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魂的永恆
狄路垂緊張得心都快要蹦出了喉嚨,一步一步走近到詩,生怕到詩突然反悔,轉身而逃,那就等於煮熟的鴨子突然飛了,即將到手的特大功勞也就因此而化為泡影!
“對了,你有手機嗎?我想給朋友打個電話。”到詩看着漸漸走近的狄路垂問。
“有,有,有!”狄路垂道,左手掏出手機,遠遠的便伸手遞向到詩,“來,給你。”
到詩欣喜地跑向狄路垂,就在右手接住手機的一剎那,狄路垂的左手忽然反手一抓,如鐵箍般握住他的右手手腕,緊接着啪噠一聲,一副寒光閃閃的手銬便將他的右手和狄路垂的左手連結在了一起。
到詩不明所以,愕然問:“幹什麼?”
“幹什麼?”狄路垂得意地道,“當然是抓殺人兇手了!你他奶奶的,這下我看你還怎麼跑,害得老子累得半死,如果不是為了立功,早就一槍斃了你!”
“原來你是在騙我!”到詩憤怒地吼道,“你當警察的怎麼可以騙人?!”
“騙你又怎樣?”狄路垂嘿嘿冷笑道,“告訴你,不但要騙你,我還要揍你!”說著一拳擊向到詩的臉頰。
到詩猝不及防,哎呀一聲慘叫,飛了出去。
狄路垂忘了自己已經和到詩銬在一起,正欲仰頭衝天開懷大笑,可頭還沒抬起來,便忽地被到詩拽得滾倒在地,摔了個灰頭土面,狼狽不堪。他哼唧哼唧呻吟了幾聲,惱羞成怒,蠻不講理地咆哮道:“好啊,你這個人渣,居然還敢襲警,我不整死你我他媽跟你奶奶的姓!”奮力翻身壓住到詩的身子,右手握拳,雨點般落在到詩的頭上!原以為到詩會哀號求饒,可打了半天,卻沒聽見到詩的半點哼聲,心中一驚:“千萬不要給打死,那可就白忙活一場了!”趕緊停下,定睛查看,卻見到詩雙手護着眼睛,手指還在動彈着,顯然沒死,不由噓了口氣,隨即覺得手腳發軟,渾身半點力氣也沒有了,勉力撐身坐在地上,喝道,“坐起來!別裝死!”
到詩被打得鼻青臉腫,整個頭似乎大了許多,如果這時候碰見熟人,包準人家認不出來。但他卻一點也不在乎,此時,他已經明白了一句話:跟狄路垂這樣的警察如果有道理可講,那母豬也會上樹!
他定定地看着狄路垂,平靜地道:“狄隊長,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我要先打個電話!我必須叫一個朋友替我去救人!”
“你傻逼啊你,這山裏面哪裏有信號?!”狄路垂嗤笑道,然後鄙夷地看着到詩,“自己殺了人還口口聲聲說趕着去救人,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到詩懇求道:“那我們現在就下山,到有信號的地方讓我打一個電話行嗎?”
狄路垂道:“想得美啊你!白痴!”忽地眼珠一轉,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道,“讓你打一個電話也行,不過,你得背我下山,這樣算你立了功,立了功我才能給你打電話。”覺得自己的這個主意好極了,不但自己可以養精蓄銳,而且可以消耗到詩的體力,等下就可以痛痛快快地隨心所欲修理他了!忍不住呵呵呵呵傻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厚顏無恥地解釋道,“我這可不是虐待你哦,誰叫你跑得這麼遠,害得我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到詩心知狄路垂必定說話不算數,但事到如今,為了風瑤月,也只有咬牙一試了。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機,遞給狄路垂,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蹲着身子,把他背了起來,邁步便走。
“駕!駕!駕!”狄路垂猶如大將軍般躍馬揚鞭,快意非常地揮手拍打着到詩的屁股。
到詩咬緊牙關,悶頭趕路。
走了有一里左右,狄路垂突然大叫道:“錯了!錯了!你怎麼往前走了?應該掉頭回去!”
“沒錯!”到詩氣喘喘吁吁地道,“向前下山很快就到江海市,你就可以早點報功請賞當英雄,說不定方霏還會專門派人來迎接你!”
狄路垂一想也是,遂不再反對。
又走了里許,到詩問:“請你看看手機,現在有信號了嗎?”
狄路垂隨口道:“沒有,沒有,還早呢!”繼而心念一動:“還是看看,如果有了,立馬就可以報功請賞了,也免得萬一碰見同事還得分人家一杯羹。”遂掏出手機,卻見手機不知什麼時候關了機。趕忙開了,片刻之後,嘀嘀、嘀嘀信息提示聲不停地響了起來。
到詩驚喜地問:“有信號了?”
