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龍斗虎精英苦革 蛇吞象群賢畢至

第七章 龍斗虎精英苦革 蛇吞象群賢畢至

何可待的輪椅前沖的速度加快,翻車隨時會發生。

田聰穎見勢危急,朝輪椅衝去,欲圖攔阻。

陳虎在人群中像奔馬一樣脫韁而出,朝輪椅撲去。

幾乎同時,陳點和田聰穎一前一後抓住了輪椅。人群才“哦”的一聲鬆了口氣。

座墊下面的抽屜甩出了半截,陳虎看見了裏面有支手槍,但他沒露聲色。

何可待冷靜地關好抽屜,自嘲地說:“謝謝,可借你們破壞了宴會最精彩的一個節目,殘疾飛車。中國雜技團也演出不了吧。”

陳虎仔細打量着田聰穎,她的勇敢引起了他的注意,卻沒有想到是這麼一個文靜的姑娘。

“謝謝,小姐。”何可待沖田聰穎點點頭。

何可待發現田聰穎的胳膊剛傷,流了很多盛,歉意地說:“喲,你受傷了,趕快去包紮一下。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謝你。”

阿四與蔣月秀跑過來。

蔣月秀驚魂未定,“可待,沒事吧?”

“月球車發射設有成功。他們的技術沒有過關。”

阿四的手伸向懷裏,才想起槍早被何可待沒收,“大哥,我和他們拼了。”

何可待低聲又嚴厲地說:‘阿四,我們走。”

阿四等人推着輪椅出了宴會廳。

蔣月秀跟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郝相壽舉杯走到麥克風前。

“沒什麼,一點小誤會,一個小插曲,請大家隨意用餐把,祝大家胃口好。”

陳虎回頭,發現田聰穎已經不見了。

陳虎看到他的目標丘思雨在餐枱上取菜,餐枱有十幾米長,中西各色冷熱菜琳琅滿目,不鏽鋼電鍋往外冒着噴香的熱氣。

他拿起一個白色瓷盤,走到這個神秘女郎的旁邊,以優雅的姿態說:“小姐,也許小牛肉很適合作的胃口。”

丘思雨嫣然一笑,“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小牛肉?”

“是靈感告訴我的,小姐。你真有淑女風範,是今天晚宴的皇后。”

“謝謝,以前,我沒見過你吧,先生?”

“那我們現在認識了。我叫陳虎,對不起,我沒有名片。”

丘思雨婀娜地伸出手臂讓陳虎握,“認識你,我很高興。我叫丘思雨,對不起,我有名片,但沒帶來,陳先生,你在哪兒發財?”

陳虎笑笑,“我只是看別人發財。”

“噢,那你是政府官員噗?”

“九品芝麻官還不到。小姐呢?”

“我在香港一家資訊公司。”

“我明白,大陸叫信息公司,那麼小組的信息一定很靈通的。”

丘思雨又是嫣然一笑,“靈通談不上,有幾個熟人而已。陳先生氣度不凡,將來一定有大發展的。”

“謝謝,但願如此。但我破了相,以後的日子可能不會好過。”

“不,你很有勉力。”

樂隊奏樂,舞會開始了。

焦東方對身邊的千鍾低聲說:“陳虎怎麼進來的?”

千鐘不屑地說:“陳虎?干那行的,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不過,用不着把他當回事,那就太抬舉他了。”

“這倒是。”

焦東方朝陳虎指指。

陳虎感覺到有人注意他。且利用這個女人擋擋風,他紳士般地彎下腰,說:“丘小姐,我可以請你跳舞嗎?”

“是我的榮幸。”

焦東方朝陳虎疾步走來。

陳虎擁着丘思雨的細腰,進入舞池。他們是第一對進舞池的人。第一曲是阿根廷探戈。敢於跳第一曲的人要技術嫻熟,富有表演性。

焦東方原想岔開陳虎與丘思雨的接觸,但已經來不及了。

郝相壽走到焦東方身旁。

焦東方鄙夷地盯着陳虎的身影說:“這個土包子,非露醜不可,敢跳第一曲探戈。他是怎麼進來的?”

郝相壽是這次晚會的主管。“我沒給檢察院送請柬,鬼知道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莫名其妙,要不要把他請出去?”

“一會兒再說,看我治他。這小於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來奪我的風頭。”

全場的目光都聚集在舞池裏推一的舞伴身上。

陳虎動作瀟洒、準確,充滿陽剛之氣。丘思雨如藤纏樹,百媚橫生,隨着陳虎的腳步飄逸起伏。

舞曲終了,響起一片掌聲。

換了一曲華爾茲,舞池裏多了許多人。

陳虎挽着丘思雨步出舞池。

丘思雨媚笑着。

“陳先生,你跳得很漂亮。”

“你跳得更漂亮。”

陳虎陪丘思雨回到座位,這時,焦東方走過來。

“陳檢,你的老同學陶鐵良怎麼沒來?你們倆要是把拳擊比賽挪到這兒來,那就精彩了。思雨,你們認識了吧,這位是反貪局的陳處長,中國的福爾摩斯。”

丘思雨臉上閃過一絲恐慌,瞬間即逝,但沒有逃過陳虎的目光。

“陳先生的職業在香港叫廉政公署,失敬、失敬。”

“我們這裏叫反貪局。沒嚇着你吧,丘小姐?”

