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Shreveport的Vampire酒吧今晚會營業。我去晚了,於是自動往前門走,卻被一個字跡整潔的告示牌給攔了下來,紅色的哥特字體書寫在白色的紙板上:今晚八點,我們將給予您一咬問候。請原諒我們推遲營業。告示牌下端署名為“Fangtasia工作人員”。
現在是9月的第三周,紅色的FANGTASIA霓虹燈招牌已經亮着。天空幾乎是漆黑的。我的一隻腳還跨在車裏,就這樣站了一分鐘,享受着溫和的夜晚,以及旋繞在酒吧外的模糊又乾燥的vampire氣息。然後我開車到了酒吧背面,把車停在其他很多排列在職員入口的車旁邊。我只遲到了5分鐘,但看起來其他人都已經趕在我前面去參加會議了。我輕輕敲了門,等待着。
正在我準備抬起手來再次敲門時,Pam,Eric的二把手打開了門。Pam的主要工作在酒吧,但是她也幫着照料Eric的其他各式各樣的生意。即便vampire們5年之前已經公開他們的存在,並且儘力在世人面前展現最好的一面,他們很大程度上仍將自己謀生的手段當成秘密,有時候我很好奇,美國到底有多大一部分是由這些不死的人擁有的。Eric,Fangtasia的老闆,在保守秘密方面可是一個貨真價實的vampire。當然咯,他活了那麼久,想必也是不得不那樣做的。
“進來吧,我能心電感應的朋友。”Pam說,擺齣戲劇般的姿態。她穿着她的工作裝:輕薄曳地的黑色長裙,正是所有進這家酒吧的遊客所期待的女vampire裝束。(當Pam可以自己選擇穿什麼衣服的時候,她喜歡舒服的兩件套運動衫。)Pam有着你能見過的最淡最直的金髮;實際上,她如空氣般幽雅可愛,卻帶着一股致命的鋒芒。這種致命鋒芒是一個人不應該忘記的。
“你還好嗎?”我客氣地問道。
“出乎意料的好,”她說,“Eric也滿心歡喜。”
EricNorthman,第五區的vampire治安官,Pam的maker,Pam必須要服從他的指令。這是成為不死之人的條件之一:你必須服從你的maker。但是Pam也不止一次地告訴過我Eric是一個很好的老闆,如果她想要的話,他也會給她自由。事實上,在Eric買下Fangtasia並叫她過來幫忙經營之前,她一直住在Minnesota。
第五區覆蓋了Louisiana西北部的大部分面積,直到一個月之前,這兒還是整個州經濟上較弱的地區。自從卡特里娜颶風以來,Louisiana州的經濟平衡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尤其是在vampire社區中。
“你那美味的哥哥還好嗎,Sookie?還有你的變形人老闆?”Pam說。
“我那美味的哥哥正在鬧嚷着要結婚,就如BonTemps的其他人一樣。”我說。
“你聽起來有一點沮喪。”Pam把她的頭偏向一邊,像一隻麻雀盯着蠕蟲般打量着我。
“好吧,可能有那麼一丁點。”我說。
“你必須要忙起來,”Pam說,“這樣你就不會有時間悶悶不樂了。”
Pam喜歡“DearAbby”。很多vampire都喜歡每日專欄。他們給那些專欄作家的難題提出的解決方法簡直能讓你尖叫。Pam已經忠告過我,只有我自己願意,別人才能給我施加影響;在選擇朋友時也應該更謹慎仔細。我竟然從一個vampire那裏獲取情感健康諮詢……
“我是在,”我說,“保持着忙碌的狀態。我每天工作,我還有從新奧爾良來的室友,明天我要去參加一個結婚洗禮。當然不是為Jason和Crystal舉辦的了,是為另外一對夫婦。”
Pam停頓了一下,她的手正放在Eric辦公室的門把手上。她思量着我說的話,皺了皺眉。“我現在想不起結婚洗禮是什麼了,雖然我曾聽說過它,”她說,情緒明顯上升,“他們要在浴室里結婚(“WeddingShower”中的“Shower”有“淋浴”的意思)?不,我的確聽說過這個術語,肯定的。一個女人曾寫信給Abby,說她還沒有收到送出的洗禮禮物的感謝信。他們難道還會得到……禮物?”
