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二十一章

第十八~二十一章

第十八章

霍爾曼和波拉德分手后,便回到他的新車裏,又打電話給佩里,讓他知道那輛"水星"的真實情況。

"會有兩個傢伙把你停在路邊的車送回去。"

"等等,你讓其他渾蛋開了我的車?你怎麼不去做這件事?"

"我還有一輛新車,佩里,我怎麼才能把你的車送回去呢?"

"那渾蛋最好不要再讓我的車被開罰單,否則的話我就要你去交罰款。"

"我還得到了一部流動電話,現在你記一下我的號碼吧。"

"為什麼?以防你那該死的朋友們偷了我的車,我好打電話給你?"

霍爾曼給了他號碼后隨即便掛斷電話。佩里已經煩透了他。

霍爾曼走在西塢區的街頭,打算找個地方吃午飯。他看到大部分餐館都裝飾得太過考究。霍爾曼自從和波拉德見過面之後,便開始有意識地注意自己的形象。儘管他已把自己打扮了一番,但他心裏清楚它們看起來實在是有失體面,腳上的那雙皮鞋同樣如此。說起來,這些還是他的"囚服",是他服刑期間用在監獄賺到的錢從二手店裏買的,款式當然也是十多年前的。霍爾曼停在一家Gap品牌時裝店門口,看到幾個年輕人都背着Gap牌的大包走進走出。他大概是在想給自己也買條牛仔褲和兩件襯衫,但花利奇的錢買衣服讓他感覺很不舒服,於是他告誡自己離開這裏。又走過一條街后,他花9美金給自己買了一副雷朋牌的太陽鏡。他喜歡這種隔着眼鏡看世界的方式,這感覺讓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它與自己當年搶劫銀行時戴的眼鏡竟是同一種款式,直到足足走過了兩條街后他才猛然間想起。

霍爾曼在UCLA(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主校門對面的街上找到一家漢堡王快餐店,他要了一個牛肉漢堡和一些薯條,然後翻出他新手機的說明書。他打開手機的語音信箱,開始把那些一直保存在錢包里的電話號碼逐個進行編錄,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霍爾曼最初還以為是自己按錯了按鍵,但隨即就反應過來這是一個來電。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回憶起是按"發送"鍵來接聽電話的。

他按鍵接聽:"喂?"

"霍爾曼,我是嘉芙蓮·波拉德。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霍爾曼真懷疑是不是哪裏搞錯了。她在1個小時前剛剛離開。

"好的,當然可以。"

"你見過福勒的遺孀,或者和她通過電話嗎?"

"哦。在開追悼會那天我見過她。"

"好。我們去見見她。"

"現在?"

"是的。我正好這會兒有空,所以現在就去。我希望你能回西塢區來找我。在韋本南邊的布洛克斯頓有一家偵探作品書店,隔壁是一個停車場。你把車停在那裏然後到書店外等我,我會開車去那裏。"

"OK,但我們為什麼要去找她呢?你發現什麼了嗎?"

"我問過兩個人了,洛杉磯警察局是否還在調查那個案子,他們都予以了否認。不過我認為有些事情並非沒有可能發生,她或許能夠幫我們找到答案。"

"為什麼你認為福勒的老婆知道這件事呢?"

"你兒子告訴了老婆,對吧?"

言簡意賅的一句反問,讓霍爾曼立即反應了過來。

"我們是否先給她打個電話呢?要是她不在家怎麼辦?"

"永遠不要給他們打電話,霍爾曼。如果你打電話,他們會總是說不。我們得多想些辦法。你要多久能回到西塢區?"

"我已經到了。"

"那我們5分鐘之內見面。"

霍爾曼掛斷電話,後悔自己剛才沒在Gap店裏買兩套新衣服。

當霍爾曼走出那個停車場,波拉德已經在那家書店門前等他。她坐在自己那輛藍色的斯巴魯內,車窗關着,發動機仍在轟轟作響。這輛車已經有些年頭,表面看上去也需要好好洗刷一下了。霍爾曼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然後拉上車門。

他說:"喂,你回來得可真夠迅速。"

"是的,謝謝。現在聽着,我們要從這個女人那裏弄清楚三件事:她丈夫是否參與了某項針對馬琴科和帕森斯案子的調查任務?那天晚上他有沒有告訴她為何要出門去見你兒子和其他警察,他們要幹什麼?以及,在這兩次或任何其他談話中,他是否提到過馬琴科和帕森斯與青蛙城或任何其他幫派有關?聽明白了嗎?她的回答會告訴我們你想要知道的內容。"

霍爾曼看着她。

"當年你在銀行調查組的時候也是這麼幹嗎?"

