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火制地帶
夜幕降臨,外面颳起了風。無聲地從天上降下的雨夾帶着雪花,不停地從側面吹打着出租車的車窗。
這樣的夜裏是賺錢的好時機,東都出租汽車公司的司機久保駕駛着藍色的皇冠。奔跑在大街上。限制距離還剩下了很多。
久保還很年輕。是個衣冠整齊、很嚴肅的青年,他剛把一對情侶送到干馱客的飯店,之後駕駛空車向新宿方向開去。
代代木車站前面,有很多等車的人。一個戴白色呢子禮帽的男人叫住了久保的出租車,這個人把帽沿壓得很低。來人豎著雨衣的領子,遮住了整個的臉。久保看了一眼這個男人,本能地聞到一股不樣的昧道。但是作為出租汽車司機固有的習質,久保用腳踩了緊急制動閘。
“去哪兒?,,
久保打算如果太近或是郊外的話,就拒絕他。
帶禮帽的男人默默地打開後車門坐了進來,久保明顯的表示出討厭的神情。
“戶山高地住宅區。”
低聲說話的乘客便是盯田。他坐在座位上后也未摘下滴着雨滴的呢子禮帽,兩手一直插在口袋裏。
久保一聲不吭地發動了他心愛的豐田車,離開代代木……穿過新宿三光盯,直朝前行駛,汽車的尾燈,在雨夜的潮濕空氣中,搖餚血紅的光芒。
車過了西大久保后,汽車的數量一下子少了許多。出租車爬坡來到戶山高地住宅區時,已看不到任何車的前車燈了。
“幾號?”
久保問道,周圍陰森可怖。
“八號地稍微往前一點兒。”
盯田解開了雨衣的鈕扣。
透過住宅區的燈火,黑暗的夜幕更加深了一層。右手邊的學習院女子短陰大學的樹林和高地迎面壓了過來。
“好了,停車。”
盯田靜靜地說道。不知什麼時候,盯田插在薄薄的皮外口袋的右手。撥出了裝着消音器的P38自動手槍。藏在駕駛室背後的暗影里。
“停在這裏行嗎?”
久保停住了車,打開計程器的燈。
盯田欠起身,用拇指打開握在右手的手槍的保險,那隻右手象蛇的舌頭一般一閃,裝在槍口的消音器就抵住了久保的脖子那動作帶着一股魔力,久保沒有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出聲叫了起來,他縮着脖子,身子向前彈起,倒了下去,手趴在方向盤上。到了這種地步,想不幹也不成了盯田摳動了板機,閉上眼睛射出了子彈。
槍由於後作力,差一點震脫了手,帽子也滾落到地板上,子彈打碎了久保背骨的第一胸推,穿過心臟,打裂了肺部,從左側肋骨竄出來,濺落到汽車的地板上,閃出了火花。久保連聲也沒吭就死了。
盯田拾起從搶腔彈出來的空彈殼,翻過駕駛室的椅背坐到前面的座位上,他關掉手槍的保險,把槍別在褲子的皮帶上。盯田打開鋼筆型的手電簡在車的地板上尋找着,當他找到已經炸得同海星一樣的彈頭后,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然後把它裝進衣袋裏。
久保垂着折斷的脖子,半個身子壓在方向盤上,動不動。子彈射出的胸口下面,帶着泡的血慢慢地擴散到西服衣料上面。
聞到血腥味時,盯田最開始感到一陣恐懼,心臟抽搐跳得非常厲害,同時直想吐,背上突然燥熱無比。盯田下意識地去找香煙,然後用哆哆嗦嗦的手摸出了打火機,將香煙點燃。
道路的對面,閃現車的前燈越來越近,盯田熄滅了打火機,關掉車上所有的燈,而後抱住久保的屍體,伏在座位上。
前車燈的燈光越來越亮,強烈照亮了出租車的頂棚,而後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遠方。隔了好長段時間,盯田就這樣低着頭出了一口氣。
盯田心跳平穩后,聞到了刺鼻的屍體的血腥味和被火藥燒焦的皮膚的味。盯田重新提起精神,進行下一步行動。
他把屍體抬出汽車,移到車后的行李箱中並用早準備好的便宜的毛巾擦乾淨座位上的血跡。然而打壞了車內記價器……
……
“就在那邊,我們跑過去好嗎?”
