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經清點和驗證,“大魚”搶劫的二十萬元現款里竟有十萬元是假幣。經專家簽定,這十萬元假幣,跟“大魚”先前販賣的假幣是同批生產的,都是PU版。白雨和單飛抓捕“大魚”時,經查“大魚”從制假幣工廠提走的與繳獲的假幣總數正好差十萬,這十萬的下落因為“大魚”的逃跑一直未曾查出個所以然來。
無數種疑問在白雨的頭腦里似水中的氣泡那樣翻騰着:“大魚”拚死搶的是自己先前販賣的假幣?那麼,這十萬假幣怎麼到了徐山大那兒?
“大魚”搶的是真幣。“大魚”私藏了十萬假幣,現在用假幣掉換了真幣?
“大魚”豁着命去搶錢,在那麼短暫而又生死攸關的境地里,他還來得及動這番腦筋嗎?
那麼是唐璇兒作的手腳?唐璇兒知道“大魚”藏着假幣,她在向公安局投案自首時留了一手?把10萬真幣藏起來以備將來之用,而把十萬假幣補回充數。反正公安機關查無對證。可是唐璇兒是愛大魚的,她是抱着替“大魚”減輕罪責的強烈願望到公安局投案自首的。她既然敢於邁出自首這一步,她就不會想到給自己留後手,那樣,不等於是給她對“大魚”的愛里添水分嗎?那不是救“大魚”那是害“大魚”,那個女人不會那麼做的,她也沒有那樣的心計。
是徐山大報了假案?“大魚”只搶了十萬元?徐山大謊報說是二十萬元?關於搶劫二十萬元的消息在案發後迅速傳遍了全城。唐璇兒是聽到了傳言,唐璇兒為了救大魚不得已把“大魚”藏在家裏的十萬元假幣填進來,按徐山大說的數交給公安局以免節外生枝?
最後,白雨作了另一種更符合事件邏輯的假設:二十萬元現款,其中包括這十萬元假幣就是徐山大的,最關鍵的問題就是他要搞清這十萬假幣從哪兒,從誰的手裏,為什麼到了徐山大手裏。他聯想到徐山大那麼急切想取回這些錢,難道不恰恰說明他心裏有鬼,想在這些假幣還沒有暴露出來,趕快收回,將隱在假幣后的秘密壓下?那麼鄭局長幫忙安排一場宴請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鄭局長在這件事裏又是什麼角色?他猛然想起那天張生和單飛在“天上人間”酒吧的對話,他的腦子就大了,這件事追究下去何其複雜,他真是大意了,悔不該把十萬元假幣的事公開和張揚出去,他知道現在是無以為挽了,這種事會像風一樣傳遍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
他和沈力火速趕到看守所提審了“大魚”。
“大魚”聽說他搶的錢里有十萬是假幣,竟被驚的目瞪口呆。繼而他像是受到了巨大嘲諷地哈哈大笑起來:“這回我可相信報應了,還興這十萬就是我的那十萬元呢!下輩子再不敢幹缺德事,看來你幹什麼壞事,就會在那件事上遭到報應!我本想搶完這次就帶着唐璇兒隱姓埋名遠走他鄉過平安的日子去呢……”
“‘大魚’,這十萬假幣真的是你從徐山大那兒搶來的?你不會是事前就安排好的吧?耍我們一下?”白雨看“大魚”那表現已否定了對“大魚”的懷疑,但他還是把想問的話問了一遍。
“大魚”一聽就有些惱了,他腦袋一撥愣氣哼哼地說:“白雨,你不信任我?我都到這份上了,我向你隱瞞這點屁事還有什麼意義?況且真要是搶的是假幣,搶劫數額是不是就不能按真幣累計了?那我的罪行不還輕點嗎,我幹嘛不早點報告。我告訴你,我搶了錢連打開都沒打開就塞給了唐璇兒,我們租的那房子不可能有任何一張假幣,我的假幣除了我姐借給親戚的十萬元,剩下的全讓你們給繳了!你愛信不信,你若不信以後你少搭理我,我他媽把命都交給你了,你也太不丈義了!”
白雨並不惱“大魚”的無禮和蠻橫,他反而放心了,如果排除了“大魚”和唐璇兒,那麼就應是徐山大那裏的問題了。
他不請示任何人,悄悄帶着沈力來到徐山大辦公室。徐山大正跟什麼人通電話,看見白雨他們進來,就對着電話說:“好,就這樣,回頭再聯繫!”
他放下電話熱情地站起身,緊握白雨和沈力的手,把他們拉到真皮沙發上坐下,又讓煙又遞飲料地寒暄着,熱情得有些過分。
白雨直截了當地問:“徐總,想必假幣的事你也知道了,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的保險櫃裏怎麼有十萬元假幣?”
正如白雨所說徐山大的確知道消息了。他顯得很鎮靜,也表現得很坦誠的樣子說:“這真是沒想到的事兒。這不,我給你們局的支票都開好,正要去局裏呢,哪兒就想到還有這樣的事出現呢!我琢磨會不會是“大魚”掉包了?他過去跟我有些誤會和讎隙,很有可能是有意陷害和栽贓我們;另一方面也有可能交易時我們的會計把關不嚴,大意地把假幣當真幣收了。你們也知道,現在假幣制的完全可以亂真,一般的驗鈔機都驗不出來,要不是你這種心細的人,大家還會一直被蒙在鼓裏呢!這事我正在查,只是不巧得很,我們的會計李志休假了,一時半會兒還聯繫不上,手機也沒開,家裏人說去外地了,這樣吧,我們一有情況會及時彙報的,你們這也都是為我們公司負責任啊,我先口頭表達謝意,等事情過去了,我一定好好酬謝弟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