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琴琴洗完澡，開始伏案寫明天的工作計劃，嚴格的說，這也說不上計劃，只是把明天要做的事情按先後順序寫在一個本子上，這樣不管第二天有多忙，只要掏出本子，就能知道自己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完成。晚上回到家，又可掏出本子，對照當天的工作進行一下小結，哪件事處理得比較好，哪件事處理得不夠妥當，哪件事換一種方法可以節省更多的人力財力，等等，這也算是一種自我總結提高的辦法吧。寫計劃的時候，孫麗打來電話，說她請了一個星期假，想到南江來玩玩，問江琴琴有沒有時間陪她。孫麗能來南江，江琴琴除了高興還是高興，不過徐總還沒走，明天陳逸飛又要來，哪有時間陪孫麗，就要孫麗過兩天再過來，到時一定陪她好好玩玩。

對孫麗的到來，江琴琴充滿期待。這段時間又忙又累，心裏也是百味雜陳，正想找個人好好地傾訴一下呢，而這個傾訴的對象，自然是跟她最要好的密友孫麗了。跟孫麗四年的感情，已經超出了一般的同學朋友，形同姐妹了，畢業后江琴琴回了南江，孫麗則留在學校所在地——郁城，在郁城一家傳媒公司當起了文秘。倆人雖天各一方，但仍是時常短訊電話聊個不停，可自從江琴琴當上招商辦主任之後，短訊少了，電話也少了，為此孫麗沒少"埋怨"她，說她當了領導，就把她這個妹妹給忘了。這當然是玩笑話，孫麗明白，也理解江琴琴的"忙"，新官上任，可謂是千頭萬緒，一時把她給冷落了也是正常的。

寫完計劃后，江琴琴躺在床上，翻看起了王躍文的小說《國畫》，江琴琴是第一次看這類型的小說，還是孫麗向她推薦的，說身在官場的人，很有必要看看此書。江琴琴一向對官場小說不感興趣，自然也就不知道《國畫》為何書，聽孫麗說過之後，便到網上查了查，這一查才發現大家對《國畫》的評價很高，稱其為官場小說的經典之作。就來了興趣，準備買上一本，可跑遍了南江的所有書店也沒有找到這本書，無奈之下到網上買了本二手書，前幾天剛到，可因為徐總要來，一直沒時間翻它。

才看三頁，手機又響了，一看是徐總打來的，以為有什麼事，趕緊接了。

"徐總，您好。"

"江主任好，沒打擾你休息吧？"

"沒有，我還沒睡呢。徐總，這麼晚打電話來，有什麼需要吩咐的么？"

"沒有沒有，只是習慣晚睡了，睡不着。"

江琴琴明白了，徐總打電話來是為了跟她聊天的，看來《國畫》又看不成了。不過，如果徐總只是閑得無聊找她聊聊天倒也沒什麼，只是千萬別跟她說喜歡她的話了，她可受不了。

徐總這個電話打了好久，聊東聊西，既聊項目的事，也聊與項目無關的事，讓江琴琴慶幸的是，徐總沒有再說什麼喜歡她之類的話。放下電話時，江琴琴看了一下，她和徐總整整聊了一個小時。

說了那麼多的話，早渴了困了，起床喝了杯茶就打算睡覺，剛睡下沒多久，手機又響了。江琴琴以為又是徐總打來的，不太敢接，見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方輕輕拿起手機看來電號碼：陳逸飛。

"江主任，你的電話太難打了吧，打了我一個小時還是佔線。"

"不好意思呵，陳總，剛才在接電話。"

"呵呵，這個電話可真夠長的。江主任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陳總可千萬別誤會，我還沒有男朋友呢。"

"江主任就別跟我保密了，若不是男朋友，怎麼可能打這麼久呢？肯定是在煲電話粥。"

"真的不是，只是一個久未聯繫的老同學知道我當招商辦主任后給我打來電話，沒想就聊了這麼久。"江琴琴沒說是徐總打的，是不想讓陳逸飛有什麼誤會，一個招商辦主任跟一個客商有什麼事情需要打上一個多小時的電話詳談呢？即便真有事情要詳談，完全可以約個地方見面再談的嘛。

陳逸飛先是問了下徐總投資的事，然後就告訴江琴琴，他這次來南江，是抱着很大的希望去的，只要南江資源條件符合，他就一定會在南江投資。即便做不了江琴琴的第一個簽約客商，也一定要做第二個。陳逸飛是搞文化產業的，江琴琴覺得神仙居很適合開發文化項目，就跟陳逸飛大力推介了一番。

劉書記和歐陽市長去省里開會去了，迎接陳逸飛的規格自然也就沒有迎接徐總的高，不過劉書記臨行前交待了李副市長，要他安排好陳逸飛的接待工作。就在江琴琴和李副市長及市裡其他的一些領導驅車動身去開發大道接陳逸飛時，劉書記又給江琴琴打來電話，要她協助李副市長安排好徐總和陳總，並囑咐她一定要好好地向徐總和陳總多多推介南江，儘快敲定一個投資項目。