“嚇着我?”丘思雨裝出天真的樣子。

丘思雨掏出煙,陳虎打着打火機送上。

“陳先生,你真會開玩笑,你是保護我們的,對不對?”

“丘小姐很理解我們的工作,謝謝。”陳虎微微鞠躬,“再次感謝你陪我跳了第一支舞。”

丘思雨媚眼回報。

“你的舞姿將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希望我們有機會再跳一曲。”

焦東方對丘思雨作了個請的姿勢。他不能允許陳虎繼續搶他的風頭。

“思雨小姐,該輪到我了吧。”

丘思雨與焦東方步入舞池。

焦東方咬着丘思雨的耳朵說:“他問了你些什麼?”

“沒什麼,互相認識而已。”

“他也許在打你的主意。”

丘思雨妖艷地一笑,“你是說陳先生想拉我上床?”

焦東方擺頭,“要是這樣就好了,我擔心他別有企圖。這傢伙有反貪職業病,把誰都當壞人。”

“他挺有男人味道,我喜歡他。”

焦東方想想說:“思雨,你要真能把他拉上床,那才算你有能耐。他不像何啟章那麼容易上鉤。”

“我要真把陳先生拉上床,你用什麼謝我?”

“我送你一所房子。”

“我不要房子,何啟章送我的房子,我都沒功夫去住。”

“那你要什麼?你又不缺錢。”

“我要你把地平線的西餐廳、中餐廳、卡拉OK廳,全包給我。”

焦東方聳聳肩,“別人早簽了承包合同,三年後才到期,這怕不行。”

“那就把商場包給我。”

焦東方點頭,“嗯,這個嘛,還有商量,等你把他拉上床再說吧。只怕他這塊臭骨頭,你啃不動。”

“那你就等着瞧吧。”

丘思雨和焦東方快速旋轉起來。

陳虎走到葛萌萌面前,她正和千鍾談着什麼。

陳虎恭敬地說:“千助理,你好。”

千鍾皮笑肉不笑地說:“陳虎同志,你今天怎麼這麼閑在?”

“我是不請自來,你不見怪吧?”

“哪裏的話,大家都是工作嘛!”

陳虎轉向葛萌萌,她才是他最有興趣的。

“你好,葛萌萌同志,也許現在該叫葛董事長了,可以耽誤你一點時間嗎?”

陳虎向葛萌萌伸出手。

葛萌萌沒理睬,挽着千鐘的手說:“我們跳舞去。”

陳虎尷尬地摸摸他臉上的刀疤。

焦鵬遠與丘思雨跳着華爾茲從他們身邊擦過去。

焦鵬遠看見了陳虎,故意掉過頭不睬。

陳虎的目光跟着焦鵬遠轉,他想發現什麼。

郝相壽走到陳虎身邊,拿出三人小組對下級的威嚴說:“陳虎,沒想到在這種地方碰見你。”

“噢,郝主任,你好。”

郝相壽掏出自己的中華牌香煙。

“抽嗎?”

“謝謝,我現在不想抽。”

郝相壽把煙叼在嘴上,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沈石掏了打火機給他點煙。

“陳虎,我聽說,你在整焦書記的材料?”

陳虎心裏一驚,難道周森林把錄電視節目的事向上彙報了?“郝主任,你消息很靈通,但不太難確,我只是繼續調查何副市長死因。”

“市委已經作了自殺的結論,你還堅持你的意見嗎?”

“有越來越充分的證據顯示這至少不是一起簡單的自殺案件。”

“你說什麼?”

“我說何啟章之死不是簡單的自殺案件。”

郝相壽眼中射出兩道寒光。

“陳虎同志,你是一個黨員,應當懂得黨的組織紀律。焦書記牽頭調查這件事。三人小組負全權責任,而你背後搞首長的材料,不太好吧?”

陳虎摸着刀疤說:“郝主任,我沒有搞首長的材料。但中央有明確指示,辦腐敗案件無論涉及到哪一級,涉及到什麼人,都要一直到底,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嘛。”

“你好自為之吧!”

郝相壽一臉不高興地離開陳虎,沈石緊緊跟着他。

焦東方與田聰穎緩緩地跳。

焦東方邊跳邊看着田聰穎已包上紗布的手腕,心疼地說:“還疼嗎?”

田聰穎搖頭。

“你真了不起,抓住了輪椅,不然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呢?”

田聰穎好奇地問:“輪椅上的人是誰呀。”

“我最好的朋友”

“他跟你吵架了?”

“沒有,一點小誤會。唉,要不是今天晚上有你,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你別看這些人碰杯跳舞,其實一個個全是爾虞我詐,笑裏藏刀的李林甫。”

“那你夠累的。”

“有了你,一切煩惱也就煙消雲散了。”

丘思雨燕子似地飛到了陳虎面前,嬌滴滴地說:“陳先生,不再請我跳一支嗎?”

