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城50號別墅的秘密

第二章 古城50號別墅的秘密

權力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它可以使人成為人民的“公僕”,也可以將人塑造成魔鬼……

在審訊中,林敏交持,有一次在轎車裏,湘鋼總經理馬冠五之子馬六○,一邊說笑着一邊拿出10萬元港幣,分給林敏、陳健及市政府顧問、原副市長黃超的秘書小何三人。馬六○這筆錢從何而來?為何如此大方?欲達什麼目的?沒有根據,不敢猜測。

陳健交待,市農辦外貿處一個副處級幹部吳曉凡,辭職下海后,和香港某女老闆合夥辦了個公司,托他幫忙,陳即把吳引見給趙義同。趙義同一次即批給吳美元40萬,為此吳報答陳健數萬美元,又投其所好,向趙義同獻上妓女數人。

林敏的交待似乎成了揭開李佩、趙義同等人問題的關鍵一環,當辦案中帶出了馬六○等人受賄及其他一些重大問題時,省委領導同志態度非常堅決,明確指出:不管涉及到哪裏,不管涉及到誰,都要一查到底,嚴肅懲處。然而,破案的艱巨性和複雜性,即使是已在省紀委工作了10年的趙麗宏也還是罕見的,案中有案,盤根錯結,鬥爭形勢十分嚴峻。過去在查處有的重大腐敗案件時,就曾有人通過各種途徑告黑狀,說趙麗宏帶領的辦案組是“惹人專業隊”、“活着選票少,死了花圈少”。趙麗宏聽了坦然一笑,她說:“這話也不能說沒有一點道理。惹人嘛,是惹了。但要看慧的是什麼人。違法亂紀貪贓枉法,不惹行嗎?過去惹了,現在惹了,將來還要惹!要說‘專業隊’,紀檢工作也確實是一個專業,干是誰都能幹的。至於選票和花圈那是無所謂的,你要是在乎它,就趁早別干紀律檢查工作。”

馬六○何許人也?高大英俊、風度翩翩的馬六○大學畢業後分配到湘鋼設計院時,還是個剛到20歲的小青年。儘管由於他父親在湘鋼的特殊地位,人們對他不無距離,但馬六○出人意料的樸實與自律,一時還是使周圍人們不無好感。

然而,人畢竟是可以變的。環境、群體、個體,歷史、現實與未來之間的交互作用,使人性的演變有着幾乎無限多的可能性。許多學者都研究過權力的對人的影響。權力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它甚至可能讓有的人變得面目全非。

本來,以實行承包制聞名全省的湘鋼,也曾針對經濟交往中容易產生腐敗的環節,專門制訂了“經濟交往法”,對全廠職工提出了在交往中“不許抽對方一支煙,不許喝對方一杯茶”的嚴格要求。但這要求對少數特殊部門或特殊人物來講,在事實上又是特殊地網開一面的。

湘鋼近幾年連續發生的5起震驚全省、波及國內的特大經濟犯罪案件,在7名主要案犯中,竟有6名是湘鋼位高權重的黨政領導幹部。

事情起因是這樣的。湘鋼負責紀檢的一位領導意外地收到一封舉報“家住南郡古城路50號”別墅主人的神秘來信。這位負責同志隱約地感到,只要跟蹤追擊,很有可能查出鋼城中一隻兇惡的大老虎。事不宜遲,他立即批示紀委與公安處協同迅速查清此事。

事有湊巧,南郡市櫻花區檢察院在查處一起經濟犯罪案中,也發現了古城路50號別墅一些重大線索。雙方很快聯手查清了“古城路50號”別墅是湘鋼總經理助理、方城鋼鐵公司黨委書記劉志誠花14萬元巨款為其姘婦買下的一處私房。

劉志誠被依法逮捕后,他的姘婦於惠榮也被依法逮捕。后經檢察院、法院長達一年半時間的調查審訊,查清劉犯從1986年開始,利用其職務之便,索賄受賄高達70.8萬餘元,貪污公款8.2萬餘元。同時,管志減生活極其腐化墮落,59歲的他長期供養姘婦10多個。同案犯於惠榮受賄23.25萬元,港幣2萬元。劉志誠被槍決,於惠榮被判無期徒刑。

更令人吃驚的是,就在劉志誠斃命刑場的一個多月時間,剛剛被提拔到劉生前所在領導崗位的總經理助理楊立宇、趙東祥又以閃電般的速度索賄受賄金額高達1050多萬元。

同時,湘鋼又一位廠黨委委員、銷售公司總經理那軍帶領3名業務骨幹突然不知去向。事隔3個月,那軍一行4人又堂而皇之地回到南郡。而此時的那軍已是衣冠楚楚,今非昔比了。他懷揣外國護照,出入豪華飯店,乘坐高級轎車,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然而,那軍高興得太早了。