邦彥微笑着露出潔白的牙齒。他伸出了手。佐和子沒有馬上迎上前,而是躊躇了一會之後,才拉住了邦彥的手。
柏油路面積滿了水,路邊高大的霓虹燈映照在上面。二人的鞋子踏在上面“踏踏,地發出清脆但又有些凝滯的聲響。
兩人來到的店叫作“巴爾托克”①的名曲咖啡店。這個咖啡店較寬,咖啡店裏正放着拉夫馬尼諾夫的鋼琴協奏曲②。
①貝拉·巴爾托克,匈牙利作曲家,以匈民遙為素材創作反映民間的作品,逃到蕪國后死亡代表作《舞蹈組曲》、《匈牙利協奏曲》。
②拉夫馬尼諾夫,俄國作曲家十月革命后移居美國,屬於後期浪漫派代表作有了死亡島爭、C鋼輩協奏曲第二號》等。
咖啡店二層的邊上,穿着鹿皮夾克衫的盯田坐在一眼就能望見進入顧客的席位上。盯田沒有戴出租汽車的制服帽,他把它留在了出租車裏。
邦彥和佐和子走向二樓,盯田的目光移向別處當他偷偷地看邦彥時,感到自己真是可恥,邦彥未表露出絲毫的變化,可自己只殺了一個人,就已心神不定到了如此的地步。太不象話了。
“只要你想回家,隨時可以告訴我,到時我會打電話叫出租車的。”
邦彥一邊往送來的咖啡里倒人牛奶,一邊有禮貌地說著。
“哎呀,不必了,我可以叫父親的車把我送回去。”
“可是,是我約你出來的,出於禮貌,我也應當把你送到你家附近。”
邦彥微笑地說著。
邦彥和佐和子走出咖啡店的時候,時間己經過了十點。
盯田將計程器回零,在那裏等着,他用戴着翻毛的皮手握住方向盤。這時,邦彥和佐和子走了過來,拉開車門、一起排坐在了後面的座位上。
“你是去涉谷,對吧?”盯田問完這句話,邦彥恨不得上去給他耳光。
“是的。司機。請你把車開到涉谷的綠岡好嗎?”
佐和子井攏了雙膝。
出租汽車啟動了,邦彥和佐和子隔開適當的距離交談着。
“死是美的。人死之後便會第一次聞到血腥之味,第一次感到生命的沉重。也可以說第一次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人。”
佐和子哲人一般地說著。
“是啊。我也深有同感,人若能爽快地死去,該是件多麼快樂的事呀!可是,我覺得這種人只能算他運氣不錯,因為我見過有的人半邊屁股被炸飛,傷口裏腸子流了出來,缺胳膊少腿地痛苦地又活了幾日,那真叫痛不欲生呀。如果人變成了殘廢,那麼對他來說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邦彥淡淡地說著,好象這血淋淋的東西使他習慣了。
“別再說了!”
“對不起!”
“不,也可能你說的是對的。”
兩個人彼此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車窗外面,夜景悄然職逝而過。
“司機,這條路走得不對,這條路正好朝相反的方向去呀。”
佐和子的鼻子幾乎貼在了車窗的玻璃上,尖聲地叫着。盯田結實的肩膀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放在方向盤的手,一聲不響地滑了下來。
“停車!快停車。”
佐和子喘息着說道,目光轉向了邦彥。
“請安靜,如果你試圖跳下去的話,你那張漂亮的臉蛋,就會摔成爛餅一樣,你不會這麼乾的,對吧。”
邦彥慢慢地把眼光移向佐和子。
兩個人的眼光碰到一起,佐和子的眼神充滿了恐怖、驚慌與不知所措,而邦彥的眼光中則浮現着令人不安的平靜之色。
邦彥右手握着的裝上消音器的精緻手槍,那細長的槍身發出暗暗的金屬光澤,現在槍口正對着佐和子的臉。出租車在一間公用電話亭附近停了下來,這個電話亭離位於四谷荒木盯的島本餅頭的住處不遠.
