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了

病好了

在家裏休息了一天,到詩的病就差不多全好了。

盛笙這才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到詩不想讓盛笙擔心,只說是跟單思楚吵架分了手,又洗了冷水澡,不小心就病倒了。

盛笙雖有疑惑,卻不好追問,默默地坐了會兒,叮囑到詩好好休息,自己照顧好自己,便出門回家。盛笙剛走沒多久,敲門聲便響了起來。到詩以為是盛笙回來了,開門笑道:“是不是忘了拿什麼東西?”哪知定睛一看,來人卻是步德斯,大為詫異,問:“你來幹什麼?”

步德斯一見到詩便即堆起笑臉,道:“哎喲,我的到兄弟,你的住所可真隱蔽,害得我找得半死才找到這裏。”接着裝作親密無間的樣子埋怨道,“怎麼病了也不告訴我一聲?我跟公司里的人都以為你被哪個漂亮的女孩拐賣了,擔心得不得了。剛剛才得知你病癒出了院,就立馬趕了過來。”說著,獻寶似的提了提手中的一大袋補品。

到詩冷冷地道:“謝了,不勞掛懷,你走吧。”

步德斯把頭一擺:“唉,我怎麼能走?作為兄長,你生病了沒去醫院照顧你已經過意不去,現在怎麼也要關心關心啊,要不然我步德斯還是人嗎?”兩眼閃爍着狡詐的笑意,“怎麼,不請我進門?”

到詩心想:“也罷,且看看他折騰些什麼名堂。”退後一步道,“進來吧。”請步德斯在沙發上坐下,給他倒了杯礦泉水,自己坐在他的對面,兩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一聲不吭。

步德斯看出到詩暗藏敵意的眼神,心想:“怎麼回事?以前他見了自己親熱無比,現在卻……會不會是他看破了自己的用心?”不敢多想,爽朗一笑,提起禮品遞給到詩,“一點小意思,補補身子!”

到詩手抬也不抬,漠然道:“不必了,我不需要!”

步德斯又是哈哈一笑,裝模作樣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到詩一番,道:“的確是不需要,你看你精神煥發,兩隻眼睛明亮有神,比以前英俊多了,非迷倒一大片女孩不可,哈哈!”把禮物往茶几底下一塞,擺出一副忠厚樸實的樣子,誠懇地道,“到兄弟啊,你病倒的這幾天,可把我給累死了,沒有你在場親自指揮,我根本控制不住大局啊,一不小心就搞出了許多麻煩事,弄得公司非常被動,愁得我吃不下飯睡不好覺。更為嚴重的是,因為我不明白大獎賽的遊戲規則,傻乎乎的弄出了很多誤會,現在可說是謠言滿天,都說我是暗箱操作,財色兼收哇,說不定你在醫院裏都聽到了,可天知道哪有這回事!不錯,我這個人或許算不上什麼好人,而且這樣那樣的毛病也不少,但我從不虛偽,對人絕對坦誠,特別是對到兄弟你,更是沒有絲毫的壞心,要不也不會把跟蘇婉的糗事都跟你說了……到兄弟,我相信你是明白我的。你說,我會那麼糊塗,連事情的輕重緩急都分不清嗎?”見到詩的臉色似乎有所緩和,趕忙加把勁道,“前天市人大主任來我們公司視察,突然問起你和大獎賽、國際論壇的事,還問大獎賽和國際論壇的總策劃和總指揮是誰。我心想,以前到兄弟是為了尊重我,才堅持要我擔任總策劃總指揮,自己謙虛地掛了個副總策劃,而事實上我根本沒資格擔任什麼總策劃總指揮啊。私底下我可以接受到兄弟你的好意,但面對市人大周主任,面對在場採訪的電視台和報社的記者,我就是再好名再虛榮也不願意利用到兄弟來抬高自己,於是在未取得你同意的情況下就跟主任和記者們說,這一次的大獎賽和國際論壇的總策劃和總指揮是你到兄弟,我自己呢,只是你的助手。”說著,滿是歉意地看着到詩,“到兄弟,實在是對不起,當時情況實在緊急,我根本沒時間去徵詢你的意見,再說,當時我也不知道你生病住了院,打你手機又打不通,就是想商量也沒辦法跟你取得聯繫啊……”