那軍在某豪華飯店宴散人離、興沖沖踏進家門之時,被依法拘留審查,而後被正式逮捕。經過長達2年多的偵查審訊,終於認定了那軍貪污受賄100多萬元的事實。由於邵軍檢舉揭發了其他一些重大犯罪線索,被從輕判處死緩。

楊立宇、趙東祥索賄受賄案更令人大吃一驚。楊、趙二犯都是在劉志誠被處決后才被提拔到劉生前所在的領導崗位上來的,其膽大妄為程度,從南郡市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中可略見端倪:楊。趙二犯在劉志誠處決不到兩個月、而自己剛剛上任沒幾天就聯合作案,並且在一筆業務中就索賄50多方元。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主犯楊立宇被判處死緩,從犯趙東祥被判有期徒刑15年。

方城鋼鐵公司下屬的第二線材廠還出了一個應海明,被人稱為“劉志誠第二”。他在擔任生產科調度員期間,利用工作之便,侵吞合污公款高達50多萬元。並用贓款為自己的情婦們大量購買金銀首飾和高檔生活消費品,走上了一條貪財好色直至毀滅的黑色人生之路。

與以上幾起特大經濟犯罪案件相比,馬六○一案更是震驚海內外,令人目瞪口呆。眾所周知,馬六○的父親曾經在湘鋼擁有可謂無可置疑的權力和影響。以馬六○的閱歷、才幹和魄力,年富力強之時,承擔越來越大的責任,人們一時也無可厚非。問題是,不受制約的權力使馬六○私慾的急劇膨脹與其地位的扶搖直上幾成正比。用一句老話講,馬六○是越來越“狂”了。湘鋼職工曾憤怒地發出過“誰來監督一把手?’等震撼人心的呼喊。

馬六○當上了油鋼總公司助理總經理,成了權傾一時的正處級”老總”。當10萬湘鋼人兢兢業業。揮汗如雨地辛勤工作在自己的崗位上時,馬六○卻因“工作需要”怡然自得地在香港和深圳的高級公寓裏抱紅擁翠,“享受人生”。他一家人在香港和深圳共佔有。套豪宅,在香港所購置的一套豪華公寓,其費用竟高達800多萬港幣,相當於湘鋼一個效益好的分廠的全年利潤。其他幾套豪宅分別在珠海和深圳。他一人還同時佔用了奔馳、寶馬、奧斯莫比爾共5輛豪華型名牌轎車。他利用職權,將其妻子調入他本人主管的外貿總部,他妻子從來不上班,但照領一份高薪,他還專門為其妻配備了一部豪華專車。馬六○在省城期間經常吃住在麓嶺湖別墅。他在東湖賓館吃喝60餘次,吃喝的金額高達10多萬元,其中還不包括住宿、美容、娛樂等其他高消費項目。他在東湖賓館住宿5次,共22天,其費用高達5多萬元。馬六○熱衷於名車美女,周旋於一擲千金的高級娛樂場所,吃住必“星級”,泡妞要“選美”。其揮金如土的“豪氣”,令許多大富豪都為之咋舌。

馬六○除了在生活上奢糜腐化之外,在工作上更是剛愎自用、獨斷專行,由此給湘鋼造成了十幾億元的巨額經濟損失。先後在經濟交往中以生活資助費、中介費等名義收受賄賂達港幣228.2萬元。當然,他也“有進有出”,為了給妻子兒女辦理單程赴香港定居的“綠卡”,行賄120萬港元給南郡鄉鎮通信開發公司經理何世平以及前面提及的林敏、陳健等三人。

一擲百萬——也許馬六○當時不無某種出手不凡的得意之態,但正是此舉,使他馬失前蹄,一個筋斗栽進了鐵窗之內。

說來不無遺憾。馬六○的有關領導出於“照顧影響”、為馬六○前途着想的善良考慮,曾商量設法讓馬六○離開湘鋼,並請南郡市委組織部作了妥善安排。而當時公司的主要領導卻大為不滿。人們建議馬六○的父親關心一下子女的行為,誰知這位當時身居湘鋼高位的老人聽后極不耐煩,認為沒什麼了不得。至於馬六○本人當時正躊躇滿志於經過幾十年苦心經營開創的輝煌前景:“我現在先在企業練一下經商,過兩年弄個副總理噹噹。”當眾大言不斷,無所顧忌,大有天下捨我其誰之慨……鐵窗之下的馬六○不知是否曾憶及此段往事,是否有“早知如今,何必當初”的惆悵?當然,無論是否,均已狂瀾既倒,逝水依依了。《紅樓夢》第二回講到賈雨村閑居無聊,偶至郊外,忽信步一山環水旋繞茂林深竹之處,隱隱的有廟宇,門檐傾頹,牆桓朽敗,門前有匾,題着“智通寺”三字,門旁又有一副舊破的對聯,曰:

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

“智通”一匾大有深意:智則通,愚則塞;然大智若愚乎?