“我深感榮幸,請。”

陳虎與丘思雨跳起了“恰恰”。

門口進來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和漂亮的姑娘,他們挽着手臂。

侍者對孫奇和焦小玉畢恭畢敬。

丘思雨想終止跳舞,道歉說:‘對不起,我要和一位先生打個招呼。”

陳虎也看到進來的一對男女麗人,鬆開了丘思雨的手臂說:“你是說孫奇先生?”

“你也認識鋼鐵大王?”

“見過幾次。丘小姐認識的人真不少哇!”

陳虎與丘思雨走到剛進門的孫奇與焦小玉旁邊。丘思雨拋開陳虎,在孫奇臉上貼了一下。

“你來晚啦!這位小姐是你的舞伴?”

孫奇冷冷地掃視一眼陳虎,顯然,他對丘思雨與陳虎跳舞很奇怪。

“對不起,思雨小姐,我有點事耽擱了。我來介紹,焦小姐,丘小姐。”

丘思雨與焦小玉握手。

丘思雨要扮演主角,顯示自己對一切男人的勉力,介紹說:“這位是陳虎先生,反貪局的官員。這位是孫奇先生,鋼鐵大王。”

陳虎向孫奇伸出手,“我們認識。”

孫奇不睬地扭回頭,“我們不認識。”

孫奇與焦小玉進入舞池跳舞。

陳虎點燃一支香煙。這個漂亮的姑娘是什麼人?上次我被打下拳台她與焦東方突然出現。這個不可一世的孫奇就更加神秘,他究竟有多強硬的後台撐着才能玩司法於股掌之間,陳虎想起了去年他偵查孫奇的案件時所遇到的阻力。

周森林把刊登孫奇優秀事迹的報紙往陳虎的辦公桌一推,點着報紙上孫奇的照片說:“孫奇的事兒,你就不要再查下去了,這不,報紙上又發表了吹他的文章。而這篇文章是焦書記指示一定要見報的。”

陳虎的手指點着報紙上孫奇的照片,與周森林的動作一樣,這意味着不服。

“這張報我看過了。我有材料,根據鋼鐵公司服務公司經理趙軍的揭發,孫奇有受賄嫌疑。”

“證據呢?我們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證據,孫宏的全部手續合法,再說,趙軍已經翻供,否認與孫奇在經濟上有任何關係。”

“我懷疑孫奇與趙軍串了供,訂立了攻守同盟。”

“證據呢?你還是沒有證據。孫奇的父親是市委常委,又是中央委員。我們一定要慎重又慎重,能保住趙軍案件的成果,就不錯了。我命令你,停止對孫奇的調查。”

對往事不快的回憶並沒有擋住陳虎敏銳的目光。

他看到孫奇與焦東方交談,雖然聽不見他們談論什麼,但他猜得到,他們一定在談論他這個不速之客。

在宴會廳一角郝相壽用手機打電話。

郝相壽沉不住氣了,他要轟走陳虎。

“周局長嗎?對不起,我這聲音太雜。”

周森林在書房接電話,他正看《資治通鑒》,他把書合上說:“是我呀。”

“你那個陳虎,沒有請柬,闖進首都地平線飯店宴會廳跳舞出風頭,外商很不滿意,他是你的下級,你是不是把他請走啊?”

“好,我就去。”

周森林放下電話罵了一句:“一介匹夫,有勇無謀,壞我大事。”

舞會仍在進行,熱烈狂躁的的士高樂曲把舞會推向高潮。

焦東方、孫奇、沈石三個人離開宴會廳,進入了一間小休息廳。紅裙小姐給每人送來一杯洋酒。

焦東方一揮手,小姐退出。

孫奇仰靠沙發,神色憂鬱,“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陳虎是來摸咱們底的。”

在這兩個人面前,沈石時刻不忘表示忠誠,他說:“陳虎整焦書記的材料,真是吃了豹子膽。”

焦東方笑着擺手說:“不談他了,一條泥鰍,能翻什麼大浪。逗他玩玩,也很有意思。陳虎的事,不用你們管,三人小組管着他,他還能翻出如來佛的手心。”

焦東方拿出三個沒封口的信封。

“每人一份,五彩集團王老闆一點小意思,二十萬港幣。這項工程,大家都出了力。以後他還會有所表示。”

沈石小心地問:“還有何可待的份兒沒有?這小子今天找你玩命來了。”

焦東方擺擺手,“不是我黑,一分錢也不能給他。何家成了反貪局的目標,一分錢落到他手裏都會變成證據。”

孫奇把信封在手裏掂了掂,“東方,我給你透露個消息。我聽五彩集團的內線說,王耀祖並不想開發五彩廣場,他要把合同轉賣給美國人,其實是炒咱們的地皮,丘思雨可能早知道這件事,但她一點口風也沒露。這個婊子裏外吃。”

“你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

沈石把淺紅色的港幣從信封抽出來看看,又塞回去。

“那更好。”焦東方喝了一口酒,“我有辦法對付這條老狐狸。”

沈石猶猶豫豫地說:“東方,現在風聲很緊,這錢是不是就不要了,要不先存在你這裏?”

焦東方拍着沈石的肩膀說:“陳虎一來,你連屁味兒沒聞着就害怕了?老弟,你以前收下的判死刑都富餘,多收二十萬,你還能掉兩個腦袋?放心吧,什麼事也沒有。你想想,一個小處長,能板動老爺子?何副市長的死就讓他找不着北啦!”