“我在測試信號!”狄路垂不耐煩地糊弄道,“有信號了自然會告訴你!快走,快走!”手指按着功能鍵,調出信息,只見上面寫着:“現已查明,單思楚是失足摔死,到詩並非兇手,所有追捕警員終止追捕行動,立即撤回!立即撤回!!”登時心都涼了,追捕了半天,眼看着就要完美上演一出“單槍匹馬千里緝兇”的英雄大戲,現在兇手卻變成一個無辜者,這不是老天在拿自己開涮嗎?不甘願地瞪大眼睛又看了兩遍短訊,依然還是“現已查明,單思楚是失足摔死,到詩並非兇手,所有追捕警員終止追捕行動,立即撤回!立即撤回!!”這些可惡至極的狗屁文字!惱羞成怒,忍不住罵道:“我操!我操!我乾死你娘!你這沒天理的狗娘養的東西……”一時間各種各樣惡毒尖酸、卑鄙下流的話語滔滔不絕地衝出腹部,穿過喉嚨,囂張地躥出嘴巴!
到詩聽得呆了,想不明白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警察!關切地問:“狄隊長,你怎麼了?”
狄路垂狠狠地敲了一下到詩的腦袋,吼道:“關你屁事!快點,快點!”覺得還不過癮,緊接着把滿腔的怨恨都發泄到到詩頭上,屈起手指,用指節接連不斷地狠命敲打着到詩的腦殼。
到詩忍無可忍,大吼一聲:“我跟你拼了!”猛地彎腰向地,使盡全身力氣把狄路垂向前摔去,登時把狄路垂摔了個四腳朝天,七葷八素,差點沒暈死過去。到詩不敢遲疑,趁着狄路垂哀哀呻吟苦苦掙扎的當兒,趕緊搜了鑰匙開了手銬,接着去撿摔落地上手機,可惜手機已經摔得粉碎,不及細想,撒腿就跑。
狄路垂眼見到詩跑了,居然忘了疼痛,一個鯉魚打挺兒,翻躍而起,瀟洒地一轉身,單膝跪地,刷地掏出手槍瞄準到詩的後背,氣急敗壞地嘶聲叫道:“站住!站住!要不然我依法開槍了!”
到詩霍地停住,回身揮舞着雙手,悲愴地吼道:“法,法!你依的是什麼法?啊?連人性都丟了!都沒有了!還依什麼狗屁法?!”說完決然轉身,不管不顧地向山下衝去。
狄路垂獰笑起來,惡向膽邊生,手指一扣扳機,砰的一聲槍響,正中到詩右手手臂。
到詩一個踉蹌,幾乎撲倒在地,然後昂然一挺身,飛快地沒入了原始森林之中。
狄路垂見到詩瞬間失去了蹤跡,心想:“如果讓他逃脫,事後將真相告到局裏,那自己可就徹底玩完!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幹了他滅口!”趕忙飛躍而起,奮力向前追去。可追了半天,根本看不到到詩半點人影,顯見到詩已然逃遠了。無奈,只得懊惱停下,心中暗叫不好,卻又無可奈何,想了一下,手搭喇叭大聲喊道:“到詩,你給我聽着,我知道你一定會跟你的朋友聯絡,我告訴你,只要你一跟朋友聯絡,我立即就可以查到你的蹤跡!那時,你再想從我手裏逃脫,門兒都沒有!而且,我還要連你的朋友一起抓!”聲音在森林裏盤旋迴盪,餘音裊裊,久久不絕。狄路垂希望因此可以嚇唬住到詩,讓到詩再也不敢跟朋友聯繫,只要不跟朋友聯繫,到詩也就無從得知冤案已經告破的事,只能如驚弓之鳥一樣,繼續亡命天涯。這樣,他狄路垂便可以從容回局復命,把一切罪惡掩蓋得乾乾淨淨,只要過上那麼一段時間,等到詩傷口好了,就算回來找他算賬,也沒有了證據。打好這個如意算盤,狄路垂慢慢地下了山,到了江海市,找了一個公用電話,撥通局長方霏的手機,故意裝出一副緊急而又興奮的樣子,彙報道:“局長,局長,我是狄路垂啊,我一路追捕兇犯到詩,現在他剛剛逃進了江海,恐怕會傷及無辜,請求緊急支援,請求緊急支援……”不用說,方霏聞言自然是立即向狄路垂說明真相,命令他馬上撤回。狄路垂又裝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驚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而後心安理得地回到江壑市公安局,想像着無辜的到詩如喪家之犬千里逃亡的狼狽樣子,開心得偷偷地笑。
再說到詩。狄路垂喊話的時候他還沒跑遠,自然清清楚楚聽到了每一個字,不知內情的他還真被唬住了,打定主意再也不跟盛笙、烏萌浩等朋友聯繫,免得又連累朋友又泄露行蹤。
他一路狂奔跑到山下,估計狄路垂一時半會兒不可能追上,便找了一條小溪,清洗傷口。慶幸的是子彈穿臂而過,沒有留在手臂里,否則的話就必須到醫院動手術了,那樣耽誤時間且不說,恐怕就要自投羅網!