“是的,”我說,“洗禮就是為即將結婚的人舉辦的party。有時洗禮是為夫婦舉辦的,那麼夫妻兩人都會出席。但是通常情況下只有新娘是主賓,而其他參加party的都是女性,每位客人都會帶一件禮物。其中的原理就是,通過這種方式,這對夫妻能夠萬物具備地開始他們的新生活。當小孩出生的時候我們也會辦類似的party。當然咯,那樣的話就是一個出生洗禮了。”
“出生洗禮,”Pam重複着。她冰冷地笑了。看到她嘴唇的上揚曲線,就已足夠在你的南瓜上鋪層霜了。“我喜歡這個術語。”她說。Pam敲了敲Eric辦公室的門,然後打開了它。“Eric,”她說,“也許某天某個女服務生懷孕了,我們可以去參加一個出生洗禮!”
“那可會大開眼界。”Eric說道,從桌上的文件中抬起他金色的頭。這位治安官看到我也在這裏,給了我一個硬邦邦的表情,決定要無視我。Eric和我之間有些問題。
儘管房間裏滿是人等待着他的注意,Eric還是放下他的筆,站起來伸展了一下他又高又魁梧的身體,也許是為了我吧。同往常一樣,Eric穿着緊身牛仔褲和Fangtasia的T恤,T恤是黑底色,上面印着白尖牙,酒吧把這個圖案作為它的商標。“Fangtasia”幾個字母用紅色的奔放字體寫在白色牙尖的部位,和外面的霓虹燈是同一種風格。如果Eric轉過身來,你會看到T恤背面寫着“一咬酒吧(TheBarwithaBite)”。當Fangtasia第一次在市場上銷售自己的產品時,Pam送給了我一件這樣的T恤。
這件衣服穿在Eric身上看起來相當不錯,而我對衣服下面的東西記得簡直太清楚了。
我把目光從Eric的伸展運動中收回來,開始環望這個房間。還有很多其他vampire擠進了這個小房間,但是直到你看到他們之前,你是不會注意到他們也在這個地方的,因為他們是非常的安靜。Clancy,酒吧經理,已經坐在了桌前的一把椅子上。Clancy剛剛從去年的女巫大戰中逃命出來,但是他並不是毫髮無傷。那些女巫差點把Clancy的血榨乾,等到Eric發現了Clancy,追蹤着他的氣味來到Shreveport公墓時,Clancy差不多已經算是死了。在他漫長的痊癒過程中,這位紅髮的vampire開始變得痛苦和急躁。現在他正朝着我咧嘴笑着,他的虎牙現出了一點。“你可以坐在我的腿上,Sookie。”他說,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我朝他回應地笑了,但並非出自真心。“不用了,謝謝你,Clancy。”我有禮貌地說。Clancy的調情總是帶着鋒芒,而現在那個鋒芒已經像剃刀般鋒利了。他是那些我不想與其獨處的vampire們中的一員。雖然他管理酒吧有方,也從來沒對我有任何不軌行為,我還是很警惕他。我不能閱讀vampire的想法,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喜歡和他們待在一起的原因,但一旦我感受到了那麼一點警惕,我發現自己還是希望能鑽進Clancy的大腦,弄清楚他究竟想搞什麼名堂。
Felicia,最新的酒吧招待,和Indira及MaxwellLee一起坐在沙發上。這就像是一個vampire彩虹聯合會(?不知道是啥東東)。Felicia是非洲和高加索混血,她個性快樂,幾乎有6英尺高,這讓她身上有更多可愛的東西可供欣賞。MexwellLee是我見過的最黑的人之一。小Indira是印度移民的後裔。
還有另外4個人在這個房間裏(如果以廣義的“人”的定義來看的話),每個人都讓我感到不安,雖然程度不盡相同。
