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闋亭

半闋亭

杜受的車技不錯,一路行雲流水,很快便到了拇指湖西渡口大門。

修瑟夫人興奮地叫道:“到了,到了!停車,停車!”

杜受微笑道:“別急,離半闋亭還很有些路呢。我知道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接開到附近。”說著一踩油門,飛快地開上了右邊的一條小路,左拐右彎,上下起伏,奔馳了十幾分鐘時間,在一個清香瀰漫的草坪上停了下來。

修瑟夫人迫不及待地問:“到了嗎?到了嗎?”

杜受伸手往不遠處一指:“近在眼前。”

兩人下了車,小跑着來到半闋亭跟前。

修瑟夫人藉著皎潔的月色和迷濛的霓虹燈光,繞着半闋亭走了一圈,嘴裏一邊驚嘆着,一邊埋怨自己孤陋寡聞,居然連這麼美妙的建築,這麼絕佳的景點都不知道。

杜受笑道:“這也怪不得您啊,一來這裏實在太過偏僻了,二來記載半闋亭傳說的文字幾乎沒有。您知道嗎?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半闋亭典故的呢!”

修瑟夫人有些不信地看着杜受,問:“您說的是真的嗎?”

杜受認真地點頭,道:“真的。”

修瑟夫人伸手撫摸着柱子的花紋,又問:“那麼,您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杜受卻不回答,轉身走進了半闋亭,倚着欄杆坐下,靜靜地望着湖波浩渺的拇指湖,心裏默念着風瑤月的名字,想起了那次無意中的邂逅:“那時大家在一起一邊欣賞美麗景色,一邊談天說地,是多麼的愜意啊,到詩還說第二天要帶點點和她的女兒種蝶去放風箏呢,只可惜當時自己和到詩一樣,都是有眼不識泰山,面對着苦苦尋覓的人兒卻不知道,今晚的夜色這麼美妙,老天能不能再安排一次奇妙的邂逅呢?!”

修瑟夫人等了會兒沒聽到回答,拔腳走到杜受身邊,懇切地道:“杜總,請您告訴我好嗎?您是怎麼知道的呢?我想記錄下來作為研究資料。”

杜受回頭看着修瑟夫人,歉意地道:“哦,對不起,我光顧着自己回味了。”請修瑟夫人在石凳上坐下,清清嗓子,把風瑤月的事一五一十毫無保留地跟她說了。

修瑟夫人聽得瞪大了眼睛,雙手緊握,放在胸前,驚嘆道:“哦,上帝啊,風瑤月就是您派來拯救人類靈魂的天使!我太喜歡她了!”抓住杜受的胳膊,懇求道,“杜總,哪天您去見風瑤月一定帶上我行嗎?我真的很想很想跟她交個朋友!我還想跟她拍一張合影,帶回美國告訴我的寶貝女兒——媽媽跟中國的天使合影了!”

杜受聽了修瑟夫人的話,心裏舒服極了,趕忙答應:“好的,好的,到時一定叫上您。”

修瑟夫人想像了會兒,記起杜受所說的那半闋《踏莎行》,忙問:“杜總,您說的石碑在哪兒呢?請您帶我去看看。”

杜受笑道:“您剛才不是看見了嗎?就是亭子左前方的那個石碑。”

修瑟夫人回頭看了一眼,果真看見了一塊屹立的石碑,遂轉身跨前兩步,跳下台階,快步來到石碑跟前,蹲下身子,認真細看着碑上的文字,遺憾的是,同到詩一樣,也是一個字都看不懂。轉頭叫道:“杜總,不好意思,上面的文字我看不懂,請您幫忙解釋一下行嗎?”

杜受應聲上前,比劃着碑上篆字,一字一句地解說給修瑟夫人聽。

飽讀中國古典詩詞的修瑟夫人此時就像一個虛心求學的小學生一樣,一邊認真聽着,一邊不停地點頭讚歎,心中充滿了神往的情愫。

很快,杜受解釋完了碑上所有的詞句。

修瑟夫人卻意猶未盡,連聲追問:“下半闋呢?下半闋呢?”