“下車了。”
邦彥平靜地說到。
身體筆直的佐和子,如同一個受人操作的木偶,乖乖地下了車。邦彥用戴着薄薄手套左手,打開了公共電話亭的門。狹小的電話亭里擠進了兩個人,身體貼得緊緊的。從外而看的話,別人可能會以為這是一對戀人。但是,邦彥的手槍,此時正緊緊地頂在佐和子的下腹部。
“從現在起,你要照我所說的打電話,除非你想終身變成殘廢來渡過你的餘生。”
“根你父親,不。你是叫“FAFA”的……”
佐和子納悶,邦彥怎麼會了解得這麼清楚。
邦彥繼續說道。
“你就這麼說,我有急事,無論如何要見你,我和朋友坐出租車來到電話亭附近,我不想見你的妾。想請你出來一下。就這麼說,明白了嗎?”
“啊!”
邦彥將槍管在佐和子的身上使勁捻了下,佐和了呻吟了聲,點了點頭。邦彥用左手手指撥通了島本拼頭住宅的電話號碼。
只有在打算留宿拼頭住處時,島本才會早早地從招待宴會上脫身出來。
邦彥把電話交給佐和子。接電話的是年輕的小妾,佐和子讓她叫父親聽電話。
島本那夾雜着狼狽、惱羞成怒的怒號之聲,“叭叭”地傳入了邦彥的耳朵。佐和子嚇得舌頭都不聽使喚了,哆哆嗦嗦地照邦彥說的一遍一遍地重複着對父親說。
而後,兩人回到出租車中。
大約過了十分多鐘,島本一面整理着繫着蝴蝶結領帶的衣領,一邊移動着肥胖的身軀走了過來。
盯田打開出租車的車內燈,邦彥用手槍捅了捅佐和子。
“FAFA!”
佐和子顫抖的聲音叫了出來。盯田關上了車內燈。
“什麼事,都什麼時候了?”
島本向車裏窺望了一眼,故意作出威嚴的樣子。
“你先上車再說。”
佐和子被手槍頂着,慌張地說道。盯田打開助手席旁邊的車門。島本摘下呢子禮帽嘴裏嘟嘟峨峨地小聲嘮叨着,坐進了出租車。
只見邦彥的槍暗光一閃槍身便敲上島本那滿是白髮的頭。島本兩手捂住頭,腦袋慢慢搭拉下來,身體跌倒在出租車的座位上。盯田轉動車鑰匙,打着了火……
島本清醒過來時,是在完全隔音的邦彥家的車庫裏。他腦後腫起一個大包,頭痛使他感到痛苦不堪。島本睜開朦朧的眼睛,看到佐和子被脫光的衣服,優美的身體曲線從花邊襯裙下暴露出來,整個人被吊在繫於屋頂的繩子上。佐和子裸露的雙腳稍稍觸到了地板島本從鋪開的墊子上蹦了起來,背上傳來一陣劇痛。
“別亂動!”
邦彥冷冷地說道。穿着皮革制服的邦彥坐在堆礫石的的卡車旁邊的播子上,他們膝蓋上橫放着0.22口徑的手槍。
盯田不見了,他去處理行李箱中裝着久保屍體的出租車。
“你想要多少錢?如果是要綁架的贖金我會叫人送來,只是你們不能亂來!”
島本手撐住墊子。佐和子由於羞辱和痛苦,已快不省人事了。誘人的深深的乳溝處已滲滿了膩膩的香汗,汗珠閃閃發著青黑色的光。
“你想出多少錢?”