他們中的其中一位我可不想承認。我迴避着他。我沒叫他的名字,我沒和他說話,我也沒有意識到他的存在。(當然了,這位就是我的前男友,BillCompton——我發現他也在這間屋子裏,在角落裏獨自沉思。)
在他身旁靠牆站着的是古老的Thalia,她可能比Eric還老。她像Indira般嬌小,非常蒼白,一頭黑髮扎得緊緊的——她還極其粗魯。
讓我驚訝的是,一些人類居然會發現這一點讓他們性趣高漲。Thalia實際上有一群非常忠實的追隨者,當Thalia用她做作的英語叫他們滾開時,他們似乎還興奮得發抖。我還發現她甚至還有一個網站,是由粉絲建立並維護的。Pam說當Eric同意讓Thalia住在Shreveport時,就相當於在院子裏養了一頭沒被馴服的暴躁公牛。Pam並不贊成這個決定。
這些不死的公民都住在第五區。為了生活和工作在Eric的保護之下,他們全都發誓效忠於他,所以他們被要求勻出一些自己的時間來執行Eric的指令,即便他們並不在酒吧里工作。自從卡特里娜颶風以來,Shreveport出現了更多的vampire;就如人類一樣,他們也必須要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Eric還沒有決定應該怎樣處理這些不死的難民,他們也沒有被邀請來參加這個聚會。
今晚Fangtasia有兩位訪客,其中一位比Eric地位還高。
Andre是Louisiana女王Sophie-AnneLeclerq的私人保鏢。女王現在在BatonRouge是一個被撤離者。Andre看起來很年輕,也許只有16歲;他的臉像嬰兒般光滑,他淡色的頭髮又多又厚。Andre在照顧Sophie-Anne一個人中度過了漫長時光,她是他的maker和救星。他今晚沒挎馬刀,因為他並不是作為女王的保鏢身份出現的,但我敢肯定Andre一定武裝着什麼東西–——不是刀就是槍。Andre他自己其實就是一個致命的武器,不管有沒有外界幫助。
正當Andre準備和我說話的時候,他的椅子外傳來一個深沉的聲音,“Hey,Sookie。”聲音來自我們的第二位訪客,JakePurifoy。我強行抑制住想要馬上離開這間辦公室的強烈衝動,讓自己靜止不動。我真是白痴。如果看到Andre都不能讓我驚聲尖叫的話,Jake也就不能讓我有奪門而出的衝動了。我強迫自己向那個看起來仍有生機的好看的年輕男子點點頭,我知道我的問候看來很不自然。他讓我感到又是憐憫又是恐懼。
Jake,生來本是變種人,之前被一個vampire攻擊並且快要流血致死。出自一個也許被誤會了的仁慈姿態,我的堂姐Hadley(另一個vampire)發現了快要失去生命的Jake,並將他轉變了過來。這也許本該被認為是善舉;但結果是,並沒有人真正欣賞Hadley的善良……即便是Jake自己。沒有人曾聽說過被轉變成vampire的變種人這回事:變種人不喜歡也不信任vampire,而這種感覺是相互的。此種境遇對於Jake來說是相當不好過的,他一個人佔據着這個無人之境。因為沒有其他人上前來表態,女王就給了Jake一個服務於她的職務。
Jake,被獲取鮮血的慾望遮住了眼,曾想把我當作他成為vampire之後的第一餐。結果就是,我的胳膊上到現在都還有一個紅色的傷疤。
這真是一個美妙無比的夜晚啊。
“Stackhouse小姐。”Andre說,從Eric的客椅中起身鞠躬。這可是一個真的殷勤姿態,我的精神振奮了一點。
“Andre先生。”我說,回應地鞠了一躬。Andre一擺手,禮貌地向我示意他空出來的座位,既然這解決了我的位置問題,我就欣然接受了。
