕,身着漂亮的和服,是一位肉感很強的女人。
多門整整花了兩個小時靠在櫃枱的角落,估計客人們都散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就開始打聽秋吉猛久助教的事情。
“啊,想知道秋君嗎?”
秋吉猛久被稱為秋君。
“唔。研究家的同事對他的死法很懷疑。你想知道詳情嗎?”
“是的。我也對此有不少的疑竇。我感到象是被狐狸迷住似的。沒想秋吉君欺騙了我,但當時竟一點也不知道。我真恨他,不過也為他高興。不管怎麼樣,他成了最受電視和雜誌歡迎的著名學者啦。”
秋吉猛久看樣子是當今風靡全日本的名學者,在飛機事故和宇宙開發方向的著作更受電視和雜誌的青睞,引起某國的間諜機關注意,被定為獵取人頭的對象。
留美知道的這些事都是在事件后才知道的。當時,某國邀請他擔任莫斯科大學的主任教授,當然也可以去莫斯科旅行一個月。甚至也請他同留美一起去新婚旅行。總之,一定讓秋吉出國。
就這樣被引誘了。兩件事的答覆很快就返回。秋吉是獨身者,對留美說來能成為有名教授的妻子是再好也不過了,她沒有拒絕。
那年的五月三日,兩人在成田機場飯店住了一夜。以前曾商量好的,在那裏同對方匯合,再從成田面場出發。但是,在飯店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說從成田出發的事暫停,改為去富士山。
“對不起,莫斯科大學的教授正在富士山參加學術會議。這是出發前才商量的。不過也好,富山正值鬱金香花開花季節,一片花的世界,美麗極了,請一起去那裏。”
“就這樣,兩人去了富士山,在車站附近的豪華飯店住了三個晚上。過了第三個白天,秋吉說有事就出了飯店,說好了的,晚上要回來,可整夜沒有回來,第二天也沒有回來,結果,遠離村莊,在壯觀的雨晴海岸浮起一具身份不明的屍體,從西服里縫着的東西上辯認出是帝京大學的秋吉猛久教授。他的屍體也被拖去解剖,時問是一個星期之後。
“我被拋棄在車站前的飯店裏的情景真叫人難堪。警察和國家公安委員會的人來了解內幕之事。真的,這些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秋吉同聯繫人都用電話交談,從不見面,到底對方是些什麼人的確不知道。”
秋吉猛久不管怎麼說還是當今社會有造詣的助理教授,但不是有獨創精神的研究者。他發表的論文精華之處,是從美國某研究員手中轉買過來的。接受他的“某國某機關”為此極為不滿。於是就採取行動,準備連同那傻頭傻腦的女人,依照秘密機關條例,在臨近出發之前將他們消滅在日本的海岸邊,這難道不是一次賠命的欺騙?
多門一口氣地報告和談出自己的見解。
“沒想到會在海岸線處被消滅,太自信了,他也許知道有潛水艇接他出國吧。”
多門結束了談話,愁容滿臉地含起一支香煙,打開了副手位的車窗。
“總之,雨晴海岸的事叫人擔心不已,不知道刀根教授的最後命運是不是也象這樣?”
津山握着方向盤問。
“不會的,不能將此事一概而論。刀根教授並非是那種黃口孺子的學者,所以不會被隨便消滅。要緊的是,敵人採取什麼手段將他弄出國外。從成田機場正大光明地出國是不可能的,也許如我們所推測的那樣,靠海底坦克。不管怎麼樣對后一種方法還是感到實在。”
“那麼,還是只有阻止他出國吧。”
“嗯。別無選擇,敵人如果把刀根教授帶到了川奈,當然我們必須先救人。不,不是如果,敵人肯定會把他帶到那裏的。因為川奈有利的地形和岸邊條件都適合於裝有履帶的潛水艇登陸。”
“用鑽石交換人質之後,刀根很有可能又要被對方奪去。最終刀根教授還是要被押入潛水艇。敵人打算在海岸處將我們收拾得片甲不留。”
“我也樣認為。會把我們全部殺掉!”
津山的腦際里纏繞着那沒有人跡的茫茫大海被分割,喳喳喳的聲音從海浪里傳出,隨即映出海底坦克登陸的情景。
真讓人望而生畏。但一定要奮力粉碎他們的獵取人頭的計劃。
可是,秋吉智子那女人為什麼……?
為什麼向我提供三條線索?她在敵人組織里到底是個什麼角色?
海盜們的卡車的大井松田的IC處駛過了東京,然後又過了通往小田原、真鶴的海岸公路。卡車的穿過真鶴街的時候,駕駛室里車載無線電對講機里傳來了聲音。
拿起一聽,是為了偵察敵情特意留在東京的一位叫河田的攝影師的聯絡聲。
“那些傢伙讓人質上了貨車,晚上八點出了成城學園的地下室,為了慎重起見,我尾隨了輛貨車。果然,有一件事值得注意。”
河田,是從昨晚開始監視成城學園的那所銅頂房子的。就地那些舉行洋水仙晚會的公館。多門當時沒有發現,而河田報告說,敵人把人質就隱藏在那座公館的什麼地方。
“值得注意的是什麼人?”