步德斯的這一番話聲情並茂、合情合理,聽得到詩再也板不起臉,忍不住想:“難道自己錯怪了步德斯?是啊,自跟他合作以來,他對自己都是信任有加,沒有半點的虛偽做作,要不然他何必任命自己為常務副總?何必投資兩三百萬支持自己搞什麼大獎賽和國際論壇?以他的聰明才智難道看不出自己的私心?可他依然毫不猶豫地支持自己,還把統籌運作的大權交給了自己,在贏得名利的最佳時刻又慷慨大度地說自己是總策劃總指揮,這需要何等的胸懷和魄力!他一切都是為了支持自己啊!可是,可是,難道盛笙、師青沉會欺騙自己嗎?不,絕不可能!”到詩看着步德斯真誠懇切的臉龐,完全迷惑了,他不知道該相信誰,也不明白哪裏出了差錯,只覺得面臨的一切比以前最難纏的案件還錯綜複雜一百倍一萬倍。

步德斯眼見到詩被自己說動了,心裏得意非常,臉上卻依舊一副真誠的神色。

他掏出大中華,遞一根給到詩,殷勤為到詩點上,自己也叼了一根,點上火,輕鬆愜意地吞雲吐霧起來。舒舒服服地抽完一根煙,目光炯炯地看着沉吟不決的到詩繼續道:“到兄弟,其實你不用多想,如果你怕我任命你為總策劃、總指揮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我們可以定下白紙黑字的君子協議,把一切的責、權、利等問題都寫得清清楚楚,這樣你就可以放手去做,我也可以避開那些謠言,你呢,有了我這前車之鑒,只需稍加防範,再加上你自己過人的智慧,絕對可以把大獎賽和論壇運作得圓滿成功,不,是空前成功!對此,我深信不疑!”

到詩依舊遲疑不決。

步德斯索性道:“到兄弟,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或者有什麼看法?剛才我都說了,我承認自己算不上什麼好人,你完全不必把我當好人看待,也可以像提防壞人那樣提防我。不過,照我看來,其實這些都不重要,我們之間的合作是項目的合作,是事業的合作,只要所做的事情是合理合法的,是對社會對民眾有利的,只要你有條件地把事情做好,又何必管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私隱呢?我只問你,旅遊天使大獎賽和國際論壇是不是合法的項目?”

對此到詩無法否認,只好回答:“是!”

“是不是你的心血?”步德斯又問。

到詩當然只能回答:“是!”

“是不是一直都是你在策劃指揮?”步德斯繼續逼問。

到詩抬頭看了步德斯一眼,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回答:“是!”

步德斯笑道:“這不結了!現在全江壑市的人都知道是你在策劃指揮,你總不能在關鍵時刻甩手不幹吧?那不是存心害我嗎?害我也沒關係,但你總不能存心跟支持你的人作對吧?”

步德斯這幾句話非常厲害,剛柔並濟,無堅不摧,到詩再也找不到理由拒絕了,心想:“說的也是,事情歸事情,私事歸私事,不能夾雜在一起。”又想:“再說,風瑤月不知怎麼的沒了聲息,也要回信海找找才知道。至於誰是誰非,事情與事情之間有什麼誤會,也只有在步德斯身邊才看得清啊。”遂點頭道:“那好吧,明天我就回公司上班。”

第二天早上八點,到詩準時來到信海文化。

步德斯早已經恭候多時,見到詩來了,大喜,立即讓蘇婉通知中層以上幹部到會議廳開會。

十分鐘后,公司骨幹全都到了會議廳。

步德斯威嚴地看了眾人一圈,咳咳嗓子,語氣鏗鏘地道:“首先,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到總康復歸來!”

眾人鼓起掌來。

等掌聲停下,步德斯繼續道:“前些天市主要領導來我們公司視察,是對我們信海文化的重視,我們應該打起精神,齊心協力,創造出輝煌的業績,才能不辜負領導的期望……為了以後公司的發展,為了明確各個項目的責權利,我將公司的業務分為兩大塊,一塊是影視、演出,由我負責,一塊是大獎賽、論壇、出版、會展,由到總全權負責。任何員工,都必須像支持我一樣支持到總,不許陽奉陰違,否則,別怪我步德斯不講人情……而且,大家必須記住,現在我們公司是市人大唯一的民營企業法制建設試點單位,我決不容許任何人有任何違規違紀的行為來玷污這個珍貴的榮譽!聽到了沒有?”

眾人響亮地回答說聽到了。

步德斯見大家態度良好,滿意地點了點頭,接着提高聲音道:“現在,我宣佈,從即日起任命到詩為信海文化總經理,旅遊天使大獎賽暨旅遊經濟發展國際論壇組委會總策劃、總指揮!”