沈石還是不放心地說:“剛才陳虎對郝主任還堅持說何副市長是他殺呢!”

“他殺好呀,那就讓陳虎查出兇手。明明是自殺,他哪兒去找兇手,哈哈哈哈!”

孫奇鄙夷地掃了沈石一眼,“小沈,你把老爺子侍候好,別讓哥幾個失望。有個風吹草動,你還怕我們不給你鋪條後路。噢,你要沒事,先去陪陪老爺子吧。”

沈石提着皮包出去,到門口轉回身,把皮包放在沙發上。

“我去陪首長,皮包先放在這裏吧,別讓首長看見。”

孫奇見沈石離開,從皮包中掏出幾份文件交到焦東方手裏說:“這小子,色大膽小,趁早把他從老爺子身邊調走。噢,東方,我購買法國蒙特鋼鐵廠的手續已經齊備。銀行還沒有完全擺平,把外匯打到法國可能得要老爺子說句話。”

焦東方翻看文件,沉思說:“我看分兩步走,一部分外匯直接打到法國,一部分先打到我這兒,然後以日方的名義打到東京,再打到法國。集中在一起,太顯眼。”

“這樣很好,你找個名義,我打到你賬上三千萬美元。”

焦東方靠在沙發靠背上,拍着文件,興奮地說:“奇哥,做什麼生意,也不如轉移國有資產來得快。打開國庫閥門,我們拿着口袋裝就是了!你在法國購買鋼鐵廠這招棋實在高明!”

孫奇舉杯說:“以後咱們就走到國外投資這條路,為國爭光嘛!”

焦東方拍着孫奇的肩膀,“我們搭的是末班車了,再不抓緊,國庫就讓先下手那幫哥們兒挖空啦!”

兩隻酒杯伴着開懷大笑碰在一起。

焦東方一飲而盡。

“奇哥,你先走,我敲打敲打這條老狐狸。”

孫奇一笑,拿起信封,扔給焦東方。

“我這份兒,你給老爺子買幾支人蔘,算我孝敬他的。”

焦東方拿起電話:“沙莉,請王老闆到小休息廳。

這時,焦東方的手機響。液晶屏上顯示出來的電話號碼使他意識到這是個極重要的來電。

“大哥,我是東方。”

“你那裏今天是高朋滿座吧?”

“我沒敢驚動你。知道給你發請柬,你也不來。”

“東方,別讓勝利沖昏了你的頭腦。陳虎對你產生了興趣,這是個危險的信號。何啟章一死,肯定會城門失火,殃及地魚。你要確保我們之間的事不泄漏出去。這樣,你們焦家才有周旋餘地。”

“你放心,大哥。”

“據我了解,中央要以何啟章之死為突破口,你老爸的日子會越來越難。權力鬥爭的殘酷性,你我都知道。是你父親動員他的政治資源來實行自我保護的時候了。東方,何啟章出了事,也好,你用這件案子把他們拖住,我們的事情才好辦。”

“明白。大哥,我和吳愛坤的生意是不是照做產

“照做不誤。但怎麼做,你等我通知。千萬不要讓你的手下人介入。”

“明白。大哥還有什麼指示?”

“就這樣吧。”

對方掛斷了電話。

沙莉接了焦東方的電話后,走到舞池,拍了拍正在與葛萌萌跳舞的王老闆,輕聲說:“焦總請您去一趟。”

王耀祖對葛萌萌說了一聲“對不起”,隨沙莉離開。

沙莉把王耀祖帶到小休息廳,推開門。

“請進。”

沙莉從外面關上門。

焦東方坐在沙發上,沒有站起來。

“請坐。”

“謝謝。焦公子,今天的晚宴和舞會很精彩。”王耀祖彎腰給焦東方點煙,“令尊能親自出席,給我很大面子,多謝多謝。”

“何可待這一鬧,就更精彩。我為你得罪了最好的朋友,你呢,明天香港股市一開盤,你的股票肯定往上漲噢!”

“那是托焦書記的洪福。”

焦東方緊盯着王耀祖的眼睛,“不必兜圈子,都是老朋友。你要把五彩廣場轉手賣給美國人,是吧?”

王耀祖嘿嘿笑了幾聲,尷尬地說:“還沒到揭鍋的時候,焦公子,你真靈通呀。”

“你要這樣炒,就給我爸爸出了個難題,後果不堪設想。”

“焦公子,別見怪。明天我一回香港,馬上把兩百萬美元存在你瑞士銀行的戶頭上,絕不食言。”

焦東方冷笑,“兩百萬,我又不是叫花子!”

“二百二十萬,再多了,眼下銀根根緊,抽不出來。”

“二百五十萬!”

焦東方斬釘截鐵,毫不退讓。

“好,就二百五十萬。焦公子,算你狠。將來有一天,你接了你爸爸的班,當上市委書記,我們生意人連飯都沒得吃。”

舞曲輕柔,燈光很暗,人們在跳貼面舞。焦小玉清陳虎跳舞,他沒有拒絕。

“聽說你是反貪局的?”

陳虎心裏突然嘲笑自己,今天晚上打交道的怎麼都是女人,丘思雨葛萌萌,現在又是焦小玉,她是什麼人?“對。小姐呢?你在哪兒工作?”

