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紅顏命薄
亞馬遜森林一隻蝴蝶扇動翅膀,極有可能使遠在千里以外的北美地區引發一場颶風。突發災難極有可能改變事實業已存在的發展態勢。
縣委對市委幹部考察組在白雲的考察作了精心準備,"6.12"重特大爆炸案件還是改變了市委的意見,原定由黃宇出任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的意見中止,韓江林出任共青團市委書記的意見也發生了變化,最後下文只是政治待遇提升了半格,升為白雲縣委副書記。據市委組織部副部長找韓江林進行任職談話所說,"6.12"事件后,市委本來擬定停止對白雲幹部的任用,還是原市委廖建國書記說,越是出現困難和災難,越能考驗我們的幹部,越是在災難中表現成熟的幹部,越要提拔重用,韓江林做為年輕幹部,在過去表現不錯,在"6.12"事件中,表現了很強的政治敏感性和原則性,是一棵好苗子,應當提拔重用。其實市委已經物色到了團市委書記人選,就以基層需要韓江林這樣的幹部為由,在白雲就地給韓江林提拔為副書記,並做為白雲縣長的後備幹部加以培養。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對於仕途的小小挫折,韓江林用這句話自我安慰。他把出任團市委書記和留在白雲任副書記,並做為縣長候選人作了比較。出任團市委書記意味着將放棄縣一級的政治經驗和政治基礎,為了彌補縣一級行政主管的經驗,以後還得下縣擔任縣一級主官。如果在白雲完成了副書記到縣長的經驗,等於完成了以後團市委書記還得完成的政治功課,從這個意義上,擔任白雲縣委副書記,看似沒有得到提拔,實際上是以退為進,節省了整整一屆的時間,為以後爭取躍上更高一級職位爭取了時間。
在接到參加黨校新進副縣級幹部培訓班的通知時,韓江林還接到了市人民政府下發的另一份通知,即讓他出任"中國南原金秋蘆笙節"組委會辦公室副主任的通知。隨後,市政府辦公室打電話通知韓江林,他只需參加組委會的重大會議,而不必參加組委會的日常籌備工作。想到這是常務副市長林敬業在履行對他的承諾,韓江林心裏沉甸甸的。林敬業一言九鼎,在關鍵時刻敢於仗義執言,堅決地表明態度,這等於明白地告訴其他人,韓江林是他林敬業的人。在以後的發展道路上,韓江林又找到了一座堅實的靠山。
來到市委黨校學習的頭幾天,韓江林盡量保持低姿態,住在學校,課餘到閱覽室里讀讀書,看看報。在南原離羅丹更近了,心裏十分想念她,雖然他和羅丹的交往在道德上不必要承擔什麼責任,他仍然努力剋制住心底的原始慾望和衝動,不想在這種特殊時刻讓人抓住把柄,給培養自己的領導、給自己臉上抹黑。
這天上午下課,韓江林拒絕了同學聚餐的邀請,打了一盒飯來到操場邊的樹蔭下。這時,手機叫了起來,他接聽了電話,電話里一個陌生的女孩急驟地自報家門,說是羅丹姐的員工,羅丹姐因為勞累過度,暈了過去,目前正在送往市第一人民醫院的路上。韓江林掛了電話,樹上一隻蟬不識時務地悠揚鳴叫。蟬清麗的叫聲讓韓江林想到了鄉村女孩演唱的原始歌謠,想到了羅丹無私的奉獻和關愛,淚水像決堤的水一般涌流,一個愧疚的聲音在心底呼喊:羅丹,親愛的丹姐,對不起,實在對不起。
他把碗擱在花台上,跳起身朝門口衝去。此時,他感覺無數的目光正向他投來,他什麼也顧不得了,在理智與情感的選擇中,情感戰勝了理智。
夜深人靜,羅丹依然昏迷不醒,韓江林坐在羅丹旁邊,握着她蒼白的小手,看着液體一滴一滴地輸入她的身體,心想,要是自己能夠變成一滴液體,融入她的血液,溫暖她略為冰涼的身體,慢慢地呼喚她蘇醒過來,那該有多好啊!他把羅丹今天的遭遇全都歸罪於自己,為了政治前途,居然放棄了能夠給肉體和靈魂都帶來溫暖的愛情,這是多麼愚蠢的選擇啊。
丹姐,都怪我啊,要是我不那麼優柔寡斷,堅決地和你在一起,你何至於遭遇今天的罪?