Clancy看起來很懊惱。本來應該是他將自己的座位讓給我,因為他是地位較低的vampire。Andre的行為就像一隻閃光的霓虹箭般將這一點明明白白指了出來。我儘力不笑出來。
“女王陛下還好嗎?”我問到,盡量像Andre剛才那樣禮貌。如果說我喜歡Sophie-Anne,那絕對是誇大事實了,但我肯定是尊重她的。
“那正是我今晚來此地的原因之一,”他說,“Eric,我們現在能開始了嗎?”這可是對Eric拖延時間策略的溫和指責,我想。Pam挨着我的椅子在地上坐下,機靈地綣着她的雙腳。
“好吧,我們全部都到了。開始吧,Andre。你先取得發言權。”Eric在說著他的現代詞彙時微微一笑。他又坐回他的椅子上,伸展開長長的腿,好讓腳在辦公桌上的一角上好好休息一下。
“你們的女王現在住在第四區治安官在BatonRouge的家中,”Andre對這群小小的集會者說,“Gervaise非常親切好客。”
Pam向我豎起一邊眉毛。如果Gervaise不好客的話,他的腦袋早就落地了。
“但是住在Gervaise的家中只是一個臨時的解決方法,”Andre繼續說道,“自從災難發生之後,我們去了幾次新奧爾良。這裏是我們財產狀況的報告。”
雖然沒有一個vampire動,但我能感覺到他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女王的總部失去了大部分屋頂,所以第二層和閣樓部分有擴散的水漬。此外,其他某人的屋頂有很大一塊掉在了女王的總部里,造成了堆積的殘骸和牆上的洞——就是這一類的問題。在我們乾燥房屋內部的時候,房頂還蓋着藍色塑料呢。我一路過來的原因之一就是為了找到一個能夠馬上開始蓋房頂的承包人。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找到,所以如果你們中的誰認識這樣的人類,我會需要你們的幫助。放在底層的很多化妝品都被毀掉了,水流進了房裏,我們還遇到了一些來搶東西的人。”
“也許女王應該繼續待在BatonRouge,”Clancy充滿敵意地說,“我敢肯定Gervaise肯定滿懷喜悅想要長期招待女王呢。”
Clancy真是個自取滅亡的白痴。
“新奧爾良的一個領導代表團到BatonRouge來拜訪了我們的女王,請求她回到城市裏,”Andre說,完全無視Clancy,“人類領導們認為如果vampire們回到了新奧爾良,旅遊業會再次興盛的。”Andre給了Eric一個冷冷的凝視,“在此期間,女王已經和其他四個治安官就重建新奧爾良建築的財政問題談過話了。”
Eric的頭難以察覺地微微動了一下。無法辨別他對於徵稅來籌集女王重建資金的態度。
自從AnneRice關於vampire存在的理論被證明是正確之後,新奧爾良就是vampire們和那些想圍繞在他們周圍的人類所必去的地方。對於vampire們來說,那座城市就像是迪士尼樂園。但卡特里娜颶風以來,所有的一切都遭透了。即便是BonTemps也感受到了那場颶風的衝擊,並且現在仍在經歷着它的影響。我們的小鎮上現在到處都是從南方逃過來的人們。
“女王的娛樂地產情況如何?”Eric問。女王之前買進了一座位於黃金地區邊緣的修道院,用來招待大批的人,vampire和非vampire們。雖然那塊地產四周都有牆圍繞,但它仍然是不易防守的(因為它是一座登記在冊的建築,歷史悠久,不可改建,窗戶也不能被封起來),所以女王並不能住在那裏。我認為那裏只是她的party房。