現在當然無此之憂。咬緊牙關清洗好傷口,卻沒紗布包裹,想了一下,脫下襯衣背心,把背心搓洗乾淨,撕成布條,緊緊地裹住傷口。這一番折騰疼得滿頭大汗,臉色發青,但神經卻興奮無比,絲毫沒有落難之後的凄涼與沮喪。鬥志昂揚地站起身來,利索地穿上襯衫,正欲邁步繼續前行,卻發現自己全身髒兮兮的,活脫脫就像一個逃犯。這怎麼能行?就這樣子恐怕還沒進市區就被人當作犯人扭送公安局了。前後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周圍沒有其他的人,遂脫下衣服褲子,飛快地跳進小溪里洗了個澡,然後嘩啦嘩啦地把衣服褲子搓洗乾淨,用力擰乾,攤開迎風抖了抖,重新穿上,這回感覺清爽多了,基本恢復了以前俊朗挺拔的架勢,只是臉上腫塊斑斑,有些不雅。
瞻前顧後,小心翼翼地進了江海市。
首先找了一個ATM機取了一萬元人民幣,然後到一家比較偏僻的小服裝店買了套衣服換上,接着去醫藥商店買了消毒酒精、雲南白藥、藥棉和紗布,躲在肯德基的洗手間裏給槍傷消了毒上了葯,用紗布包紮好,感覺好了許多,這才到路上叫了一部出租車,談了價格,直奔廣州。
此時到詩已經洗脫冤屈,不是什麼殺人兇手了,自然不會有什麼警察追捕攔截,收費關卡的武警們當然也不會沒事找事,因此一路上平安無事,次日凌晨四點便順利抵達了廣州。到詩不知事情本該如此,還以為自己運氣奇佳,是蒼天有眼眷顧自己、保佑自己,若不是還要急着趕路,肯定要去寺廟對諸般神靈頂禮膜拜。
請司機吃了早餐,付了一千五百元車費,揮手道別了司機,也不稍作休息,又以一千五百元的價格包了廣州本地的一輛的士,奔赴海安鎮,下午兩點,平安抵達。可嘆到詩兀自以為自己是好運隨身,慶幸地付錢結賬,告別司機渡船過海而去,一個小時后,到達了美麗繁華的海口市,卻無心逗留觀光,心急火燎地攔了一部的士,上車便問司機:“三亞東部八十公里的一個無名村莊,三千元人民幣去不去?”司機一聽驚喜地問:“你說真的?三千?”到詩道:“只要你送我到三亞東部八十公里的那個無名海邊村莊,我就給你三千塊錢。”說著把一沓百元人民幣遞給司機,“這是一千五百元,等到了目的地我再付你一千五。”司機喜出望外地接過,生怕到詩反悔,二話不說,趕緊開動車子,往南奔馳而去。
這一次的旅途卻有些不順,倒不是路上碰見了警察追捕、車匪路霸攔路搶劫什麼的,而是車子不是爆了胎,就是突然熄火罷工,因此,本來晚上十一點就可以到三亞的,結果直到第二天凌晨五點才抵達。到詩看看時間,離中午潮起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急得長吁短嘆,所幸司機對三亞的周遭環境極為熟悉,接下來車子也沒有再出毛病,只花了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便找到了風瑤月所說的那個無名村莊。
這個村莊小極了,隨便一眼便可望到了頭,看樣子全村總人口絕不會超過一百個。
到詩有些擔心司機帶錯了地方,拿着風瑤月的相片,詢問坐在石砌碼頭上的幾個婦女:“大嬸,請你們看看,前一兩天這個女孩是不是來過這裏?”