要是羅丹從此不再醒來,他會怎麼樣呢?這個問題像刀子一樣剜割着他的心,令他肝腸寸斷,淚水撲簌簌往下掉。
一滴涼涼的淚滴到羅丹紙一樣蒼白的臉上,漂亮的臉輕輕抽動了一下。韓江林輕輕揉着她的手,她輕輕舒了一口氣,慢悠悠地睜開眼睛,迷茫地問:"我這是在哪兒,天亮了嗎?"
韓江林望着還在夢中悠遊的羅丹,抑制住自己的興奮:"丹姐,你終於醒過來了。"
羅丹恍然明白了自己眼下的處境,在夢裏她已經聽到了這個她熱愛的男人的深情呼喚,愧疚地伸手出拍拍他的臉,說:"別為我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羅丹的撫慰讓韓江林覺得從未有過的溫暖和親切,他一直以來就渴望這種母愛般的撫慰。他感激地想笑着安慰羅丹一下,臉上綻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羅丹說:"這些天累過頭了,休息休息就好。"他知道事實並非羅丹所說的那麼簡單,醫生告知,羅丹內臟受到了侵害,心臟上還長了一個瘤,不發作的話,一般不存在什麼問題,如果一旦發作,有可能要羅丹的命,即使瘤不發作,羅丹身體裏聚積的污染物也會慢慢侵蝕她的身體。
羅丹的處境讓韓江林憐香惜玉的心情滋生蔓延,決定在今後的歲月里好好陪伴羅丹,讓她在有限的生命里盡情享受愛情的陽光。
"我叫醫生來給你檢查一下。"
羅丹輕輕拉住他的手:"我真的沒事,讓我們好好地享受一會兒這樣的寧靜。"韓江林聽話地坐下,低下頭輕輕摟着羅丹的頭,臉緊貼着羅丹的臉,說:"丹姐,你是我生命中的陽光,陽光永遠不會從我的天空裏消失的,是不是?"
羅丹幸福一笑,調皮一笑:"為什麼老叫我姐姐,我更願意做一個乖妹妹。"
"你就做一個乖妹妹好啦,姐姐妹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起充滿幸福感。"
羅丹拉過韓江林的手,把臉枕在手上,滿目含笑:"我知道你從小缺少母愛,所以和你在一起時,在情感上我願意扮演雙重角色。在我心裏,你就是老天賜給我的可以一同地老天荒的愛人,彷彿我以前所有生命都是等着你的出現。"
韓江林把羅丹緊緊摟進懷裏,連聲說:"對不起,丹姐,對不起。"
羅丹眼角上揚:"為什麼還要說對不起?愛情只需面對愛和不愛的問題,當愛不在,對不起只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託詞,因為愛人需要的是愛,而不是對不起。"
韓江林拍了拍羅丹慢慢潤紅的漂亮臉蛋,說:"我愛你。"
"你不是在黨校學習嗎?和我在一起,會不會影響到你?"
韓江林驚詫地問:"你一直在跑生意,怎麼知道我在學習?"
"你是我的愛,我的心兒一直放在你身上,心在哪兒我怎麼會不知道?"
韓江林笑了,說:"對不起。"
羅丹嬌嗔道:"只准說愛,不準說對不起。"
"是,我的丹妹。"
羅丹揚起繡花拳在他身上打了一下:"你倒會見風使舵,在愛情的航線上,你會不會經常見風使舵,變換航向啊?"
韓江林做了一個鬼臉:"我享受當下的幸福。"邊笑着把女人溫柔的身體重新摟進懷中。
在羅丹住院的日子,韓江林除了上課,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醫院陪伴羅丹。原來他把和羅丹的關係遮遮掩掩,好像做着一件不軌的事,現在放開了,心裏坦然了,倒覺得是難得的幸福,他不會為了別人說什麼再放棄當下難能可貴的幸福愛情。
這天下午上完課,他剛走進醫院大門,就接到楊卉打來的電話,問:"哥,你在哪裏?"