“我買通了一個公館裏的人,讓他竊聽器裝在電話機上,今天白天,這些傢伙向伊東打電話,說準備了巡邏船和汽艇。在現場沒有發現,所以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說停靠在海上航線。”
海上航線,是那地方的周圍。黑色的潛水艇當然是從海上的航線而來。但所說的巡邏船和汽艇是怎麼回事?
“哦,明白了。那邊有一夥追趕我們的人。我們得在現場捷足先登。”
海岸公路十分平坦.穿過熱海時,已是晚上九點鐘。這樣一來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兩個小時,完全有充足的時間到達現場。
大海被黑暗吞噬。
懸崖峭壁被陣陣微風吹拂。
轉眼間,雲縫露出月光,風平浪靜的海面呈現出一片銀色,魚鱗般的光點,令人眼花僚亂。
數不清的別墅修建在懸崖斜坡的樹林之中,現在不是夏遊繁華季節,幾乎沒人來。這裏的房子成了大海之家。面朝懸崖的地主有三棟這樣的海上之家,裏面沒有任何人,房門緊鎖。從外表看,敵人還沒有將人質帶進其中的一個房間裏。
房屋結構並不結實。敵人指定的交換地點,看上去有好幾座木板房都具備所說的地理條件。具體在哪裏都還弄不清楚。屋外是公路,屋的底下就是海。地板在懸崖上伸出去,三米之下便是海崖。很顯然,敵人奪取啤酒桶之後,就會將桶筆直丟下去,然後從海崖或者海上航線運出。津山站在懸崖中間審視着這些修建在險峻山崖上的海上別墅和大海以及眼前的公路,約定的午夜零點馬上就要到了。
商量完畢,多門到交換啤酒桶和人質現場尋找機會出擊。同貫幸平的北斗丸巳經出動,在海灣處從左邊內側拋錨,關掉航燈,象一隻無人駕駛的船。
這地方是一個進行交易的好場所。川奈位於二條峽谷匯合之處,巡邏船等進不來。在右邊遠處的川奈港和大街早已萬籟靜寂,連燈也看不見。
只有這樣啦,津山嘟噥着。
這裏是日蘇交涉有因緣的場所。今年一月,謝瓦爾澤納德訪日時,外務省因警備的理由,提議將懸崖國際飯店定為日蘇會談地點。因為這裏前靠海灣,后是懸崖,只要守住公路口,左翼分子和激進派就沒有可乘之機。
可是,蘇聯方面則以該地離諜窩的大使館太遠的理由拒絕了日本的建議。商量的最後結果是在市內的外務省飯倉公館舉行,這裏易於警備,但會給正常的空運造成麻煩。
在川奈,進行米爾礦的鑽石交易……
津山認為其中也許有什麼原因吧。
接近零點了。
手上攜帶的無線對講機傳來聲音。
拿起麥克風一聽,原來還是河田貢的聲音。
“裝有人質的貨車現在穿過伊東街,朝潮吹岬方向駛去。已經確認出貨車中的三名男女是刀根教授等人。另外還有連同司機在內的四個男人。谷端和河島沒有上車。”
“知道,準備戰鬥。”
津山從黑色的皮衣口袋裏掏出一支類以手槍的玩藝兒。不是手槍,槍身與平常的不同,很粗。這槍是一支經過改造的,從御徒町的辰已一郎手中得到的。槍內裝有岩鹽彈,這種子彈是射向會爆炸的催淚彈。
身旁還靠立着一支從北斗丸到的獵搶。瞄準遠距離目標時用獵槍,而近距離用手槍才較方便。還有一種考慮就是避免傷着一些僕人,因為他們是被主子所強迫。
“好,還有兩分鐘吧?看樣子真準時羅。”
津山說著,將手中的微型電筒時亮時暗二次。
到了約定時間,多門得到了津山的信號后,雙目留神着前方,這時,從與望岬下來的一條海岸公路的拐彎處,閃耀的汽車前燈由遠而近。
多門竄到公路上。
將卡車橫停着。
雌靠近錢碧庄。啤酒桶照樣裝在車棚裏面,另外還有三位夥計隱藏在那裏。
月亮在夜幕中消失,只有星光在微微地動。懸崖、樹林和公路,陰沉無聲,黑暗中的不遠處,公路前方的汽車前燈,時暗時明,反覆兩次。
多門也將手中的電筒舉起,在空中搖晃了兩圈。敵人確認了,貨車慢慢地開過來,然後在多門的前方停住。
貨車上下了三個男人。
他們的面孔從未見到過,手裏都提着獵槍。
“人質帶來了,啤酒桶運來了嗎?”
端槍走在前面的一個男人用不禮貌但有力的聲音問道。
“在卡車上呢。人質是三人沒有錯吧?”
“不會錯的。給我們把啤酒桶放在這裏可以嗎?”
“先讓人質過來,我要看看他們的面象,否則誰敢相信。”
“好吧……”
那男人朝後面回過頭喊。
看見了,三個男女從貨車中被拉出來。在月光照射下,他們都被堵着嘴,蒙上眼睹,根本看不清是什麼樣子,那男的好象一位上了年紀的紳士,兩個女人穿着樸素的衣服,沒錯,是刀根的親女兒和森尾美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