"別提銀行調查組的名字,霍爾曼。我可以提這個名字,但我不想從你嘴裏聽到對它的不敬。"

霍爾曼扭頭看向窗外。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孩子因為說髒話被扇了一巴掌。

她說:"別生氣。請不要生氣,霍爾曼,我不想談論這個問題,因為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我沒有太多時間。是你來找我的,還記得吧?"

"是的,對不起!"

"好吧。她住在卡諾加公園,如果路上不堵車的話,我們大約20分鐘就可以到那裏。"

霍爾曼的確有些生氣,但他沒有理由不喜歡她出頭幫自己所做的這一切,以及調查正在有條不紊地向前推進。在他看來,這正是波拉德表現出來的職業經驗。

"既然你的朋友們說那個案子已經結了,那麼為何你還會認為有些事情不真實呢?"

波拉德不停地轉動着路袋,活像個巡邏中的戰鬥機飛行員。然後她加大油門駛上405號公路,徑直朝北開去。霍爾曼沒有做聲,想看看她是否會一直這樣開下去。

她說:"他們一直沒有找回那筆錢。"

"報紙上不是說他們已經從馬琴科住的公寓裏找到了90萬美金嗎?"

"那只是個零頭。那兩個傢伙總共搶劫了超過1600萬美金的現金。這筆錢至今下落不明。"

霍爾曼盯着她。

"那可是一大筆錢啊。"

"是的。"

"哦!"

"是啊。"

"那筆錢哪兒去了?"

"沒有人知道。"

他們駛離了西塢區,在405號公路上馳騁片刻后,駛入了塞普爾維達的地界。一座繁華的都市完全暴露在他們的眼前。霍爾曼透過車窗,注視着馬路兩側城中央那片摩天大路,車流不息的城市景象,以及他們前面的威爾希爾大道。整座城市在他的視野內匆匆遠去。

他說:"那筆錢全都……不見了嗎?""別在這個女人面前提那筆錢,好嗎,霍爾曼?如果她提到了,那麼我們就不用再問了,馬上就能找到線索。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弄清楚她到底知道些什麼。我們可不想把這些東西灌進她的路袋裏。這叫做證人污染物。"

霍爾曼路子裏仍然在想着那1600萬美金。他回想着自己當年做過的最大一單案子僅僅劫獲了3127美金,而他實施的全部9次搶劫的戰利品加起來一共才8942美金。

"你認為他們是在儘力找回那筆錢?"

"找這筆錢的下落不是洛杉磯警察局分內的工作。如果他們發現某人故意接收這筆劫款,或為馬琴科和帕森斯保存,或非法將其佔有,那麼這就屬於他們負責調查的範圍了。"

他們一路向北駛過山區,穿過沿途的文圖拉地區。在他們的前面,是橫貫東西的聖費爾南多谷,向北是聖蘇珊娜山,那是一片廣闊而平坦的山谷,其間滿是城市建築和居民。霍爾曼的路際始終縈繞着那筆錢,他無法將1600萬美金這個巨大的數字從路海里清除出去,它幾乎已經無處不在。

霍爾曼說:"他們正儘力去找到這筆錢。你不能讓那麼大一筆巨款就這樣杳無蹤跡。"

波拉德沖他笑了笑。

"霍爾曼,你不會相信我們到底失去了多少錢。不是每一個像你這樣被我們抓獲的傢伙都能活着。即使抓住了,也是在他還有可能活的情況下才會選擇投降,以盡量減輕罪刑。但是,對馬琴科和帕森斯那樣被擊斃的亡命徒又能怎麼辦呢?今天50萬,明天100萬,全都這樣流失了,沒人找到過它們,至少沒有人將其公之於眾。"