杜受道:“下半闋那書生沒寫呢,所以才叫半闋亭。”

修瑟夫人不肯相信,說:“這可不一定,說不定附近還有一個石碑呢,我找找看。”

杜受也不阻止,提醒道:“請您小心些,可別摔倒了。”回到亭里坐下,目光跟隨着修瑟夫人四周搜尋的身影不停轉動。

修瑟夫人繞了一圈,卻無所獲,不由大為失望,站立着琢磨了會兒,忽然想:“會不會在湖邊呢?說不定被湖水淹沒了。”信心又起,走到湖邊沿岸低頭查看,驀地,發現湖裏漂浮着一個人,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睜大眼睛定睛細看,確然無疑,就是一個人,嚇得尖叫起來。

杜受大吃一驚:“怎麼了?怎麼了?”飛快地奔到修瑟夫人身邊。

修瑟夫人拚命指着底下的湖面:“有人,有人,有人掉到湖裏了,快去救他。”說著醒悟過來,也顧不得害怕了,撲通一聲跳進湖裏。

杜受緊跟着跳了下去。

湖水不深,還不到兩人的腰部。這樣的深度也會有人溺水?

兩人來不及想些什麼,走前兩步,抓住了漂浮的人,一齊伸手把他的頭給託了起來。天,居然是一個年輕的女人,而且竟然是風瑤月!

杜受驚得魂飛魄散,差點暈厥過去,大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們對風瑤月下手了!”悔恨交加,悲切地叫道:“風瑤月,風瑤月……”

修瑟夫人聽得落水的女人就是風瑤月,驚詫莫名,趕忙跟杜受合力把風瑤月抬上了岸。

杜受膽戰心驚地摸了摸風瑤月的脈搏,根本感受不到任何輕微的跳動,急聲叫道:“風瑤月,風瑤月!你醒醒,你醒醒!”

修瑟夫人稍微鎮靜一些,一把推開杜受,俯身給風瑤月做起人工呼吸,可忙了老半天也不見效果。

杜受心想:“還是趕緊送醫院,要不然就來不及了。”彎腰背起風瑤月,撒腿就跑。

修瑟夫人慌忙跟上……

事情有時就是這麼的巧,他們剛走沒多久,單思楚便沿着另外一條小路來到了半闋亭。

她左看看右看看,沒發現什麼異狀,自言自語道:“奇怪,剛才不是有人在叫風瑤月嗎,怎麼沒人,難道自己聽錯了?”仰頭對着星光燦爛的夜空深深吸了口氣,緩步走進半闋亭,盈盈在石凳上坐下,靜靜地看着波光閃閃的拇指湖,傾心感受着萬般物事靜謐的美麗。可沒過多久,心中便煩躁起來,懊惱地想:“要不要這樣做呢?要不要這樣做呢?如果這樣做了,那麼一切就真的無可挽回了!可是,他,他……”一想起自己生命垂危的時候到詩看都不來看望自己,心腸頓時硬了起來,鼻孔冷哼一聲,心道:“既然你無情,就不要怪我心狠,就是要報復你,就是要報復你!”不再猶豫,掏出手機撥了到詩的號碼,片刻之後,手機里傳出到詩的欣喜清朗的聲音:“楚楚,我到歌舞團大門口了,你快出來吧!”

單思楚稍稍一愣,不解地道:“不是說來半闋亭嗎?你跑到歌舞團去幹嗎?我都到半闋亭了!”

到詩驚訝地道:“天哪,你都到半闋亭了!我還想接你一起去呢!”

單思楚不滿地撇撇嘴道:“你又沒說去接我。”

“楚楚,這還用說嘛?我當然要到歌舞團接你的,我不跟你說清楚,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到詩深情地道,“楚楚,你猜猜,詩哥給你買了什麼?”

“好了,別說了,快點趕到半闋亭來吧!”單思楚不耐煩地道,“半個小時之內你不到,我可就走了!”

