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白雨和單飛的這場重逢酒,先是被張生攪和了,而當兩人剛剛從張生彌散在空間裏的晦氣中擺脫出來,重新以喜悅的心情舉起酒杯時,白雨的BP機狂急地響起來……
與此同時,“大魚”搶劫山友轉運站並搶走二十餘萬元的惡性案件這訊息通過傳呼台傳遞給了省城每一個在崗和未在崗的警察……
白雨的車開得從未像現在這樣橫衝直撞過……
市局大院也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緊張和無序。主管刑偵的副局長赫運光沙啞着嗓子指揮着兩輛卡車,百十號防暴隊員全部都是在行進中一邊往身上穿防彈衣,一邊握牢自己的微型衝鋒槍,大步跨上卡車,那卡車也幾乎是不等人上齊了就衝出了市局大院。市局對面是檢察院大樓,樓房窗扇里擠着許多黑黑的腦殼看着市局大院裏如蟻的忙亂,此時正是這座城市下班的高峰期,路人駐足看着熱鬧,他們都意識到這熱鬧里發生了大事。
市公安局在白雨他們通過現場調查訪問和照片辯認確定是“大魚”作案之後,迅速下達了一級堵截方案指令,市區將近二千名警察封鎖了所有出市入市口。然而,“大魚”就像一尾黑鯊,潛進越來越暗的夜色中,謎一般地消失了。
夜裏,雨濕濕膩膩地開始下起來,李金財和傻子娘在一個炕的兩頭倚牆坐着,雨順着屋檐和樹葉子落到地上的聲音就像一個人在歲月里嗚嗚咽咽不盡的哭泣……李金財在幾近迷糊的狀態中忽聽得門外有異樣的響動,他最初以為是細雨中微風拱門,聽着聽着他的汗毛就豎起來了:分明是硬器撥門插的聲音,一下,兩下,軸軸地鐵器撥弄木器的鈍響。他的遲鈍的大腦迅速被這響聲激活,他光腳麻利地下到地上,踱到外屋門后,透過門楣的縫隙看見木門插在一個人的撥弄中發出最後的一聲“嗒”響,門就被推開了,還沒等李金財做出反應,一把匕首迅疾地抵住李金財的腰際。
“噓,別出聲,我是‘大魚’。”
“‘大魚’呀!你,就這麼對待老朋友?”李金財在黑暗裏指着“大魚”的匕首說。
“屋裏都有什麼人?”
“就我和我老伴!”
“大魚”不信,抵着李金財屋裏屋外摸黑看了一遍,才放心地把匕首收回。李金財這才長長地噓了一口氣說:“咱總不能摸黑瞅憋咕吧,我把燈打開……”
“大魚”一聽李金財要開燈忙攔住說:“你他媽不是想半夜三更給警察報信吧?就黑着燈說話吧!”
“白天那活計是你乾的了?”
“我得在你這兒躲幾天,等風聲一過去我自然會走!”“大魚”並不正面回答李金財的問話。
“你怎麼知道我今兒個出獄?”
“我‘收工’時在路上看見你了!”
李金財忽就想起路上曾有人喊過他一嗓子。“媽的,怎麼就那麼寸讓他給碰上了。這下完了,剛出來又得被這小子再給砸進去!”他在心裏恨恨地咒罵著“大魚”。但明面上他仍不動聲色地說:“要是你看不見我,你也想不起到我這兒躲風頭吧!”
“那是!金財,我就剩你這麼一個朋友了,除了你這兒,我還真是沒地方可去,這就叫天無絕人之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