據知情者說,馬六○在案發後不久,即確有悔罪之意,且有所實際表現。此說尚可令人相信。因為受賄200多萬元一事,是在辦案一方尚不知情時由其主動坦白的。否則以其罪惡,按律已在必殺之列,最終判了死緩,當是從輕有據。馬六○此處還交待或揭發了別的什麼,迄今未見有關記載。至於與馬六○同時視被逮捕的李佩秘書、南郡市委辦公室副主任陳健,則更被人們被敏感人物,一時猜測紛紛。

狼披上羊皮還狼,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貪財好色是人生黑色道路。

南郡最高要政的幾位秘書紛紛東窗事發,身陷囹圄,轟動一時,僅管尚未公開披露,消息卻已經不脛而走。

實際上,當年尚且未屆不惑的陳健只是市機關一個機要訊員,學歷不高,粗通文墨。陳健之所以當上李佩的秘書,也並不是因為有什麼上乘表現,而是因為他會打乒乓球,在市委辦公室工作時經常陪李佩打球,辦事又能得到李佩喜歡。

陳健夥同林敏、何世平,乘馬六○辦理其妻女赴港定居事宜之機,收受賄賂20萬元港幣。他還在利用職務之便協助某公司貸款中,收受賄賂3萬美元,結果終因受賄摺合40.9萬元人民幣被判刑15年,剝奪政治權利3年,沒收部分個人財產。據權威方面披露,陳健“受賄犯罪情節特別嚴重,依法應予嚴懲。鑒於能坦白部分犯罪事實,揭發檢舉他人犯罪、提供他人違法犯罪的線索,有立功表現,依法減輕判處”。

陳鍵當時究竟揭發檢舉了什麼,提供了什麼線索,迄今未見披露。但從查辦新興公司非法集資案始層層抽絲剝繭,此時已逼近核心,應該說是毋庸置疑的。

不久之後,包括陳鍵在內的南郡市最高政要的幾位秘書紛紛東窗事發、身陷囹圄,轟動一時,僅管尚未公開披露,消息卻已經不勝而走。

與林敏、馬六○、陳鍵等人同案的何世平,曾任原副市長黃超的秘書(后因受賄24.3萬元,被判刑16年);

曾任市府秘書長、當時仍任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的李英的秘書段少華也因受賄問題被捕(以後受賄56000多元定案,被判刑5年);

最令人矚目的是當時任南郡市常務副市長、被稱為“財神爺”的趙義同的秘書閻振利。圈內人士對閻振利其人的底細都不無了解。他原是市財政局的幹部,曾因偷盜摩托車被公安機關拘留,受了記過處分。據說,當時任財政局長的趙義同對其並無好感。但閻振利頗善鑽營,很會“來事兒”,他積極報名“支援西藏建設”,每次回省城總要去看望趙義同,還帶上些“土特產”“進貢”。他在省城休假也閑不住,幫趙義同安裝浴盆、買電視機,攬下了趙家的不少“內務”。趙義同逐漸頗有好感,認準其人是根“好苗子”。閻振利援藏返省城后,趙義同辭去原秘書,點名要來了閻振利。

閻振利是個“得志便猖狂”的鼠輩,自恃地位特殊,竟然隨便扣壓請示報告,代替趙義同發號施令。有一次他擅自從雙江區財政局拿走20萬元支票,說:“到時候由市財政局還。”財政局真的給他圈了帳,財政局說:“我們得罪不起他”。這正是:惹不起指鹿為馬的,跟不上溜順拍馬的。

閻振利善鑽空子,為人處事頗有心計:從調到市政府工作后,行政關係、黨的關係卻還留在財政局裏,兩邊都管不着他,胡作非為更無所顧忌。

辦案涉及的比秘書身份更為敏感的人物是李小華。

南郡發展《香港有限公司,實際是侵吞公款的一個轉移站,安插私人親信的一個黑窩點。

李“衙內”倚仗的是乃父的權勢,手下的嘍羅也狐假虎威。

李小華是李佩之子,他周圍的人喜歡在背後稱他為“衙內”,體態略胖,高度近視,木訥而口吃。初次見面,往往給人笑口常開、平易近人的印象。但稍有深交即可發覺其驕橫、狂妄的不尋常個性。

未到三十而立之年,李小華已經先後兼任兩家公司、一家三星級飯店的總經理,社交場合前呼後擁,好不氣派。他的“哥兒們”也非尋常之輩,前邊說過的馬六○——人稱湘鋼的“馬公子”就跟李小華很合拍。花天之下,酒地之上,無所不談,無所不為,引為莫逆。

李佩主政、馬英任市府秘書長,兩人權傾省城,馬英的兒子也成了李小華的“鐵哥兒們”,一起橫行霸道,被人私下冠以“省城惡少”。

有人有次在李小華卧室里看到桌上、床上堆放着五、六台高級攝像、攝影器材,其奢侈程度可見一斑。李小華的司機團夥同一些人觀看黃色錄像,並依樣“模仿”,受到公安機關審查。雙江區公安分局依法傳喚了當時任公司領導的李小華。回來之後,他牢騷滿腹,吩咐別人:“再有公安局來找我,就說我不在——愛怎麼著就怎麼著!”