劉書記的話，既是囑託，也是壓力，更是信任，江琴琴深知這一點，也深知目前的南江，引進一個項目對劉書記、對李副市長、對招商辦、對她自己、甚至可以說是對整個南江有多重要。徐總會不會投資，她心裏沒有多底，她知道，即便徐總對南江的資源及政策條件都滿意，也未必會在南江投資，因為她不可能接受徐總的"表白"犧牲自己，不能犧牲，那項目的事肯定也就會受阻。現在陳逸飛來了，江琴琴把第一個項目的希望寄托在了陳逸飛身上，昨天跟陳逸飛聊完后，她想來想去，覺得自己應該把攻關重點放在陳逸飛那，這樣簽下項目的可能性更大，原因有兩點，一是陳逸飛是李副市長的同學，二人關係好；二是她覺得陳逸飛這人實在，靠得住，不像徐總，東一下西一下，怎麼談怎麼聊都問不出幾句實話來。

徐總早上也給江琴琴打來電話說要去接陳逸飛，江琴琴覺得徐總是客商身份，沒必要，就婉拒了徐總，讓他在酒店等，等陳逸飛參加了市裏的一些活動后就安排他們見面。

上午10點半的時候，陳逸飛到了。跟陳逸飛一起來的，除了一個司機，還有一個助手。

見到陳逸飛，江琴琴找了個機會跟陳逸飛解釋劉書記和歐陽市長沒來的原因，陳逸飛笑了笑，說這沒關係，他不看重這些的，哪怕只有她一個人來接，他也會很高興的。

和徐總來時一樣，照例是先帶陳逸飛去了市政府，由相關的領導向陳逸飛介紹了一下南江的情況。完了后李副市長叫上江琴琴，和陳逸飛在辦公室聊了幾十分鐘。李副市長一再強調，目前南江的招商引資工作十分滯后，希望陳逸飛能看在老同學的面子上，多做做徐總的工作，如若有可能，最好他也來南江投資項目，這樣他這個副市長的臉上也有光了。

聊的時候，江琴琴和陳逸飛的電話總響，都是徐總打來的，要他們快點過去酒店。李副市長看也到午飯時間了，就要孫秘書通知相關的領導，到南江大酒店為陳逸飛接風。

下樓時，江琴琴突然想到了危高強，覺得今天的活動是不是把危高強也帶上呢？想了那麼一會兒，決定把危高強也叫去。危高強作為招商辦副主任，招商的活動完全不讓他參加似乎顯得自己過於霸道了，那樣的話只會增加危高強對她的敵視，更不利於解開危高強的心結。

"李市長，是不是把危主任也叫上？"

李副市長不知道危高強對江琴琴有成見，更不知道危高強在暗地裏阻撓江琴琴的工作，但他身居官場二十餘載，當然知道江琴琴帶上副主任是有特別用意的，就說："行啊，讓他跟那些客商多認識認識也好，這樣也好讓他為你分點擔子。你給他打電話，說我們在樓下等他。"

危高強接到江琴琴的電話覺得很意外。這兩天來，看着江琴琴風風光光的，跟着劉書記、歐陽市長這些領導，陪着徐總又是去這又是去哪，每天晚上還上電視，可以說是出盡了風頭。而他呢，在辦公室里無所事事，悶得發慌，看着陳莉、孫艷芳他們為招商的事忙得不亦樂乎，覺得自己有些多餘，很是失落。這種失落的不斷堆積，讓危高強對江琴琴更為忌妒更為排斥。不過，除了這些不快的事情不快的心情，也有讓危高強覺得很得意的事情，那就是當他看到江琴琴面對前來"搶商"的外市領導臉色突變時，他的心裏美極了，感覺堵在心頭的一口氣終於得到了釋放。

今天早上江琴琴給他打來電話說崑山客商陳逸飛會過來，上午要去接人，要他招呼一下辦公室。接到這個電話時，危高強剛吃完早點，正打算去上班，接完電話后突覺如梗在喉，憑什麼江琴琴一上任，才去一次崑山，就三天兩頭的有客商找上門來？按照這樣的勢頭，江琴琴引進項目那是遲早的事，那麼，等江琴琴出了成績，打牢了基礎，他就真的有可能像張志成分析的那樣被江琴琴當作絆腳石一樣一腳踢開了。"我就說了，這個江琴琴不簡單，這下你信了吧，要跟江琴琴斗，你危高強的腦子還不夠使。"妻子林艷的話像一根針一樣，深深的刺痛了危高強的心，讓危高強整個上午都悶悶不樂的。正思量着下了班是回家吃飯還是去食堂吃飯，江琴琴的電話就來了。危高強不知道江琴琴突然把他也叫去是什麼意思，他也不知道這是江琴琴個人的意思還是領導的意思，所以也就不敢懈怠，掛了電話就匆匆地跑下了樓。

到了樓下，看到別的人都已經上了車，只有江琴琴和孫秘書站在李副市長車旁等他。

"危主任，上車吧。"江琴琴說道。

危高強有些不想坐李副市長的車，覺得拐扭，可現在又沒別的選擇，有些沮喪。

"江主任，孫秘書，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上車吧。"

"江主任，要不讓危主任坐我的車吧，你們四個人坐一輛車有點擠。"

危高強一看，說話的是張志成，他正坐在政府辦的一輛車上，與他同坐一輛車的，還有政府辦的林秘書。

"好，危主任，那你就坐張秘書的車吧。"江琴琴說道。

上車的時候，危高強看到不遠處停着一輛宣傳部的車，那車子好像是張志成老婆桑田的，心想莫非桑田今天也來了。上車一問張志成，還真是這麼回事，宣傳部程部長今天出差了，正職一走，她這個第一副部長就頂了上來。