“剛畢業,等待分配呢。”

“你和孫奇很熟吧?他是個著名企業家,風雲人物啊!”

焦小玉岔開話題,“陳檢察官,你的泰國散打,還欠功夫。”

“你怎麼知道?”

“我有幸看過你一場比賽。”

“想起來了,我們見過一面。”

“你的毛病已在只會進攻,不會防守,腳步也欠靈活,出拳不夠速度,沒有速度就沒有力量。”

“你是學體育的?拳擊教練?”

“僅僅是業餘愛好。”

“愛好拳擊運動的姑娘可不多見。看起來,我得拜你為師。”

陳虎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從門口過來。他心想,美女宋慧慧,又是一個女人,各路巾幗英雄到齊了。

發現陳虎走神,焦小玉淡淡一笑說:“陳檢,檢查官的偵查意識是不是每分鐘都處在緊張狀態里呀?”

“我最木了。”

美女宋慧慧東張西望,在人群中尋找什麼人。

美女宋慧慧看見了丘思雨,朝她走去。

陳虎摟着焦小玉移動舞步追美女宋慧慧。

美女宋慧慧到了丘思雨身邊。

“丘小姐,我要找你談談。”

丘思雨故作不認識,“小姐貴姓?”

“你別裝不認識我,我是美女宋慧慧。”

丘思雨臉上浮起誇張的表情,“哇,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節目主持人,幸會,幸會。”

“你為什麼到處給我造謠?我什麼地方得罪你了?”

“宋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呀。”

“你別裝糊塗,你散佈我和何副市長有不清不白的關係,你有什麼證據?”

丘思雨再次顯出驚訝,“我沒有說過呀,宋小姐,你誤會了。”

“我沒誤會,是焦東方親口對我說的,我今天就是找你來當場對質的,走,我們一塊去找焦東方,你敢去嗎?”

丘思雨有些慌亂。

“宋小姐,你攪了焦東方的好事,怕也承擔不起吧,他正在興頭上,焦書記又在,你還是考慮一下後果。”

美女宋慧慧的口氣有些軟,“我心裏沒鬼,不怕半夜鬼叫門。我勸你小心點,你才是何副市長的姘頭。你想把髒水潑到我頭上,轉移視線呀,沒門兒!”

陳虎隱約聽到斷續的對話。

美女宋慧慧扭頭去找遠處的焦東方。

陳虎似有所悟地用目光跟蹤。

焦小玉嘲諷地說:“你是跳舞呢,還是工作?你踩着我的腳了。”

“對不起,對不起。這正是我木的地方。”

舞曲終了。陳虎禮貌地向焦小玉點頭。

“謝謝。忘了問你,你是哪所學校畢業?”

“你還給我們講過一節課呢。”

“噢,不可能吧?”陳虎不禁一怔。

“你講的是檢察官應該具備的心理素質,結合案例,很精彩。”

陳虎恍然大悟,他是政法大學的特邀教師。

“你是政法大學的?”

用森林下了奧迪,進入大堂,又進入宴會廳,目光尋找陳虎。

千鍾走過來,“周局長,你也來了,反貪局的處長、局長一起駕到,是不是今天這裏有什麼案子7’

千鐘的挖苦使周森林窩了一肚子火,他小小地反擊了一下說:

“也許是我們錯撞了山門吧,千助理。”

“撞錯了山門是要受罰的喲,玩笑,玩笑,這邊喝杯酒。”

周森林婉拒道:“謝謝。我有點事,一會兒見。”

周森林向陳虎走去。

正與陳虎交談的焦小玉見周森林走過來,放低了聲音。

“你們局長來了?”

陳虎疑雲頓起,怎麼今天晚上的女人個個左右逢源,神通廣大?“你認識周局長?”

焦小玉輕描淡寫地回答:‘現過一兩次。”

陳虎起身,迎向周森林。

“周局。

周森林用命令的口吻說:“跟我到外邊來。”

陳虎跟同森林向門外走去。

郝相壽與千鍾低語什麼,顯然指周森林帶走陳虎。

陳虎見周森林失去了往日的平靜面容,便不發一言等着挨罵。

周森林的聲音很低:“什麼也不必解釋,你立刻給我離開。”

陳虎下了樓梯。

周森林看着陳虎的背影沉思,我該把你怎麼辦呢?

郝相壽從宴會廳走到用森林分邊,握手沒:“只局,你來得正好,焦書記也在,他讓咱們三人小組碰個頭。就在這兒,時間長不了。”

舞會上興猶未盡的焦鵬遠討厭在這個時候開什麼會,但在郝相壽的提醒下,也真擔心大意失荊州,就批准了開這次三人小組的臨時碰頭會。他品着茶,郝相壽與周森林敲門進來。

焦鵬遠指指沙發,“坐吧,我們兜兜情況。”

坐好后,焦鵬遠閉上了眼睛說:“相壽,你說吧。”

郝相壽正襟危坐,以顯示他在三人小組中的地位僅次於焦書記,在周森林之上。

“遵照焦書記的指示,陶鐵良去了S省,他剛打回電話,彙報了一些情況。李浩義涉嫌一起巨額非法集資案,他開始交待一些問題,可能會涉及到一些人。但發生在H市這件大案,由最高人民檢察院和中紀委直接抓,李浩義究竟交待了什麼,陶鐵良一時也打聽不出來,我讓他把情況摸清楚再回來。就是這些。”

周森林面無表情。

焦鵬遠仍然閉目養神,“老周,你是副檢察長兼反貪局長,李浩義要真有問題,高檢總該跟你通通氣,打個招呼,他們不該對你也封鎖吧?”