“它倒沒有遭受很大的損壞,”Andre說,“但那裏也有很多搶劫者。當然了,他們還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自己的氣味。”在靠氣味追蹤人的能力上,vampire僅次於變種人,“他們其中的一人射死了那隻獅子。”
我感到很難過,我還是有點喜歡那隻獅子的。
“你需要我們的幫助來拘捕他嗎?”Eric問。
Andre彎起了一邊眉毛。
“我這樣問只是因為你們的人手現在有限。”Eric說。
“不用了,我們已經抓到他了。”Andre說,微微一笑。
我儘力不去想它。
“除了獅子和搶劫之外,那處地產怎麼樣了?”Eric重新回到了颶風造成損失的話題上。
“當女王視察其他財產的時候,她可以先住在那裏,”Andre繼續說,“但最多只能住一兩個晚上。”
周圍的人微微點了點頭。
“我們在人員上的損失,”Andre說,繼續他的下一個話題,所有的vampire們都開始緊張了起來,甚至是新來者Jake,“我們最初的估計太過保守了,正如你們所知。我們假定颶風的影響過去之後,會有更多的人重新出現。但現在只有10個出來了:5人在這裏,3人在BatonRouge,2人在Monroe。看起來單單在Louisiana我們就損失了30人。Mississippi損失了至少10人。”
周圍傳來低低的聲音,vampire們正在對這個消息產生反應。在新奧爾良,Vampire的密度(無論是常住的還是只是來訪問的)一直都很高。如果卡特里娜颶風以同樣的強度席捲Tampa的話,死亡和失蹤人數肯定會少很多。
我舉起一隻手說話。“Bubba呢?”我問,Andre朝我點點頭。自從颶風之後我就沒見過Bubba,也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你看到他的話肯定會認識他的。這個地球上每一個人都知道他,至少那些已經到達一定年紀的人。他並沒有在Memphis的浴室地板上死掉。並沒有。但是在他被轉變過來之前他的大腦已經出現問題了,他並不是一個很好的vampire。
“Bubba還活着,”Andre說,“他藏在一個地穴里,以一些小的哺乳動物為生。Bubba精神上還是有些問題,所以女王把他派到Tennessee,讓他在Nashwille社區里待一段時間。”
“Andre給了我一個失蹤人員名單,”Eric說,“會議結束之後我會把它貼出來。”
我認識女王的幾個保鏢,很想知道他們是怎麼過活的。
我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於是揮了揮手。
“是的,Sookie?”Andre問道。他不帶表情的目光凝視着我,我開始後悔自己要說話了。
“我很好奇,如果國王或女王參加這個峰會,或者不管你們是怎麼稱呼它的,那麼是不是會有一個——類似於天氣預報員,或者那一類的人員呢?”
儘管Andre顯得興趣盎然,但很多人還是向我投來了空洞的目光。
“因為,你看,這個峰會,或會議,或無論什麼,本來應該是在上個春天舉行的。但是它被不斷延後了,不是嗎?然後卡特里娜颶風來了。如果峰會按照本來的日期舉行,那女王早就應該大權在握了。她會擁有一個很大的資金庫和一大群vampire手下,也許他們就不會如此急於控訴她應該對國王的死負責了。也許女王早就擁有了她想要的一切東西。然而,她現在卻是”——我準備接著說“乞討者”,但我及時考慮到了Andre的存在——“沒有以前有權勢了”。我本來害怕他們會嘲笑或奚落我,但是接下來的卻是深思熟慮的安靜。
“那是你們將在峰會上期待的一件事,”Andre說,“現在你提醒了我,它看起來奇異般地又變得可能了。Eric?”