到詩慌忙道:“好,好,半個小時內我保證趕到。”

單思楚鼻孔哼了一聲,啪地合上了手機。靜坐片刻,調整了一下心情,接着撥通沈先楚的手機,甜膩膩地道:“沈市長,你快到了嗎?楚楚好想好想馬上見到你耶!”

其時沈先楚正在趕往半闋亭的路上,只剩不到百米的距離。

他一聽單思楚嗲里嗲氣的聲音,骨頭都酥軟了,連聲道:“馬上就到,馬上就到!”隨即語無倫次地說,“楚楚,真是太好了,我太高興了!原來你沒有怪我,我一直擔心都擔心得要死!”

單思楚嗔道:“瞧你說的,楚楚又怎麼會怪沈市長呢?你可是楚楚的幸運神呀!”

沈先楚道:“真的嗎?那我就一輩子做楚楚的幸運神,日日夜夜守護着楚楚。”

單思楚膩聲道:“沈市長,你可別騙我哦,要不然楚楚真的不理你了!”

沈先楚信誓旦旦地道:“楚楚,你放心,我就是騙盡天下所有的人也絕不會騙你,我發誓!”

就這樣,沈先楚不知羞恥地通過無線聲波深情款款地跟單思楚說著情話,心旌搖曳,便到了半闋亭,眼見朦朧夜色中單思楚亭亭玉立的身形,驚喜地衝上前去,雙手一圈,把單思楚柔軟的軀體摟進了懷裏,下巴緊貼着單思楚的額頭磨蹭着,嘴裏喃喃而道:“楚楚,楚楚,我可想死你了,你知道嗎?那天你跑了以後,我無時無刻不想念你,做夢都想着你!”

單思楚猛地掙脫沈先楚的懷抱,退後兩步,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先楚,嬌聲道:“你就會哄人,我才不信呢!如果你真的對楚楚好,那你必須幫楚楚做一件事!”

沈先楚擺出一副英雄氣概,朗聲道:“別說一件,就是千件萬件,只要是楚楚的吩咐,我都保證實打實地做到!”

單思楚道:“我也不要千件萬件,我只要你幫我拿到旅遊天使大獎賽的總冠軍!”

沈先楚驚訝地問:“咦,以前你不是只要求一個單項冠軍嗎?”

單思楚把身子一扭一轉,給了沈先楚一個冷漠的後背,生氣地道:“還說呢,還說呢,什麼千件萬件,我只說了一件你就做不到!”

沈先楚賠笑道:“楚楚,你別生氣,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既然你想要這個總冠軍,我當然責無旁貸幫你弄到!”

單思楚轉怒為喜,回過身來撲進沈先楚的懷裏,膩聲道:“市長哥哥,你真好!”

沈先楚的骨頭又軟了,全身忽地燥熱,但他畢竟是身居高位的常務副市長,雖然沉迷於女色,但自制能力總還是比常人要好些,勉強克制住洶湧翻滾的慾望,雙手捧着單思楚嬌艷的臉龐,認真地道:“楚楚,為了你的總冠軍,有一件事你一定要擺平,好嗎?”

單思楚何等聰明,立時便明白了沈先楚的顧慮,眯着鳳眼,媚笑道:“市長哥哥你儘管放心好了,不就是一個狗屁到詩嘛?我隨隨便便就可以徹底打垮他的意志,讓他從此頹廢下去,看他還敢不敢來找我市長哥哥的麻煩!”

沈先楚卻不敢樂觀,提醒道:“楚楚,現在是非常時期,新任副市長蔡勻劌可是市委書記京輝牟的心腹,如果到詩鬧將起來,肯定會驚動杜受,驚動杜受就等於驚動蔡勻劌,蔡勻劌如果反映到京書記那邊,那不要說楚楚的總冠軍了,恐怕連你市長哥哥的烏紗帽都將不保!”

單思楚跺腳嬌嗔道:“我不來了,市長哥哥都不相信楚楚!”

沈先楚柔聲哄道:“楚楚,我的寶貝,你別生氣,市長哥哥這麼小心可都是為了楚楚你好啊!倘若市長哥哥丟了烏紗帽,那還怎麼幫楚楚拿到總冠軍呢?”