“目前我什麼也不知道。”

焦鵬遠睜開了佈滿血絲的眼睛,“是呀,抓我的幹部,不和我打招呼,我還是市委書記嘛。現在,打狗也不看主人了。有人要搞我們,但我們自己不能亂了方寸。第一,爭取把李浩義的案子拿過來,我們自己調查。如果做不到,拿不過來,李浩義涉及到什麼人,再調查就必須控制在我們手裏,不能擴大範圍,這是組織紀律。第二,三人小組要發揮作用,真正起到領導的作用。領導領導,領是帶領,導是引導,一定要按照有利於市委班子的安定團結這一正確的原則去引導。老周,你說呢?”

“我按您的指示辦。”

郝相壽緊逼,“你要在措施上落實焦書記的指示呀,有什麼想法了?”

焦鵬遠意味深長地說:“老周,以後你的擔子就重了。副檢察長幹了四年了吧,我準備把檢察長的擔子也壓在你身上。”

周森林虔誠而又謙卑地笑笑,“我真的能力不夠,挑不動檢察長的擔子。”

郝相壽心頭一緊,焦書記怎麼會把檢察長的職務交給這條誰也提不住的老狐狸?嘴上卻說:“焦書記這麼信任你,也就不必過於謙虛了,刀把子要牢牢掌握在我們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手裏,這是頭等大事啊!”

焦東方離開小休息廳,從王耀祖手裏又擠出二百五十萬美元使他很興奮。他乘電梯來到1201房間。這是從不外租的房間,是焦東方幽會的場所。內、中猻三個套間連在一起,隱秘性很強。

他脫去西裝,換上絲綢睡袍,拿出兩個酒杯,斟上“XO”,在其中一個杯子裏倒入了白色粉末,那是催情的春藥。

美女宋慧慧敲門。她面色憂鬱,忐忑不安。

焦東方開門。

“請進,宋小姐。”

美女宋慧慧四處看了着說:“沙莉說你在這裏見我,我想問一句,這裏說不定了隱藏着攝像機的鏡頭吧?”

焦東方一怔,說:“你說什麼夢話,這是飯店客房,又不是你的電視台的演播室。”

“東方,我得罪過你嗎?”

美女宋慧慧坐在沙發上,毫不客氣地質問。

“咱們的友誼牢不可破,你又說什麼夢話?”

美女宋慧慧自己點上一支煙,吐出幾口煙霧,神色黯然地說:“既然是朋友,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何副市長對得起你,更對得起你爸爸,你不該背後玩傢伙!”

焦東方心裏一激靈,神色緊張,他故作鎮靜地說:“慧慧,你越說越玄乎,我背後玩什麼傢伙了?”

“錄像帶!”

焦東方神色緩和了,原來她問的是這個。但他依然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神態問:“什麼錄像帶?”

“你別跟我打啞謎,我和何副市長的錄像帶。我從帶子上看得很清楚,傢具、擺設、佈置,就是這所飯店。你背着我們,偷偷給錄下來啦!”

“有這事,我怎麼會不知道?”

“明告訴你,是你父親讓我看的,不然我也不知道。你身為飯店總裁,能不知道?誰有膽子敢偷拍何副市長?帶子是不是你給你父親的?”

“沒有哇!我根本不知什麼錄像帶。要緊嗎?你和何副市長談談話,錄下來又有什麼大不了?”

‘好,你不承認,我走!”

美女宋慧慧站起身,焦東方賠笑攔住。

“別衝動。這樣吧,我查一查,要真有,我把錄像帶還給你就是。”

美女宋慧慧坐在沙發上啜泣說:“你一定要還我。其實我知道在你手裏。你和焦書記知道倒沒關係,都是自己人。要是讓陳虎知道了,就是證據,傳揚出去,我就毀了,還有什麼臉見人……”

焦東方撫摸着美女宋慧慧的長發說:“慧慧,你放心,真有這盤錄像帶,也絕不會落到陳虎手裏,那小子吃的是人血饅頭,殺人越多,他官升得越快。落到他手裏,你不死也得剝層皮。來,喝杯酒,提提神。”

美女宋慧慧接過焦東方遞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

“怎麼樣,心情好多了吧?”

焦東方靜靜地等待美女宋慧慧在葯的催動下發情。

美女宋慧慧發覺全身發熱,她脫去了外衣說:“怎麼這樣熱?是心裏熱,還有點發癢,是不是酒勁太大?”