“是的,我認為是有這個可能性的,”Eric邊說邊盯着我,“Sookie的思維一向富有創造性。”
在我的手肘下方,Pam抬起頭來向我微笑着。
“那麼JenniferCater的控告怎麼辦呢?”Clancy問Andre。他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很不自在,也許他認為自己出來搗亂是聰明之舉。
你現在真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我不知道這個紅髮的vampire到底在說什麼,但我還是覺得與其開口問,不如從他們的對話中獲取信息。
“控告仍是有效的。”Andre說。
Pam低聲說,“JenniferCater本來是在接受訓練,即將成為PeterThreadgill的中尉。當暴亂爆發時,她正在Arkansas處理他的事務。”
我點點頭,感謝Pam讓我知道這些。那些Arkansas的vampire們,雖然他們並沒有經歷颶風,但也經歷了職位下降的狂潮,那還要多謝Louisiana的這群人呢。
Andre說,“女王回應了他的控訴,作證說她不得不殺掉Peter來救自己的命。當然了,她也主動提出要給予公共基金以適當的補償。”
“為什麼不給Arkansas補償呢?”我對着Pam耳語。
“因為女王認為根據他們的婚姻契約,一旦Peter死了,Arkansas就應歸於她的勢力範圍,”Pam低語,“她不可能對自己給予補償嘛。如果JenniferCater贏了這場控訴,女王不單會失去Arkansas,還要賠償罰金給Arkansas。那可是很大一筆罰金。她還要歸還其他東西。”
Andre開始在屋內無聲地移動,以表示他對於這個話題很不滿。
“災難之後我們還有那麼多錢嗎?”Clancy說。真是一個不明智的問題。
“女王希望控訴將會被撤銷。”Andre說,再次無視Clancy。Andre永久的少年面孔上沒有表情。“但是顯然地,法庭已經準備就此案開庭了。Jennifer控告我們的女王將Threadgill引誘到新奧爾良,遠離他自己的領地;並且早就計劃好了要引發戰爭,暗殺國王。”這一次Andre的聲音是從我的身後傳來的。
“但是那並不是事實。”我說。Sophie-Anne沒有殺害國王。他死的時候我在場。此時站在我身後的這個vampire才是殺害Threadgill的兇手,我希望他能站出來說明一切。
我感覺到Andre冰冷的手指劃過我的脖子。我是如何知道那些手指是Andre的,這我也說不上來;但就在輕微接觸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除了Andre和Sophie-Anne之外,我是國王死亡時的唯一一個目擊證人。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我發誓,有那麼一刻,我的心臟都停止跳動了。在那一刻,我瞟見至少半屋子vampire都在盯着我。Eric的眼睛睜得大大地瞪着我。然後我的心臟又重新開始跳動了,那一刻結束了,如同它從來就沒發生過。但是Eric的手在桌上猛地抽動了一下,我知道他不會那麼輕易忘記那一刻的,他肯定想要知道真相。
“所以你認為還是會有審判了?”Eric問Andre。
“如果女王以新奧爾良統治者的身份參加峰會,我相信法庭會在女王和Jennifer之間調解出某種協議的。也許協議內容會包括Jennifer提升為女王的副手,並獲得大筆紅利,或者那類內容。但是現在看來”接下來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畢竟新奧爾良已經不是它從前的樣子,也許永遠也不會再是了。Sophie-Anne現在是個無用的人物。“現在,因為Jennifer的堅持,我認為法庭是會審判的。”Andre說,隨後又陷入沉默。
“我們都知道他們所宣稱的不是事實。”一個清晰冷靜的聲音從角落響起。我之前一直都在儘力無視前男友Bill的存在,但這可不容易。“Eric在那兒,我在那兒,Sookie也在那兒。”那個vampire(無名氏,我告訴自己)繼續說。
這是真的。JenniferCater所宣稱的,女王將國王引誘到她的party房並圖謀殺害他,完全是胡說。大屠殺是因女王的一個手下被國王的手下撤職引起的。
Eric邊回憶邊微笑着。他很享受那場戰鬥。“我來解釋是誰引起了戰爭,”他說,“國王確實盡其所能想要為女王設下圈套,不過多虧了我們的Sookie,他沒有成功。當他的陰謀沒有如預期般進行時,他直接採取了正面攻擊。”Eric繼續說,“我已經有20年沒有見過Jennifer了。她上升得很快,現在肯定很目中無人。”
Andre踱到我的右側,我能看到他了,這真是讓人安心了不少。他點點頭。再次地,房間內所有的vampire集體動了一下,不是很整齊,但也已經很接近了。我很少像現在般覺得自己是一個外人:在這個充滿了活生生的死生物的房間內,我是唯一一個流着溫熱血液的人。
“是的,”Andre說,“最初女王想要整個分遣隊去支持她。但自從我們被迫要開始開源節流,人數就被削減了。”Andre再次靠近到足夠摸得到我的地方,離我的臉僅有一筆之距。
這個想法引發了一種迷你新發現:這就是做一個正常人的感覺。我無法得知身邊同伴的真實意圖和計劃。這才是真實的人們生活的方式。它讓人恐懼卻又興奮,很像矇著眼睛穿過一個擁擠的房間。正常人是如何忍受日常生活中的那些疑慮的呢?