韓江林說:"我在黨校學習,有什麼事嗎?"
楊卉說:"我知道你在黨校學習,我是問你現在在哪裏,方不方便帶未來的嫂子出來見見面?"
"瞎說什麼啊,哪來未來的嫂子?"
楊卉吃吃地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全天下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瞞着妹妹啊?"
韓江林不好意思了,老老實實地說:"她正在住院,等方便的時候再見面吧。"
楊卉咯咯笑了起來,說:"哥,你回頭看看?"韓江林回頭,發現楊卉就站在外面的停車坪上,手裏拿着電話朝着他笑。韓江林滿臉羞紅,大步走過去,說:"你怎麼學會了特務跟蹤的把戲?莫非想扮演女特務?"
"要是我有扮女特務的才能,還會把你給放跑嗎?"楊卉開心地笑了,換了真誠的語氣,"哥,你真有艷福,找了個漂亮的富婆。"
"再說我生氣了啊,我可不是看上她有錢。"韓江林聲明道。
楊卉故意惹他生氣,扮了個鬼臉:"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哥原來相中曉詩家有權,等有了權,現在看上了富婆,哥的這點心思我不知道嗎?"
韓江林又好氣又好笑,又不好發作,質問道:"你今天不會為了聲討我而來的吧?"
楊卉斂起笑容,真誠地說:"那倒沒有,聽說我們的納稅大戶生病住院,我們可是代表組織來探望納稅大戶。"
她揚起清秀的臉,得意地說:"她是你的富婆,可也是白雲的納稅大戶,這一點哥難道不清楚嗎?"
韓江林沒有心情和她胡攪蠻纏尋開心,問:"劉局長他們呢?"
"他們有事走了,我留下來等你,請你和我一起去辦一件事。"
"不去!"韓江林生氣地說。
楊卉擺開公事公辦的態度:"先別忙拒絕我,我先把情況向韓副書記彙報一下,韓副書記再認真考慮,看是不是可以和白雲縣的財政局長一起去辦這件事,支持一下白雲縣的財政工作。"
"說吧。"韓江林沒有想到,原來訥於言談的楊卉當上局長后,潛能得到充分發揮,變得伶牙俐齒了。
楊卉上前親切地挽住他的手臂:"哥,這是談公事的地方嗎?你也不能太小氣了,妹到南原來看你,你也該找個地方請妹妹撮一頓啊。"
在楊卉的簇擁下,韓江林似乎又回到過去天真無邪的時光,不禁怦然心動,愧疚在心中瀰漫,輕鬆地說了一句笑話:"真是一個難纏的妹妹。"
"我纏過你了嗎?"楊卉半真半假,一語雙關。
韓江林語塞。
楊卉之前是開車上南原的,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不開車出去,在醫院對面的小飯館裏炒兩個菜吃飯。小飯館環境清爽宜人,楊卉連說"不錯",挑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托着圓潤的美麗下巴,望着窗外的車流說:"哥,坐在窗前我會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少女時光,喜歡靜靜地坐在窗前,看着哥哥在操場上龍騰虎躍。"
楊卉帶着一點醋味,韓江林不敢接話,邊翻菜譜邊問:"想吃些什麼?"
"你和富婆在一起,肯定會直接挑她喜歡的菜,不會問她喜歡吃些什麼菜吧?"楊卉笑着說,"嗨,就咱們三個,叫羅丹出來見個面吧。"
韓江林掏出手機,給羅丹打電話,徵求羅丹的意見。羅丹不好意思見生人,推脫說,有機會下次再見。楊卉在一旁傾聽着韓江林表現出來的溫柔,漂亮的眼角閃動着瑩瑩淚花。她悄悄地轉把臉朝向窗外,用小手指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淚痕。
第一道菜上來的是宮爆雞丁。當年他們從北京回來,南原大學的同學請他們吃飯,上了一盤宮爆雞丁,楊卉嘗了就捨不得放下筷子,說天下美味莫過於宮爆雞丁。見韓江林居然還記得早年的事,楊卉情緒歡欣起來,媚眼橫飛:"謝謝哥。"第二道菜是魚香肉絲。楊卉嘗了一點后說:"嘗來嘗去,還是南原的小炒好吃。"
"曉詩也很喜歡南原的小炒。"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楊卉白了韓江林一眼:"曉詩喜歡南原小炒那是嘴上說說,現在人家可喜歡美國肯德基,噢,我看不只喜歡,本人可能都變成一隻美國雞了。"
這話聽着刺耳,韓江林不理楊卉的刺,問:"要我去辦什麼事?"