“不會吧,你向來英雄海量。”

美女宋慧慧的眼睛閃光,神色迷離,她控制不住發自內心的躁動。

“我給你按摩腳心,去去火。”

焦東方蹲下身,脫去美女宋慧慧的高跟鞋,又脫去她的長襪,給她按摩腳心。

美女宋慧慧仰靠在沙發上,呻吟說:“沒想到按摩腳心這麼舒服。”

“還有舒服的呢!”抱住宋慧慧熱情親吻着、撫摩着

焦東方把美女宋慧慧抱在床上,熱情親吻着、撫摩着又瘋狂地抽送着、擁動着。在她意識混濁不清時佔有了她。

第二天下午焦東方駕駛奔馳進入市電視台大門。

自從電視進入中國之後,它就與政治緊密聯繫在一起,超越了報紙的神聖地位,成為第一媒體。電視台最害怕的就是一不留神播出了已經下台的領導人的鏡頭,那是嚴重的政治錯誤。總編室王主任把各部門負責人找來開會佈置工作。

美女宋慧慧推門進入。

王慶升不滿地說:“就差你了。我佈置一項重要的工作,市委指示,在以後播出的片子中,不許出現李浩義的鏡頭。

一個編輯問:“頭兒,李浩義是誰呀?”

“市發展辦主任。”

“我以為什麼大官呢,你們沒聽說那幾句順口溜,到了廣東才知道自己錢少,到了海南才知道自己身體不好,下句是什麼來的?對,到了咱們這地方才知道官小。一個局級,也值得大動干戈?”

另一個編輯說:“你是不知道,李浩義原來給林市長當過幾年秘書。”

王慶升不悅地說:“就你知道的多。前一段剔除何啟章的鏡頭,任務完成得不錯,沒有出現政治事故,市委對咱們比較滿意。這次同樣要完成任務。”

編輯打趣道:“得,剛蒸發完何啟章,又蒸發李浩義,這蒸發密令一個接一個呀。”

王慶升皺起眉頭,“別要貧嘴,李浩義這回事不太好辦,單獨他的鏡頭不多,不像何啟章那麼好查,他往往站在焦書記、林市長等市委領導的身邊,查起來容易漏網。”

美女宋慧慧忽然說:“糟了,我們兩個將要播出的專題片,李浩義是主角呢,由他串戲,把他一刪,結構得重新調整,不能按期播出了。”

王慶升把鋼筆在單子上敲敲,“那就往後順延,什麼時候編好了什麼時候播。散會,馬上動手。”

編輯人員忙着去查找錄像帶,對政治任務任何人也不敢怠慢。這時焦東方推門進來。

“啃,夠熱鬧的。”

王慶升迎上,“東方,找我?”

“你這麼忙,我哪敢驚動,我找慧慧。”

美女宋慧慧愛理不理地說:“你找我有什麼事?”

“當然是好事。”

“到我辦公室來吧。”

進了大名鼎鼎的節目主持人宋慧慧辦公室,她急不可待地說:“東西,你給我帶來了嗎?”

焦東方故意地裝糊塗,“什麼東西?”

“裝糊塗是不是?鬼知道你什麼時候偷拍下來的帶子。”

“我又不是電視台的,拍什麼帶子呀。”

美女宋慧慧眼淚欲出,“我……那天,你……你竟干出那種事……

不能受你們父子倆的欺侮……就是何啟章和我的那盤像帶。你身為飯店總裁,能不知道?誰有膽子敢扮副市長?帶子是不是你給你父親的?”

焦東方無可奈何地攤開手,不說話。他從美女宋慧慧的焦急中感到一種戲弄女人的快樂。

美女宋慧慧擦淚說:“我知道全是你乾的,我知道在你手裏。你和焦書記知道倒沒關係,反正是自己人,肉爛在鍋里,但要傳出去,我還有什麼臉見人,我就沒法兒活了。要是讓陳虎知道了,說不定把我扯到何啟章的案子裏,我就更說不清了。”

“有那麼嚴重?”

大名鼎鼎的節目主持人宋慧慧站起來,“你走吧,我找你父親要去。”

焦東方攔住說:“西施是一胃疼就好看,你是一生氣也好看。”

“你拿我開涮?”

焦東方微笑着從皮包里拿出一盒錄像帶。“你要的是這個?”

美女宋慧慧奪下錄像帶,看看,要往錄像機里送。

“在這種地方,看這種帶子,不合適吧。”

美女宋慧慧疑惑地說:“這是原版?”

“你要把它洗了,就絕版了。”

“你複製了幾盒?”

“我手裏只有一盒原版,你是專家,不信你看看。”

美女宋慧慧打開錄像帶盒,一尺一尺地取出帶子,拿到屋內洗手間,放到一個鐵盒裏。

焦東方跟進衛生間,用打火機點燃。

錄像帶變形,似乎一切高層秘密都消失了。

為某縣委書記的徐家寶成了首都地平線飯店的座上客后,他心裏就有了底數。認定縣委書記一職就像他的褲權,緊緊地貼在他身上最不能見人的下處了。此番興沖沖而來,在焦東方的辦公室客氣了一番后,陪着焦東方、楊可從大堂向外走,去停車場看特意用卡車運來的兩輛新車。一輛是奔馳,一輛是桑塔納。

徐家寶小心地賠着笑臉,“焦總,這兩輛都是零公里的車,表上走了點字,你不見怪吧。試試車的性能,這也是為了您和咱老爺子的安全。”

楊可不耐煩地推開徐家寶,“你怎麼暉哩暉嚏的。”

徐家寶把車鑰匙交給焦東方。

“這是您的鑰匙,這是給咱老爺子的鑰匙,拜託您轉交了。”

“我試試性能。”

焦東方打開奔馳車門,徐家寶想跟着上,焦東方把他推下來:

“你上桑塔納。”

徐家寶又拉開桑塔納的車門,楊可瞪了他一眼。

“別煩我,在這兒等着。”

奔馳與桑塔納駛離,徐家寶被甩在停車場。

徐家寶傻獃獃地站在原地,他弄不明白,自古官不打送禮的,怎麼我送禮也挨打呢?”

