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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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井戶抱膝坐在我那四疊半房間的一角,自己一個人縮了起來。厚重廉價的布幕從天花板上垂下,把他整個包圍住。他似乎是認為“把下半身掛在嘴上的我實在是太難看太差勁了”,所以才這樣。
“被放在高處的東西,可以得到勢能喔。”高藪突然說。
“掉下來的時候,勢能就會轉換成動能。”
“你在說什麼啊?”飾磨一邊夾着鍋子裏剩下的菜,一臉驚訝。
“如果精神也擁有勢能的話,落下(註:日文中的落下亦有沮喪之意。)的時候應該也可以放出能量。如果加以運用那個能量……”
這個龐大的能量,想必能讓我們拯救人類吧。像是挫折、失戀、生病或死亡等等這些狀況所產生的各種苦惱,都能轉化為有用的能源,可以讓車子行走,讓飛機飛翔,更可以無限上網,連“那種”錄影帶都可以看到爽。所以像是井戶這種總是有過多煩惱的傢伙就會成為人類的救世主,進而大受注目,那些正面積極的人則會被打包丟棄,他的時代是來臨。當然,未來是不可能爽到這樣的。
“我要先用這個能量,把坐在鴨川旁的那些男男女女都燒光。”
井戶從黯淡的沼澤——我這四疊半的公寓角落——探出頭鄭重聲明,而場內吶喊“贊成”的聲音此起彼落。
鴨川沿途那些間隔一段距離並排在那裏的男男女女可說是非常有名。因為他們彼此間都隔有一定的距離,所以“鴨川等間隔法則”便跟着廣為世人所知。對於傍晚才放風的那些孤獨的學徒而言,這種讓人不快的問題,既沒有解決的先例,也沒有哪種奇特的人類會跳出來說:“我來解決吧。”我們好幾次都插入那些看起來很幸福的男女之間,製造出——男女男女男女男女男男男男男女男女男女男女——“悲哀的不規則排列”,但是那些傢伙卻只沉迷看着他們彼此根本沒有美到哪去的臉皮,完全無視於我們精打細算下的苦鬥。這讓我們反而受創更深。在經過兩三個月後,我們那自然生成的憤恨實在無所適從,不得已之下,只好無視於前面的教訓,再一次與“鴨川等間隔法則”展開殘酷的對抗。
“如果能從這些沮喪的人類身上抽出這些能源,他們就會一躍成為擔負人類未來的人才,如此一來,他們就得意了,自然也就沒辦法縮在一起了吧。所以這些沮喪的傢伙,到時候就會一舉奮起。”高藪還在那邊鑽牛角尖。
“這樣的話,資源一瞬間就會枯竭了。”
“那就完蛋啦。”
我看鍋子裏已經沒什麼東西,就把泡麵放下去。我們一邊等着湯滾,其間不太交談。井戶還是把自己掩藏在那憂鬱的布幕下,完全看不見他的身影。飾磨兩眼直盯着麵餅逐漸散開,看上去是一邊想着一些險惡的、卑猥的這個那個事。高藪不斷地把酒倒進自己的胃裏,酒都沾到他的鬍子上了,還兀自在那裏自得其樂。我則是點了煙,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外頭車子在雨水中穿梭的聲音。現在已經是午夜十二點整。
“啊,我也要抽。”
井戶從布幕後方很抱歉似的伸出手,我給了他一根。接着,他很抱歉地叼住煙,很抱歉地點火,然後很是抱歉地朝着屋子的角落噴出一口煙。
“我們在說什麼啊?”高藪突然開口說道。
“這五年來,我們到底說了什麼啊?”