婦女們湊頭看了看,紛紛點頭說:“來過的,來過的!她還買了一隻我們的遊艇,說要到附近的島嶼去考察,然後直接回三亞。”
到詩欣喜若狂,終於找到月兒了,一切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他開心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拚命地向幾位大嬸鞠躬致謝。
大嬸們覺得到詩好玩極了,嘻嘻哈哈俯前仰后地歡笑了起來。
到詩直起身子,摸着後腦勺陪着傻笑了會兒,畢恭畢敬地問:“大嬸,你們還有遊艇嗎?租一艘給我怎麼樣?我可以給你們三倍的價錢。”
其中一位較為年長的大嬸隨和地道:“那倒不必,我們也是隨便做做生意,反正一個小時租金十塊錢,如果沒錢的話也無所謂。”轉身指了指沙灘,“喏,遊艇就在那邊!”
到詩想也不想,順手掏出幾張百元鈔票,不由分說塞在大嬸手裏,道:“這些都給你。”轉頭對司機道:“司機,麻煩你等我到下午三點,三點我沒回來你就自己回去。”
司機笑容滿面地點頭應了。
到詩拔腳往遊艇跑去,片刻間便跑到了遊艇近旁。定睛一看,天,這麼破爛,恐怕天底下再也找不到這樣的遊艇了!一時間傻住了,有些擔心遊艇根本載不了人。
大嬸們卻以為到詩不懂得怎麼啟動遊艇,紛紛叫道:“用力拉一下繩子,用力拉一下繩子!”
到詩頭也不回地說了一聲:“謝了!”心想:“顧不得了!再說,如果載不了人大嬸也就不會租給自己!”跨步上船,開動遊艇,徑直往南而去。或許是心情太過迫切了,總覺得遊艇的速度實在太慢太慢,度日如年地熬了也不知有多久,遠遠的,看見了一座漂浮在湛藍海面上的黑色小島。心中大喜,開足馬力,疾駛過去。
小島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幾分鐘后,遊艇終於抵達了小島岸邊。
到詩按捺住激動迫切的心情,跨步上岸,把小船拴在一塊高高聳起的岩石上,而後忐忑不安地爬上高處,剛剛探出頭,一眼便見風瑤月迎風佇立在一塊巨大的礁岩上,一襲白色長裙隨風飄飄,宛若凌波踏空的仙子,端的是美不可言!頓時開心得熱淚盈眶,全身彷彿因此虛脫了,邁不動腳步,只好獃呆站立着,痴痴地看着風瑤月冰清玉潔的側影!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到詩清醒了過來,伸手抹掉眼角欣喜的眼淚,輕手輕腳地向風瑤月走去,想給她一個意外一個驚喜。可剛剛走到身後,風瑤月卻知道了,盈盈轉身,嫣然微笑道:“詩哥,你來啦!”說著親昵地抓住到詩的手。
到詩驚訝地道:“月兒,你怎麼知道了?”
風瑤月道:“詩哥,月兒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你來找月兒了。因此月兒知道今天你必定會來!”
到詩深情地叫了一聲:“月兒!”然後狠命地把風瑤月摟進懷裏。
風瑤月不堪承受地嚶嚀了一聲。
到詩聽得真切,慌忙鬆開了雙手,捧着風瑤月嬌艷的臉盤,歉意地道,“對不起,月兒,詩哥太激動太激動了!”
風瑤月溫婉婉地道:“詩哥,月兒好開心啊!”
到詩點頭道:“我也是!”可是卻覺得不足以表達滿腔的幸福和深情之萬一,掙扎了片刻,又不管不顧地摟緊了風瑤月,恨不得把她的整個身子都摁進自己的身體裏去,合二為一,融為一體!
兩人忘情地擁抱着,全心全意地用身上的每一個細胞,傳達着彼此深如大海、無怨無悔的情意。
大海似乎也為之感動了,喧嘩的海浪忽然間靜止了下來,轉而用溫情的呢喃,祝福着眼前一對生死與共的多情鴛鴦!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到詩輕聲問:“月兒,你為什麼要走,為什麼狠心離開詩哥?難道詩哥對你一片真情還無法留住你的心嗎?”
風瑤月柔聲回答:“詩哥,對不起!也許,是月兒太貪心了!月兒想要的,除了詩哥的愛情,還有親情、友情,以及陌生人之間互相關愛的真情。可是,詩哥,這些月兒都找不到,月兒真的感覺很冷很冷,冷得自己都無法體會詩哥的愛了!月兒不想這樣,真的不想這樣!因此,月兒只有走了。只有來到這個沒有邪惡、沒有醜陋人性的小島,月兒的心才能安寧,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詩哥給予月兒的深情!”仰臉看着到詩的眼睛,“詩哥,你知道嗎?這兩天來,月兒一直用心徜徉在你的愛的海洋里!月兒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滿足!這時候,月兒就算是死了,也再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了!”