邦彥嘲弄般地問道。
“一百萬……不,我出二百萬。若是你還嫌不夠。最多我可以給三百萬。求你,別干粗暴的事,快把我女兒放下來!”
“三百萬?你好象還差二位數吧!”
“三十億!你這傢伙,我到哪弄這麼多的錢。”
“有地方就在銀行的大金庫里。那有很多、很多的錢。”
“你精神不正常吧!”
“精神正常也好不正常也好,反正我下決心要乾的事一定要干到底。所以,要請你這個知道大金庫撥號盤的組合號碼的人幫忙。我是真心請你幫忙。”
邦彥的眼中露出殺機,暗暗地閃出了凶光。島本總經理憑直覺感到了生命的危險。
“你不合作也可以,只用一個晚上,我就在你的眼前,將你女兒折磨死。接下來就輪着你的兒子。最後輪到你,你好好睜開眼睛看看,這裏裝上了消音裝置,所以沒有必要捂住耳朵。”
佐和子和島本屏住子氣息,睜大眼睛看着。兩人張着嘴,發出了悲鳴。
邦彥開槍了,受到壓迫的槍聲又悶又小。唯有“砰”地飛出來的小空彈殼才表明是開槍了。
佐和子的襯裙的弔帶扣被打斷了,由於從表皮上擦過去的子彈留下的燒痛和灼勢感,佐和子野獸般地號叫起來,象狼一樣疚狂地敵着傷口,兩隻腳胡亂地踢着。
邦彥吸了口氣,再次勾動扳機。佐和子襯裙另一根弔帶也被打斷了,襯裙慢慢地滑落下來。身上只剩下乳罩和三角內褲的佐和子開始痙攣。三角內褲已變得濕淋淋地透明了,那是因為佐和子過度的驚嚇而尿了出來。
“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我什麼都聽你的。”
島本絕望的悲鳴聲拚命地喊着。邦彥咧開嘴笑了,從槍把上把彈夾退了下來,裝上兩發溫切斯特·卡巴·克拉德型高速銅殼子彈。盯田處理掉出租車后返了回來。邦彥用目光詢問了處理情況。
佐和子依舊被吊在那裏。另外三個人上了卡車。盯田握住了卡車的方向盤,島本象三明治一樣被夾在中間,邦彥則坐在左邊的倚子上。
卡車的車斗里堆滿了礫石,上面插着鐵鍬。礫石的下而埋着大木箱,箱子底下入進了幾條麻袋、裝着汽油的乙烯袋、鉗子、電鑽、鋸、炸藥和精心製作的鬧錶裏的簡單定時起爆裝置。考慮到可能出現最壞的情況。兩個還準備了壓滿子彈的短衝鋒槍和備用的四個彈夾,另外還預備了一千多發子彈。
裝滿礫石的卡車發出隆隆的響聲,飛一般向前駛去。卡車駛到日本橋時,已是夜裏零點三十分左右,沒有人注意。
在公共電話亭,邦彥讓島本給三星銀行的值夜警衛長打電話叫他出來。
“我現在正接待客人,突然想起我把非常重要的東西忘在辦公室里。是備案用的印章。客人正等着呢!嗯,辛苦一趟,再過十多分鐘我就可以到你那裏。夜裏打擾你,對不起拜託了!”