李小華在公司里用人,也是順之者則上,逆之者則滾一套辦法,那些他看不順眼的人被炒了“魷魚”,還要斟酌李小華有意放風的“忠告”:只要在南郡的地盤上,整你還不容易?看見公司的問題不少,有的工程技術人員不禁提出某些質疑。李小華的助手竟然揚言:“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再要瞎說,就找人把他裝進麻袋扔到河裏滅了!”

李的嘍羅也狐假虎威。一次,李的手下人竟惡作劇地把一個生雞蛋放在一位提過意見的女工程師的椅子上,弄得該女士落座后褲子污穢不堪,眾嘍羅對此哄堂大笑,后又對該女士大打出手。

臨下驕者,事上必滔。李“衙內”對無權無勢者不屑一顧,但對“有用”的人則謙和有加,阿諛奉迎。李在剛剛落成的南郡國際飯店大擺宴席,招待顯要巨賈,破費數萬元錢請來歌星助興。席間,李小華頻頻舉杯與各界名流歡敘暢飲。當他得知偏坐一隅、服飾樸素的某年輕女士是某位省委高層人物的外甥女時,立即甩下其他嘉賓,滿臉堆笑,趨步向前,邀之共舞。

據熟悉李小華人的人講,李小華自命天之驕子,言談舉止,“老子省城第一”的心態畢露無疑。

據一外商說,通過李小華的關係謁見市府官員時,需付給報酬。問酬金幾多,李小華的下屬說,所見官員級別越高,則酬金數額越大,最高需5位數。

李氏還有一好:極好酒宴,或請人,或人請,反正是公款消費。若真箇碰上三日無人宴請,“衙內”就喜歡引用《水滸》中的一句話來形容自己的感受:“這幾天沒去啜,口中都要淡出鳥兒來了!”

李“衙內”剛剛接手辦公司時,上級曾給他一輛轎車,李嫌車不好,張口閉口就是“破伏爾加”。不久,李的車就換成了“藍鳥”。再后,李到南郡新世紀飯店任總經理,很快又將“藍鳥”換成當時還不多見的德國“寶馬”。李為車花費巨大,上級主管部門曾提出批評,但李卻依然我行我素。

李“衙內”給人的印象是凡事必點頭,有求必答應。但辦事不辦事,李卻會區別對待。若有利害關係“衙內”事必躬親;若無利害關係,李連電話也懶得接,概由手下人應付。

李小華被捕時的身份是一家中日合資酒店總裁。當時拘捕的理由是:從事非法經濟活動。南郡市雙江區人民法院裁定李小華接受賄賂和濫用公款罪名成立,判處12年徒刑。不久,李小華即人監服刑。

有人可能要問,李小華如此放肆,就沒人向上反映反映?當然有,據省紀委一位人士透露,前幾年省紀委收到揭發李小華的信件就已經有若干封。群眾風言風語的議論和來自中紀委的消息,也曾傳到過他的耳朵里。為此,與其一塊兒共事、且比其年長許多的一位幹部子弟,曾私下勸過李小華“謹慎言行,適可而止,要把握好度,杭州“二熊”,上海胡、李,天津來某這些人的下場,應是前車之鑒。

李小華對此良藥苦口,滿臉沉鬱,沉思良久,最後卻吐出這樣一句話:“我靠的是實力和地位。”嗟乎!執迷不悟,竟至於斯。其所思所言,不禁使人想起了《紅樓夢》中在大觀園“今日會酒,明日觀花,其至聚賭嫖娼,漸漸無所不至”的“呆霸王”薛蟠。天大的官司,薛幡不是同樣視為兒戲!即使出了人命,“自以為花上幾個臭錢,沒有大不了的”。如今若有好事者著作新紅樓之類,這“李蟠”一角的某些心態,揣摸當中薛蟠,倒真是不無“心有靈犀一點通”!

李小華被捕后,他的罪行中有一條就是“為更大的貪婪者通風報信”。

這個更大的貪婪者所指何人呢?

趙義同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

李小華實是《紅樓夢》中“今日會酒,明日觀花,甚至聚賭嫖娼,漸漸無所不至”的“呆霸王”薛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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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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