楊卉把目前白雲財政遇到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前段時間白雲財政緊張,挪用下撥的項目經費發工資,臨近年末,上級各部門都要審查專項經費使用情況,財政又籌不出相應的錢,據內部消息,省國有投資總公司有充足的經費,她想從這個渠道找一些經費用於周轉,解決白雲財政暫時的困境。談起工作,她彷彿進入了理性的世界,說得頭頭是道。
韓江林對財政的緊張狀況也有所了解,楊卉能夠想到這條路子,倒是動了不少腦筋,問:"省國有投資公司的老總熟悉嗎?"
楊卉搖了搖頭。
"不熟悉,你有什麼辦法能夠說動他們把錢借給你?"
"不是借,是貸,他們有富餘的資金找不到投向,我們需要錢,雙方可以做成這筆生意。省國投的老總叫梅虹,是一位上海女知青,她特別喜歡幫助基層的年輕領導幹部,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叫哥跟我一起去的原因。"
韓江林扮了一個鬼臉:"喜歡年輕的領導幹部,什麼話啊?不會是讓哥去當應召郎吧?"
"俗!"楊卉惱了。
韓江林連忙道歉,說:"我真佩服你呀,不僅了解了情況,連老總的心理都掌握得那麼透徹,背後做了不少調查呀,我看你不像財政局長,而是特務連長。"
"我是屬狗的,哪裏有錢,我的鼻子就得聞着味道追到哪裏。"楊卉自嘲一句。
"你是志在必得呀。"
"當然,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白雲揭不開鍋了。"她埋怨道,"還不是你給我找的苦差事?當什麼不好,非要叫我當一個全縣的管家婆,你趕鴨子上架,就得幫忙幫到底。"
吃過飯,楊卉把車開到省府大院前,辦了進門手續。
穿過長長的林蔭道,來到一排小院前,楊卉從轎車後備箱裏拿出一箱桂花蜜,一箱紅天麻,都是天華山特產。提着紅天麻,韓江林感覺特別親切和自信。楊卉摁響了院門上的鈴,一個年輕保姆打開了門,詢問了名字后,說:"梅姨剛吃好飯,在家等你們。"說著帶他們穿過院子走進客廳。
客廳門敞開,明亮的燈光下,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娉婷站立於門口迎接客人。楊卉把韓江林介紹給她的時候,她握住韓江林的手,微微欠了欠身子表示歡迎。她溫潤的手像有一陣電流傳向韓江林,韓江林一愣,目光被她溫和慈祥的笑容吸引過去,更是吃了一驚,心想,這女人的笑容那麼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梅總先開了口,說:"韓書記,我看你好熟悉,我們在哪裏見過面?"