單思楚踮起腳跟吻了一下沈先楚的嘴唇,說:“市長哥哥,你放心,楚楚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的。你不知道,楚楚太了解到詩了,他根本就是外強中乾的傻瓜、懦夫,他的弱點楚楚一清二楚!楚楚保證很快就可以把他徹底搞定,讓他從此提都不敢提楚楚和你的名字。再說,我們之間的事情跟他又有什麼關係?楚楚才不睬他呢!”

沈先楚見單思楚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接着色心大動,興奮地想:“從來沒在荒郊野外做過愛,不知會是什麼滋味……幕天席地的,肯定是妙不可言,別有一番刺激。對,抓住時機搞上一回。”一雙魔爪熱切地伸進了單思楚的胸部揉搓着,熱烘烘的嘴巴在單思楚臉上、脖子上亂啃亂吻。

單思楚不堪承受地呻吟了一聲,正欲婉轉迎合,忽然想起到詩很快就要到了,如果這時候在亭子裏翻天覆地,說不定他遠遠看見,還沒看清是誰,就轉身跑開,那自己的心機不就白費了嗎?這樣可不行,一定要讓他看得清清楚楚,才好刺激刺激他!於是勉力抓住沈先楚的魔爪,道:“市長哥哥,你別急啊,這裏正對着來路呢,萬一讓別人看見了怎麼辦?”

沈先楚喘息着問:“那怎麼辦呢?”

單思楚左右查看了一下,拽着沈先楚躲到亭子後邊陰暗的角落,偎着沈先楚坐下,一邊跟他摸摸捏捏,一邊緊盯着來路,心情激蕩地等候着到詩的來臨。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突兀地劃破了夜空。

沈先楚和單思楚齊齊嚇了一跳,看着對方異口同聲道:“你的手機。”

“市長哥哥,我們心有靈犀耶!”單思楚咯咯笑道,“不過,楚楚的鈴聲可不是這樣的,應該是你的。”

沈先楚頓時緊張起來:“不對,不對,不是我的鈴聲。啊,有人來了!”兔子般跳了起來,拔腳往外就逃,可剛逃出兩步,就被單思楚死死拽住,只得心驚膽戰地停了下來,縮頭縮腦地四處查看。

那手機鈴聲似乎看透了沈先楚的虛偽本質,叫得更加歡快更加起勁了。

單思楚心道:“肯定是到詩來了。”

想像着等下刺激到詩的情景,臉上不由浮現出報復的快意。可眼光搜尋了會兒,卻不見人影,覺得有些奇怪,側耳傾聽了會手機鈴聲,發現聲音是從湖邊傳來的,抬手指着岸邊嬌滴滴地道:“市長哥哥,是那邊發出的聲音耶,肯定是剛才有人來玩弄丟了手機。”

沈先楚認真聽了聽,果真,鈴聲是從湖畔傳來的,心神大定,嘿嘿乾笑道:“真的是那邊在響,真的是那邊在響!呵!呵呵!”

單思楚狠狠地擰了一下沈先楚的胳膊,罵道:“還笑?!哼,有色心沒色膽!”

沈先楚痛得“哎喲”一聲大叫,拱手求饒道:“楚楚寶貝,楚楚女王,楚楚奶奶,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最後一個“啊”字還來了個京劇的腔調,逗得單思楚笑彎了腰。

手機仍舊拚命地叫着,或許是叫得太久了的緣故吧,竟然有些聲嘶力竭的樣子。

單思楚拍了一下沈先楚的手臂,命令道:“市長哥哥,你下去把手機撿來。”

沈先楚乖乖地跳下台階,循着聲音,很快便找到了手機,彎腰撿了起來,隨意看了下屏幕,不由睜大了眼睛:“這不是杜受家裏的電話號碼嗎?是他打來的?他打電話找誰?這又是誰的手機?難道……難道是杜受的?”頓時興奮起來:“剛才他來過這裏?對,對,有這可能!”腦中靈光一閃,眨眼間便想好了一個捉弄杜受的絕妙主意。急忙回到亭里,把手機遞給單思楚,吩咐道:“楚楚,你來接聽,如果是一個女人找杜受,你就說你是風瑤月,說杜受正在洗澡。如果不是,那就隨你說點什麼。”

單思楚驚訝地道:“怎麼,這手機是杜受的?”