“五年來我們都是這個樣子啊。”
我想着這五年來的情形,一邊在嘴裏嘀咕,表情就跟小人糖(註:日文寫成金太郎糖,棒狀,切開來每一個斷面都是金太郎的臉。是由許多不同顏色的糖按照特定排法擠壓而成。)—樣擠在一起,當我想起這五年間的每一個時間點,浮現在我腦海中的,都是同樣的景象。
“我們不能老是光講這個有用那個有用嘛。話又說回來,能夠徒勞浪費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壯舉,也真夠罪孽深重啊。”
“那是我們的戰鬥。”飾磨說。
“什麼戰鬥?”高藪咬着湯碗的邊緣,反問飾磨。
飾磨看着鍋子裏的食物,臉上露出笑意。感覺像是要表現什麼又表現不出來,只好用笑來帶過,看起來稍微有點太過詭異。
“天曉得。”他說。
而後,我們便側耳傾聽窗外的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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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飾磨突然站在榻榻米上,開始展開演說。
“各位。其實,元田中發生了不幸的事件。光天化日之下,平靜的超市中,居然遭聖誕蛋糕大肆闖入。清白正直的學生們因為沒有人來分擔這些聖誕蛋糕,致使他們的心靈受到了很大的傷害。我們可以坐視這樣的殘暴行為嗎?不,當然不行。近來,聖誕節這個惡靈可說是橫行於世間。日本人慶祝聖誕節,簡直是不合理到了極點。說是給孩子們一個夢也就罷了。那種東西,根本就是由起源於北歐凱爾特信仰,但誰也不知道真面目是什麼的白鬍子老頭所實現的,名為‘物慾’的夢。然而,近來聖誕節與戀愛禮讚主義產生信念上的惡質融合,我們不能再放任這種情形持續下去。那些人高聲歌詠幸福,是多麼暴力的一件事啊!京都的冬天可說也因此愈發寒冷,許多人受苦,但這個苦毫無意義可言。日本人一定要再次拿回這個分寸才行。本着俄羅斯的宿命主義,我們已經對這個聖誕法西斯主義反覆忍讓。只不過是耶穌基督的生日,居然不讓我們自由地在街上行動,逼得我們如此不自由。但是,我要在這裏說清楚,我們沒有那個道義,非得要去聽他們歌詠幸福不可!當然我們也沒有那個義務,品嘗被世間疏離的這種不合理的劣等感,還要圍在公寓裏鬱鬱寡歡吃火鍋。我們沒有必要為了自己不能跟人家一樣過學生生活、沒有戀人一起過聖誕節什麼的,而抱着根本毫無意義可言的煩悶不可。的確,他們是提供了很多模範,提示各位‘幸福,這件事。但是,有個能夠共度聖誕節的異性,這能算是學生的本分嗎?!——各位想必會如此高聲反駁。安靜、安靜,學生的本分在學問!有時間為了戀愛神魂顛倒,還不如趕快去念書!抱歉,我太激動了。因為那些傢伙每天都在那邊大合唱,唱來唱去無非就是告訴我們什麼幸福的所在,實在是傲慢至極。我們不需要他們在那邊教什麼幸福的所在。我要大聲說,我的幸福就是我自己!但是,沒有人聽見我的吶喊,他們的叫嚷聲實在太大了。要是他們再這樣擾亂我們內心的平靜下去,我們也有我們的想法。我們要把他們這麼重要的一天搞得亂七八糟!我不知道這到底有什麼好特別的,不過,世人總認為聖誕節是一個特別的日子,比起聖誕前一夜,也就是平安夜,聖誕節的前前一夜可說是毫不重要。如果不在聖誕節當天這樣那樣,就沒有意義了。平安夜這一天,才是戀人們癲狂作亂的日子。他們購買那些電動飾品,充斥日本列島,絞殺了無數無辜的鳥兒。除此之外,行為不端的雙人組會出現,整夜撐起他們那簡便的愛之巢。這一天,可說是噩夢般的一天!他們把他們那莫大的能源都浪費在沒有意義的幻想上,對環境的破壞也產生更明顯的效應。我們要讓他們打從心裏知道,他們所深信的東西,其實是多麼的微不足道!今年的聖誕節,我們要把四條河原町當成震源,重現‘不好嗎?’騷動!(註:ええしやないか騷動。即是御蔭參拜。發生於慶應三年(1867年),以東海道、畿內為中心,從江戶擴及到四國的民眾運動。人們一邊高聲喧鬧、歌唱,一邊進行遊行。“不好嗎”被視作為感嘆辭、襯辭,沒有太大的意義。但除感嘆辭與襯辭,參加運動的人們也會把自己對於政局、社會的不滿唱出來。所以一部分的學者認為當時的倒幕派利用了這個運動;也有將這個運動視作為倒幕(反對幕府)的運動。御蔭參拜為江戶時代的集體參拜伊勢神宮運動,屬於民間信仰。特徵為官員、武士以及為人子等可不經過主上、父母的同意逕自參拜,規模可達數百萬人之多。慕府雖多次想加以規範,但都沒有成功。)
我們都為他大力拍手喝彩。接着,我開始想,什麼是“‘不好嗎?’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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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我到超市買東西。當我提着塑膠袋走上通往公寓的坡道,我想起了昨晚的事。
那三個激烈的男人還在。我的房間裏,應該充滿了男汁的腐敗氣味吧。早晨如此清朗,我卻要回到那個空間異樣歪斜,讓人心情沉重的房間裏去。我知道,我的身體也會分泌出那種汁液,不過別人身上流出來的是別人的。我很想就這樣一路直接跑上大文字山,跑到琵琶湖去;但我最想要把他們都轟出我家,回頭去睡大頭覺。我一邊想着,一邊穿過公寓的玄關。
上午的陽光,直直地照在走廊上。我打開自己房間的門,那一瞬間,房裏湧出的“男人味”,比我想像得更加濃烈。那簡直就像是擁有實體的黏性物質,從我的頭頂到手指頭,拉上了一條滑溜溜的線。因為百葉窗被關上的緣故,房間裏很暗。有奇怪的味道,應該是高藪又用打火機烤魷魚了吧。真不愧是可愛又偉大的老小子啊!幾個男人活像被塞入監獄,一臉痛苦地躺在那裏。放眼望去根本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我越過死屍遍佈的榻榻米,打開百葉窗,整個房間又重新充滿了健康的光亮。因為窗戶跟門都打開了,早晨清涼的空氣一下子涌人房裏,飾磨隨即很不爽地開口表達他的抗議。
“好冷。”
“起來了。”我毫不留情地說。
我把水壺打開,在裏面加了水。
“您早。”井戶正襟危坐,一臉抱歉。
“高藪呢?”