到詩伸手掩住風瑤月的嘴唇,責備道:“月兒,詩哥不許你這麼說,詩哥要你陪着詩哥好好地活下去,享受生活,然後生兒育女……”
風瑤月黯然嘆息了一聲,苦澀地道:“詩哥,月兒也想啊,可是,可是……”
到詩心疼地抱緊了風瑤月。他知道風瑤月心中所想所悟,內心深處也極想附和風瑤月,但他不能。他吻了吻風瑤月的眼睛,勸慰道:“月兒……其實……其實這世界終究還是溫暖的,終究還是好人多壞人少,終究還是邪不壓正……你知道嗎?你失蹤后沒多久,杜總就洗清了冤屈,解除了雙規,重新回到了暢武集團總裁的崗位上……他聽說你失蹤了,立即到電視台做了直播廣告,把你善良的故事和半闋亭的傳說告訴了市民,於是短短數分鐘時間,幾乎全市市民都自發出動找尋你,公安局的幹警更是全體出動,其中有一個刑警隊隊長還硬是把我送到了江海市……這說明了什麼?說明大家心中渴望的永遠都是善良美麗的人性!說明大家多麼的需要你!在這種時候,月兒,你說,你能走嗎?能離開渴望善良真誠的人們嗎?再說,有了這種渴望,即使是一時間很冷,那也不過是短時間的事,是一時間跌入邪惡的怪圈,怪圈之外,是無數善良美好而又溫暖的天地!對此,詩哥深信不疑!”說著用自己火熱的臉頰摩挲着風瑤月晶瑩剔透的臉,緩緩地道,“月兒,你相信詩哥嗎?詩哥希望,你能完全地信任詩哥!”
可以想像,到詩說出這樣一番“謊言”的時候心中是何等的酸楚何等的無奈,但他卻有所不知,他隨口捏造的“彌天大謊”恰恰就說中了現實中發生的事:就在昨天,當市委書記京輝牟和市長易依竹從沈先楚處得知風瑤月的事迹,以及她的遭遇之後,便立即動員自己的親朋好友幫忙找尋風瑤月的蹤跡,並親自登高呼籲,這事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不到兩個小時時間,江壑市大街小巷便到處奔走着尋找風瑤月的人……
風瑤月也許是相信了到詩的話,又或許是感應到了現實,她怔怔地看着到詩深情企盼的眼眸,一顆心忽地溫暖起來,開心地埋頭在到詩的懷裏,重重地嗯了一聲,然後說:“詩哥,月兒相信你!月兒跟你回去!”
到詩喜不自禁,手舞足蹈了會兒,興高采烈地拉着風瑤月的手轉身便走,可到得靠岸處一看,那遊艇不知什麼時候掙斷了繩子快速地向海中飄去,此時已經飄出了二三十米遠。
到詩不假思索,撲通跳進海里,奮力追逐……八米、六米、四米……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忽然間右手手臂一陣劇痛,槍傷猛地崩裂開來,肆意湧出的鮮血片刻間便染紅了周圍的海面,緊接着再也使不出半點力氣……到詩沒有泄氣,用盡全力揮舞着左手繼續向前追去……可是,遊艇卻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了,沒多久,就遠遠地飄到了海中央……
島上的風瑤月見狀大聲叫道:“詩哥,追不上就算了,趕快回來!詩哥,詩哥……”
到詩看着已經變成一個黑點的遊艇,只得無奈地游回小島。
風瑤月拉着到詩的手勸慰道:“詩哥,你別介意,這裏,本來就是我們幸福快樂的天堂!”
到詩想了一想,滿懷希望地問:“月兒,你開來的那條遊艇呢?”
風瑤月伸手撫摸着到詩的臉龐,柔聲道:“詩哥,月兒來了就沒想要回去,因此早就讓遊艇隨浪飄走了!”
到詩心中一涼,知道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了,懊悔自己事先沒有檢查纜繩,自責了片刻,隨即想:“能和月兒同生共死,夫復何求?”於是便開心起來,拉着風瑤月繞着小島奔走歡呼,盡情享受着海天一色,純潔無瑕的美景……
潮水說來就來,頃刻之間,便淹沒了整個小島。
到詩和風瑤月相擁而立,眼見海水已然及腰,忽然一起動手撕起衣衫來,相對一愣,隨即會意一笑,齊心協力,用布條將彼此的腰部緊緊地綁在一起。
這時,潮水已經沒到了風瑤月的鼻子。
到詩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把火辣的嘴唇印在風瑤月鮮紅嬌艷的雙唇之上。
兩人縱情相吻,任憑身子在純凈的海水中飄蕩,彷彿天地間再沒有結束,只有動人心魄、綿綿銷魂的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