沈先楚道:“大有可能。”

單思楚不解了,問:“那你帶回去還給他就是了,為什麼要我那樣說?”

沈先楚看了看手機,着急地道:“楚楚,你就按我說的做!快,快,要不斷了就遲了!”

單思楚白了沈先楚一眼,接通手機,甜甜地道:“喂,你好!”卻沒迴音,正覺奇怪,驀地手機里鑽出一串刺耳的聲音:“你是誰?你是誰?杜受呢?杜受呢……”

單思楚嚇了一跳,對沈先楚眨眨眼睛,依舊甜膩膩地道:“我是風瑤月啊,杜哥哥正在洗澡呢,你是誰呀?有什麼事嗎,沒事不要來打攪我們好嗎?”

話音未落,便聽得手機那邊憤怒地尖叫起來,高分貝的聲音兇狠地沖將出來,差點沒把單思楚的耳膜給震裂。單思楚“哎呀”一聲,慌忙把手機合上,痛苦地揉着耳朵,瞪眼看着沈先楚埋怨道:“都怪你,害得楚楚耳朵都被叫聾了,痛得要死!”

沈先楚見自己料事如神,呵呵直樂,得意非常地對單思楚說:“這下杜受可又要聽聽河東獅吼了!哈,哈哈!”

單思楚卻不理沈先楚,心下奇怪地想:“到詩怎麼還沒到?”取出手機撥了到詩的號碼,立時便通了,只聽到詩說:“楚楚,我馬上就到了,最多兩分鐘。”

單思楚大喜,說:“好。”生怕沈先楚聽到,趕緊掛斷了電話。

沈先楚問:“給誰打電話?”

單思楚撒嬌道:“不告訴你!”拽着沈先楚躲到陰暗處,抱住沈先楚,腦袋探出他的肩膀緊張地盯着小路,不一會兒,便見一個人由遠及近,漸漸走了過來,心道:“真的來了。”腦筋一轉,扳下沈先楚的頭,雙手緊緊地捂住他的耳朵,鮮嫩的香唇狠狠地印在他的嘴上,熱切地親吻了起來。

沈先楚哪裏知道單思楚的用意,還以為是美人情重,情慾頓起,摟緊了單思楚的細腰,痴痴迷迷地糾纏了起來。

來人正是到詩。

想着立馬就可以見到思之念之的心上人,心甜如蜜,一邊深情地呼喚着:“楚楚,楚楚,楚楚!”一邊快步走上台階,進了半闋亭,卻不見單思楚,不由緊張起來,趕忙四處找尋,忽地看見亭子後邊有一個臃腫的人影嗯嗯呀呀地晃動着,走近一看,居然是單思楚跟一個男人在接吻!

到詩目瞪口呆,只覺心臟陣陣刺痛,雙腳發軟,站也站不穩當,踉蹌了兩步,伸手無力地扶着柱子,艱難地喘息着。

單思楚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大是興奮,愈加起勁地跟沈先楚親吻,故意大聲呻吟着,抽空還騰出嘴巴膩聲叫道:“市長哥哥,市長哥哥!來呀,來呀!楚楚受不了了,楚楚受不了了……”

到詩哪裏經受得住這樣的刺激?所有美麗的夢想霎時間全都轟然破碎,凄厲地慘叫一聲,轉身落荒而逃。

沈先楚哪裏知道在這緊要關頭偏偏又出現不可思議的變故,驚得六神無主,七魂出竅,目瞪口呆地盯着單思楚,全身都僵死了。

而單思楚眼看着到詩跌跌撞撞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禁快意地咯咯狂笑,可沒笑幾聲,笑聲忽地卡住了,莫名地竟從內心深處迸發出無窮無盡的悲傷和愧疚,哀號數聲,繼而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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