大家都沒想到董事長會突然做出這麼重大的決定,先是一怔,隨即醒悟過來,或妒忌或真心,都熱烈地鼓起掌來。

溫?卻是完全呆住了。剛剛認識到詩的時候,她確實是十分鄙夷到詩的無知和天真,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隨着彼此接觸的增多,對到詩的才華和人品越來越是佩服,越來越是尊敬,到得後來,幾次三番想好好跟到詩談談,說說心裏話,把步德斯的陰謀詭計告訴他,可每每話到嘴邊,就失去了勇氣,一則害怕殷士賦、畢劍、步德斯的淫威,二是不敢面對到詩真誠晶瑩的眼神,那眼神讓她覺得自己無比的卑劣醜陋,根本沒有資格跟到詩交朋友。此時見到詩渾然不覺、一步一步進入步德斯精心設計的陷阱,大是焦急,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勸慰自己暗中尋找時機幫助到詩。

蘇婉則是另外一種想法。此時此刻,她對到詩是滿腔的怨恨,怨恨到詩不該不明所以就用他無與倫比的口才說服她留在信海,結果原本可以避免發生的事實實在在地發生了,就在前不久,她終於經不住步德斯金錢的誘惑而失身於他,成了步德斯突破自卑,放開懷抱享受性慾的玩物,雖然這一切的責任都在於她自己,但若不是到詩多事,她又怎麼會留在信海?不留在信海又怎麼會鬼迷心竅?又怎麼會一失足成千古恨?步入歧途的蘇婉已經失去了正常的理智,蠻不講理地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了到詩的頭上,暗暗發誓找機會讓到詩嘗嘗自以為是的後果。

到詩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看步德斯認真嚴肅的神色,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心想:“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顧慮的?縱然是火坑,也只得奮勇地往下跳。再說,世上又有這麼信任真摯、可遇不可求的火坑嗎?”一時間又把烏萌浩和盛笙、師青沉的警告拋在了腦後,感激地看了步德斯一眼,拱手對眾人道:“謝謝,謝謝,以後還請大家多多支持!”

經此一事,到詩的工作再無絲毫阻礙,各個環節配合緊密,流暢無比。

對此,到詩滿意極了,做起事情來如痴如醉,馬不停蹄地率領着近百號人馬激情飛躍。他想以工作來麻木自己被單思楚深深傷害的心。經過一場大病的消磨,再經過數天工作的冷卻,他還真覺得心靈的創傷彌合了些,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腦海里總是掙扎着單思楚的影子。他多想就這樣繼續下去啊,努力工作,然後徹底忘掉不知廉恥的單思楚。

然而現實總要跟他作對,偏偏要他忘不了單思楚。

第三天上午,盛笙得知到詩又回到了信海,簡直氣瘋了,想不明白到詩怎麼這麼糊塗,明明知道是火坑還要往裏跳,明明知道是與虎謀皮還要羊入虎口。再也無法顧忌些什麼,怒氣沖沖地衝到到詩的辦公室,砰地關上門,抓住到詩的衣領兩眼冒火地狠狠責問道:“你是不是想找死?既然想找死幹嗎不早些死,非得害得楚楚擔驚受怕寸步不離地照顧了你三天三夜?你這不是存心折磨人么!我看你根本就是狼心狗肺、豬狗不如!”

到詩聽得一愣,不敢相信地問:“你是說,我昏迷的那些天是楚、單思楚照顧我的?”

盛笙惱怒地道:“除了她這個傻瓜還有誰?!”

到詩頹然坐下,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是她,怎麼可能是她?”無法接受盛笙所說的事實。

盛笙眼見到詩痛苦不堪的樣子,心腸一軟,不忍再責備他,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放鬆語氣道:“到詩,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我一點點都不明白!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不但傷害了楚楚,也傷害了你自己……”回頭看了一眼關緊了的門,壓低聲音接着道,“還有風瑤月,甚至穆葩!就算你不為楚楚,總要留點良心想想風瑤月和穆葩的處境吧?”

到詩猛一激靈,心想:“是啊,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呢?光想着自己的事業前程,卻把風瑤月和穆葩的安危給忘了!”抬頭看着盛笙沉聲道:“你放心,我不會不知輕重的。我回信海,其中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查找風瑤月的下落,找機會跟她好好談談。至於穆葩,她對我有誤會,始終不肯見我,我是無計可施。不如我把她的手機號碼給你,你幫我跟她聯繫聯繫看看?!”

盛笙一聽原來如此,展顏道:“行,沒問題!”不好意思地搔搔後腦勺,“就是嘛,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沒心肝沒頭腦。不過,一切都怪你自己不說清楚,要不然我也不會罵你,呵呵!”