“因為還有其他人類會出席峰會,所以女王想要這位女士陪她參加會議,”Andre繼續。嚴格說來他是在對Eric說話,就像房間內的其他人不存在一樣,“她想要知道他們的真實想法。Stan也會帶來他的心電感應人。你認識那個人嗎?”
“我正坐在這兒呢,”我咕嚕道,只有Pam注意到了,她給了我一個陽光般的笑容。然後,看到所有那些冰冷的目光都鎖定在我身上,我意識到他們都在等我,意識到Andre在直接對我說話。我已經習慣於vampire兀自談話不管我的存在,所以此時吃了一驚。我在腦中重現了一遍Andre的言論,然後才明白原來他問了我一個問題。
“我一生中只遇到過一個其他的心電感應人,他住在Dallas,所以我想應該就是同一個人——侍應Barry。當我發現他的天分時,他還在Dallas的vampire酒店工作。”
“你知道他的什麼信息嗎?”
“他比我年輕,他比我軟弱——至少我認識他的時候是這樣。他不願意接受自己本來的樣子,就像我接受自己一樣。”我聳聳肩,這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
“Sookie會去的”,Eric對Andre說,“她做這些事總是最棒的。”
這真是令人歡喜的奉承,雖然我隱約回憶起Eric曾說過他之前只碰到過一個心電感應人。這也真是令人生氣,因為他在向Andre暗示我的優點應該歸功於他,而非我自己。
雖然我一直期待能見一見小鎮外面的世界,卻還是希望能找到一個辦法不去Rhodes。但幾個月之前,我已經答應以女王的一個帶薪職員的身份參加峰會。過去一個月間,我在Merlotte’s長時間地工作,只是想工作足夠時間,到時候其他的酒吧女侍應就不會介意幫我代一星期的班了。我的老闆,Sam,幫我弄了個小表格來記錄我加班多出來的時間。
“Clancy會留下來經營酒吧。”Eric說。
“這個人類能去,而我必須要留下來?”紅頭髮的經理說道。他對Eric的決定相當不高興,“我不能享受到任何一丁點的樂趣了。”
“就是這樣,”Eric愉快地說,“Felicia會留下來幫你。Bill,你也留下來。”
“不,”角落那個平穩而冷靜的聲音說,“女王需要我。我在那個數據庫上花了很大心血,她讓我在峰會上把它推向市場以彌補她的損失。”
Eric像雕像般靜止了一分鐘,然後他動了動,眉毛稍稍抬了起來。“是的,我差點忘了你的電腦天賦,”他說。可從他所表現的興趣或尊重來看,他的口氣就像在說“Oh,我差點忘記了你也能拼寫cat這個單詞”,“那麼我想你必須和我們一起去了。Maxwell?”