“那傢伙沒那麼容易起來啦。”飾磨呻吟着。
過了一晚上,高藪的鬍子又長長了,怎麼說呢,變得更驚人了。一撮被他抓亂的頭髮貼在臉上,他躺在那裏,讓人聯想到克蘇魯神話(註:克蘇魯(Cthulhu)神話是由霍華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HowardPhillipsLovecraft)建構的人工神話系統,架構完整,怪物形象鮮活,後來由多名作家結合世界上各神話體系與內容協力整理、建構完成。而因為只要是認同,並願意援引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說概念的作品都可以加註這個神話世界,是以此神話系統目前仍在延伸、擴張,相關作品也仍在增加當中。)。他那充滿鼻毛的鼻孔朝天大開,感覺靠過去看就會被吸進去一樣。我拿出棉花棒,輕輕地往他的鼻孔伸進去。
高藪睜開了眼,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男人們陸續開始準備要回去。
“噢,早上啦?”高藪說。
“是啊,太陽出來了。”我答。
“早上了嗎?”高藪又說。
飾磨一邊仔細地洗着他拿來這裏的鍋子,一邊開口說:
“怎麼今天早上累成這樣啊。我本來打算天亮以前就要回去的,”他說,“結果居然跟大家一起喝到天亮,好慘。這是為什麼啊……”
“你不喝到天亮也會慘啦。這種事,只要活着就逃不掉。”
我一邊把杯麵的蓋子打開,一邊嘀咕。
“啊啊,身體好痛,尾椎痛,恥骨也痛。”
井戶一邊把身體折得咔咔作響,一邊說著。如果真的只披了運動服在榻榻米上躺到深夜,的確會讓身體很痛。不過,怎麼會痛到恥骨去?
“好好喔有杯麵……沒有我的份嗎?”
高藪眨着眼睛,開口說話。我則是毫不在意地把熱水倒進杯麵里。
“耳朵好癢。”
我用棉花棒掏着耳朵。
“要怎麼樣都可以,但你不要用那種方法叫我起床啦,拜託。”高藪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要哭不哭的。
“我沒聽到。你今天要去實驗室嗎?”
“不,今天不去,我要回去睡覺。”
高藪啊啊啊地打着呵欠,看起來就像百獸之王。
“井戶呢?”
“我要回去了。不過不會去研究室。”
井戶雖然說得很得體,不過語氣聽起來有些恨恨的。他因為在實驗上連續失敗,跟教授很不對盤的樣子,所以很少在研究室露臉。
“啊,《假面騎士》要開始了!”