奔馳與桑塔納在高速路上。行駛幾十公里后又回到首都地平線飯店停車場。

楊可發現徐家寶仍在原處。

楊可自言自語:“這傻冒,還站在這兒。”

楊可下車,對徐家寶一笑,“你在這兒硬站了一個小時?”

“沒關係,沒關係。再站兩小時我也心甘情願,車還行嗎?”

焦東方下車后,也頗覺奇怪,“老徐,你怎麼還沒走?”

“您沒說讓我走,我哪敢動地方啊,我怕您還找我有什麼事。”

焦東方冷笑道:“你真夠傻冒的。你回去吧,你那塊心病,我心裏有數。”

焦東方與焦鵬遠在自己的家裏看電影,這是一間可供二十幾個人使用放電影膠片的真正的家庭影院。不知從什麼年代開始,夠得上他這種地位的人,家裏配備了電影院。首長在家裏看新片和專門為上層進口、對外不公映的西片。焦鵬遠熬到了這個地位后,順理成章地享受起這種特權。

銀幕上正放映一部永不公映的美國色情歌舞片。

焦東方與焦鵬遠坐在第一排沙發上,保姆用托盤送來兩杯咖啡,放在茶几上后離開。

“爸爸,徐家寶的事情,您是不是考慮一下?”

焦鵬遠的目光沒有離開銀幕。

“大名鼎鼎的節目主持人宋慧慧給我打電話說,你把原版帶給了她?”

“是呀,我親自送去的。”

“以後不要再錄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哪個徐家寶?”

“就是延星縣城關鎮的鎮長徐家主。”

“懊,就是那個想當延星縣第一把手的那個人?”

“是他。我看他人還機靈,最主要是政治上可靠、成熟,旅遊搞得不錯,還是有些政績的。”

焦鵬遠鼻孔哼了序,“我看他除了吹吹拍拍什麼也不會,充其量,也就勉勉強強提拔個縣旅遊局副局長。”

“爸爸,我看他對您是忠心耿耿。”

焦鵬遠笑出了聲:“你也信這個?他不是忠於我,他是要抱着我的大腿往上爬。”

焦東方不以為然地說:“市場經濟,價值交換規律無處不在,也是正常的。徐家寶送了您一部奔馳,我替您收下了。”

焦鵬遠愕然,‘庫?我有兩部車,要什麼車?”

“那是政府給您配的公車,徐家寶送的是您的私家車。”

焦鵬遠手拍着沙發扶手,“你就是給我添亂!一輛奔馳就買個正局級?共產黨的官就這麼便宜?怎麼能搞這一套?我手裏一共才有多少個正局級?給架飛機我也不賣,以後的幹部隊伍我怎麼帶?把車退回去。”

焦東方沉默了。

美國片音樂聲越來越刺耳,裸露到根部的大腿更加炫目。

焦鵬遠緩和了語氣:“實在不好退,下不為例。什麼顏色的?”

保姆進來說:‘焦書記,小玉來了,在客廳呢。”

“讓小玉一塊來看電影。”

保姆離開。

焦東方笑笑,“小玉肯定為她的工作安排來的。她還不知道您都給她解決了吧?”

焦小玉進門就打招呼:“叔叔,東哥,你們好!”

焦鵬遠指指身邊空着的沙發,“小玉,這兒坐。”

焦小玉坐在焦鵬通身旁。

“叔叔,看美國片呀,我給你當翻譯吧。”

焦鵬遠擺手說:“唱歌跳舞,翻譯個啥。國產電影不好者,外國電影沒翻譯的又看不懂,也就是看看歌舞片,休息休息。”

焦東方親熱地說:“小玉,我給你預備了好多小玩意兒,你也不來取。”

“我知道,你那些小玩意不外是些項鏈、耳環、手飾,我不喜歡那些,留着給你的女朋友吧。”

“你們倆到一起就沒個正經。從小打到大。說正題吧,小玉,你的理想就要實現了,我把你安排在檢察院,可能會進反貪局。局長周森林是個很不錯的幹部,他正給你辦手續呢。”

焦小玉高興地拍手,“太好了,什麼時候報到?”

“不急,也就這幾天。”

焦東方意味深長地說:“好呀,咱們家出一名反貪局的官員。小玉,其實你才算真正接了班,是不是,爸?”

焦鵬遠摸着下巴說:“東方說的沒錯,開國大典那年,我是派出所的所長。”

保姆又進來,低聲說:“焦書記,郝相壽來電話,說有要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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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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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龍斗虎精英苦革 蛇吞象群賢畢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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