"剛才我就看到她了，不過沒跟她打招呼。"張志成說。

開車的司機胡扯是剛從縣裏調來的，不知道桑田是張志成的前妻，更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不愉快的事，說道："張秘書，危主任，我覺得這個桑部長挺有能力的，早兩三年我就天天在報上看到她寫的文章，不管是新聞還是時評還是調研文章，都寫得特別好，怪不得這麼年輕就當了宣傳部的第一副部長呢。"坐在後座的危高強和張志成聽了胡扯的話差點沒吐血，倆人對視了一眼，笑了一下。坐在胡扯旁邊的林秘書在南江好多年了，知道張志成和桑田的事，就向胡扯使了個眼色，但胡扯的注意力在前方，沒看到，繼續說道："我看江主任的前程更是不可限量，才去一趟崑山，就引來兩個客商過來考察，這在南江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呵。對這樣才貌雙全的幹部，只怕明年市裡招考公務員的時候，領導肯定會叫江琴琴去報名的，到時給予適當的照顧，她可就從一個招聘幹部搖身一變成為國家公務員了，編製問題一解決，提拔也就沒有什麼阻礙了。"

胡扯說的是事實，但這話卻恰恰是危高強最不願聽到的，臉色就有些難看。張志成怕胡扯再說出什麼來，就說道："小胡，機關的事別亂嚼舌根，好好開你的車。"

胡扯感覺到張志成說話時帶着情緒，就往後視鏡瞄了一下，這才注意到張志成和危高強的面色都不對勁，慌忙閉了嘴，專心地開車。

林秘書覺得車內的氣氛有些沉悶，想調節一下氣氛，說道："危主任、張秘書，我給你們出個腦筋急轉變吧，這是我女兒給我出的題，我都沒答出來，看看你們的智商如何。"

"什麼題？"張志成問道。

"那我說了，請問什麼東西最硬？女孩子最喜歡，特別是結了婚的女人，更是愛死了。"

林秘書的題剛出完，危高強、張志成、胡扯就笑了，是那種壞壞的笑。

"你們別光顧笑，倒是答題啊。"林秘書說道。

"林秘書，你女兒給出這題，她也太早熟了吧？"胡扯說道。

"就是，也太早熟了，這樣帶色的題還敢出給老爸做，我可真是服了你女兒了。"張志成也樂了。

危高強沒說話，只是笑。

林秘書回過頭做了個嚴肅的表情，說道："你看你們腦子裏都裝些什麼啊，全是黃色思想，把好好的一個題目給想歪了。"

"你這題目哪個人不會想歪啊，除非出給小孩子才不會想歪，快說，答案是什麼？"危高強說道。

"還別說，女兒給我出這題的時候我也想歪了，氣得我差點沒打她屁股，女兒一見我生氣，趕緊委屈的把答案說出來了。"

"是什麼？"三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問道。

"不說了，到酒店了。答案你們回去問老婆去，女人對這東西比較敏感。"話未完，車子已到了酒店門口。

危高強下了車，跟着大家進酒店，心裏還在琢磨着腦筋急轉彎的答案，沒曾想一頭撞到了旋轉門，惹來周圍人的異樣目光，很是尷尬。

危高強的表現讓江琴琴有些意外，此前她一直覺得危高強城府很深，不苟言笑，今天看他見了徐總和陳逸飛他們卻是談笑風生，方知危高強其實是個雙面人。吃飯時危高強表現得也比較活躍，既幽默風趣地活躍了席間的氣氛，又把尺度拿捏得恰到好處，這讓江琴琴越發覺得危高強是個把自己藏得很深的人，這種人，任何時候，你都難分辨哪個才是真正的"他"。當然了，今天從危高強身上江琴琴學也到了不少東西，身在官場，交際是非常重要的，既要熱情大方，又要不失莊重，在必要的時候，要把自己隱藏起來，讓別人猜不着、摸不透，這可以說是虛偽，但也是一種很好的自我保護方式。

吃完飯,大家都散去了,按照市裏的安排,陳逸飛下午去工業園考察,由市委楊副書記、李副市長、江琴琴及兩辦的一些領導幹部陪同。不過，時間定的是下午三點，現在兩點沒到，尚早，所以大家就都先散去了。

危高強也回去了，吃飯的時候，林艷就打來好幾個電話，要他吃完飯回去一趟，說有要事商量。

留下的，只有江琴琴一個人。不要說陳逸飛和徐總不讓江琴琴走，就是能走，江琴琴也不會走。李副市長他們沒走時，一個個職務都比江琴琴大，根本沒有她跟陳逸飛單獨交流的機會。現在好了，大家都走了，她就可以和徐總、陳逸飛好好地聊一聊投資的事了。

陳逸飛知道江琴琴招商心切，幫着江琴琴做徐總的思想工作，這讓江琴琴越發覺得陳逸飛這人不錯，很熱心。不過，江琴琴覺得陳逸飛這樣做，只是在幫他的同學李副市長，沒有多想，她哪裏知道，陳逸飛這樣做，真正想幫的是她呢。徐總不愧是個商人，對陳逸飛的勸說只是含糊其辭，既不說投，也不說不投，說這事要等他考察完了再定。因為徐總說過喜歡江琴琴的話，而江琴琴卻並沒有積極回應徐總的"表白"，所以江琴琴對徐總的投資已經不抱太大的希望，她把第一個項目的希望已經由徐總轉到陳逸飛身上了。因此，她更想知道的，是陳逸飛有沒有到南江投資的打算。