韓江林一時想不起來。楊卉說:"梅總是省里的大領導,韓書記經常到省里開會,一定是見過面的。"
應邀坐下,保姆端茶上來。梅總說:"這是福建一個朋友送我的鐵觀音,嘗一嘗。"
韓江林喝着茶,搜腸刮肚,怎麼也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梅總。
梅總親切地問:"韓書記看起來三十歲不到,這麼年輕就當上了書記,將來前途無量呀。"
韓江林說:"我們的前途是上級領導給的,今後梅總還要多多照顧、提攜我們這些來自基層的幹部。"
梅總輕輕一笑:"韓書記真會說話。"
韓江林忙說:"在梅總面前我哪裏是什麼書記,是需要您教導培養的年輕人,如果梅總願意教導的話,請叫我小韓好了。"
梅總開心地笑問:"恭敬不如從命,那我以後就不叫韓書記,直接叫小韓了。"
"是,"韓江林甜甜地回應,"我在心裏把梅總當長輩了,在這裏盛情地邀請梅總到白雲指導工作。"
梅總愉快地答應了。
梅總是上海知青,韓江林有意說起知青的事,梅總對過去似乎很不感興趣,有意迴避知青問題,迴避過去的經歷。韓江林見子打子,適時把話題轉到白雲的工作上,趁機向梅總提出了資金支持的事。梅總爽快地答應支持,說:"我們有資金,下面有項目,沒有資金支持,如果有好的項目,今後我們可以嘗試進行一種合作雙贏的投、融資模式,給我省國有投資開闢一個新的投資渠道。"
梅總和韓江林談得投機,把楊卉晾在一邊。楊卉開始笑吟吟地傾聽他們談話,做一個忠實的聽眾,隨着時間推移,談者興緻盎然,聽者已是倦怠,興趣發生轉移,目光被頭上一片精心設計的照片牆吸引過去。楊卉走上前去,仔細欣賞梅總的青春靚照和她的家庭成員。忽然,楊卉的目光像被什麼定住了,呆視良久,眼睛幾乎貼近玻璃牆上。她轉身看着韓江林,臉上浮現出一種奇怪的眼神。韓江林被楊卉的異常舉動嚇壞了,眨着眼睛暗示楊卉,楊卉指指牆上了照片,又指指韓江林。韓江林擔心梅總看見楊卉古怪的舉動,今晚的努力就白費了,不再理會楊卉的提示,和梅總嘮了幾句,扯了一個垛子起身告辭。
梅總把他們送到門口,熱情地說:"小韓,以後到南原出差記得來看我。"
"哎,我一定經常來看望梅總。"
楊卉悶着頭往前沖,韓江林上了車,興奮地問:"你覺得梅總這個人怎麼樣?"
楊卉點着了火,淡淡地應付一聲:"好啊。"
"滿臉的慈愛,待人熱情,五十多歲了,風韻猶存,當年肯定是個大美人。"
楊卉鼻子一哼:"不是美人,省委副書記能娶她做老婆嗎?"
韓江林一驚:"省委副書記?她老公是省委副書記?"
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在哪裏曾聽說過,東湖農場曾經有一位女知青嫁給了一位省委副書記,莫非這個知青就是梅總?
"人不會一出生就是省委副書記吧,郝主席和梅總原來都在省棉紡廠,那個時候郝主席是廠黨委副書記。"
"郝主席?你說的是省政協郝主席?"韓江林暗想,當初自己的那一株夢露蘭,就是送給了郝主席,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莫非今天梅總的幫忙,是天助自己成功?
楊卉看他明知故問,沒有理會他,問:"哥,一個女人為了前途和地位,拋棄老公和孩子,你怎麼看?"
"這樣的女人是一個機會主義者,沒有資格稱做母親。"
楊卉回頭憐惜地看了韓江林一眼,幽然一聲嘆息。
車駛進中華路十字路口,楊卉問:"送你到哪裏?"
"黨校。"
"不去陪心上人了?"楊卉有意笑問,重重心事寫在臉上,臉難看地抽動一下。
韓江林沒有正面回答,笑着道:"進梅總家之前,你是喜笑顏開,從梅總家出來,事情辦成了,你倒結了仇家。"
楊卉受到誤解,白了韓江林一眼,恨恨地罵:"傻瓜,還不是全因為你這個前世的冤家?"
韓江林在黨校門口下了車,對楊卉說:"如果不想開車了,開個房間休息,明天再回去?"
"你陪我?"楊卉明眸一亮。
韓江林不敢接楊卉的話:"一路小心。"
"你以為除了你,就沒有人陪我了?"楊卉咯咯地笑起來,"天下好男人不只你一個吧?"
"你笑了就好,走吧。"
楊卉的車融入車流,韓江林走進大門,穿過曲折幽暗的林蔭道,眼前像電影畫面一般閃現出梅總似曾相識的面容,楊卉怪怪的笑容出現在背景里,構成一幅奇怪的場景。韓江林覺得這裏面肯定有不同尋常的意義,可怎麼也想不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