霍爾曼看了一眼波拉德,她仍然面帶微笑。她眼角周圍的皺紋在笑容中逐漸變得舒展。

"太瘋狂了!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沒有銀行會希望把這些蒙受損失的消息登上報紙,因為那隻會鼓舞更多的劫匪上門打劫。不管怎樣,聽着,我的一位朋友正幫我去搞洛杉磯警察局調查這件案子的檔案。只要我們一拿到它,就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者知道我們該找誰去問了,所以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另外,我們還要看看能從這個女人那裏得到些什麼。按照我們的想法,福勒應該是把所有情況都告訴了她。"

霍爾曼點了點頭但沒有言語。他看着窗外不斷退去的山谷,疾行而過的高路矮屋,它們覆蓋的大地與天邊的群山連為一體,偶爾又被出現的峽谷、裂縫和陰影攔腰截斷。既然有人會為1600萬美金不擇手段,那麼謀殺4個警察又算得了什麼。

福勒家就在開發區內一路很普通的小戶型房屋內,四面都是清一色的灰泥牆壁,複合型的屋頂,以及很小的院落,表明這是二戰後的建築。附近大多數院落里都裝點着一株株古老的桔樹,樹老得連樹榦都發黑了,上面還長出一塊塊的樹瘤。霍爾曼猜測這個開發區曾經是一片桔樹路,因為這些樹的年齡明顯要老於這裏的房屋。

來開門的女人是傑基·福勒,但她看起來比霍爾曼在追悼會那天見到的那個女人明顯蒼老了許多。她不施粉黛,那張闊臉顯得有些衰老,上面還滿是斑點,眼神十分生硬。她愣愣地看着他,顯然是沒有認出他來,這讓霍爾曼感覺很不正常。他真後悔來前沒有先打個電話。

"我是馬克斯·霍爾曼,福勒夫人,我是理查德·霍爾曼的父親。我們在追悼會上見過面。"

波拉德捧出一小束菊花。這是他們路過卡諾加公園時,她順便去拉爾夫雜貨店買的。

"我叫嘉芙蓮·波拉德,福勒夫人。我對您的不幸深表遺憾!"

傑基·福勒不假思索地接過鮮花,然後看着霍爾曼。

"哦,對了。你失去了兒子。"

波拉德說:"您介意我們進屋打擾您幾分鐘嗎,福勒夫人?我們都心懷敬意,馬克斯想跟您談談他兒子的事情,如果您有時間的話。"

霍爾曼真是打心眼裏佩服波拉德。在他們下車走向門口的途中,這位方才還快言快語、情緒激動的司機搖身一變,成為一位成熟穩重、優雅得體的女士,她的聲音變得那樣柔和,眼神充滿善意。霍爾曼心中暗自慶幸,她能如此默契地與自己配合。在此之前,他還從未想過見面后該從何說起。

福勒夫人把他們領進一間整潔、得體的客廳。霍爾曼看見在沙發旁邊的一張小桌上放着一瓶已經打開的紅酒,但是沒有杯子。他給波拉德使了個眼色,但她仍舊在和福勒夫人談論着。

波拉德說:"現在的生活對你來說想必一定很困難。這些你都還能應付得來吧?需要什麼幫助嗎?"

"我有4個兒子,你是知道的。最大的整天都在談論着將來要當個警察。我告訴他說,你瘋了嗎?"

"告訴他讓他做個律師吧,律師能賺很多錢。"

"你有孩子嗎?"

"兩個兒子。"

"那你應該知道。這聽起來有多麼可怕,你知道我過去通常都怎麼說嗎?如果他非要死的話,那還是請上帝讓他被某個腰纏萬貫的電影明星酒後駕車撞死吧。至少我可以上法庭去告那渾蛋。但現實卻不是,他被一個流落街頭的-狗屎-給殺了。"說到這裏,她看了一眼霍爾曼。

"我們應該繼續調查這件事,你、我,和其他受害者家屬。人們都說,石頭裏抽不出血,但是事實怎麼樣,誰又知道呢?想來一杯酒嗎?我正打算來一杯呢,今天的第一杯。"

"不,謝謝,您隨意吧。"

波拉德說:"我想來一杯。"

福勒夫人招呼他們就座,然後去了餐廳。桌子上也放着一瓶酒。她倒了兩杯,回到客廳,把其中的一杯遞給波拉德。霍爾曼馬上明白了她每天的第一杯都要喝上好一陣子,而現在看起來才剛剛開始。

傑基·福勒拿過一把椅子,問霍爾曼:"你認識邁克嗎?你為什麼來這裏?"