"陳總，您看徐總一直不下決心，這可真讓我為難了，如果這次一個項目都引不進，我這個招商辦主任的臉面可真沒處擱了。要不這樣吧，陳總，您到南江來投資吧。"

"徐總，你看你看，這下我可被你害慘了，我本來只是給你們牽下線的，這下倒好，你不投資，江主任要拉我這個媒人來打第一炮了。哪有做媒不成，媒人反當新人的。"

陳逸飛的話讓徐總笑得合不攏嘴："江主任這一招是想來個東邊不亮西邊亮啊，弄不好，還能來個一石二鳥。"徐總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江琴琴，"陳總，若在南江能有一個像江主任這樣的紅顏知己，那我肯定毫不猶豫地到南江投資，這樣的話，既賺了錢，又能時不時地過來南江會會知己。"

陳逸飛知道徐總的意思，但他卻裝作糊塗，說道："徐總要想找個紅顏知己還不簡單，讓江主任給你物色一個不就成了。我看徐總不是想找紅顏知己，是想找個夫人吧？"

"紅顏知己也好，夫人也罷，只要有其一，我肯定投資。"

江琴琴明白了，徐總這是在跟她談條件呢。要江琴琴自己接受徐總，那江琴琴肯定是不願意的，要她給徐總介紹女孩子，她也覺得有拉皮條之嫌，畢竟，像徐總這樣的人，很難真正對一個人動真心的。可徐總是客商，也不能就這樣直接拒絕人家，只有跟他使點手腕，便說道："陳總說得對，這南江，比我漂亮能幹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我就認識很多，不過這種事也講緣分。徐總，您看這樣行不行，您到南江投資，這樣您就可以有大把的時間待在南江，一邊督辦項目的施工，一邊呢我給您介紹紅顏知己。"這是江琴琴使的緩兵之計，只要項目簽了，徐總的這些與項目無關要求她就完全可以不用理會了。

陳逸飛會意地笑了笑，說道："好，我看江主任說的這個辦法好。"

徐總推了陳逸飛一下，說："就知道拍美女的馬屁，好什麼好，江主任這是在給我用緩兵之計呢。美女我見多了，可沒見過像江小姐這樣讓人着迷的。要我說，也別費心給我介紹了，就現成的。江小姐要是願意做我的女朋友，我立馬在南江搞一個項目。"

徐總不叫江主任改叫江小姐，什麼意思，這不明擺着要拉近二人的距離么？

江琴琴萬萬想不到徐總當著陳逸飛的面會說這樣的話，一時竟找不到話來回答，看着陳逸飛，期待陳逸飛能幫她解解圍。

陳逸飛心領神會，對徐總說道："呵呵，徐總繞了大半個圈子，原來是喜歡上了江主任啊。徐總又不是第一次追女孩子，總得先問問人家有沒有男朋友再表白心跡吧？"

徐總笑道："就你陳逸飛聰明，我早問過了，江小姐是有一個男朋友，不過遠在國外，要好幾年後才會回來。這種聚少離多的戀愛，我是不看好，所以我覺得我還是有機會的，就看江主任給不給了。"

陳逸飛前段時間打江琴琴電話總佔線的那次他就問過江琴琴是不是在跟男朋友煲電話粥，江琴琴還跟他說沒有男朋友，現在怎麼鑽出一個在國外的男朋友來了呢，這讓他吃驚不小，疑惑地看着江琴琴。

"是啊，徐總說得對，我男朋友是國外，不過我們感情特別好，對這份感情充滿信心。"

江琴琴的話好似一盆冷水，把陳逸飛澆了個透心涼。

徐總對江琴琴的話倒是不放在心上，說："江小姐，你男朋友出國幾年，會發生什麼事誰也意料不到，別太天真了，男人嘛，很容易變心的，尤其是女朋友不在身邊。這倒不是說我們男人壞，只是孤身在外，寂寞填心，當誘惑來臨也許就把持不住了。"

"好了，徐總，別盡扯這些沒用的了，我們還是談項目的事吧。"陳逸飛說。

"對，對，對，談項目的事。"江琴琴說。

三人就開始談南江的農產品種植情況。江琴琴打探得最多的，就是徐總對這次南江之行的感想，在已經考察過的農產品中，有沒有什麼印象特別深的。徐總說百合不錯，草莓也不錯，但說這些時都是三言兩語就打發了，說得最多的就是雪蓮果。這再一次證實了江琴琴的判斷：徐總有意投資雪蓮果加工項目。

雪蓮果對種植環境的要求比較高，適合在海拔1000米以上，晝夜溫差大的地方種植，且懼凍畏賽，生長溫度最好在18-24℃之間。鑒於這些特殊要求，很多地方根本不適合栽種雪蓮果，而要發展成規模種植更不是件易事，除了需要當地政府的大力支持外，還需要大量的土地資源可以利用。這些條件，南江都可以滿足，並且已經試點種植成功。徐總對雪蓮果情有獨鍾，是因為他一直在尋找雪蓮果種植基地以供大規模加工。其實，看完雪蓮果種植基地后，他就已經在考慮到南江投資的事了，之所以一直不給江琴琴一個肯定的回答，就是想在江琴琴身上再撈點額外的"油水"。

江琴琴和陳逸飛、徐總聊了很多，一直聊到李副市長他們過來。李副市長過來后，先是和徐總、陳逸飛寒暄了一會兒，然後趁別的領導和徐總他們聊的時候，他就把江琴琴叫到一邊，詢問江琴琴中午和徐總他們聊得如何，有沒有什麼進展。江琴琴便如實地說了，只是把涉及她個人的部分都給隱瞞了沒說。