高藪突然叫了起來,然後他打開了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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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幕末,慶應年間(註:公元1865~1867年。)。
高杉晉作(註:日本幕末時期著名政治家。長州藩藩士。對大政奉還、明治維新,皆有深遠的影響。)在下關誦念着“三千世界鴉殺盡,與君共寢到天明”(註:詩句翻譯為“真想殺凈三千世界的烏鴉,與你一起睡到日上三竿”,此為高杉晉作當年為某位藝妓所作的詩詞。三千世界是佛家用語,意指宇宙(所有時空),當時的藝妓會將承諾寫在紙上,與客人約定不會變心,傳說烏鴉使會把這個約定送到神佛面前。如果未遵守承諾,烏鴉就會一次死掉三隻,約定者死後入地獄便要受這些烏鴉的報復。此句意指主角認同高杉不管神佛懲罰還是烏鴉的報復,也要與戀人相守而死的意境。)——我也深有同感並一邊逐漸死去。在此時,新撰組(註:又名新選組。幕末時期擁護的幕府組織,由武士所組成,活動於京都。除維持治安外,新撰組並狙殺、對付許多尊王攘夷派人士。著名成員有近藤勇、沖田總司、土方歲三等人。)大搖大擺地走在京都四條通上,坂本龍馬單手拿着萬國公法(註:5日本對國際公法的舊稱,坂本龍馬曾經根據萬國公法,替海援隊向紀川藩求償。)晃過陰暗的小路,身上帶着些許臟污。自暴自棄的“大政奉還”也在德川慶喜將軍(註:日本幕末的重大政治事件。面對列強侵略,以及在坂本龍馬等維新派人士的主張與推動下,德川幕府最後一代將軍德川慶喜,將政權交還天皇。)的運作下迫在眉睫。到處都有錢和人頭掉下來,聽說還有十六歲的美女掉下來。“‘不好嗎?’騷動”就此展開。
騷動逐漸擴大,人們叫着“不好嗎?不好嗎?在女人的那裏把紙張割破弄破然後又割破,不好嗎?不好嗎?”,打着太鼓,整天都在拚命跳舞,列隊在街道上行進。在鬧夠以前,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那些跳舞的瘋子看到有錢人家就蜂擁而入,把人家家裏弄得亂七八糟,看到值錢的東西就拿起來,一邊叫着“這個給我好吧給我好吧”,那家的主人也只好跟着說“就給你吧就給你吧”,就這樣,每個人都拿了點什麼回家,於是就皆大歡喜了。
而“‘不好嗎?’騷動”騷動”的起始,有人認為這是京都暗中活躍的討幕派(註:主張推翻幕府統治的人士。)的陰謀,也有人認為這是源自江戶時代的一種伊勢信仰“御蔭參拜”所帶來的影響,這方面的歷史,我沒辦法作太詳細的解說。讀者可以自行參閱可信賴的文獻。即使把來歷正當的史書從頭到尾讀過一次,也不會找到“‘不好嗎?’騷動,乃是對於樂在聖誕節的男男女女懷有不關己事的怨恨的年輕人所發起的大規模反對運動”這樣的說明。
飾磨是從哪裏想到“‘不好嗎?’騷動”的?
我一想到群眾邊跳舞邊湧入有錢人家,還邊叫着“這個給我好吧給我好吧”邊進行掠奪的場面,我就有一種令人討厭的預感。
飾磨要做的該不會就是趁着“‘不好嗎?’騷動”所引發的混亂,靠近走在四條通的男男女女,然後一邊喊着“這個給我好吧給我好吧”,一邊把女孩子抱起來帶走吧?
只要有那個飾磨在,就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吧?雖然我是這麼想的,但我也認為,就是因為有飾磨在,這種事也是有可能發生的!一想到這,我開始不安了起來。
飾磨啊,拜託你,拿出你的紳士風範吧!
我這麼祈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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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尾小姐是在我大三時加入社團的,在那之後,我與海老塚學長之間發生了很多麻煩的事。因為太愚蠢,我就不細說了,總之,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當時,我被妄念給弄得雙眼繚亂、失去理性,甚至打算把學業都丟掉。那時大力唆使我的人,就是飾磨。而對海老塚學長懷有滿腔憎惡的井戶也在暗中大為活躍。這麼想來,他可能已經在暗中活躍到可怕的地步。
總之,我們設下陷阱,準備誘捕學長。
那年冬天我們開了茶會,用來趕走已經快要畢業的海老塚學長。學長穿着身上寫着“坂本龍馬請多指教”的和服來參加。他有什麼打算,我一無所知。
續攤是在木屋町的某家飯館吃火鍋。這家店相當有古風,高瀨川就從紙門外頭流過。我跟海老塚學長吃同一鍋,學長很稀罕地沒有押着人灌酒,只是兩眼發光喝着酒,反而令人感覺不太舒服。
“吃啊。來來,再吃一點。”
學長只是反反覆復地勸食,讓我整個人坐立不安了起來,連根本還沒煮熟的牡蠣都放進了嘴裏。
學長喝得爛醉如泥,然後他拿出了他的仿刀。雖然我知道那只是一把仿刀,但是那把刀仍有一種異樣的魄力。學長什麼都沒說,只是讓刀子映着電燈的光亮,對空揮了幾刀。
然後學長突然站起身,他板著臉孔,而我幾乎要以為自己會被他砍死。然而,學長卻只是打開了面向河水的那扇紙門,越過窗戶跑到了外頭。我們聽着啪嗒啪嗒的水聲,坐在位子上看着學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學長一邊踢着高瀨川的水,一個人在那邊亂鬧。“來啊!”學長大喊着。木屋町的黎明來臨,照得刀子閃閃發光。學長不知道為什麼,又拿刀亂砍亂劈了一下,然後就走了。
而後,學長就消失了。從那之後,我再也沒見過學長。
聽說,那一夜要把學長趕出去的茶會的費用,學長賴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