"不,夫人。其實我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是很了解。這就是我來這兒的原因,為了我的兒子。我的兒媳,也就是里奇的老婆,她告訴我你丈夫是我兒子的培訓警官。我猜他們應該是很好的朋友。"

"我不知道。我和他雖然同居一室,但卻生活在兩個世界裏。你也是一個警察嗎?"

"不,夫人。"

"你就是那個蹲監獄的人?在葬禮上有人說死者家屬中有一個是罪犯。"

霍爾曼感覺自己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他把目光轉向波拉德,但她卻根本沒有看他。

"是的,夫人。那個人就是我。霍爾曼警官的父親。"

"上帝啊,那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了。你做了什麼?"

"搶劫銀行。"

波拉德說:"我曾經是一名警察,福勒夫人。我並不認識你,但是這些殺人兇手留給馬克斯許多疑問,比如他兒子為什麼會在深夜走出家門。邁克跟你說過這方面的事嗎?"

福勒夫人呷了一口酒,然後一臉輕蔑地搖了搖酒杯。

"邁克總是在該死的午夜出門。他幾乎很少在家。"

波拉德打量着霍爾曼,點點頭示意輪到他發問了。

"馬克斯,為什麼不告訴傑基你兒媳對你說的那些話?關於那天晚上他接到的那個電話。"

"我兒媳告訴我那天夜裏你丈夫給里奇打過電話。里奇當時在家,但他在接到你丈夫的電話后就出門去見他們那群夥伴了。"

她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哦,邁克沒有給我打過電話。他那天晚上在執勤。地點就是這附近,他什麼時候想起來就會回來。他從來就沒給我打過電話表示他對這個家的牽挂。""我知道他們當時正在幹什麼。"

她又哼了一聲,隨即又喝下一大口酒。

"他們當時在喝酒,邁克可是個酒鬼。你認識另外的那兩個嗎?梅隆和阿什一直都是他們的上司。"

波拉德看着聳了聳肩的霍爾曼。

"我不認識。"

波拉德說:"為什麼你不給她看看那份電話單?"

霍爾曼把里奇的電話單複印件展開。

福勒夫人問:"這是什麼?"

"這是我兒子在過去兩個月的電話單。你看到那些小紅點了嗎?"

"那是邁克的電話。"

"是的,夫人。阿什的電話是黃點,梅隆的是綠點。里奇每天都要給你的丈夫打兩三次電話。他幾乎很少給阿什和梅隆打電話,但和邁克卻談了很多。"

她盯着這份電話單,好像是在看着一輩子的賬單,然後把單子一直拖拉到腳下。

"我想給你看點東西。在這兒稍等一下。你確定不要來點酒嗎?"

"謝謝,福勒夫人,我已經有10年滴酒不沾了。我曾經也是個酒鬼。"

她再次哼了一聲,然後走開,好像這些在她看來毫無意義,她只知道他是個蹲過監獄的人。

波拉德說:"你做得很好。"

"我不清楚這位培訓警官的工作。"

"別著急,你表現一直很好!"

福勒夫人慢悠悠跨過那幾頁紙,坐回到沙發上。

"你查看你兒子的電話記錄后感覺很奇怪是吧?我也是。我說的不是你兒子的,而是邁克的。"

波拉德放下手中的酒杯。霍爾曼看到她杯中的酒原封未動。

波拉德說:"邁克說過的什麼話讓你產生了懷疑嗎?"

"是他什麼也沒說讓我產生懷疑。他接了這麼多電話,但卻不是用我家裏的電話接的,而是他的流動電話。他總是隨身帶着那該死的流動電話。那該死的鈴聲只要一響,他就會離家而去……"

"出門前他都說些什麼?"

"他要出去了。那就是他說的全部,我要出去了。我該怎麼想呢?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怎麼想呢?"