3點整，江琴琴隨李副市長這些市領導陪陳逸飛準時前往工業園考察。徐總沒去，他和他的隨行人員在另外幾位市領導的陪同下去參觀剛剛落成的南江商貿城去了。危高強也沒來，因為下午他還有個會要參加。

江琴琴他們動身前往工業園的時候，危高強還在家裏，跟林艷商量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林艷把危高強叫回家中，到底有什麼事呢？一路上危高強都在猜測，回到家，未進門就問道："林艷，這麼急急忙忙地把我叫回來有什麼事啊？"

"快把鞋子換了進來說吧。"

危高強換了鞋子，走進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說道："本來可以聽聽江琴琴跟徐總和陳總聊些什麼的，打探一下招商項目的情況，被你這麼一叫回來，又錯失了一個機會。說吧，什麼事這麼急？"

"聽說市中心醫院來了一個專家，專治男性不育的，我想讓你去看看。"

"就為這事把我叫回來？"危高強有些不悅，但卻忍着，有病的是他，他沒理由發火，"什麼專家？狗屁！我們看的專家還少嗎？一點用也沒有。"

"可我聽說這次的專家是名符其實的，我到網上查了那個專家的資料，不像假的，我們還是去試試吧。"

"就是去看也用不着這麼急把我叫回來啊，明天去看不也一樣么？這事再說吧，現在客商來考察，辦公室忙着呢。"

"忙忙忙，就知道忙，當主任的又不是你，你瞎忙什麼。招商引資的事能有我們生孩子重要？"林艷看危高強對治病的事不上心，發火了。

"我又沒說不去看，我的意思是這事先不急，緩一緩。"

"緩個屁！你以為那些專家會等你啊，他們只待三天就走，聽說挂號的人都排了長長的隊呢，再不去，就來不及了。招商的事你也別忙了，有江琴琴在也沒你什麼事，趕緊找個熟人，到專家那排個號。"

危高強覺得這事還得再考慮一下，這麼多年來，他不能生育的事一直隱瞞着，就是治，也是偷偷摸摸地到外地去治，很多人見他們這麼多年沒有孩子，都以為是林艷的問題呢。別看林艷在家脾氣爆燥，但在這件事上，她還是很顧及危高強的面子的，別人問起她，她也總是含糊其辭，從不會跟人說是危高強的問題。現在林艷突然讓他去中心醫院看病，這要是別人知道他是衝著男性不育專家去的，還不把臉面都丟了。

"林艷，下午市裡有個會，本來是招商辦主任參加的，江琴琴脫不開身，就讓我去參會，現在就是去醫院也來不及了。我看這事還得容我再想想，你想過沒有，如果現在冒然跑去醫院，被熟人撞見，你我都沒面子。挂號的事我會想辦法，你就不用操心了。"市中心醫院的副院長凌峰跟危高強的關係不錯，只要找到他，這事就好辦多了。

林艷想想危高強說的話也有道理，而且危高強也說會想辦法，也就不再說什麼。"高強，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你可千萬別忙忘了，要不然我跟你沒完。"

危高強伸手摟住林艷，說："你就放心吧，生孩子的事我比你還急呢。"停了停，突然想到益達公司的事，就說："林艷，益達公司的事怎麼樣了？省里有沒有同意恢復生產呢？"

"這事啊，麻煩着呢，把我們張局都氣得夠嗆，我們為這事腿都快跑斷了，也沒讓省里領導點頭。不過，高強，今天早上張局跟我說，這件事情他已經有辦法了，看他說話時的表情，應該是蠻有信心把這事處理好的，我以為他會跟我說什麼辦法，可他沒說，我也就不好問。你說張局他是不是找到省里的那位老領導了？"

危高強想了想，說："不對，他要找省里的老領導幫忙說話這事你們全局都知道，如果是老領導同意，他也沒必要跟你保密的。依我看，張懷德應該找到了別的路子處理這事。"危高強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到底是什麼路子來。按理來說，像益達這樣的事情，只要省里不鬆口，南江市政府領導是萬萬不敢拍板讓益達恢復生產的。為了益達的事，劉書記、歐陽市長他們沒少挨省領導的批評，就在前不久召開的全省環境保護工作電視電話會上，省里的一位領導就談到了益達的事，點名批評了南江市委、市政府和市環保局。

說完益達的事情，林艷又談起了江琴琴招商引資的事，說這個江琴琴有點本事，一下子弄來兩個客商，把整個南江都弄沸騰了。危高強說沸騰好，要的就是這效果。林艷聽了瞪大眼睛，說："你是不是瘋了，你不是不想看到江琴琴招進項目么，怎麼還希望崑山客商來南江考察的事弄得滿城皆知呢？"

"我看你是真糊塗了，怎麼平時明明白白的一個人到這會兒反而糊塗了呢？原先徐總沒來時，我們放出風去，說徐總要來南江，人們就非常的關心徐總到底會不會來，目的就是希望徐總來不了，讓江琴琴成為大家的笑柄。現在徐總來了，大家關切的重點放在了項目能不能簽上，只要項目不簽，那到頭來江琴琴還是白忙活一場，更丟面子。"

開會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半，危高強和林艷一直到三點才出門，出了家門，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到會場的時候，離開會還有五分鐘，不過大部分參會者都已經來了，倒是主席台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