掛上電話,雖然還是冬天,島本的額頭上卻冒出了白白熱氣。
銀行里,有二根警報線。一條線直通到日本橋警察署,另一條線通到警視廳第一方面本部機動隊,兩線橫穿過大樓櫛比的大街的天空。
邦彥從盯田手中接過了,以祈禱般的眼神盯住了警報線。警報線在風中輕輕地搖擺着。
邦彥好幾次放下了手槍。他為了安定一下自己,靜靜地閉了會眼睛。邦彥清楚地知道,即使是徽徽地心跳,也可能傳到手腕,再從手腕傳到槍身,那彈着點肯定出現偏差。
邦彥終於等到了時機,這時風稍徽停了一下,時間不過一秒,而邦彥正是抓住了這一稍縱即逝的時間,精確地計算了警報線的高度后,無聲無音地勾動了扳機,扳機如下霜一樣落了下來所有的一切,邦彥只用了百分之幾秒的時間。
隨着被消音器掩蓋后發出的悶響跳了一下。一根警報線被射斷了。邦彥刻不容緩地射出了第二發子彈“噢”的一聲,第二根警報線劃過寂靜的夜空,“叭嗒”落在了地上。
邦彥把槍了還給盯田,蹲在那裏大口地喘着氣,干這行是耗費極大的精力的邦彥,這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汗。盯田趕緊上前,用鋸將電話線的鉛管和電線束鋸斷,盯田幹完足足花了五分多鐘。
三星銀行後面的兩側豎立着的常明燈,閃閃地發著耀眼的光。
島本走到鐵制後門的左邊,按響了上面的門鈴。
邦彥和盯田緊貼在島本左右兩邊的混凝土的圍牆上卡車停在十字路口不遠的地方。
鐵門的小門上有一個窺視孔。
“我,是我呀。”
島本總經理嘴唇哆哆嗦嗦地說道。
“我一直等着您呢。這麼晚您還親自來銀行。”
三個人聽到提高嗓門的門衛的聲音,門衛滿臉陪着笑。
“請稍等,我馬上把小門打開。”
鐵門中間的小門。“咯吱咯吱”地發出響聲,小門完全敞開了。
總經理顫抖的雙腳踏入了銀行的裏面。
邦彥用手裏緊握的手槍向盯田打了個信號。然後象一頭迅猛的黑豹,從圍牆邊上快速跳了起來。
邦彥用身體將島本一下子撞倒在地,自己就勢衝進了銀行內部。
二個門衛一見這種情況,慌忙拿起槍身很短的散彈槍,拉開槍栓,想把裝在管裝彈夾的三號子彈推人彈室。可是,邦彥的動作比他們要快。
邦彥的自動手槍輕微地跳了二下。
兩名門衛立時心臟被射穿,連聲也沒吭,靈魂就飛入了天堂。兩個門衛手裏的槍掉在了地上。邦彥又向每人的眉間各補了一槍。二人沉重的屍體倒在地上發出了悶響。盯田緊跟在後面。關上了沉重的鐵制的小門。
島本看了眼兩個門衛的屍體,他們的腦門上被打出二個洞。洞口裏流出紅紅的血漿和白花花的腦髓。島本愣愣地坐在地上,嚇得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盯田放下小門的門性,這時建築物的人口,“叭”地被打開,裏面喇地射出明亮的光線。
“你在這裏掩護我。有人來了,你就伏在屍體后射擊。”
邦彥向盯田快速地小聲交代着,自己用島本作屏障,俯下身,瞄準光的出口處,盯田爬在門衛的屍體的後面,身體緊貼地面,舉起握着槍了的右手。
從大院出來的也是二名手拿散彈槍的守衛,右邊的那個中年男子便是警衛隊長。邦彥從他的體形和臉形看,一眼就看出他是個退役警官。
警衛隊長和他的部下,看了一下院子裏的情況、二人突然象是全身被電流打了似的,吃驚地站立在那裏。
邦彥開火了。一轉眼間,盯田也射出了子彈。邦彥的子彈從臂衛隊長的眉間穿了過去,盯田的子彈則把他部的肺打了個稀爛。邦彥隨後又向警衛隊長的心臟補了一槍。盯田卻連續射擊,直至將屍體打成蜂窩煤狀,因為開槍的人本身——盯田太恐俱了。
島本總經理用雙手捂住眼睛,在那裏吸泣着。邦彥走過去用左手揪住他的白髮,把他拽了起來。盯田從手槍把上退出彈夾,重新向裏面壓滿子彈。
雨勢漸漸變弱,不知何時,地面上水濺起了飛沫。即使留下了腳印,過後也會被雨水洗刷掉所以根本不用擔心。
“走!”