波拉德微微地向前探着身。

"他正在處理一件事情。""我想是跟某個婊子上床吧,請原諒我這麼說。於是我決定去看看他究竟是給誰打電話,又是誰在給他打電話。看看,這裏。他流動電話的通話記錄……"

她終於找到了她想找的,然後彎下腰把那些記錄指給霍爾曼看。波拉德走了過來,坐在霍爾曼的身邊也看着這些記錄。霍爾曼看到了里奇家裏的電話號碼和流動電話的號碼。

福勒夫人說道:"其他電話號碼我都不認識,所以你知道我幹了什麼?"

波拉德說:"你把那些電話都打了一遍?"

"是的。因為我猜想他是打給了女人,但事實是你的兒子以及阿什和梅隆。我之前還真是沒有想到會是這些傢伙。我問他你究竟在跟這些傢伙做什麼?我問這句話其實沒有任何想法,霍爾曼先生,我只是隨口一問。你知道他說了什麼?他告訴我管好我自己的事情就得了。"

霍爾曼根本沒有理會她的這些"幕後旁白"。里奇每天都在給福勒打電話,但是福勒也在給里奇、阿什和梅隆打電話。很明顯,他們所做的肯定不僅僅是組織啤酒聚會那麼簡單。

福勒夫人從剛才那一瞬間的怒氣中漸漸平息下來,繼續往下說。

"我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做些什麼。這令我很生氣,但是我沒再多說,每次他回來后我都要重新打掃房間,這回我實在忍無可忍了。他在半夜才回來,屋子裏到處都是他帶回來的泥土。我直到第二天清早起床才發現,這把我氣瘋了。他總是把家裏搞得亂七八糟,自己卻從不打掃。這說明他對這個家是多麼的漠不關心。"

霍爾曼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於是他從中插了一句,想知道是否有什麼與里奇有關的事情。

福勒夫人又往前邁了一步,但是這次用了更大的氣力。

"跟我來吧,我會告訴你的。"

他們倆跟着她穿過廚房來到屋頂的一個小天井上面。一個落滿灰塵的烤肉架放在天井的邊上,一雙狼獾皮製的皮靴扔在一旁,上面沾滿了污垢、干泥和雜草。她指着它們。

"這裏,他在半夜帶着這些東西從房間走過,踩得地板咯咯直響。我說,你丟魂了嗎?我把它們丟到這裏,告訴他自己來清洗。你們已經看到這堆髒兮兮的東西了。"

波拉德靠到跟前,更加仔細地打量着那雙靴子。

"是哪天晚上的事情?"

她遲疑了一下,皺了皺眉頭。

"我猜是在星期四,上周的星期四。"

也就是他們被謀殺的5天前。此刻,霍爾曼很想知道那天夜裏是否里奇、梅隆和阿什也都出去了,而且也是這樣帶着一身泥回到家裏。他心裏想着這事兒得問問莉絲。

波拉德站在那裏,當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

"那天晚上他是和其他人一起出去的嗎?"

"我沒問他,我也不知道。我告訴他如果他不想呆在這個家,他可以滾出去。我已經受夠了他的惡習。我對他的這種無禮已經忍無可忍,他總是像這樣在我的房間裏走來走去,事後從來不想着清理。我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對這些話我一個字兒都不後悔,就是現在他已經死了我仍然這麼認為。"

波拉德接下來的問話讓霍爾曼驚訝不已。

她問道:"邁克曾經提到過馬琴科和帕森斯的名字嗎?"

"沒有,他們也是警察嗎?"

波拉德看着她好像琢磨了一會兒,然後微微一笑。

"僅僅是邁克過去的熟人。我想他可能對你提到過他們。"

"邁克從來不跟我說這類事情,就好像我根本不存在。"

波拉德回頭看看霍爾曼,然後朝屋子裏點點頭,她的這縷微笑多少緩和了一些原本傷感的氣氛。

"我們該走了,馬克斯。"

當他們走到門口時,傑基·福勒握住霍爾曼的手,這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她說:"這世上的牢獄遠不止一種,你知道。"

霍爾曼說:"是的,夫人。這種感覺我也體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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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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