危高強看着空空的主席台，心想這些領導，凡是開會沒一個會先到的，不管什麼會，不到點就是不露相。

危高強按入場券找到位子，人還未坐下，坐在危高強左邊的，右邊的，前面的，後面的幹部都來跟危高強打招呼，都說招商辦這次威風了，來了個美女主任，一下引來兩個客商。危高強臉上掛着笑，說是啊，美女主任就是厲害，估計要開拓南江招商引資工作新局面了，領導的眼光不錯，選了個能人，她一來，我們也跟着沾光呵。

開會的時候，危高強總在想剛才大家說起江琴琴時的眼神，越想越覺得不舒服，一旦江琴琴把項目引進來，這些人馬上就會像蒼蠅一樣圍着她轉，到那個時候，他這個副主任在他們的心目中就更沒地位了。危高強又想到了看病的事，這樣的事情怎麼跟凌峰開口呢？真是越想越煩，整場會下來，沒聽進多少句。

散了會，危高強走出會場，給凌峰發了條短訊，問其有沒有時間出來坐坐。短訊發出去后，危高強等了幾分鐘，見沒回，就想打個電話問問，可一想凌峰可能是有事，要不然不會不回的，短訊已經發了，再打電話不太好，就準備先回辦公室等等再說。

"危主任，開會回來了？"羅小亮說。

"嗯，剛散會。"危高強答着話，回到座位，"陳莉，我開會的時候沒什麼人來找我吧？"開會的時候手機信號都屏蔽了，這也是劉書記來之後才有的做法，原先開會的時候，不時響起手機鈴聲，什麼樣的鈴聲都有，嚴重影響了會場的秩序，劉書記就想了這麼個辦法。

"沒有，找江主任的倒是有幾個。"

"找江主任？江主任不是帶手機了么？"

"他們不知道江主任的手機號碼，就打到辦公室來了。"陳莉說。

"都有一些誰啊？"危高強裝作隨口一問的樣子，沒等陳莉回話，端起茶杯去倒開水，似乎這個問題陳莉回不回答都無所謂。

"農業局辛局長、環保局張局長，還有稅務局劉局長，還有就是南江日報的一個記者。"

三個市局一把手都找江琴琴，這讓危高強很意外，到目前為止，江琴琴還沒做出什麼成績呢，這些人就急着找江琴琴幹嘛？是真有事還是覺得江琴琴以後會"紅"提前搞好關係，危高強掐不準。至於記者，可能是來了解一下招商引資的事情，想寫個報道宣傳一下吧。危高強走出辦公室，給林艷打了個電話，問林艷知不知道張局長找江琴琴什麼事，林艷說不知道啊，她連張局長找過江琴琴的事都不知道呢。

這個張懷德，到底搞什麼鬼呢？上次在KTV跑去給江琴琴敬酒，這次又主動找江琴琴，危高強撥通了張懷德的電話。

"張局長，在忙什麼呢？"

"是危主任啊，我能忙什麼，還不是這裏開會那裏開會，大會小會開得我頭都暈了。危主任，你們招商辦為客商考察的事忙得團團轉，怎麼有時間打電話給我啊，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吧。"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一下益達公司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我聽林艷說，你已經有辦法解決這件麻煩事了，有這回事么？"

"是啊，雖說環保局還不能完全從這件事中抽身，但最起碼我們也不會像前段時間那樣孤立無援了。"

"有什麼錦囊妙計說來聽聽？"

"這事暫時還是不說吧，過幾天你自然就知道了。"

危高強見張懷德不願說，也就沒有再問，跟張懷德聊了些其他事情就把電話掛了。回到辦公室剛坐下不久，凌峰打來電話，說剛才在開會，問危高強找他有什麼事情。危高強說你先出來吧，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聊。凌峰說我現在就出來，你在市府等我，到了我打你電話。

等凌峰的時候，危高強站在玻璃窗前俯看下面，一邊留意着進來的車輛，一邊思考着等下如何跟凌峰開口。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鐘上，終於看到凌峰的車朝市府這邊開來了。危高強跟羅小亮說他出去辦點事，下午就不過來了，有事的話打電話給他。

上了車，凌峰問危高強去哪，危高強說隨便，只要清靜一點的地方。凌峰說那就去三緣咖啡廳吧，剛開的，很不錯。

三緣咖啡廳處於南江的鬧市區，門外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門內古箏繞耳，淡雅清靜。找了個包廂坐下后，危高強沒話找話，找專家看病的事卻隻字不提。

"高強，找我出來不會就是為了請我喝咖啡吧，有什麼事說吧，就我們的關係還用得着繞彎子么？"

凌峰與危高強來自同一個縣，又是只隔兩屆高中的校友，關係一直不錯。去年市裡招考老師，凌峰的一個親戚報了考，成績雖離錄圍線差了三分，但在危高強的幫忙下，還是順利地入了圍，到最後面試的時候，危高強又找到教委的領導，對其進行了適當的照顧。通過這件事，二人的關係更好了，今年大年初一，凌峰就帶着他的那個已是老師的親戚登門給危高強拜年來了。

"凌峰，你們醫院是不是請來了一個男性不育專家？"危高強把這話在心裏醞釀了半天，問道。

"是啊，一個在治療男性不育方面有一定權威的專家。他來到市院后，很多患者慕名而來。怎麼？你有親戚要看這病？"