“如果你希望我留下來,我就留下來。”MaxwellLee儘力想要展現他知道怎麼當一個好的下屬。他環視了一周來強調這一點。
Eric點點頭。我猜Maxwell聖誕節會收到一個漂亮的玩具作為禮物,而Bill嘛——whoops,錯了,無名氏——將會得到一堆灰塵。“那麼你就留在這裏。你也是,Thalia。但是你必須向我保證會在酒吧里規規矩矩的。”Thalia被要求在酒吧里履行自己的職責,也就是坐在酒吧里無所事事幾個晚上,只要裝作很神秘很vampire就行了,但即便是這樣,也並不是說就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了。
Thalia,看起來總是悶悶不樂又故作沉思的,簡略地點了下頭。“反正我也不想去,”她低聲咕嚕。她圓圓的黑眼睛中有的只是對這個世界的輕蔑。她在漫長的生命中看過太多東西了,在幾個世紀中她好像過得也不是很愉快,這是我的看法。我盡全力迴避着Thalia。我很驚訝她居然能和其他vampire們待在一起,在我看來她就是一個無賴。
“她沒有心思做領導,”Pam在我的耳邊說,“她只想要安靜。因為她在偉大的揭示之後太過好鬥,所以被扔出了Illinois。”“偉大的揭示”是vampire自己的術語,說的就是那個夜晚他們走上電視向全世界宣稱自己的存在,以及,他們想步出陰暗,走進人類社會中的願望。
“Eric允許Thalia按自己的喜好辦事,只要她遵守規則,該她在酒吧里出現的時候按時出現就行,”Pam繼續低聲說。Eric是這個小世界的統治者,沒有人會忘記這一點。“她清楚如果越軌的話會有什麼懲罰。有時她好像忘記了自己會有多麼不喜歡那種懲罰。她應該讀讀Abby,找點思路。”
如果你從你的生活中得不到什麼樂趣,你需要oh,為他人做些事,或者找一個新的愛好,或者這之類的事,對吧?這不就是通常能得到的建議嗎?我想像着Thalia自願到一家濟貧院值夜班,然後我戰慄了。單是Thalia用兩根長長的尖針織毛線的想法,就讓我恐懼得發抖。去它的心理治療吧。
“所以,參加峰會的有Andre,我們的女王,Sookie,我自己,Bill,和Pam,”Eric說,“律師Cataliades和他跑差的侄子。Oh,對了,四區的Gervaise和他的人類女伴,既然Gervaise如此慷慨地招待女王,我們就讓點兒步咯。Rasul,司機。和Sigebert。這就是我們的隊伍了。我知道你們中的某些人很失望,我只能希望明年Louisiana會更好。Arkansas也是,既然現在它已經是我們領地的一部分了。”
“我想對於所有出席者來說,我們說的就只有這麼多了。”Andre說。其他的事情他和Eric會私下討論。Andre並沒有再碰我,這是一件好事。Andre讓我很害怕,連我塗著粉紅指甲油的腳趾都感受到了那種恐懼。當然,我對這間屋子裏的每個人都有同樣的感覺。如果我還有一點判斷力的話,就應該搬到Wyoming去,那裏vampire的人數最少。有些時候我真的極其想那樣做。
我從錢包里的記事本上撕下一頁,記下Eric通知的我們將要離開和回來的日期,我們租的Anubis航班到達BatonRouge去接Shreveport分遣隊的時間,和需要的服飾清單。帶着沮喪的心情,我意識到自己又要去找朋友們借衣服了。但Eric補充道,“Sookie,如果不是為了這趟旅行的話,你也用不上這些衣服。我已經給你朋友的商店打過電話了,你在那裏有現金積分,就用它吧。”
我感覺到我的臉紅了。我覺得自己像一個窮小子。Eric繼續對大家說,“工作人員在Shreveport的一些商店都有賬戶,但那樣的話對你們來說就太不便了。”我的肩放鬆下來了,我希望他說的是實話。他呢,面不改色。
“我們也許遭受了一場自然災害,但我們不能穿着寒酸地走出去。”Eric說,小心翼翼地只給了我一瞟。
“不能看起來寒酸。”我記了下來。
“每人都清楚了嗎?我們參見這次會議的目的是支持女王,尤其是在她正在儘力擺脫這些荒謬的控訴之時;同樣也是為了讓每個人都知道Louisiana仍然是一個享有聲望之州。那些陪着他們的國王來到Louisiana的Arkansasvampire中沒有倖存者能告訴世人這一點。”Eric微笑了,那並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笑容。
而今晚之前我並不知道這一點。
天啊,那不簡直太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