邦彥在島本總經理的耳邊低聲說道,那是一種無法違抗的命令。島本跌跌撞撞地邁開了步子。
警衛隊長的腰裏,別著大串鑰匙。邦彥拿了過來。
“你去把卡車開到後門附近,然後把麻袋汽油和炸藥搬過來。”
“明白了。”
盯田收起手槍,向後門走去。
邦彥一面用裝消音秒的槍口頂住島本總經理的後背,一面走下地下室的台階。地下室里迴響着島本的抽泣聲和兩個人的腳步聲。
二十噸重的圈柱形大金庫的外門,通上高壓電后,緩級地啟動了。
委靡不振的總經理象個夢遊病患者似地操縱着墒壁上複雜的開關。
這時響起馬達的轟鳴聲,巨大的門轉向兩側打開了,冷氣從大金庫里吹了出來。
邦彥夢中的大金庫此時就出現在他的眼前,象個害羞的姑娘。邦彥的心狂跳不止,熱血脈沸騰,頭“嗡”地下熱了起來。
邦彥把從警衛隊長身上拿來的那串鑰匙交給現在似乎已放下心來的島本總經理,島本沒作任何反應。
邦彥朝總經理面前的金屬門上突然威脅似的開了一槍。伴隨考異樣的炸裂聲,0.22口徑的子彈化成火花四散飛開。
“把保險柜打開!”
邦彥吼道。邦彥已經好幾年沒有這樣吼叫過了,那吼聲似裂帛般響亮。
島本把鑰匙插進巨大的撥號盤中心,轉着,着了魔似的開始面對撥號盤。
屋子裏籠罩着使人無法容忍的緊張氣氛,只有“吱!”“吱!”地撥號盤街輪互相咬扣的刺耳的聲音。
“咔嚓,”一聲巨大的金庫門在電動裝置的驅動下,自動地緩慢打開了。
島本的身體不禁搖晃了下雙膝跪在了地土,就那樣癱軟在那裏。他的臉色蒼白,呼吸深而沒有規則,邦彥摸了摸他的脈搏,緩慢卻跳着很厲害。邦彥又掀開他的眼皮一看,左右瞳孔的大小變得不一樣了。邦彥嘴裏厭煩地嘟曦着。
“因為受驚加重了腦溢血,已經沒用了。”
但此時,邦彥的眼睛卻緊緊盯着門大開的大保險柜的裏面。兩眼爍爍放光。盯田由於過度興奮,身體不停地抖動。
保險柜內部用堅固的鐵板縱向分成很多部分,每一部分之中又有十個以卜的鐵架。
右邊一隔里堆放的是有價證券的紙卷。中間堆着嶄新的連續號碼的紙幣,令人覺得是否所有日本的錢全集中到這來了。
眼睛閃着亮光的邦彥和盯田,從票面一千元以上的流通紙幣中,先往麻袋裏裝進一萬元面額的紙幣,最後滿滿裝了十五麻袋,每個麻袋都裝了超過一百公斤的紙幣。兩個人猜想總共加起來可能有十億元吧。
二人將麻袋運出屋外,並將汽油倒在大保險柜中剩下的嶄新的紙幣和有價證券上,又把炸藥分別放在五個保險柜中,拉出根長導火索。定時起爆裝置是利用鬧鐘鈴敲響的同時,帶動發條轉動這樣一個簡單的原理……
邦彥將鬧錶調到四十分鐘后,然後在島本的心臟補開了一槍。
卡車還是盯田來駕駛,邦彥則待在大木箱中,坐住裝滿無數紙幣的麻袋上,兩腿之間抱着衝鋒槍。目不轉睛地凝視着黑暗。
邦彥還未從興奮中清醒過來。目前的工作還並未結束,早點回去還可以和佐和子樂樂,而且那也是只勾動次扳機就能千了萬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