"不是。"危高強端起咖啡，慢慢地遞向唇邊，抿了一小口，說道，"是我。"

凌峰怔了一下，把端着的咖啡放下，說道："不是說是嫂子的問題么？"

危高強搖搖頭，說："是我的問題，治了好多年，一直沒好轉。今天中午林艷把我叫回家，說你那來了個專家，要我去看看，我覺得就這樣去很不方便，所以就想請你幫個忙。"

"你啊，就別跟我客氣了，這事包在我身上吧，我會給你安排好的，等下回去我跟專家溝通一下，晚上回你電話，詳細地跟你說一下。"

"凌峰，這事千萬要給我保密。"

"放心吧，一定給你保密的。"

凌峰願意幫忙，不僅省了挂號這些煩雜的手續，也減少了暴露身份的可能性。

危高強跟凌峰在三緣坐到將近6點，危高強見天色漸晚，提議一起吃頓晚飯，由他請客，要凌峰把老婆叫上，他把林艷也叫來，凌峰說行，不過不用危高強買單，他來買。危高強心想是自己找凌峰幫忙，哪有讓凌峰買單的道理，說還是他買吧。凌峰當然不樂意，兩人就為買單的事爭執了一番。

"危主任，我們別爭了，兩人大男人為這事爭來爭去沒意思，還是我來吧，下次讓你買便是。"

危高強說那行吧，然後就給林艷打電話，那個時候林艷正騎着自行車往家趕，正打算到超市去買點東西，接到電話后馬上調頭。

四個人，點了一桌的菜，要的是啤酒，不多，每人兩瓶。因為都是熟人，比較隨意，大家也就不說客套話，邊吃邊聊。聊的東西比較多，大到國家大事，小到柴米油鹽，其間凌峰還談到了江琴琴，可見危高強和林艷對這個話題都不感興趣便沒再談。

吃完飯，四人就散了，凌峰和老婆去了醫院，危高強和老婆直接回了家。危高強好久沒騎自行車了，載着林艷有些吃力，便埋怨道："早就叫你買摩托車了，騎自行車多累啊。"

"自行車安全，摩托車我才不騎呢，十個車禍九個是騎摩托車的。你有本事給我買輛四個輪子的，我保證把自行車給扔了。"林艷說。

危高強一邊吃力的踩着自行車，一邊答話："開玩笑，就我這工資還買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月多少工資。"

林艷說道："那你就當個大點的官，讓市裡給配輛車。"

這下說到了危高強的傷心處，如果他當了招商辦主任，車的問題就不用操心了。陳素敏走後，江琴琴來之前，辦公室的車子一直是他開着的，那段時間，天天都可送林艷去上班接林艷下班。江琴琴一來，只能擠公交了，林艷呢，也把在地下室放一段時間的自行車拿出來，擦拭乾凈用以代步。

林艷見危高強不語，知道老公心裏不好受，說道："市裡也真是的，一個招商辦這麼大的辦公室就只配一輛車，有些領導呢，卻一個人兩輛車。"一個領導兩輛車南江市有三個領導，劉書記、歐陽市長還有一個副書記。他們除了每人一輛小轎車外，還每人一輛越野吉普，用於下鄉用。

回到家，已是八點，林艷拿了衣服，鑽進衛生間洗澡去了。

危高強走進房間，打開電腦，開始上網流覽新聞。剛打開南江之窗，跳出一個彈窗，一看是一條關於徐總到南江考察的新聞，上面還有一張圖片，是江琴琴和市領導陪徐總考察雪蓮果種植基地的情形，江琴琴手指着遠處，眼看着徐總，好像是在做介紹，一旁的劉書記則用一種十分讚賞的眼神看着侃侃而談的江琴琴。

這條新聞，又一次刺激了危高強的神經，若不是劉書記，畫面的中那個江琴琴的角色可能就要換成他了。

危高強再一看新聞下面的評論，絕大多數的網友對江琴琴引進這個項目抱很大的希望，說江琴琴年輕有為，雖年輕漂亮，但卻不做花瓶，崑山之行，碩果累累，她的上任，將大大的改變當前南江招商工作嚴重滯后的局面，譜寫南江經濟新篇章。網友的話，更深深地剌痛了危高強。

就是這條新聞，讓危高強上網的雅興完全沒了，危高強關了電腦，躺在床上，想起了心事。

林艷洗完澡出來時，見危高強躺在床上，還閉着眼，以為他睡著了，叫了兩聲。危高強睜開眼，問林艷什麼事。林艷說你看看，出了一身臭汗澡也不洗就往床上躺。危高強怕林艷沒完沒了，趕緊起來，說我這就去洗。這個時候，凌峰打電話來了，說他已經跟專家打過招呼了，要危高強明天下午直接到他辦公室去，他和專家會在那裏等他。

危高強跟林艷一說，林艷很高興，抱着危高強親了一口，說："老公，我們很快就會有自己的寶寶了。"

"別叫我-老公-，還是叫我高強吧，聽着彆扭。"危高強說。

"我就要叫，老公，快去洗澡吧，我在床上等你。"

一句"床上等你"讓危高強春心浮動，忍不住隔着浴巾在林艷胸部摸了一把，說："那我洗澡去了。"