到詩淡淡一笑,掏出手機,調出穆葩的手機號碼,轉發到盛笙的手機上,道:“你看看收到了沒。”

盛笙拿出手機查看了一下信息,點頭道:“收到了。”想了一下,道,“這樣吧,穆葩這邊我來,風瑤月就由你負責。”

到詩道:“好。”

盛笙心頭之石徹底落地,輕鬆地擴張着雙臂,就地旋轉着身子。轉了幾圈,想起了什麼,遂定住身形,關切地問:“到詩,你跟楚楚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到詩幽幽嘆了口氣,卻不回答。

盛笙道:“不管怎麼說,楚楚都是真心愛你的。本來你生病的那幾天歌舞團要出國表演,楚楚作為歌舞團的招牌演員,非去不可,可她為了要照顧你,堅決要請假,團長不準,說如果楚楚恣意妄為的話就自動辭職,楚楚為了照顧你,毫不猶豫地遞交了辭職報告……”

到詩驚問:“你說真的?”

盛笙不滿地道:“我有必要騙你嗎?”

這下到詩被感動得冒出了眼淚,拔腳就想去找單思楚,可剛剛跨出一步,電梯門口所見的那幕場景如箭一般射進心窩,刺激得他再也邁不動腳步。

盛笙見到詩走了一步又不動了,不滿地推了他一下,催促道:“走啊,怎麼不走?你還想楚楚為你的絕情傷心嗎?!”

到詩痛苦地搖了搖頭,艱難地道:“我,我,我……”

盛笙見狀,心想:“看來,一定是楚楚做了什麼對不起到詩的事,要不然……算了,讓他自己冷靜冷靜,還是先顧及其他的事吧。”遂道:“這樣吧,我先回去幫你找穆葩,你呢,一定要想方設法儘快找到風瑤月!”

到詩點頭應了。

盛笙不再逗留,拍了一下到詩的肩膀,開門走了。

到詩也不送他,抱着腦袋坐在沙發上冥思苦想,可想了許久也沒個決定,不禁煩躁地拍打自己的腦袋。

溫?恰巧推門進來,見狀驚訝地問:“到詩,你怎麼啦,怎麼自己打自己?”

到詩抬頭見是溫?,忙收拾心情,若無其事地道:“沒什麼,只是覺得頭有點暈。”說著掩飾性地揉着太陽穴。

“頭暈?是不是太累了?”溫?關切地道,“這些天你也確實太累了,早就該好好休息休息。”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又匆匆走了回來,拉着到詩要他坐好,道,“我給你擦點百花油,這樣會好受些。”也不管到詩同不同意,點了百花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上,塗在到詩太陽穴兩邊,然後輕輕地揉搓着。

到詩不好意思地說:“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溫?道:“別動,別動!小心進了眼睛!”隨即忍不住埋怨說,“你呀你,總是不懂得照顧自己,害得人家老為你擔心!”

到詩沒聽清楚,問:“你說什麼?”

溫?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臉倏地紅了,閉緊了嘴巴不敢說話,等了一會兒,見到詩沒有追問,鬆了口氣,張嘴想告訴到詩步德斯、畢劍等人設計他的事,可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心想:“這一說不是等於告訴到詩自己是個壞女人嗎?不,不行,那樣他肯定會看不起自己的。還是,還是暗地裏幫他好了……”

到詩當然不知道溫?在想些什麼,他忽然想:“何不問問溫?風羞竹去了哪裏,或許她知道也不一定。”裝作隨口說說的樣子,道:“這些天怎麼不見步夫人?”故意笑了笑,“我聽說步董和步夫人吵架了……”

溫?笑道:“他們吵架?不可能。步董哪敢跟步夫人吵架啊。”

到詩故意壓着嗓子問:“是不是步夫人很兇?老河東獅吼?”

溫?撲哧笑了:“怎麼可能呢?步夫人呀,她是天底下最善良最美麗最溫柔的女人,我們公司里的人都非常尊敬她。”

到詩道:“我還以為他們夫妻吵架了,心裏一直替步董着急呢。”

溫?嘆了口氣,頗為擔憂地道:“步夫人出差去了武漢,可一不小心,就生病了,步董前天剛派人趕過去照料她呢。”

到詩聞言臉色劇變:“去武漢?生病了?!”

溫?奇怪地道:“是啊,怎麼了?”

到詩搖頭不語,腦中嗡嗡作響,轉瞬之間注滿風瑤月的影子,那影子忽大忽小,忽明忽暗,飄搖不定,宛如即將淡去的浮雲,又似驕陽之下的晨露,緊接着單思楚的笑臉蕩漾着浮現出來,漸漸地竟與風瑤月的影子糾纏在一起,難解難分,而後風瑤月的影子慢慢消失了,只剩下單思楚在微微地笑……

於是,到詩心裏再無半點怨恨,全然充滿了對單思楚的思念,他喃喃問道:“楚楚,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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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闋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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