這個澡危高強洗得很快，不到十分鐘就穿着褲衩出來了。

林艷正在看電視，危高強上了床，說："別看了吧。"林艷自然明白危高強的意思，便關了電視，順手把燈也關了。

危高強抱着林艷的胴體，在林艷身上上下摩挲着，身體漸漸變得雄赳赳氣昂昂起來，不自然地就想到了林秘書出的那道腦筋急轉彎，便把題目跟林艷說了，林艷聽后在危高強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兩下，說你這老實人什麼時候也學會說些黃段子了。危高強說這不是黃段子，這是林秘書女兒給林秘書出的一個腦筋急轉彎，說這題目你們女人很敏感，很容易猜出答案的。林艷說你還狡辯，女人敏感，這不是男人的那東西是什麼。危高強說要答案真是男人的那活兒，這題目還叫什麼急轉彎，一點意義也沒有了。你再想想，看有沒有別的什麼東西，也是很硬的，女人也很喜歡的。林艷想了一會兒，說道："我看八成是鑽石。"危高強想了想，覺得林艷說得對，肯定是鑽石，又硬，女人又喜歡。

這個不帶情色但容易讓人產生非分之想的腦筋急轉彎讓危高強和林艷的情緒更高了。

危高強與老婆累得氣喘吁吁的時候，江琴琴還在酒店陪着徐總和陳逸飛。

下午江琴琴隨市領導陪陳逸飛看完工業園后，還一起去了神仙居。陳逸飛不僅進了山洞，還去了神仙居周邊的村莊、山嶺、田野、溫泉池，停留的時間挺長的，有近三個小時，只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才離開。回城后直接到酒店吃飯，這次喝的是紅酒，雖然喝了很多，但江琴琴沒有什麼不適。飯後大家談了半個多小時，市裏的領導就都回去了，江琴琴和陳逸飛呢，被徐總連拖帶拽去了房間，一談又是兩個多小時。

江琴琴想早點回去，免得多嘴多事的人看到他在徐總房間又亂說一通，就不停地看錶。陳逸飛也想出去單獨跟江琴琴聊聊，就跟徐總說江主任累了一天，讓她早點回去休息吧。江琴琴笑了下，趁機說道："下午跟陳總爬了山，走了很多路，還真有點累。"徐總說既然累那就早點回去吧，本來他還想三人跟昨天一樣來個秉燭夜談的。

徐總答應放人，陳逸飛和江琴琴就起身告辭。徐總說要送送江琴琴。江琴琴說不用，她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要徐總和陳逸飛早點休息。出了房間，陳逸飛說我來送送你吧。江琴琴沒有拒絕，趁陳逸飛送她回家的機會，正好可以問問陳逸飛對神仙居的印象。

上了車，江琴琴也不繞彎子，直接了當地問陳逸飛為什麼在神仙居待了那麼久，是不是有什麼打算。陳逸飛說是有，他覺得神仙居本身的資源不錯，四周青山綠水，鄉村味特別濃，非常適合開發綠色生態旅遊線路。

江琴琴說既然覺得不錯，那就到這邊來投資啊。陳逸飛笑道，哪能說投資就投資，搞這麼一個項目投資大着呢，哪能輕易就下結論。

是啊，商人投資一個項目首先考慮的必定是風險，然後才會考慮利潤，不管是徐總還是陳逸飛，都是如此。陳逸飛也不可能因為是李副市長的同學就不顧風險盲目投資，這不是一個成熟商人的所為。

陳逸飛把江琴琴送到樓下。江琴琴下了車，說："陳總，上去坐坐么？"

陳逸飛說太晚了，以後有機會再專程登門吧。

江琴琴也就不再作虛假的客套，說："陳總，您回去吧。"

"那明天見。"陳逸飛說，他走到車旁，打開車門，剛坐進去，又探出頭："江主任。"

江琴琴以為陳逸飛有什麼事，走過來，問道："陳總有事請說。"

陳逸飛看了江琴琴好一會兒，也沒說出一句話來。江琴琴說陳總有話就說吧，陳逸飛揮了揮手，說："沒事了，88。"然後就上了車，開車走了。

江琴琴回到家時，爸媽已經睡了，江琴琴也打算洗個澡，然後寫下明天的計劃就睡。洗完澡出來，發現手機上有一條短訊，是陳逸飛發來的。打開一看，只有一句話：你真有個在國外的男朋友？

江琴琴笑了一下，想必剛才陳逸飛欲言又止，就是想問這個吧。江琴琴看着這條短訊不知道該如何回復，因為她不明白陳逸飛問她這個問題的用意是什麼。江琴琴把手機放在床頭，不去管它，拿起本子寫當天的總結和明天的工作計劃去了。但翻開本子，寫了幾行就再也寫不下去了——總走神，總在思考如何回復陳逸飛才合適。勉強寫完后，江琴琴躺在床上拿着手機犯了難，陳逸飛的短訊是回還是不回，回的話又該如何回。

江琴琴看了下收到短訊的時間，間隔現在已經有二十分鐘了，再不回就顯得不禮貌了。

算了，不就是問自己有沒有男朋友嗎？有什麼好為難的，實話實說就是。陳逸飛不是徐總，沒必要跟他隱瞞什麼。這樣想着，江琴琴就回了短訊，先是解釋了一下回短訊晚的原因，是因為剛才在洗澡，沒看到，然後就回答了陳逸飛的問題，說她其實並沒有什麼男朋友，跟徐總說有完全是隨口一說。

短訊發出后，陳逸飛馬上就回了，兩個字：晚安！江琴琴也很快地回了晚安兩個字，然後睡下了。

江琴琴這一覺睡得很好，到天亮才醒。